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御坂美琴是魔术师（二十三）
好苦……
入喉的红色液体没有停留太久便像是消失般抵达了腹中，稍稍的灼热感让御坂美琴些许的找回了因为冰冷而失去的知觉。
土御门元春离开后，美琴从酒架上取下一只高脚杯，学着土御门的样子喝起了红酒。
这是美琴第一次喝酒，自然不能分别这家酒店提供的酒水属于什么等级，不过就算她有那个知识，此刻的她也没有那个心思去鉴赏。
苦酒入喉心作痛。美琴突然想起了一句古诗，虽然她并不理解这句话是否真的符合她的状况，但是至少让她感觉自己不是孤单的，喝酒会心痛的在遥远的时空彼端还有一个人在。
那么你在心痛什么呢？
美琴不禁思索了起来，不会相见，给不出答案的古人是否跟自己一样呢？
答案自然无人能够评判正确或者错误，终究那只是想象，只是将自己的思考强加于不会再说话的人，就像美琴的末路一般，她在未来将会到达的终点会有多少人认为正确呢？又会有多少人认为那是错误的呢？
好苦……
初次灌入酒水的美琴根本不懂得喝酒的节奏，口中没有了就端起酒杯，杯中没有了就倒，喝完酒瓶中剩余的液体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
视线有一点晃悠，感官变得迟钝，呼出的气体温热而浓郁，脚下一阵飘飘然。
就这样摆脱烦恼吧。面色潮红的美琴忽然觉得就这样沉迷于酒精的麻痹也不错，脑袋没有办法好好运转，身体也不听指挥，不会想开局，不会思考结束，哪里都去不了。
扶着椅子，美琴走向窗边，将米色的自动窗帘拉开一角，布满人造光的夜景映入她迷离的眼中。星星看不到，不过各种灯光在美琴模糊的视线中跟闪闪眨眼的星星很像。
出去走走吧。
美琴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走在学园都市的深夜中了。不受大脑指挥的身体擅自带着灵魂来到了街道上，在大楼上俯视的时候，这座城市里几乎看不出黑夜 ，可是当美琴走到外面以后，她才发现在这个时间里，漆黑仍旧占领着大多数的地方。
摇摇晃晃的前进，清醒的美琴一定无法想象吧。酒后直线都无法走出的她居然敢一个人毫无防备，大剌剌的在街上漫步。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会会在哪里停下，甚至不清楚自己会不会毫无征兆的被人袭击死在这条道路上。
她毫无选择，她只有走下去，慢慢的，相信自己选择的是正确的道路。
但是道路真的正确吗？
明明连维持意识的精力都快要没有了，却还要分出力量给思考。
真是，
我怎么知道啊！
我要是知道的话，我就跑起来了！
不知道那是谁的声音，嘶吼到绝望的声音在美琴心房中与流动的血液一起鼓动。
啪嗒
啪嗒
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啪嗒
温润的液体滴落在手背上，顺着雪般洁白的肌肤，修长的手指滑落，在黑色的地面上溅起小小的花朵。
下雨了吗？
美琴抬头望向天空，在夜晚的凉风中稍稍取回些意识的她视线清晰了一点。柔和绽放的星辰散发着光芒，明天应该会是晴朗的一天吧。
没有下雨。
美琴依旧仰望着天空，像是个对宽阔的世界怀有最纯洁梦想的小孩。只可惜她并没有寻找到自己的梦想，她看到的只有漆黑一片，星星从未向她招手。
所以她才会哭泣吧。
其实她知道的，她选择的人生，不，她被迫接受的人生在他人看来是那样的不幸。如果她没有出生在魔术世家的话，如果她不是以背叛者女儿的身份开始探索魔术的话，如果她能够真正坚信自己追求的是崇高理想的话……哪怕只有一点点与现在不一样，她也许就多少能够抓住一点点幸福吧。
空壳一般的她应该更早放弃才对，道路什么的，未来什么的，希望什么的，神明才不会为她指出来呢。
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的自己还在前进呢。
为什么这样的自己还要抑制眼泪呢。
为什么呢？
绝望在心中毫无预警的膨胀开来，积压的愤恨一个劲的聚合。
大概自己马上就会崩坏吧。
美琴已经不想再抵抗了，被吞噬了也好，如果堕落能够让自己失去烦恼的话，那未尝不是一种拯救。
但是，
她看到了绝望中的缝隙，一团小小的光芒闪耀着，似乎随时都会熄灭，却坚强的，顽固的，不懈的，在黑暗中摇曳。
美琴忍不住触碰了她，像针扎一般，她瞬间酒醒了，刺痛让她的大脑某个布满灰尘的地方揭开了一瞬。
双马尾的黑影在那里，小小的嘴巴似乎在说着什么。听不见，也无法读出来，但是美琴却能够感受到，那是无比温暖的话语，是自己执着的追求意义的原始动力。
遗憾的是，酒醒了美琴再也看不到那个画面了，无论她怎么努力，画面就是无法再现，酒精麻痹残留的大脑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剧痛了起来。
双马尾，美琴能够抓住的只有这一个渺茫的近乎不存在的线索。
但是却不难联想。不是刚刚才见过吗，双马尾的女孩。
想要见她。
希望，意义，想要到达的地方。
不，才不是因为这些才要去见她，只是想要见她而已。
只是想要见她而已。
也许自己经历了这么漫长的痛苦，思索，绝望，可能只是在为自己寻找一个见她的理由。
想要见你。
不曾出现过给强烈愿望与被酒精烧干了的喉咙一起灼烧御坂美琴的身体，迫使她动起来，如果不跑起来，她一定会在这里燃尽，化作灰尘永归彼岸。
想要见你，
身体痛苦不已，
想要见你，
眼泪不再流出，
想要见你，
悸动无法抑制，
想要见你，
想要见你，
想要见你，
想要见你，
……
磅礴的情绪化作燃料，美琴的身体鼓足了快要爆炸的力量，脚底猛踏柏油地面，荡起的灰尘像是在欢呼，像是在鼓掌。
现在我就去见你，
少女白皙脸庞上的眼泪未曾干涸，笑容便迫不及待的为其点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