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verlord web版 第七章 战火

卡恩村。 100年前，由托马斯卡恩开拓，先隶属于王国的村落。 处在帝国和王国之间国境线上的山脉——阿塞鲁利亚山脉。在它的南端有着广阔的森林——多弗大森林。而这个村子就位于森林旁边。 人口大约120人。是由25个家庭组成的村落。这种规模的村庄在里·耶斯提杰王国十分常见。 距离附近最近的城市，城塞都市耶·兰提尔有着50公里距离。人步行的话需要两天的时间。 村子靠着森林给予的恩惠和农作物维生。 从森林中采集药草，卖给每年光顾这里3次的商人，除此之外，只有徵税官会每年来一次。平时几乎没有外人的村落，这里的生活仿佛如同时间停止一样，这样的村庄在里·耶斯提杰王国十分常见。 安莉.艾默特身为这个村子的一员已经过了16年了。 早上随着太阳升起的时候同时起床。对于没有大城市中的魔法灯光的村子来说是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起身第一件事就是打水，打水是村里女人的工作。 把家里的大水缸装满，母亲也就差不多完成了早饭的准备，这时就是家里四人一起吃饭的时间。 早饭是用大小麦做成的粥，炒熟的野菜，有时候还会有干果。 这之后父亲和母亲下田地工作，那时12岁的妹妹会去森林里拾取柴薪，或者帮助父母。到了正午，村中央广场的钟声想起，大家又一时停下手中的活一起吃午饭。 午饭是数日前烤好的黑面包和掺有肉干的汤。 然后继续工作到天色变红，那时大家从田里回家，开始晚饭的准备。 晚饭同样是黑面包，豆汤。若是有猎人狩猎到猎物的话，晚饭还会有肉。之后在厨房里点上灯，家里人一起闲聊，母亲有时也会缝补下衣物。 大概18时左右的时候就进入梦乡了，每天都 过着这样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呗） 安莉想着会一直不变的这样生活下去。 这一天安莉和往常一样，起床之后就前往水井打水。 打水倒进小水缸里，大约需要往返三趟左右才能装满家里的大水缸。 「嘿咻。」 安莉卷起袖子，露出没有晒到太阳的肌肤，雪白的肤色相当醒目。久经农活锻炼的手臂虽然纤细，但是非常结实，稍微有点肌肉。 装满水的水缸虽然很重，安莉还是一如往常地提起。 如果水缸再大一点的话或许可以减少往返的次数，也能轻松一点吧？不过应该提不起那么重的水缸吧。如此心想的安莉在回家的路上听到了什么声音，往声音的方向一瞧，空气便像沸腾一样，心中涌现出恐怖的感觉。 耳朵稍微能听到的声响是木器遭到破坏的声音。紧接而来的是——— 「悲鸣――？」 犹如鸟被掐住的声音，不过那绝对不是鸟的叫声。 安莉的背脊不禁一冷。无法置信，这是错觉，绝对不是人的声音！脑中出现几个消除不安的想法，然后迅速消失。 赶紧飞奔过去。因为哀嚎的声音是从自家方向传来。把水缸扔在一旁。拿着这么重的东西会无法奔跑。 虽然长裙绊到脚差点跌倒，不过总算幸运地勉强保持平衡。 声音再次传来。 安莉的心脏剧烈跳动。 这是人发出的哀嚎，绝对没错！ 不断奔跑、奔跑、奔跑。 记忆中不曾以这么快的速度奔跑，已经快到了双脚快要缠在一起的感觉。 马的嘶吼。人的哀嚎，之中还掺杂着呼喊声。 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 在安莉的眼前，远远看见一名身穿铠甲的陌生人对着村民挥剑。 村民伴随哀嚎瘫倒在地，被接连刺出的剑给予致命一击。 「莫尔加先生……」 在这么小的村庄里没有不认识的陌生人，大家都如同亲人一般。虽然他现在有点聒噪却是脾气很好的人，不应该像这样无辜丧命。想要停下脚步——最后还是咬牙继续往前奔跑。 运水时感觉不远的距离，现在却感觉相当的漫长。耳朵里听到随风传来的吼叫与怒骂，自家的房子终于映入眼帘。 「爸爸！妈妈！妮姆！」 安莉一边呼唤家人，一边打开家门。 发现三个熟悉的家人正流露出恐惧的表情，一动也不动。不过在安莉进门之后，众人的表情瞬间放松，露出安心的神色。 「安莉！你没事吗！」 爸爸用从事农活的结实的双手紧紧的抱住了安莉。 「啊啊，安莉……」 妈妈的温柔双手也抱住了安莉。 「好了，安莉也回来了，我们快逃吧！」 艾默特家目前的情况相当危险。因为担心和安莉错身而过并没有离家，因此而错过了逃走的最佳时间。被杀掉的人，安莉当然也认识。危机已经迫在眉睫。 想到的这个恐惧终于变成事实。 正当众人打算一起逃走的时候，门口出现了一道人影。站在阳光下的人，就是全身铠甲装扮的骑士，胸口刻有巴哈斯帝国的标志。手里拿着一把出鞘的长剑。 巴哈斯帝国是里·耶斯提杰王国的邻国，是一个经常发动侵略战争的国家。不过侵略的战火通常只会在要塞都市耶·兰提尔的周围，还不曾蔓延到这个村庄。 但是这样宁静的生活，也最终画下了句点。 从全罩头盔的空隙中，可以感觉里面的冰冷眼神似乎在计算安莉一家人数。安莉可以感受得到对方可怕的眼神。 骑士在持剑的手上施加力道，护手的金属部分传来摩擦的声音。 接着在他准备进入家中时——— 「喝啊！」 「唔！」 ——父亲往骑士的身上扑去。两人就这么撞在一起并滚出门外。 「快逃！」 「你这家伙！」 父亲的脸上渗出一点血，应该是在扑向对方时受的伤吧。 父亲和骑士两人抓着彼此在地上滚动着。骑士单手按住父亲手上的刀子，父亲也单手按住骑士拔出的短剑。 注视着家人身上的血，安莉的脑袋变得一片空白，犹豫不决，不知道到底是该去帮助父亲，还是赶快逃走比较好： 「安莉！妮姆！」 母亲的呼唤声让她回过神来，看见母亲露出悲伤的神情摇着头。 安莉牵着妹妹的手大步奔跑着。虽然内心的迟疑与愧疚令安莉感到挣扎，不过最后还是决定必须赶快逃到大森林。 马嘶声、怒吼声、金属声，还有烧焦的臭味。 这些不断从村庄里的各个角落传达给安莉的耳、眼、鼻。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安莉拼命想要分辨，同时奋力奔跑。逃到宽广的地方时就尽量缩起身子，或是躲在房子角落移动，仿佛要冻结身体般的恐惧着，剧烈的心跳不只是因为奔跑的缘故。即使如此，手中握住的小手还是驱使着她奔跑。 ———妹妹的生命。 稍微跑在前方的母亲正要转弯时突然停下动作，接着立刻往后退， 手还在背后比出往其他方向逃的手势。 想到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的瞬间，安莉立刻闭紧嘴唇，拼命忍住差点就要发出的哭声。 握着妹妹的手奔跑，尽可能想要离开原地。因为不想看到接下来会发生的光景。 离郊外越来越近。 奔跑着的安莉听到后面传来了嘈杂的金属声。那是非常有规律的声响。 带着祈祷往后一瞥——果然是最坏的结果。一个骑士正在后面追赶着安莉姊妹。 明明只差一点。 安莉拼命忍住想要抱怨的心情。因为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体力可以浪费了。 不断的急促呼吸，心跳的速度令人感觉心脏快要破裂，双脚也不断的颤抖着。或许再过不久就会精疲力竭、倒地不起吧。 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可能会因此而自暴自弃，失去逃跑的力气。 但是现在手上牵着妹妹的手，成为安莉不断继续奔跑的动力。 没错，只因为强烈想要拯救妹妹，安莉才能持续逃到现在。 奔跑的同时，再次往后瞄了一眼。 彼此的距离几乎没有改变。即使穿著铠甲，对方的速度还是没有变慢。这就是训练有素的骑士和普通村姑在体能上的明显差距。 冷汗直流的安莉感觉到全身发冷。这样下去……绝对无法带着妹妹逃出生天。 ——放手。 这句话传进安莉的耳里。 ——一个人或许可以平安的逃走。 ——难道想死在这里吗？ ——分开逃跑说不定会比较安全。 「住口、住口、住口！」 随着咬牙切齿的高喊，安莉气喘吁吁地责备自己。 自己是最差劲的姊姊。 虽然妹妹看起来快哭了，但是为什么忍住不哭呢？ 因为她相信自己的姊姊。相信姊姊一定会救自己。 握着妹妹的手——那只给予自己逃跑力量与战斗勇气的手，安莉坚定自己的信念。 绝对不能抛下这个妹妹。 「啊！」 不只安莉精疲力尽，年幼的妹妹也消耗了不少体力。所以她突然脚步踉跄，发出哀嚎，差点就因此跌倒。 两人之所以没有跌倒，是因为彼此紧握的手。只是被妹妹拉扯的安莉也感到差点失去平衡。 「赶快！」 「嗯、嗯！」 虽然还打算继续奔跑，可是妹妹的脚已经抽筋，跑不太动。安莉急忙想要抱起妹妹，但是金属声停在自己的身边，令安莉惊吓不已。 站在身边的骑士手握沾血的剑。不仅如此，身上的铠甲与头盔也有被血溅到的痕迹。 安莉将妹妹藏在后方，狠狠地瞪着骑士。 「别做无谓的挣扎。」 这句话毫无半点体贴，充满了嘲笑的味道。话中带着即使逃走还是不能免于一死的语气。 安莉心里的激情瞬间爆发，心想他在说什么啊。 骑士对着停下动作的安莉慢慢举起手上的剑。正当高举的剑即将砍向安莉的瞬间—— 「别太小看人了！」 「咕呜！」 ———安莉奋力挥拳击中铁头盔。那一拳带着浑身的怒气与必须保护妹妹的意志，无所畏惧的挥拳攻击着金属，那是用尽所有力气的一拳。 听到类似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不久一阵剧烈的疼痛蔓延至安莉的全身。骑土挨了这么一拳，身体剧烈摇晃着。 「快逃！」 「嗯！」 安莉忍着手上传来的剧痛，想要再次奔跑——这时背上突然传来了灼热感。 「——呜！」 「这个臭丫头！」 被村姑瞧不起并且击中头部，骑士才会如此大发雷霆吧。 但是这一点也救了安莉。正是骑士着失去了冷静的胡乱挥剑，才没有让安莉受到致命伤。但是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安莉受了伤，而骑士正在怒火中烧。哪里都找不到能让安莉获救的方法。 这时安莉充分了解了现状。朝森林方向成功逃走的可能性很低。这里离森林还有相当远的距离。能骑马并从骑士身旁逃跑这件事怎么都想象不出来。也想过逃回家里藏到地下仓库中。但是这么天真的想法又怎么可能实现呢? 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就这么死掉了，我现在还肩负着妹妹的生命，就算舍弃自己也要保护她。 随着心脏的鼓动，安莉感到了后背上烧灼般的疼痛蔓延至全身。 ——还能够跑起来、 安莉一边这么断定一边准备从骑士身边逃走—— 就在这时安莉看见到了绝望。 那里只见得到黑暗。 薄薄地像是没有终点的漆黑。半椭圆形的漆黑从地上浮现。这幅光景充满神秘的色彩，同时也令人感到言语无法形容的强烈不安。 这是门吗？ 少女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如此觉得。 心脏跳了一下之后，少女的想法得到证明。 从那道黑暗之中，似乎冒出什么东西。 就在看清的瞬间———— 「噫—————！」 —————少女立刻发出嘶哑的惨叫。 那里有的是“死”的本身，是人类绝对无法战胜的对手。 在已经化为白骨的头盖骨，两个空洞的眼窝闪烁有如火焰的红光。那两道红光冷冷地注视着少女等人，就像紧盯眼前的猎物。在对方无肉无皮的枯骨手中，握着既神圣又令人畏惧，集世上之美于一身的法杖。 空气瞬间冻结。 仿佛是对无上至尊的降临，连时间也忘了转动。少女犹如失魂落魄般的忘记了呼吸。 就在这个犹如世界静止的状况中，少女渐渐觉得呼吸困难，开始用力吸气。 为了带自己前往冥界，死亡使者才会在此现身。原本如此认为的少女立刻发现有些奇怪。就是原本后方打算杀死自己的骑士依然静止不动。 「嘎啊．．．．」 耳里传来不似哀嚎的惨叫声。 这道声音是从谁的口中发出？像是从自己，也像是从身后全身发抖的妹妹，或是从眼前的持剑骑士口中发出。 没有任何血肉的白骨慢慢伸出手指———接着像是要抓住什么而张开的手，越过少女往骑士的方向伸出。 明明想要转开眼睛，还是因为害怕而无法移动视线。总觉得如果移开目光，或许会出现更加可怕的景象。 《――グラスプ?ハート（Grasp heart）/心脏掌握》 死亡化身的手一握，少女便听到身后传来响亮的金属碰撞声。 虽然目光不敢离开「死」，但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移开目光的少女看到了骑士趴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死了……没错，他已经死了。 几乎危及少女生命的危险，就这样轻松化解。可是现在并不是高兴的时候。因为「死」只是变成另一种更加强烈的形式现身。 在恐惧的少女注视下，「死」接近少女。 视野中的黑暗不断膨胀。 应该会就此将自己吞噬吧。 如此心想的少女，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妹妹。 脑中早已不存在逃走这个念头。 如果对方是人类，或许还能够抱持着些许希望挣扎一下。然而眼前的存在可以轻易粉碎这个希望。 希望至少毫无痛苦的死去。少女只能这样期望。 全身发抖的妹妹抱住自己。想要保住她的性命却无法做到，如此没用的自己除非道歉别无他法。只能祈祷妹妹因为和自己一起走上黄泉路，而不至于觉得寂寞。 于是———— 「诶？」　 ――安莉发出了搞不清楚现状的声音。 「死」就这样从安莉身旁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