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谈怪论 邻居
加上帮他将行李搬进新房子的那天,我和他见面不过三次。尽管他和我年纪差不多,但是也没有共同语言。我们住在相邻的两户。听不见彼此家中的声音,即使我们这里的墙壁隔音效果很差。
有时半夜醒来,会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人的窃窃私语,使得向来敏感的我难以入睡。映射在窗帘上的移动的黑影,让我连做几夜的噩梦,我几乎确信有一个人在那里看着我。噩梦导致我神经衰弱,迫使我向老师告假休息。
12月6日晚上,我在楼道感到极度不适,晕倒在墙角,男孩看到了我,把我送进了医院,照顾了我一夜,病好后,我决定请他吃一顿饭,他也没有推辞。在这次晚餐中我得知他似乎是一个素食主义者。整个晚餐过程,我没有看见他夹过一片肉。
虽然在当晚加了彼此的社交账号,但是我们没有聊过天。即使是见面了也只是点头而已。在便利店老板和客人的闲谈中得知他很少出门,除了需要出门买日用品和食物,他基本都在家里。这样的人应该没有什么朋友吧。
我最大的爱好是散步,有时还会去墓地转悠,那个地方很安静,很适合一个人独处。我会走到每个墓碑前浏览石碑上的对联,墓志铭和生卒年月。有的后辈只有寥寥数人,有的是一个大家族,有的是朋友所立。在远处,我看到一个人转悠着,继而,他走到一个土坟前,蹲下去,注视着墓碑。我走过去,他似乎注意到有人走过来,转过头,我们因为彼此的存在感到惊愕。他是我的邻居。
“你怎么在这里?”
“我经常到这里散步。”
“原来你也喜欢这地方。”
“嗯,我有事先走了,再见。”他说完便离开了,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下午,走到了单元楼下,便看见旁边的楼下摆放着花圈。同时,我看到他用于出行的摩托车不见了,他以前说只有出远门才会用上它,他也会出远门吗?这天半夜醒来,我没有看到窗帘 上的黑影。凌晨六点左右,我听到了隔壁开门的声音,他并不工作,这么早起来去干什么?
冬至之后的第二天,在便利店老板的电脑播放的新闻里,我听见一起盗取尸体的案件,父母带着孩子给老人扫墓,却发现坟墓有被人掘开的痕迹,他们报警喊来警察,挖开坟墓后发现,被土葬尸体的衣服也有被扒开的痕迹,褪去衣服,尸体的腹部被刀割开,心脏不见了,死者的鼻孔流出脑髓。现场情况极其骇人,某些细节被打上了马赛克。警察正在侦破中。旁边正在结账的中年女人指出这是前几天那个死去老人的坟墓,便利店老板问她怎么知道的,她说她认识那家人,那天还帮衬过他家的葬礼。
我不自觉地将这起案件和那个男孩联系在一起,但又想不出他盗取尸体心脏的原因,便索性不再想下去。院子里的腥气经久不散,还是先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吧。
腥气数左边的最重,那里有一道铁栏杆将我和他家的院子隔开,莫非他向我家院子里扔了什么东西。忍着腥味与腐臭,我走进花坛旁,杂草中的塑料袋露出一些沾满血迹的骨头,腐臭和腥味便是从它们身上发出。打开塑料袋,强烈的腐臭直冲我的脑门,使得我差一点摔倒。那是一只猫头,以及一些骨头,旁边还有一些半流体的物质,还有一一节小肠,我又连续看到几个黑色的塑料袋,除了死去的流浪猫,还有狗和我说不出名字的鸟类。它们的身体似乎都被吃掉了,只剩下头部,骸骨以及部分内脏。我气冲冲地敲他家的门,他依旧在家里,面对我的斥责,很诚恳地道了歉。并表示今后不会再有那样的行为。我见他道歉态度诚恳,气消了大半,决定不再追究下去。
警方一直没能找到盗取尸体的贼,附近居民的传言使它成为一一起灵异事件,有人说,那些被偷去的尸体可能被练邪术了,而更广为人知的是当地食尸鬼的传说,那个类似猿猴,浑身长满毛发的鬼怪在半夜游荡在墓地中,以那些尚未完全腐烂的尸体为食。
我将左边的花坛整理一番,又喷了几瓶除味剂,那天之后,他确实没有再向我的院子扔死猫和流浪狗的尸体。
我们始终保持着互不相扰的关系,半夜,那个映在窗帘上的酷似人头的黑影没有再出现过。我从未了解过他的底细,也不想去了解,但是门缝中传出的怪异响声在第一瞬间控制了我的大脑,指示我打开那道门,进入那个堪称地狱的狭小空间。
晚上,我和朋友吃饭,回来的很晚,走到自家的家门,发现他家的门虚掩着,难道是忘了关门了吗?要不要给他关上呢?我犹豫中不自觉走到他家的防盗门旁,门缝里传来怪响,像是野兽,一股腥气同时从门缝散出来,这味道很熟悉,是那几天我院子里的气味,他在家里在干什么?
“请问,有人吗?”
“呜……”回应我的依旧是类似动物的呜咽声。应该是他养的宠物吧。
“你家的门没有关,要不要给你关上?”我又问道
依旧没有回应,还是呜咽声,我走到客厅,墙上画着乱七八糟的涂鸦,有的像是符咒,地上散着一些符纸,几个稻草人被遗弃在鞋柜附近。窗帘紧拉着,家中唯一的光源是一张台桌上的两根都烧了一半的蜡烛。几个碗碟装着腐烂的肉类和水果,杯子里盛放着红色液体开始泛黑。它们被供奉给一个披着长发,脸部只有一张嘴的木质雕像。凸起的胸部像是在向来人指示它的女性身份。他披着散乱的长发,呈现跪姿,背着我低着头,呜咽声是从他的嘴里发出的。意识到有人接近,他回过头来,眼球突出,嘴里残留着血迹,他的手里捧着半颗被吃掉的心脏,冲我笑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通往阳台的门边盘坐着一条黑狗,它的眼睛冒着绿光,冲我哼哧哼哧叫着。
“呃……啊……”他朝我喊着。青白色脸颊清晰的显现树状血管纹路。我想,一定是我佩戴的玉观音起了作用,我的腿还能动,我赶紧跑出了他的家。
极度的惊吓让我发了高烧,哥哥将我接到了他的家里照顾我,一个星期后,我回到自己家中,在和便利店老板的闲谈中我得知,我的邻居被警察带走了,因为其他的住户也遇到了和我一样的事情,那个可怜的女孩被惊吓过度,精神出了问题,现在已经住进了医院静养。
根据警方的披露,他因为好奇降头术,决定研究自学,因为找不到师傅指导,他失败了,他那些吃进肚子的毒物发作,最终把他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以死人的脑髓和心脏为食,有时也以流浪猫狗的尸体为食。而他供奉的那个木质雕像即使是普鲁赛尔大学最被人敬重的宗教方面的教授们也无法看出它是属于何种异端邪教的神灵。
半夜,我又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人类的窃窃私语,窗帘上出现黑色的移动的影子,这次它开始敲打我的窗户。不知何处刮来的风掀开了窗帘,他飘在半空看着我,没有身体,只有一颗头颅。他的嘴巴在动,通过唇语,我大概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