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晶石》第四章•皮囊 其四
电光石火，银光闪动。刘云惊觉猛回头——
“咔”
横刀击碎尚未成型的甲胄，砍进刘云侧腹。
在斩切过程中，横刀狠狠地撞上刘云的脊椎，紧接着被周围的人体组织夹紧。
斩不断！
刹那间那疯狗飞扑过来。千帆正想拔出刀刃，却发现刀身被刘云的身体所限制。
这时已经无法做出躲避动作。千帆抬起手——“咔”一声，那疯狗一口咬住了她的右前臂。
千帆狠下心来。
刘云瞬间感到全身刺痛，僵直无力。电流在她体内肆意窜动，破坏。
那只疯狗浑身挺直倒在地上。心脏估计无法承受那么大的电流而心律失常了，大脑估计也烧坏了。
千帆趁机以刀为中心在刘云上方向前翻滚，再全力向前挥动横刀——
“咚！”
刘云狠狠地砸在地上。夹着刀身的人体组织变成了焦黑，于是千帆轻易地拔了出来。
她在地面上口吐白沫不断抽搐，骨骼多处脱臼。千帆举刀往着刘云的头部刺去——
但刘云的脸在刹那间变化成了一面光滑无比的盾牌。“咔”刀尖仅仅在盾牌上戳出一个小洞。
什么？！
刘云瞬间抬起双手就要抓住刀身，千帆迅速起跳拉开距离以观察形势。
而刘云以人类身体结构无法做到的姿势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的脸恢复为正常的人脸，双手却化作突刺，朝着还未落地的千帆刺去——
千帆举刀格挡，落地后再次起跳躲避。
刘云的双刺攻击得愈发猛烈，几次差点夺走千帆的性命。千帆在躲避的同时高速思考着。面对这种怪物，要如何近身？
左突刺朝着胸口袭来。千帆右手一把钳住，紧接着左手猛地挥刀砍向袭来的右突刺。
“铛”的一声，右突刺被弹开一段距离。
可恶，为什么这也砍不断……
趁左右突刺都被暂时限制的情况下，千帆再次放电，沿着左突刺向前疾冲——
就在刀尖刺破胸膛的前一瞬间，刘云的左手突然变成一块盾牌。这次盾牌的表面甚至没有划痕和凹陷。
“电击对我没用！！”
右突刺在她说话的时候已经贯穿了千帆的侧腹。
“你是个好皮囊。我会救你的。”
突刺出，鲜血淋漓。
千帆往后踉跄地倒退几步，左手还是握紧了横刀。
这时，千帆右侧的刀鞘突然发出提示音。
“哔哔哔”
刘云蹙眉。
“那是什么，你妈妈叫你回家吃饭么。”
千帆并没有回复她，而是猛然向后一跳。
“还这么顽强，你真是绝佳的皮囊啊！！”刘云也随之疾冲。
千帆还在空中的时候，横刀已经收回刀鞘里了。这时提示音变成长鸣，千帆的手臂控制系统中弹出来新设备连接的请求。
在千帆落地时，刘云的双突刺已然袭来近在咫尺。
而现在是18:00。
“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邱夜问千帆。
“好像是……哥哥的生日。不过像我们这些人，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生日吧。”
“所以需要再立一个有意义日子啊。千帆，今天也是你的生日。你们两个是在10月26日的18:00正式加入我们的。就当这是你们的生日。在这把横刀上，有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到时间它就会解除限制，祝你玩得愉快。”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预料到千帆之后要干什么一般。
“啊……真麻烦……”
18:00限制解除。
刀鞘面对刀刃的一面展开。千帆全速运转手臂，使出居合斩——
“唰”
两根突刺整齐地被切断。截面中稀少的血液流出。
刘云脸色一变。正当她想再生长出突刺时，千帆的横刀已经近在眼前了。
盾牌在她面前急速生长，在千帆到达前已经成型。
“你再强也斩……”
银光一闪，盾牌被利落地切开。
“啊！住手啊！……”
千帆挑动刀锋，在空中划过一条猩红的银色弧线——刘云的大脑连着身体干脆而整齐地分成两半。
千帆的左手和横刀断开连接，左手的接口收纳回手掌中。
“哔哔哔”
千帆将横刀收回刀鞘单膝跪地，右手捂着腹部的伤口。
“生日快乐。”
霍伦的身体瞬间外化出巨大的蓝色躯壳，体形与许流比肩。
许流愣了一下，跟着右手一记直拳朝着霍伦头部砸来。霍伦向左侧闪，对准许流右肋轰击，重创许流肝脏。许流面目扭曲，收回右手同时左手摆拳突袭。霍伦潜闪左勾拳再度重击许流肋骨。
紧接着的右直拳就要砸到许流身上时，突然右臂被许流死死抓住，他巨大的手掌迎面袭来——
霍伦解除幻肢挣脱束缚急速下坠，蹬腿发力穿过许流的胯下，同时双臂幻化出利刃划破许流大腿内侧的鳞甲。
霍伦迅速转身站起，许流庞大的身躯即刻到临——
“咚！！！”
一蓝一青两个庞然大物在逼仄的地下室中双拳相对，相持不下。
嘶吼着的许流，身影逐渐盖过霍伦——霍伦脚下的地板开始崩裂，破碎。即便如此，霍伦的幻体犹如致密的刚体，坚若磐石。
但这是完全又彻底的劣势。
许流吼叫着，喘息着，每个变化的音调都令人恶心作呕，密集的复眼仿佛已经将对方杀死千万次。
但霍伦没有要逃跑的打算。双方都清楚现在这种情况是无法像漫画里的那样戏剧性反转，再这么坚持下去霍伦肯定会先支撑不住。
除非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倏然，许流的身体颤动了一下。大腿骤然出现的局部疼痛伴随着酥麻乏力慢慢地扩散。
可恶，刀上有毒！
局势即刻逆转。晶石将巨大的力量瞬间传导到双拳——
“轰！”许流被击飞，身体僵硬无法做出缓冲动作。在他背后不远处是一把燃着蓝色火焰的宝蓝长剑。枫静待变化，挺剑直刺——
“唰”，长剑贯穿许流的腹部，但也只贯穿了他的腹部。就在长剑刺入他身体的那一刹那，枫看见许流的上体突然消失。现在剑上插着的，只有他的下体。
枫迅速警戒地查看四周。
「右边！」
长剑解除摆脱束缚，右臂的幻肢瞬间幻化成圆盾——
“铛！”
晶石的反推顶不住许流的蓄力一拳。枫径直向后飞去，猛地撞在墙壁上倒地不起，幻肢解除。
轰飞许流之后，霍伦被强制解除幻体，随即向前疾冲。只见在被剑刺穿的前一刻，许流撕裂了自己的身体，让上半身免遭血毒的侵害，同时上体在空中向左旋转，一记回旋蓄力勾拳重击枫。这时霍伦再次获得幻体，在许流挥拳之后马上朝着他的头一拳轰去。
许流的身体还被回旋的惯性牵制住，无法通过身体动作躲开这个攻击——铁槌重击许流，他的头颅脱离身体，飞出跌落滚动拖出诡异的血迹。
但他的身体趁机爬上霍伦的幻体，在顷刻之间将幻体包裹得严严实实，趁机同化地上断掉的下体。
那颗头颅里，没有任何东西。
许流拼命勒紧幻体，霍伦正遭受着全方位的压迫。
晶石的幻体开始出现裂缝，“咔咔咔”伴随着破碎的声音，粉身碎骨迫在眉睫。
刚才枫愈合的伤口又被撕裂了，内脏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即使是不熟悉生物术式的晶石也正在帮忙止血和恢复，完全没办法同时顾及两边。
“滴滴，滴滴，滴滴……”
许流愣了一下，但动作没停。声音是从霍伦的手表发出的。
18:00
霍伦突然感到脑部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大脑之中肆意横行，恣意破坏。自己所有的回忆从出生到现在全盘再现。首先是他的耳朵，其次是他的眼睛和鼻腔，再来到口腔，全都流出殷红的液体来。
许流似乎见怪不怪了，猛地一勒——“咔啦”
幻体粉碎。蛇一般的许流紧紧地拥抱霍伦，顷刻压碎几乎所有的骨头。
破烂不堪的躯体被许流补强，免以倒下。
“霍伦！！！！”
枫大喊，脸上突然多出两道滚烫的触感。
她挣扎着站起来。
「别过去。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你就应该用不了魔法了。」
枫双腿一软，再次倒在地上。
在猩红的世界中，许流熟练地找到了自己的存在。
在以往的经历中，他只见识过黑色的脑域。这是前所未有的猩红色。
许流只是好奇为什么只有他的头骨没有被压碎，然后入侵了霍伦的大脑。现在他有些后悔。
他感到莫名又巨大的压抑，和各种各样的十分强烈的情感。这跟他第一次杀人的内心波动有些类似，但不完全。不知为何，他找不到霍伦。他再次感到不是自己在控制别人，而是别人在控制自己。
“死。”
一句字，又像是无数句话，一遍又一遍地穿过许流的大脑。
“什么？！……”
刹那间，他同时体验了无数次致命的感受。殴杀刺杀扑杀斩杀烧杀压杀绞杀枪杀勒杀电杀……
许流开始呕吐，难受得几乎要把内脏吐出来。但他什么也没有吐。
无边的猩红似乎在向他逼近，越来越近，直至贴近肌肤——
一只巨大的手——沾满血的手——伤痕累累的手用力地抓住了入侵者。
“死。”
霍伦的身体突然向后倒去。
“啪”
许流——他身上的碎肉，悉数掉落。霍伦的本体已然血肉模糊，比较完整的只有粘有碎末的头骨，和透过头骨可以看见的大脑。
突然，霍伦的身体被许流同化——不对，那是那堆碎肉被霍伦同化，被分解，被吸收——
霍伦再次构筑了自己的身体。
地上放着许流的大脑。
霍伦把剩余的碎肉变成一只手臂，走到枫面前，递出去。
枫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僵硬地咽了口水。
“那就拿着。”霍伦面不改色。
枫用左手接过手臂，满脸恶心。
“呲啦”
霍伦把自己的右前臂扯了下来，递给枫。
枫迟疑了一会，脸上有些泛红。她抬起右大臂，让断面结合。
结合时，她发出轻轻的一声。而手臂竟适应新主人，变化成了枫原来的形状。
「……」
枫别过脸，把手臂递给霍伦。虽然感觉很怪，但她还是说了声
“谢谢……”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