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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7樊牧新|《不万来哉》·片段

2023-06-17 22:15 作者:腿子007  | 我要投稿

樊牧新\不远万里,何苦来哉。 不能放弃,樊牧新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 恍惚间他听见自己的骨骼在叫嚣,他感觉自己要被撕碎了,生理上的那种。本能让他在眼神不聚焦的情况下想去接那颗飞过来的球,疼痛却撕扯着他眼前的黑影晃不散。 第一次,他觉得用秒来做计时单位时间居然居然也这么漫长。 等他再能看清楚时,计分器已经变成11:9了。 输了…… 樊牧新感觉孙慕钦拍了拍他的后背,无声的跟他说了句没事。 他意识不再清明,大脑也不再运作,麻木的依靠肌肉记忆跟裁判和对手握手下场,在外人看来那是有些平静的神情。茫然的跟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击了个掌,被他的眼神注视樊牧新找回些理智。 樊振东把水递给两人,简单的进行了一下复盘。樊牧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表情总是有些呆滞的。 “复盘会明天再开,早点回去休息。”说罢,樊振东摆摆手,整理了下自己的状态后准备去接受采访。 樊振东有点愁。他该怎么说才能避免这两个孩子被网络上那些铺天盖地的骂声掩埋。尤其是输掉最后那颗球的樊牧新…… 樊牧新蹲下,假借收拾东西的姿势蹲在挡板后面躲着镜头缓气。听到有些许淡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抬起头,动了动嘴,喊了一声樊指。 “牧新采访完去停车场找我,车位是A6103。” “好的爸…樊指我知道了。” 计算了下药效和体检的时间,樊牧新从包里偷偷捏了两粒止痛药攥在手里,然后起身去了洗手间。 吃颗药缓缓,总不能输了就拿伤病说事吧,何况晚上大家还要一起吃饭,总不能扫兴吧。 把药塞到嘴里他才想起来自己故意没带水。 如果被拍到带个水瓶去洗手间很奇怪的好吗! 樊牧新苦笑着把药片塞进嘴里,白色药片被他嚼碎,苦涩的味道在嘴里化开。这算是个没什么医理的小技巧,如果把止痛药嚼一嚼的话药效好像会发挥得更快一点。 他撑着洗手台休息,脑子里不停的往外冒昨天跟他爸不算争吵的争吵。 “慕钦左膝盖的伤有点复发,明天你多注意一下跑动,还是要尽量避免他过度发力。”樊振东并没有抬头,手里快速的翻过刚刚队里下发的审核调度表。 “所以我来找您了。”樊牧新顿了顿,“这个比赛不打了可以吗?”儿子哑哑的声音响起。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之后樊振东把手里的文件盖上,抬起头来正视眼前的小孩,“嗯?是慕钦的意思吗?” “不是,是我的意思……我不想打这场比赛……”樊牧新答道。 紧接着樊牧新清晰的看见他爸蹙了蹙眉,显然是有些不大理解他这个决定,紧接着他爸坐了个手势示意他坐下。 “牧新你怎么了?比赛有什么问题吗?” 樊牧新一时有些语塞,他一直是个不会胡搅蛮缠的小孩,更不知道面对自己的爸爸该怎么正确的诉说自己此刻的情绪。 于是他选择用一种尖锐的方式去试探,“爸我不想去担这个责任。慕钦受伤了,我们比赛一定不会顺利,那样太累了。而且还不一定会赢。” 说罢,樊牧新抬头对上樊振东的眼睛。我都这么说了,爸爸你,会生气吗? “牧新……” “你跟慕钦是搭档,我觉得这些东西都是相互的,就像上次比赛你腰伤没好利索,不也是慕钦一直在扛吗?那场比赛不也赢了吗?你们打球,没有哪一场就敢说一定会赢的,而且现在你的团队,你的搭档都需要你了,你该要顶上去了。如果你是因为心里有压力就想放弃比赛的话,爸爸觉得……” 语气很温和,话也很熟悉,自己好像从小都在听这些。连一句为什么都不问吗?甚至直接就相信了他是因为不想担责任而想退赛这番说辞的吗?爸,在您的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小孩吗? 樊牧新站了起来,语调变得有些大,“我只想问您,作为这场比赛的场外指导,我不想打这场比赛了您同意吗?” “我不同意。” “那作为父亲呢?”樊牧新又问。 “也不同意。” 他确实比谁都要了解该如何压制樊牧新这个莫来头的小孩脾气。好像只需要两句话,几个字符,或者转变一下语气。 “爸我最近很……” “出去吧,爸爸马上要开一个会。”樊振东打断樊牧新,下了逐客令之后把目光重新落回到文件上,不再看樊牧新。 樊牧新点点头又伸手去拿背包,“好,我知道了。”他走出办公室。 回忆到这被微信提示音打断,是孙慕钦发来叫他快去采访的。 樊牧新洗了把脸,镜子里照出一双疲倦无神的眼睛,一张看着就苦相的脸。 怪不得,怪不得网上那些人那么讨厌自己。 樊牧新对着镜子硬挤了一个笑容出了。算了,很难看。 采访无非是那样,模棱两可说点官话。孙慕钦插科把输掉比赛的责任揽过去,又向观众解释了解释身体状况采访也就算完了。 “艾莎说一会来接你,我就先走了。”樊牧新凑近拍了拍正在看手机的孙慕钦。 “行行行,你快去吧,东叔不还在停车场等你吗?诶对,今晚上他们说要去哪吃饭啊,我回去睡一觉就不去你家了,到时候直接去餐厅。”孙慕钦摁灭手机屏幕,抬头跟樊牧新说话。 “不知道,好像是远叔订的餐厅,等会让淼淼发定位过来。” 樊牧新往孙慕钦那边凑了凑,然后蹲下,“猴哥抱歉啊,害得你挨骂了。” 樊牧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这句话,孙慕钦听后立马皱起眉头,“说啥呢你,等会吃完饭哥好好教育教育你。” 樊牧新一笑,“走了。” 樊牧新刚才看见孙慕钦在看他们俩输比赛的微博热搜。 骂声一片。 走出球馆,到停车场,他爸一如既往的在车下等他,也顺手的去接他的东西,一切都像之前十几年那样很自然。只是这次樊振东并没有着急上车,他盯着樊牧新,犹豫了一下,又张嘴似乎也不大忍心问出这个问题。 “牧新,你是故意的吗?” 樊牧新错愕,开车门的手一顿,心底瞬间被一股子酸涩的疼塞满,他抬起头来重复了一次,“故意什么?” 您是觉得我是故意输比赛,还是觉得我在赛场上故意愣神,还是故意在采访的时候不说话……樊牧新不敢想,他保持着错愕的面部表情看着他爸。 樊振东自知问题伤人,于是不再追问,“上车吧。” 樊指,你怎么又在下命令啊,不打算解释一下刚才的问题吗?樊牧新坐在副驾,樊振东把车开出去很远两人却相顾无言。 樊牧新把一整场比赛在脑海里过了又过,怎么就能……问出那种问题? 他承认他赌气了。故意摔门,故意没回家,故意赛前的时候不跟他爸说话。但他是个运动员,他怎么会故意输啊,所以您到底觉得我故意什么? 樊牧新开始在脑袋里检索这场比赛。 带着护腰和心理负担上场,他的跑位补位总是差一口气,不仅他自己感觉出来了,孙慕钦也感觉到了,所以第一场好几个球输掉之后孙慕钦的反应都是回头看看樊牧新什么情况。 啊,原来一开始他就表现的像是故意要输的样子。原来从他第一颗球的失位开始,罪名就已经开始了。 输掉第一局的局间他爸只说要他打完一球之后抓紧补位,又嘱咐他们该加质量加质量,孙慕钦有伤最好别多纠缠。 他当时在干什么?愣愣的点头、全部的精力都用在感知和预估疼痛上了。 第二局的失位依旧,孙慕钦有点急,主动的去加拼,好几次拉过去的球都因为膝盖影响导致技术变形,孙慕钦还是扛下了每一板。可惜的是他们依旧没有拿下第二局。 这是第二次,由于自己的失误让自己伤病复发的队友去扛对面的球。这难怪别人误解他,确实可恶的很啊樊牧新。 局间他爸大概也看是看出点什么,服软似的主动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 他有点拧巴。也或许是想试探那个人到底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大发雷霆,于是他立马否认了,说自己没事,说自己很好。 嗯,一个运动员因为个人情绪影响比赛,确实太不专业了,难怪他爸生气。 樊振东蹙着眉,语气冷下来,“没问题?没问题就不要失位,这样下去就危险了。”跟之前一样,他爸只需轻飘飘的一句就能就把他身上那股子搅和劲儿敲碎了 。 樊牧新说好,说衣服出太多汗了去换件衣服。樊振东说陪他去,被他给拒绝了。樊牧新自己去更衣室换了件衣服,然后扯掉了护腰。 爸,尽然您想要我拼尽全力,那好,放心吧,我一直都是个听话的小孩。哪怕是把自己的职业生涯扔在场上,也无所谓,你要求了,我会去做的。 原来在这他又堵了一把气,这次的筹码是自己的身体,那他想换取什么样的结果呢?关心还是胜利?樊牧新问自己。 第三局樊牧新像打了鸡血一样拼,比分拉的很开,这样的斗志也让现场的观众好像看见了翻盘的希望,不停的给两人加油。 “樊牧新打的太凶残了。”有观众感叹。他当然没听见,他只知道强行让自己发力去拼的方式坚持不了太久,再不快点结束比赛他就坚持不住了。 其实到第四局最后一个球落地的时候他就以为自己到极限了,那种几乎要立马躺下或者蹲下的欲望反复的拉扯他的理智。下场之后他感觉自己的眼睛几乎是不聚焦的,看周围的一切都是虚影,他爸的嘴一张一合他却也听不见声音,脑海里只剩自己的粗重的喘息声。 “坚定啊,保持住,没问题。”决胜局上场前,他只听见了这一句话。 保持住? 说谁呢?自己?孙慕钦?还是他们两个人? 决胜局开始的两个球他们俩一人顶着一口气拿下了。 孙慕钦不停的趁着空隙活动自己受伤的膝盖,积极的调动自己,可樊牧新却觉得这一局如果指望自己去拼的话也就这样了。他已经到了抬胳膊都会牵引伤处叫嚣的地步了。 果不其然,对手也发现樊牧新对拉时的跑动明显跟不上节奏了。球在他这板丢了一个又一个。趁着捡球的空档,樊牧新用手按了按腰,疼感刺激他神经清醒。 打不过的话,还算不过吗? 于是他跟孙慕钦互换了一个眼神,像小时候打他爹和他师傅那样。既然实力是有点差距,那就拼下脑子好了。 比分定格在10:6,对手被连续追分之后叫了暂停。 场下樊振东因为注意到樊牧新在场上的动作又问了樊牧新一遍他是不是有什么情况,樊牧新怎么回答的来着?摇头还是点头,他忘记了,他只是把手伸向后背,重复着那个动作。 他现在得保持清醒。 10:7,10:8,10:9。 两人搏回来的这三个球确实振奋人心,他听到太多人欢呼了,逆风翻盘好像马上要上演了,他们马上就要打出载入史册的一局了…… 樊牧新陡然开始耳鸣,尖锐的声音如刺一样穿透耳膜。那一刻其实是不疼的,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了,他的眼前只有一片黑,他感觉自己的腿发软,这可能是要晕过去的前兆,这可能是他的身体给他发出最后的警告。 不行,最起码不能倒在场上,后果太严重了。 于是他又一次伸手去按自己伤,这次精准的落在前两天那个小意外的伤口上,可能是被汗水浸泡的原因,那个位置一按就沙沙的疼,樊牧新想重复用疼感来刺激自己的意识强迫自己清醒。 没用,眼前依旧是一片黑的。 他输掉了10:9那个球。 甚至没有做出扑救的动作,他愣愣的感知那颗球从他身边划过。他甚至没抬起球拍。而后他只看见孙慕钦愣在原地震惊的看了他一眼。大脑是在这个时候给出反馈的,他输掉了那颗球。 原来是在这,第三次。在翻盘两局,决胜局连续追分之后的赛点,因为愣神输掉了比赛。 樊牧新记得当时在对上他爹疑惑的双眼时他下意识的躲开了,然后不受控制的在观众席搜寻王楚钦的身影。 师傅,如果是你,你会不会相信我不是故意的? 他忘了这场比赛就是因为王楚钦不在,所以才换成了他爸做场外。 他只是在那一刻需要被安抚一下。 算了,这种场面下,就算是他自己也不会相信自己不是故意的。 他刚才甚至在怀疑自己,就是故意的吧,不然怎么可能输的那么难看?他问了你两次你有没有事,你都说没问题。孙慕钦技术变形了都能把球拉回去,你却在那一刻愣神。 你怪别人问那种问题吗?你自己相信自己吗?你是故意的吗? 樊牧新,你就是故意的吧。你真卑劣啊。 从回忆里抽离出来,望着前面的路,樊牧新突然苦笑一声,“爸,你说得对,我就是故意的,故意输的。” 樊振东踩了刹车,樊牧新跟着惯性摆动了下身子,他爹终于要跟他谈谈了,是吗? “牧新,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其实樊振东也没想到儿子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这么跟自己说这个,他原本想着回家好好跟樊牧新聊聊他最近到底怎么了。 可是爸爸,这难道不是你期待的答案吗? 车里一下子陷入沉默,不知过了多久樊振东才清了下嗓子又开口,“我知道你刚才是为了跟我顶嘴,爸爸刚才不该不信你。这种话以后都不要乱说了,知道吗?” 都知道吗?爸,你都知道吗?原来你都知道,但你却什么都不说,看着我像个吃不到糖的小孩一样哭闹,你都不会波澜吗?爸爸。 其实也算是不忍责怪,樊振东的脑海里莫名其妙的重叠着樊牧新第二局换衣服回来之后那个神情,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当时只感觉樊牧新一张脸都是惨白。 可是,他不忍心责怪自己的儿子不代表别人也会对他不忍心,樊振东叹了口气,“关于这次比赛你们俩回去写个检讨给我。” “爸你就知道吗,你在教育我的时候跟你在队里教育你的小队员都没有任何区别。” 樊牧新没来由的这一问,让樊振东彻底把车子停去路边,他觉得他有必要跟樊牧新好好的探讨一下这件事。尤其不想他带着这股劲儿回家再折腾陈梦。 “我是你和慕钦这场比赛的场外指导,是我队里队员的教练,我对你们,对他们,应该一视同仁,这样也会让你有情绪吗?” “所以就算我今天上去摔拍子你也一视同仁,该停赛停赛,就算我明天不打球了,你也只会……”樊牧新拔了拔语气。 樊牧新还没说完话就被樊振东冷声打断,“樊牧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下车去冷静冷静。” 其实有时候他们父子就是这样的,他们互相克制情绪,不想自己在情绪上头的时候处理问题,更为了避免自己说出伤人的话。 樊牧新不反驳立马痛痛快快的下车,眼看着他爹开车离开。 樊振东最近确实对樊牧新有些无暇顾及,可能他只想高效的解决儿子身上的问题,而忽视了儿子的情绪。 最近那群人好像看出来自己跟王楚钦并没有按照他们的预期那样明争暗斗。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在世乒赛前要求把目前队内成绩最稳定的樊牧新和孙慕钦的男双拆对,他们甚至一个周开了三次会来探讨有关杨峤去参加支线比赛的一单问题。 这场比赛输了,他们更有了理由要求拆对。这些身后事他还没有解决,樊牧新这些突然的情绪更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算了,先回家吧,这些事总不能对俩孩子讲。 其实这地离家也不过一公里路,平时走快点没有十分钟就到了。只是对樊牧新一个刚受了外伤还诱发伤病反应的人来说实在是有些太勉强。 樊牧新弯下腰伸手死死的按住自己的伤口来保持清醒,他疼的浑身打颤甚至有点疼的喘不过来气。 他感觉自己已经不止是在腰疼了,他说不上来,在那一刻他其实是想要喊他爹回来的。然后他发现自己的手机刚才被他塞在背包里,而背包刚才被他爹顺手放在车后座。 樊牧新有些无奈,他撑着缓了会,然后又迈开腿…… 他忘记自己是怎么坐上电梯的了,更不确定自己是怎么走出电梯的。他只按开了家门,就实在是坚持不住了,由不得他较劲,樊牧新双手撑着鞋柜慢慢的跪在地上,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关门。 那一瞬间他感觉有很多人朝着自己过来,他听见妈妈因为惊恐而颤抖的声音,他感觉有人在撩他的衣服,他本能反应的去扯,被另一只手给拽开了。 他听见师傅一口大碴子口音质问他爹,“你憋跟我俩扯犊子,你打他了?”他想笑,想告诉他师傅,他爹怎么会打他,他倒是希望他爹打他一顿。 他又听见他远叔问他爹,“唔去,樊振东,你对你个仔吓死手?”他还是想笑,想说冇啦远叔。但他没有力气说话了。 樊牧新在意识混乱里其实是想去寻找师傅的,他想他大概需要跟他师傅道个歉的。 对不起师傅,你教我的,我没有学好。只是他还没有说出这句话,意识就已经不再清明了。 跪下去那一刻其实他就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 他那么贪婪的想要不该属于自己的偏爱,一次次试探家人的底线,所以他就是得不到偏爱。他确实腰疼却偏要嘴硬,什么都不说要别人猜,别人猜到了还要否认,都说了没事还在那场比赛那么重要的时刻愣神输掉比赛,怨不得别人责怪他。 他这么恶毒的人也根本不不配被真心以待。 孙慕钦伤病参赛,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有些嫉妒身边的人可以清楚的惦记他是左膝盖有伤。可是孙慕钦有伤谁都知道,他又怎么能这么想。他到底在干什么啊。他怎么还有脸能怪别人,怎么还能觉得自己委屈啊。 丧失意识的最后一秒,脑海里只剩一句话:樊牧新,你是真他妈活该啊。 樊振东其实是有点愣的,一向自持理智的他眼瞧着自己的孩子脸色苍白的倒下去那一刻他的心都快碎了。他感觉自己几乎要失控。 樊牧新疼的蜷缩在地板上,意识模糊的瞎摁着自己的伤口。陈梦不知从何下手,只能轻轻的把小孩搂在自己怀里。 这孩子疼的意识都有些不清了,嘴里细细碎碎的喊了声我疼。陈梦太了解自己的孩子了,他要不是已经疼的意识恍惚了根本就不会放任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说疼。 王楚钦抓住樊牧新扯着他自己衣服的手把他的队服撩上去那一刻,他清晰的听见了自己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樊牧新腰上居然还缠着纱布,那块纱布上面渗出血迹,被汗水打湿沾在皮肤上,不知道经过了多少蹂躏致使那块纱布嵌入皮肉与伤口黏在一起。 “大新,我们去医院。”陈梦把樊牧新扶起来,声音抖的不像话,刚要走就被樊牧新扯住衣袖,小孩的眼神依旧是不聚焦的,他声音也有些不清明,“回队里。” 樊振东突然有种被什么东西堵住胸口的感觉,但他没有去深究,因为他不敢去深究。他的小孩趴在他后背上,身上的汗印湿了他的衣服,他心疼的几乎迈不开步子。 樊牧新被放在车上,王楚钦踩着油门狂飙。一路上樊牧新被折腾的好像又清醒过来。他不再喊疼了,坐不住也躺不住,眼神涣散的任由樊振东和陈梦去摆弄他。 “妈妈…”樊牧新微不可闻的叫了一声,陈梦把耳朵凑过去听,樊牧新轻轻扯了扯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写下六个字。 “对不起,我输了。” 陈梦再也绷不住了,她小心翼翼的把樊牧新抱在怀里,轻轻的摸着他的头。 好不容易到了队医处,樊牧新的身边哗啦啦靠近了好几个熟悉的白色身影。他神色太惨淡了,整张脸都失去了血色,一整个人像是个毫无生气的布娃娃,被队医抬起来又被放下。 一行人在走廊上坐立不安的等着,直到天完全黑下来。好不容易折腾着让樊牧新能休息了,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下来,送走了林高远和王楚钦,樊振东回到休息室去看樊牧新。 这小孩躺不住,只能把病床摇起一半叫他半靠半躺的坐着,他被折腾了一遭,整个人就像块被打碎的白玉,又被人强行的拼凑起来,感觉把整个人那种精气神都打散了。 “牧新你……” “爸,我冷静了,我知道错了。”樊牧新的语气就好像被折腾一遭的不是自己,他就那么静静的靠着,平淡的说出这句话。 病房里一瞬间陷入寂静,过了许久,樊牧新才又开口,“爸,您跟我妈先去吃点东西吧。” 樊振东愣了,这是他儿子被他赶下车伤痛到跪在自己家门口意识涣散折腾了一晚上跟他说的第二句话。居然是惦记自己和陈梦没吃上约好的晚饭。 这个小孩就是太细心了,他这么聪明,到底是福还是祸啊。 “你吃点什么,我和妈妈给你买。”樊振东尽量让自己放轻了语气,但还是没忍住声音有些抖。 樊牧新摇摇头,“我下午吃了两粒止疼药,要禁食。” 两粒止疼药对他来说是什么概念,又是怎样的疼痛,让他在吃过止疼药之后还是倒在了家门口,樊振东不敢想,只是眼眶骤然红了。 他抿抿嘴去摸了摸孩子的头,“睡会吧,爸爸让妈妈进来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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