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而宏大的悲剧————巨人第四季随笔

艾尔迪亚民族
困局——恶性循环
战争,国家间利益谈判破裂时最迫不得已最极端最具破坏性的事件。
当文明因发展所限被局限于黑暗森林中,每个文明都是带枪的猎人,当文明的火种灼烧碰撞到一定程度时,当这片森林已经被现存于此的文明之火照的灯火通明时,或擦枪走火,或激烈碰撞,或握手言和,一切的“交流”都在所难免。
岛外多数的艾尔迪亚人,正是生于“灯火通明”的森林中,且是生于这片森林中最不安分的搅动者的怀抱——马莱。
他们出生的民族,是那个堪称“马莱战争之矛”的民族——艾尔迪亚民族
马莱,屹立于世界之林的顶端,连年征战却战无不胜。
在这数次战争中,艾尔迪亚战士们的贡献功不可没,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陶醉自豪于自己国家正义之师的又一次胜利。

可悲的是,这是马莱的自豪,而非艾尔迪亚人的自豪。
屡战屡胜,是马莱人的胜利;攻坚克难,是马莱人的勇猛;封狼居胥,是马莱人的荣耀。
胜利不属于艾尔迪亚人,不属于贾碧这群人。

出生入死,却连连战役胜利后尽情的欢歌也做不到,只有在马莱人长官偶尔的怜悯中才能载歌载舞的欢呼着如胜利一样的胜利。(它手的尖刀)

古往今来,战功赫赫的艾尔迪亚人为帝国尽心竭力.古时作为征服其他民族地区正面冲突的大杀器,今时用来炸毁重型武器,占据阵地,摧毁军舰群和军港,出奇制胜,巨人的力量如被远征军所持的矛,在世世代代的远征中,永远走在刺伤他国的路上。(刺向别国的矛)
胜利背后,败者食尘,繁华背后,狼烟四起。
战火偃息的战败国中,回响着原住民对艾尔迪亚人的切齿诅咒,如暗中准备抵在艾尔迪亚人脑门上的坚枪。装弹,上膛,卧薪尝胆,寻找着扣动扳机的契机,在屈辱的喘息中寻求反击。(指向自己的枪)
它手的尖刀,刺向别国的矛,指向自己的枪,这就是艾尔迪亚人处境的真实写照。
恶性循环,这个民族将永远得不到救赎。

罪孽——鲜活的阴云
生于那个生来就要为祖先尤弥尔赎罪的艾尔迪亚人族中,一个被世世代代马莱后人严加看管,高强度洗脑,生来注定为其他民族所唾弃,却同时充当马莱全方位奴隶的民族。
在这里,被奴役是与生俱来的,是代代相传的“传统”;在这里,是要对自己出生地马莱掏心掏肺连一点个人隐私都不配拥有的;在这里,即使有着卓越战功和对国家的巨大贡献,也永远无法以正常人的地位与自由参与国家生活,


这就是艾尔迪亚民族,背负着祖先杀戮罪孽,要世代赎罪的民族。
监视,猜忌,压迫,鄙夷。
荣誉,仇恨,无力,恐惧。
这就是岛外艾尔迪亚人的日常。
无尽悠远的罪孽,似阴云,鲜活的,增生的,延续的,笼罩。
对于“岛“来说,牺牲少部分,团结大部分,才是维持恒久稳定的灵丹妙药。
历史也证明了这一点。

(题外:谏山创对岛外艾尔迪亚人的刻画显而易见,铁栅栏集中,带枪看守,独有的区分标志,效忠教育,鲜明的标志,表达不言而喻。)
所以,再苦一苦艾尔迪亚人吧。


。。。。。。
循环——无能的力量
人们从历史当中吸取的唯一教训就是没有从历史中吸取任何教训。
艾尔迪亚人的历史一直在循环,从尤弥尔始祖开始的苦难,犹如那条链接亿万艾尔迪亚人的“路”,一直延续着祖先受到的苦难。
这是淋漓着亘古不变的苦难的历史。
从一开始的尤弥尔始祖就是奴隶,在部落战败时沦为奴隶始祖遇见了发光怪诞虫后获得力量也依然是奴隶,生下来的血脉也是奴隶,就连始祖在艾尔迪亚王国的国王面临刺杀时站出来挡下长矛而身亡时,国王的第一句话也是:“我的奴隶,尤弥尔。“

子嗣吞食着母亲的躯体,吞下这饱含着奴役的血液,再继续下去,继续着惨无人道的被奴役和驱使,
沧海桑田,文明的火种已经演变成如今的熊熊烈火,马莱古国已初具现代化规模,而尤弥尔的后代,依旧长跪不起,日日夜夜,只幻想着主人施舍来的“名誉马莱人“的美名。
无能的力量,没有使出的地方。
历史一直在循环,悲剧总在轮番上演。
没有出口。没有出口。没有出口。
抗争?
做奴隶其实是不可怕的,可怕的是从被奴役的生活中匝出点趣味甜味来,那也便是神仙也难救了。
“名誉马莱人”,和无数追随着的“贾碧们“。

当然,抗争路上还有很多其他的阻碍因素。
或荣誉,或仇恨,或无力,或恐惧。
拖绊着他(她)们的脚步,一如沾满着奴役的血脉,一如他(她)们被奴役的身体,给灵魂也套上了厚重的枷锁。
数千年的血脉,从来没有人能够将枪倒戈,从来没有人能真正的反抗暴政。就连被称为“惊异之子”的吉克,个人认为岛外艾尔迪亚人中最有魄力和谋略的人,最终向这不公世界做出的最大抗争,竟然只是给艾尔迪亚人做绝育这种断子绝孙的妥协以寻求外界对种族原谅。
也许吉克已经明白断绝这被他人奴役的观念入骨又蕴含着强大力量的巨人血液是艾尔迪亚人悲催生存处境的根源,但这种壮士断腕,不,甚至我认为只能算是自我阉割的决策,属实让人深感悲愤,愤愤然于这个民族的“不作为”。
“你咋就不能跟马莱干一仗呢?“
当然,艾伦干了,要把世界夷平,创造一个“开鸣”的时代。

这样真的能够解决问题吗?这真的能彻底改善艾尔迪亚人的处境吗?艾伦的最终目的真的是为了自杀让巨人的力量消失吗?
我不知道,也很难知道。
或许等我真正理解了谏山创写结局时的精神状态之后,才能解读出来吧。
但无论如何,不可否认的是,艾伦他走出了这一步。
艾尔迪亚人的民族命运从未像地鸣那天一样发生过如此巨大的震动。
最起码,他打破了枷锁,完成了一场难以定义正义与否的抗争。
重点是抗争。
无论地鸣被怎样定义,这都是艾尔迪亚民族的一次抗争。
推荐一首歌(可能有点小出入)
从小到大 人们教我听话 教我在人海中挣扎
他们给我赞扬他们给我痛骂 然后说你终于成熟了
一直努力努力努力像奴隶奴隶奴隶
努力努力努力像奴隶奴隶奴隶
据说爱就是忍耐幸福就是未来
爱就是忍耐幸福就是未来 ye...
(郑钧《奴隶努力》)
“观察者”
愤怒
论第四季最让大多数人厌烦的角色?
答案一定是贾碧

贾碧这个角色,从一开始的设计就不讨喜,故意剥离了她的儿童感,强化了她的军人感,以至于做出利用人们对儿童的怜悯而炸毁敌军火车这种明显利用他人的行为,包括后面干出射杀萨莎,到帕岛上砍倒守卫和无辜平民等事情,更是让一直以来以帕岛为视角的观众深恶痛绝,人人诛之而不快。
谏山创却一直让这个人物有意的保留,并且强加了许多戏份,作品对贾碧的脸部描写是最多最夸张的,可以看出设计时的偏重。(唯一可以与之匹敌的可能就是伊蕾娜的那张世界名画了)

她就是为了让你讨厌而专门设计的角色,而且是谏山创故意强调和刻画的人物,是铁铁的作者的亲女儿。
这种处理无疑是成功的。她是真的恶心到很多人了。
诸多疯狂的辱骂,正是对这个人物塑造的最高肯定。(就别放图了)
一方面,她身上浓烈的军人感和偏执激进的屠戮思想,一心想要灭掉帕岛上的所有人,她代表了岛外几乎是全部人(也包含大多数的艾尔迪亚人)对帕岛人的态度——“巨人”。就像帕岛人看待巨人一样,走出世界,它们就是世界的“巨人“,是一切灾难的祸根。
另一方面,她能够在数次劫难中存活,很大程度上因为她被设定为儿童。这也是很多人讨厌她但她却总是不能领盒饭的原因,如果她成年了,暗堡的看守会毫不犹豫地开枪射杀她;飞艇上射杀莎萨时,就会被愤怒的帕岛战士当场解决掉。不,或许她早就被莎夏射杀了,毕竟当时也是因为她是儿童才放过她的。


角色能一直存活,并且作为岛外艾尔迪亚人的样板,不断从经历中体悟,追寻正义的答案,展示被“正义“扭曲的人在实践中思想的改变,这也是谏山创角色处理的高明。
当然了,能一直活着,并干着从帕岛立场来看很恶心的行为,又正对上一直以来处于帕岛视角的观众,不被人讨厌就怪了。
生气那是真生气!

在一刷的时候,弹幕开着,满屏幕对贾碧的怒骂和嘲讽,甚至和着有些不堪入目的留言,让我在沉浸于马莱篇和第三季时调查兵团壮烈的牺牲之间差别之大,世界观拓展之激烈时,记住了这个刚刚出场就被大量问候辱骂的角色,以至于在之后一段时间内被这种仇视情绪裹挟着,看见这两个字就感到莫名的愤怒。(听人劝吃饱饭,一刷不该乱开弹幕的说)
一旦到了贾碧和帕岛有关的地方,忍不住对她充斥莫然又无边的指责与恶意。
另一个我
当我后来意识到这种极端情绪时,剧情已经推进到了卡亚·布劳斯(萨莎.布劳斯家的养女)收留两人的时候,当然,辱骂还在继续,但是我心里清楚,对她的“审判”已经开始了,或许在更早时,在艾伦大闹演说会场波及到自己朝夕相伴的伙伴乌徳和索菲亚并导致其身亡时,当故乡真正遭到屠戮时,当平淡再也破镜难圆时,当她真正品尝过被“巨人“支配的恐惧时,内心的撕裂和审判就已经开始了。

你也可以说是,洗白?
事情没落到自己身上,或重或轻的几句安慰或支招便万事大吉了。只有真正体验过失去痛苦,失去哪怕浑浑噩噩哪怕平淡无奇的日常生活的权力,被迫去思考这些让人陷入深深痛苦深感无力却不得不去思考的问题中去,才算的上有感同身受的资格。
卡亚·布劳斯,布劳斯家族中的所有人,饱受巨人战争波及,也有丧亲之痛,都有着和贾碧·布朗有着感同身受谈一谈的“资格”,这也是为什么在之后的剧情中贾碧和布劳斯家族尤其是卡亚·布劳斯的关系线多次穿插着的原因,是剧情推进与现实实际逻辑双重符合的精彩剧情。
这两个群体的碰撞,展示了贾碧真正蜕变的过程,是对正义抽丝剥茧的精细解刨,是对战争意义振聋发聩的苦苦追问。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能够看到贾碧的成长,看到歪曲价值观下人内心的挣扎,莱纳的精神分裂是这样,他的妹妹贾碧这样。
萨莎.布劳斯一家的善待收留,卡亚·布劳斯对母亲的罪责询问,法尔克的陪伴和救急,马莱人饭店的纠纷,皮克对伙伴的信任,港口和夜晚森林中两方立场对正义的争论……
从仇视,到射杀她认为的敌人,到被饶恕,到死心不改,到被教育后饶恕……思想历经多次碰撞,最终继承萨莎的意志,像萨莎救下卡亚·布劳斯一样再次救下她,将保护弱者的勇气与精神传递下去。

遇见卡亚·布劳斯,是贾碧正式思考自我行为都正义与正当性的开始,

救下卡亚·布劳斯,、也展示了她最后坚定的选择——结束这一切,走出迷失森林。

去看看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的无数个另一个我。
去善待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的无数个另一个我。
我活着,’我“也要活着;我生活着,也让“我”,也生活。
“观察者”
我知道这三个字是属于那位老人的,观察者———基斯·夏迪斯。想要改变些什么,却依旧活的很失败,一生都在旁观着时代,却依旧无法改变阻止事件的发生。个人恋情失败,任职团长死伤惨重,无法阻止艾伦对调查兵团的执着,国家内斗派别更迭也无法力挽狂澜……旁观者名副其实
“可是贾碧不是这样的人啊!她可是拯救了800名艾尔迪亚同胞的民族英雄啊!”,“贾碧最后可是险些让艾伦吉克的计划失败了啊,你怎么能说她是旁观者啊?“

但是她依旧没有阻止马莱的战争机器,“零件“终归是要损耗的;她也没有阻止艾伦发动地鸣,世界并没有因为她的一枪而偏移分毫。
她,无力,也无法阻止。
卡亚·布劳斯的无力则是更加直观,在家人被巨人啃食时惧怕的战栗不止,做不到反抗,只能无力的静候死亡,若不是命运垂怜遇见萨莎.布劳斯的搭救,难逃一死;马莱攻岛,家庭四处躲避求生,再次被巨人逼到角落里。

相信你也发现了,他(她)们共同的遭遇:无力,因为那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终局。
他(她)们是时代的参与者,却好像又被时代抛离挣脱。好像付出很多,却也只能旁观事态的发展
这是大时代下每一个小人物的境遇,是个人能力的有限,不是每个人都是像艾伦·莱纳等人一样拥有巨人的能力,不是每个人都有埃尔文团长和皮克西斯司令等人一样的领导力。
国家宏大的叙事和个人卑微的能力,形成的巨大割裂,深深折磨着他们。
渴望却无能,只能被迫的旁观。
好像被扼住了咽喉的呼喊,
无力,无奈,而无能。
无能的力量
那么就只能这样干巴巴的观察吗?
不,我们还有力量,无能的力量。
不可否认,我们大多数人是无能的,相对无能的。
无能不代表没有力量。
有时候,这种无能的力量,要比有形的力量强上数百倍。
我们无能,只是没有出口,不能施展
没有机会,不代表没有力量
我们依旧有力量,无能的力量!
教官被“熊”击倒,饱受屈辱,没有办法当面扳倒,却可以偷偷炸毁增援火车,保留救世小队的火种。

贾碧被强制扭曲的教育洗脑,被时代的“正义”裹挟欺骗,却可以用双手救下另一个我,甚至抓住了机会,这相对无能的力量险些让艾伦的计划功亏一篑。

被教官言传身教感化的军士,日后会是内部革命的积蓄力量。
误喝脊髓液红酒的军官,阻击了马莱军队的进攻。
灾难中幸存下来的帕岛居民,会是帕岛繁荣兴盛的根基。
普通个人在那个时代依旧能改变些什么。
准确来说,无论那个时代,都一样。
抓住机会,展现你的力量,便可以不再旁观时代,便可以去创造时代。
无能力量便不再无能。
它会成为最坚韧有力的力量。
我们也便不再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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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