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泰亨】甘之如饴
学校里的人都知道,金泰亨就像是你的影子,只要有你出现的地方,就一定可以看见他。
你八岁那年,不小心磕到了脑袋,破了皮,见了血,本以为只是小小的意外,没想到伤口却血流不止,最后竟然演变成了休克,被紧急送往医院后,才被确诊为凝血障碍。
就这样一次不慎的受伤,险些要了你半条命,从那以后家里人对你更是紧张得不行,生怕你哪里磕着碰着了。
可是他们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你,也就是那个时候,金泰亨来到了你家,也许是从小的经历使然,明明和你差不了多大的金泰亨,却早早表现得与寻常孩子所不同的稳重和冷静。
金泰亨从记事起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没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也没人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所以从小金泰亨就觉得自己的存在是没有必要的,认为自己是被世界所抛弃的人,他不知道什么是爱,也没人告诉他什么是爱,他也从来没有被爱过。
八岁以前,他一直都是孤儿院里一个特立独行的孩子,他孤僻,不愿与人多交流,同时他冷静,好像一直都是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在看待这个世界。
直到那一天,一对年轻的夫妇来到了孤儿院,他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一个人窝在角落的男孩子,或许是那一双通透但又清澈的眼睛吸引到了他们,年轻女人走向了他,并向他伸出了手,
“你愿意和我回家吗?”
金泰亨总是喜欢一个人呆着,然后默默在一旁看着其他孩子玩耍,明明还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却处处透露着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清醒,对于这个世界的清醒。
年轻夫妇刚到孤儿院时,金泰亨就已经注意到了,他心想:一定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吧!
不过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不像别的孩子一样喜欢笑喜欢闹,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还在孤儿院了。
所以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只是他没想到就是他那下意识地一眼,会给他的今后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金泰亨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伸手拉住年轻女人的手,也许从那一刻起,这一切就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吧。
你一席白色泡泡袖纱裙,缓步从楼梯上走来,一头乌黑的长发散在两肩,两缕调皮的卷发自然地垂在脸颊两侧,金泰亨一看就知道这一定是一个受尽万千宠爱的小姑娘。
年轻女人温暖柔软的手仍然拉着金泰亨,并没有松开,一边嘱托楼梯上的你要小心一点,一边向金泰亨介绍着你,
“泰亨,这就是妹妹了。”
“以后,你们就一起生活了,好不好。”
这也是你第一次见金泰亨,初见便是惊艳,小孩子也没有那么多华丽的形容词,当时只觉得这个小哥哥真的太好看了,好看到你不由自主地就想亲近他。
你本就是独生子女,患病后与同龄人相处的时间也变得少了起来,金泰亨的到来无疑是惊喜一般的存在,一想到这,你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你也伸出手向他打着招呼,
“你好呀!”
这么多年来,他好像变了,又好像没有,他还是不喜欢和外人有过多的交谈,可是在对于你的事情上,他总是力求到达最好,他总是能第一时间知道你的想法,你的感受。
金泰亨在学校很受欢迎,虽然金泰亨不那么觉得,可在你看来是这样的。
哪怕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你和金泰亨成天形影不离的,可这也并不妨碍青春期女孩子们对于美好事物的追求。
所以每天早上到教室,金泰亨的抽屉里总是被塞满了各种各样的情书和小礼物。
青春期的女孩尚不能清晰辨别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可你却知道,每次看到这样受欢迎的泰亨,你承认你心里是很泛酸的。
明明泰亨只是你一个人的泰亨,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女孩子喜欢他。
可你每次还要装作若无其事,满不在乎的样子调侃他,明明语气都要酸掉牙了,
“泰亨,你在学校可真是越来越受欢迎了呢!”
而金泰亨总是会冷着一张脸,将信件礼物全都一股脑扔进垃圾桶,没有一丝犹豫。
每每这个时候,你会觉得很开心,可是表面上又不能表现得太过于明显,却还要假意劝他,
“泰亨,你这样做是不好的。”其实心里早不知道乐得什么样了。
金泰亨停下手里整理东西的动作,抬眸看了你一眼脸上根本藏不住的雀跃小表情,他要是连你的小心思都看不出来,就白和你一起长大了,
“要不,我收下?你觉得怎么样?”
“不了,不了,我觉得不怎么样。”
“……”
年轻夫妇对金泰亨真的很好,唯一的要求也不过是需要他时常照顾着你,年纪尚小的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是凝血障碍症,可随着年龄的增长,金泰亨也渐渐了解,对你照顾也更加细致了起来,对于你的日常生活,他从不假手于他人。
午后,你和金泰亨两人在画室画画,你看着金泰亨手里削铅笔的工具,跃跃欲试,伸手戳了戳他,而后又眼巴巴地看着他,
“让我试试不可以吗?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金泰亨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了你一眼,意思不言而喻了,你撅了撅嘴,不甘地收回了手,然后趴在了桌子上,开始仔细观察起眼前的少年。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鼻梁高挺,乌黑深邃的眼眸,宛若黑夜里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
他的身上总是有着一股子欧式名流的绅士气度,这么多年,你几乎就没见过他有什么情绪失控,或是情绪外露的时候,除了那次。
因着你凝血障碍症的特殊性和无法预知性,你比一般同龄人少了很多经历,对于一切未知的事物总是还抱着新鲜感,哪怕只是生活中的各种小事情,因为没经历过,才会总想要去尝试。
你就像是生活在象牙塔里的温室玫瑰,虽然看着娇艳动人,可一旦脱离了这舒适的环境,再艳丽的花也抵不过自然的残酷,终将凋谢。
那一次,你偷摸趁金泰亨没注意,自己拿了水果刀想自己试试,结果一不小心划到了手指,鲜血瞬间从指尖漫开。
“不是说了不要碰这些东西吗?”
你被金泰亨冷得惊人的语气吓了一激灵,回头就看见他面若寒霜,红着眼睛。
温文尔雅惯了的面庞,燃起火来格外地可怖,如同乖巧的猫咪忽然尖叫着露出尖利的牙齿,再怎么看起来温顺被圈养的老虎,那也是老虎啊。
后来啊,就很少再看见那样情绪失控的他了,他越来越会隐藏自己,做事也更加滴水不漏了,在他的保护下,你也愈发少进医院了。
想到这些,你一时盯着他出了神,连他递过来的铅笔也没有注意到,
“泰亨,你这么多年一直守着我,不会觉得厌烦吗?”
“要是换作我,肯定早就厌烦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做什么事都是围绕着一个人…”
“真的值得吗?”
你回过神,看着金泰亨,下意识就问出了这些问题。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薄纱照射在你的脸上也并不觉得刺眼,可金泰亨还是下意识直了直身子,他的身影一瞬间就笼罩在你之上。
等了很久都没有听见他的回答,就在你以为他不会回答时,耳边忽地传来他低沉撩人心弦的声音,像是有根羽毛轻轻在心间磨了磨,
“不会…我甘之如饴。”
你忽然就笑了,那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要灿烂,大概是那种雨后泥土的清新,又或是跨入密林的怡然,又像是拥海洋入怀的舒服。
你托着下巴,和他不过一个手掌的距离。
金泰亨看着面前的女孩子纤长的睫毛轻轻扇动,女孩唇色浅浅,还带着点诱人的粉,他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而后你柔软白皙的十指捧着他的脸,直视上金泰亨那双眼睛,那里面仿佛是一望无际,深不见底的夜幕下的大海,黑暗缱绻成漩涡,隐隐间,还能看见他眼底有粼粼波光流转。
金泰亨的侧影在窗外阳光的映衬下,更加得精致迷人,你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薄唇,终是没忍住,往前凑了凑,在他的唇上轻轻碰了下,蜻蜓点水般。
金泰亨抬眼,目光落在你脸上,只见你眨了眨眼,睫毛微翘,一脸的无辜,隐约间还带了点撩拨人的小得意。
他挑眉,抬手勾住你的后颈往前送,两唇相抵。
起先是温柔的碰触,像春风缱绻,水流潺潺而过,渐渐地,湿软一点一点深入,抵开了唇瓣。
眼前的视线被遮挡,黑暗中漏出了一点光,时有时无。
周遭的声音仿佛在慢慢远去,变得混沌不清。
值或不值,行至终点前没有人可以下定论,所有植物的枝叶在风中唰唰的响,他(她)们春生秋死,永不停歇,人间骄阳好,彼时他(她)们正当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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