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战锤高崔克与菲利克斯系列Slayer第七章翻译

第七章:The Ruined Dwarfhold
原作者:David Guymer
译者:伯格曼啤酒馆

高崔克蹲在一块花岗岩前,隐匿在河边一条宽阔空旷的街道尽头里一堵废弃的墙角处。菲利克斯紧张地站在屠夫身后,手指不停地玩弄着剑柄。
眼前的建筑在他眼里是矮人们的杰作,巨型石梁上的石头以无人能及的专业和精准被砌在一起,在这昏暗的月光里,菲利克斯甚至看不出来石块衔接的痕迹。这地方有一种怪异的寂静,即使远处的潺潺河流声也无法掩盖这墓地一般的空寂。站在这里,周围都是古迹,菲利克斯为这里曾经居住过的生灵而感到惊奇。他们是谁?他们做了什么?他们中有谁在他所熟悉的这个世界中幸存下来了吗?也许他内心的浪漫在祈求着某种迹象。人类的头脑和智慧并不足以让他们的思考跨越如此长的时间,这种时间尺度能让思考者的血液稀释成水,能让他最为坚毅的东西和品质变成尘埃。站在这里,会让人强烈地想起自己在这个充满着历史的世界中的地位和重要性。菲利克斯不知道卡尔·弗兰茨,或者是虔诚者马格努斯,甚至西格玛本人,如果身处在他的位置上是否也会有同样的感受。这种不敬的想法本应使他感到羞愧,但由于某种原因却没有。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站在了历史错误的一边?”
“没有。”
菲利克斯虚弱地笑了笑,扭头望着河对岸营地里的点点光亮和偶尔传来的说话声。他闻到煮熟的燕麦的味道。他的肚子饿得发紧,而另一种不安的感觉使他不寒而栗。“这一切难道不让你对住在这里的人感到好奇吗?有一天我们也会这样吗?如果我们失败了,这就是帝国剩下的东西吗?”
“五千年后的米登海姆不会像这么漂亮的。”
菲利克斯用一种新的视角审视了矮人的遗迹。他们真的这么老吗?现在他觉的,这个城镇没有任何他所认为的矮人城镇的特征。当时还没有矮人旋翼机平台塔,意味着他们没有快速通讯,没有能够将补给品运送到这样一个孤立的据点的飞行机器。他也没有见到用来装加农炮的巨型石堡。菲利克斯知道,矮人曾把火药的秘密传授给人类,并帮助建立了工程学院,他们和魔法学院一样,造就了这个帝国曾经强大的实力。
菲利克斯悲伤地执着于他最后的想法。
曾经......
难道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连矮人们自己也不具备这种知识吗?这似乎难以置信。虽然从逻辑上讲这是有道理的,但他只是认为矮人天生就具有对这些知识的理解能力。现在菲利克斯意识到,经过几个世纪有条不紊的尝试和失败,矮人才掌握了这些技能,这加深了菲利克斯对他们成就的尊重。
这使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坚定地认为,他们的文明中有一些东西是可以幸存下来的。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跟上了高崔克,开始检查标记石。花岗岩因年代久远而呈现出绿色,被一丛荆棘所环绕,这些荆棘顽强地穿过了那些稍微软弱的石头。高崔克清除了杂草,刻在上面的符文仍然清晰可辨。至少菲利克斯希望如此。对他来说,这些只是岩石上的划痕,如果他没有和高崔克一起,他可能会把这些符文当作是路过的鸟儿在岩石上留下的痕迹而不予理睬。
“这是Klinkerhun, 人类, 符文刻印(runescript),但是它们非常古老。很难确定,但我认为我们的方向是对的。矮人抬头望着道路,他那双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穿透了黑暗,菲利克斯只能羡慕矮人的眼睛。“我们走吧,看看能不能找到另一处符文标记。有几十条老路通往山里,我不想在出去两天之后才意识到我们走错了路。”
菲利克斯点头表示同意,屠夫站起来,跺着脚走在路上。他停下来检查刻印。这里面有一种悲哀的东西,需要我们去回忆。真的会是像他们平时所遵循的路标这样简单的东西吗?帝国大道- 米登海姆- 125英里。这个古怪的想法让菲利克斯笑了,他转过身去,看着他以前的伙伴。
又有了目的地的感觉真好。这是一种可以依靠的东西,也是一种希望。
他们的脚步声在废墟中回响。菲利克斯意识到,高崔克其实很谨慎,但即便如此,他的长统靴还是在寂静中刮来刮去,就像在光秃秃的石头上爬岩钉一样。菲利克斯回头看了一眼,他有那么一瞬间确信自己听到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废墟中平行移动,他认为那是他凭空想象出来的,要么是他自己太响的脚步声的回响。他的锁子甲似乎不再完全合身了,他把披风披在肩上,仿佛破旧的苏丹羊毛披风是他背部的一层可有可无的额外保护。
菲利克斯把他的剑握得更紧了一点,配合着屠夫更短的步态,这样他们的双脚就能步调一致。这里有一种他在别处从未有过的孤独感;既不在奥比恩的潮湿沼泽里,也不在尼赫喀拉死气沉沉的沙漠里。这些废墟充斥着这种孤独感,就像沙漠里的石头吸收了一天的光热,在晚上又把将热量散发了出来一样。他向高崔克提到了这种感觉。
“在我们矮人的黄金时代,当卡拉兹·卡拉克能派出五万人大军的时候,打造这种建筑是绝对不会偷工减料,而这里只有一千人不到。他们干得不错,他们是矮人,但最终他们还是离开了。”
菲利克斯的眼睛用力紧盯着两边摇摇欲坠的遗迹,仿佛凭借意志力,他也能像高崔克那样看清它们。他的脑海里想象着黑暗中的哥布林突袭者,他们骑着狼冲过街道,矮人尖叫着,他们的城市被洗劫一空并被烧毁。但菲利克斯看不出任何明显的战斗迹象。鼠人,可能吗?一想到那个卑鄙、奸诈的种族,他的心跳就开始加速。他不认为自己是个义愤填膺之人,也不觉得自己是懦夫,但他对鼠人的憎恨和恐惧超过了他所遇到的其他的恐怖事情。他们是投毒者、破坏分子和刺客。他们谋杀了他的父亲,不止一次差点要了他的命,要不是时运不巧,在很久以前鼠人就差点把帝国给搞垮了。而不久之前他们即使是失败了,也几乎把半个努恩夷为平地,还摧毁了枪炮学院。
他回想起那黑暗中第三个人的脚步声,努力说服自己那只是他的想象。
“西格玛,”他祈祷着握紧他的剑,他宁愿来的是鼠人。
“出了什么事?”想象着鼠人的来袭,他终于问了一句。
“什么也没‘发生’”。这里没有什么值得留下来搜刮的东西。”
这种与生俱来的悲伤使菲利克斯的肩膀耷拉下来,他稍稍放松。
“洛林提到的那座庙呢?”
高崔克轻蔑地哼了一声。“那个愚蠢的老傻瓜。那不是庙。那是一座堡垒。”
“纠结于称呼有什么意思......”
高崔克噘起嘴唇思考着。“有些矮人的词汇在你的语言里是找不到对应的意义。我只想说,人类,它不存在,否则就已经被发现了。我们要找的路不是曾经住在这里的矮人修建的,而是前来寻找传说中的卡扎德·尊加兹的探险家们,他们埋下的几十条路中的一条。”
高崔克指向北方和上面。菲利克斯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是什么金属物在闪闪发光,挡住了星星的光芒,但他相信屠夫指的是山上的城堡。“最后几个离开这个古老要塞的矮人,就沿着这样一条路向北走,来到了你们的国土上。或者当时还不是你们的国土。正是他们帮助人类把米登海姆变成了堡垒。他们为其建造了坚实的墙壁,开采了地下矿层,甚至为今日山顶的缆索铁道设计了图样。”
菲利克斯睁大了眼睛,但什么也没说。他实在难以想象这个地方的历史到底是有多么久远。早在西格玛把分散的人类部落变成一个帝国之前,米登海姆就已经是一个强大的堡垒。
“早期那些矿工在山里发现了迷宫般的洞穴和隧道,其中一条隧道一直延伸到了这里的路上。” 高崔克若有所思地哼了一声,然后跪下来查看另一个路边的符文标记,菲利克斯甚至都没有发现那个标记。“尽管我怀疑格里姆尼尔本人都不能告诉为什么山里会有这么多的隧道。”
这就是高崔克的打算;从这条密道进入米登海姆,从而躲过上面在围城的混沌大军。
一阵北风带着一声可怕的呻吟穿过废墟。
他敢如此奢望吗?
“我是说,在堡垒里建一个后门,这明智吗?也许还有其他人使用这条密道呢。”
高崔克用指甲刮掉了符文标记上的苔藓,咕哝着说:“不可能。”
菲利克斯希望自己能这么的肯定和有自信。还没等他张开嘴寻求进一步的安慰,高崔克就举起手来安静地嗅了嗅空气。高崔克舔了舔他的手指,试图寻找风向,转向它的方向——北边,沿着道路——他往黑暗中望去。菲利克斯咬着嘴唇,举起剑。
“你发现了什么?”
“嘘。我想我闻到了一些东西的味道。”
矮人转向菲利克斯,菲利克斯摇了摇头。他的鼻子里仍然只是之前一股煮熟了的燕麦味,他怀疑,即使没有这种气味,也很难从他身上多日未洗的衣服臭味中嗅出出其他味道。
“我告诉过你,让科亚来会更有帮助。”他喃喃地说。“他很擅长干这种事。”
那位基斯里夫人以前在巨魔国度和戈洛迈德尼山脉(Goromadny Mountains)狩猎巨大的猎物为生,并与居住在那里的库尔干部落交换珍贵的动物尸体。科亚身强力壮,精力旺盛,不像菲利克斯那样需要被褥、炉火和稀粥的呵护,更重要的是,科亚现在是高崔克的记述者,他才应该在这儿。是科亚的玩忽职守还是高崔克有意的选择?他不知道。
屠夫粗声粗气地咕哝了几句,然后沉默了,站起来,穿过道路,菲利克斯没有说话。
“这边儿,人类,我想我们有伴了。”

古斯塔夫·耶格尔和两名自由民兵团的士兵蹲在软泥地旁,检视地上留下的脚印。它比人的脚印大一点。古斯塔夫把手指放在脚印上,望着从他们身边呼啸着飘动的白色缎带。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想尝一尝手指上的渣滓,但他抵制住了这想法,皱着眉头把手摇干。周围有人,一想到这一举动可能会让自己被议论,就让他焦虑不安。
“您在想什么呢,古斯塔夫朋友?”
“我想我今晚应该睡不着了。”
科亚咧嘴一笑,在脚印的另一边蹲了下来,用手指比划着脚印的形状。在他走动的时候,用彩带系在他衣服上的贝壳和小石子互相碰撞,将彼此轻轻地弹开。他的衣服是一块块方形的麻布制做的,在黑暗中是灰色的,但与周围的环境相比,仍然很明亮。像马一样的指甲花纹身在他的前臂上闪烁着淡淡的金属光泽。他站了起来,把自己的脚踩进了脚印旁边的泥里,然后后退几步去查看。
“看看这脚印的深度,比人还大,也更重。”
古斯塔夫聚精会神地研究了脚印。他不是猎人,他向科亚和其他人提出了许多关于这个脚印的问题,不可否认的事实是,在巴登霍夫战役之前,他都是得靠着道路和标记去各个地方的。他知道,他的技巧永远比不上别人,比如他的舅舅。
尽管如此,在他看来,脚印还很新,不过几小时。
“是某种怪兽?”他的一个手下吼道,他名叫斯特姆,是一位留着伤疤的老翁,弯曲的腿上横着一把剑,手里拿着一支蓄势待发的手枪。
“我不知道,”科亚承认道。“但我以前在基斯里夫的冰原上见过这样的脚印。”
基斯里夫人扫视着对面的海岸,张弓搭弦,顺着箭杆看过去,垂下的流苏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中部山脉离北方城市很远,但古斯塔夫看得出这位猎人在不同环境下的生存本能。
在古斯塔夫看来,黑暗的废墟就像昆虫一样,仿佛巨大的蜘蛛爬在黑色岩壁上,他们紧靠着山腰,好像等着要冲下来把他们压倒似的。
“你看见什么了吗?”他轻声说道。
科亚放下他的弓,眉头紧皱。古斯塔夫紧张地倒吸一口冷气,连科亚都无法确定的东西让人更加担忧。
“今晚要加倍监视。”科亚说。“让人盯着桥,与河保持距离。” 他转向古斯塔夫,噘起嘴唇,听天由命般地微微耸起肩膀,甚至连他外衣也没有动。“快为你舅舅祈祷吧,祈祷这东西对我们更感兴趣。”

菲利克斯捂住自己的鼻子和嘴巴,防止这一股腐烂的气味进入他的鼻腔。这股腐烂的味道充斥着他俩处在的布满碎石的门廊里,他的鼻子和嘴巴紧紧地贴在杂草上,杂草像虫茧一样在房间后面那具令人作呕的绿色尸体周围生长,是一只地精。它的脚被藏在瓦砾中的捕熊夹夹住了。从这可怜家伙的指甲,脚踝与膝盖之间的血痕来看,菲利克斯推断它在最后几个小时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在试图挣脱。它很黑,开始肿胀,全身都有明显的小咬痕。
菲利克斯向前迈了一步,脚下的碎石嘎吱嘎吱地响着,老鼠尖叫着穿过低矮的灌木丛,朝着最远角落跑去。他的心咯噔一下,侧身向前,蹲在尸体旁边。一丛带刺的蒲公英把地精的身体像垫子一样托起,只有它的手和尖尖的脑袋悬在边缘。它的眼睛和嘴唇都被吃掉了,菲利克斯又捂住了嘴,转过身去,看到了高崔克在门口逗留,他在门框边,一只手轻轻地拿着斧头,用一只完好的眼睛扫视着道路的另一侧。
“我怀疑这个可怜的家伙至少跟踪别人一周了。”
“可怜一个地精,人类?不害臊。”
菲利克斯叹了口气,收起剑,从右靴里的皮口袋里抽出一把短刀,用来清除一些杂草和腐烂尸体周围的捕熊陷阱,他皱起了眉头。即使在最微弱的月光下,那锋利的钢铁也在闪闪发光,上面没有任何标记显示是谁使用了它。确实,它的原理和构造很简单,这是菲利克斯见过的最好的手艺之一。
“肯定是经过这里的一支探险队留下的。”
屠夫的警惕让菲利克斯坐立不安。
“有什么东西吗?”
高崔克咕哝了一声,没有回头看他,把他的斧头尖刺向了天花板。从外面看,这座建筑似乎还有两层楼,要在充满老鼠的黑暗中跋涉,谁知道还能找到一段连他的体重都承受不了的楼梯,这种想法让他既感到奇怪又感到无趣。
“你为什么不去看看呢,人类?”高崔克心不在焉地说,坐了下来,“我就在这儿等着。”

莫赞娜 (Morzanna),黑暗之主的先知,在这座她宣称属于自己的塔中,在听见楼梯里的脚步声之前,就已经无数次预见这几十个变异了的骑士身着重甲聚集在她的房间里。唯一的陈设是靠墙放着一张没用过的一张稻草束做的床垫——与其说是为了实用,不如说是为了美观和表示友好。地板的其余部分被从天花板上碎裂下来的石头碎片占据了,杂草丛生,她在杂草中踱来踱去,天花板悬着的藤蔓在她头上黑色的小角上缠绕着。
她走到宽广的窗前,这扇窗户是为了看风景而安置的,而不是为了防御,这就是她选择它的原因之一,而且也没有人想留在这里。她探出头,远处的山峰吹来了冷风。那座被毁坏的城镇就靠在山旁边一处小角落,小溪在远处发出潺潺的流水声。她皱起眉头,然后向左移动了些许,她感到有人上来了。
门上响起了敲门声,她灿烂地笑了,嘴里的尖牙反射着月光。意料之外,预言里可以接受的小小瑕疵
她弓着背,背对着窗户,抚平了裙子上闪闪发光的黑色丝绸,拉直了挂在那里的蜘蛛胸针。多年来,她一直扮演着Ungol老妪智者的角色,这是一个令人欣慰的伪装,很适合她。她曾享受过孤独的漂泊,享受过在北方把自己与他人梦想隔离开来的孤独。即使是那些为了获得她的启示而千里迢迢赶来的人,也对她怀有一种恐惧,这是她不怎么喜欢的,但她一向尊重这种恐惧,她赢得了他们对自己的敬畏,这也很合适她。
即使在帝国,人们也分不清什么是“Ungol”,什么是“Ropsmenn”(两个都是位于北方的人类部落),但他们仍旧会对一位穿着黑色衣服的老妪心生恐惧。
“门是开着的,”她回答说,声音像月光一样清脆,尽管她的外表显老。
一个方下巴的战士,两只左手各持一个长方形铁盾,他推开门,走到一边,让至高扎尔·科尼格斯曼 (High Zarr Koenigsmann) 那巨大的身躯通过。
这位曾经的沃尔芬堡公牛骑士团大宗师现在身上带着混沌的烙印,黑暗之主的赐福仍然在那里。他是个身材高大的人,在他巨大的盔甲和外衣的衬托下,简直就是个巨人。但比例稍显不平衡;他胸部和手臂相比他的腿就大的出奇,他那像牛一样的鼻子非常扁平,好像被压扁了一样。他的头发和胡子搅成一团,手里拿着一顶令人生畏的牛角盔。
“你睡不着觉吗,女先知?”他咕哝着,朝床边点了点头。
“一直如此,大人。”
“听起来你好像在做恶梦。”
莫赞娜叹了口气。在她内心里,她看到了一个堕落的圣殿骑士,他的胸甲破裂了,鲜血将他的白色外袍染成了红色。“不是我的噩梦。”
科尼格斯曼又咕哝了一声,就像人们在看到自己的未来比看到自己的过去更清晰的人面前所做的那样,他双手握住头盔,在掌心之间转动。就在他这么做的时候,莫尔扎那预见的骑士进入了房间。
月光闪耀在裸露的刀锋上,照耀着奥斯特领最英勇善战的骑士们曾经引以为豪的战袍。带角的头盔、可怕的尖刺护膝和护肘像古代树林里的树枝一样缠绕着他们之间,除此之外,还有他们变异的肢体;厚厚的、肌肉发达的舌头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生物荧光。螯钳啪嗒啪嗒地张合,就像某些食人花一样。在人群之间挥舞着的变异触须比一位壮汉的脖子还要粗。
自从奥斯特领有人定居以来,就有一小群变异人在荒凉的中部山脉过着游牧生活。当然他们不属于那群人。在末日来临之际,他们和他们的主人一起逃离了沃尔芬堡,并且成为了黑暗之主手下的仆从。
他们所到之处,比拉克的身影和恩赐将会散布开来。
“那群不速之客,他们还在往山里走。”科尼格斯曼突然说道,大步走过莫赞娜,走到窗前向外望去。黑暗骑士阴沉着脸,僵硬地把头盔往风化的窗台上一放。山上刮来的冷风吹乱了他的胡子,使他那被恶魔触摸过的黑色皮肤起了鸡皮疙瘩。“是他吗,那个凡人战士,竟然能让神如此烦恼。”
莫赞娜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赤发屠夫和一个披着红色斗篷的英俊剑客。一种温暖充满了她的身躯。她不知道这特殊的预兆是过去的、现在的还是将来的,因为这俩人已经触及了她生活的各方面。如果没有他们,莫赞娜就不会在这里了,因为她仍然可以看到这个注定灭亡的世界,而如果不是这样,早在她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已经在莫德海姆的火海中死去。如果黑暗之主的敌人能够看到她所看到的一切,能够知道黑暗之主如何通过她改变了世界,以及他未来还如何改变世界。他的命运就像一颗星星照亮了天空,而神灵和凡人却忽视了他,这很危险。
“他是一个流浪者,”她低声说,睁开眼睛,把幻想从脑子里赶了出去。“他是战士,恶魔杀手。他的命运将塑造世界和世界之外的其他人。他将是黑暗之主的噩梦(......官方剧透)。”
“而黑暗之主想逃避命运吗?”
莫赞娜张开她的嘴唇,露出邪恶的牙齿,露出温柔的微笑。为什么每个人都在不断地误解命运的本质?这不是在赌运气,这就是未来,这是无法避免的。
“如果有谁有能力去尝试,那一定是他。如果有人傲慢地认为自己能成功,那就是他(指黑暗之主比拉克)。
“很好,”科尼格斯曼沉重地说。“我们会在他们分开的时候拿下他们的哨兵,然后在他们睡觉的时候袭击他们的营地。将命令传下去。”他用手指戳了戳那位拿着两副盾牌的骑士。“你亲自带队伏击,黑暗之主会崛起的。”
“是,大人。”骑士说着从大厅里走出来,带走了半队人马。
“你能再告诉我一些关于我们如何取胜的事吗?”科尼格斯曼转向莫赞娜问道。
“胜利,大人?”莫赞娜冷冷地问。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破裂的胸甲,白袍上的血。她选择这座塔作为住处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尽管她既不冷也不累。
“大人,”一名骑士喃喃自语道,他身强力壮,戴着一副锋利的铰接板挽具,胸前刻着一头石公牛。他戴着头盔,露出黄色的眼睛和薄薄的胡子。他搔了搔后脑勺,影射着科尼格斯曼头上某些东西。
那是一个红点,是一束光的尖端,从它的角度看来,似乎来自一座更高的塔,或者可能来自山本身。
她不知道。
带着一种恼怒的表情,科尼格斯曼低下头,猛击那个点。他的手伸了过去。圆点在他的太阳穴上不受干扰地跳着舞。
“你对我很好,至高的扎尔。你值得拥有一个更好的主人。”

就在菲利克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把用肩膀撞进松木门,冲上露天平台的时候,一声雷鸣般的巨响,听起来像是一门小型加农的轰鸣声,响彻了这个废墟小镇。这个平台看起来就像一个钟楼。除了支撑着瓦片屋顶的狭窄角落外,四面墙壁都是敞开的。没有钟的影子,但是菲利克斯可以看到它原来所在的地方。他想象着它被用在提示煤矿工人换班,或者警告他们有敌人时候的场景。
菲利克斯跑到最近的窗台向外张望。
这就像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眺望大海一样困难。那不过是些人影,一阵冰冷的微风在低语,一声枪响的余音……那是什么声音?他屏住呼吸听着,是的。他确信自己能听到奔跑的脚步声,盔甲的叮当声,剑拔出鞘的声音。
他使劲眨了眨眼睛,又试着看了看。有那么一会儿,他怀疑自己是否已经瞎了,然后他皱起眉头,不予理会,担心着上了年纪之后的自己。
谁开的枪?
曼恩下士的队伍里有几个枪手,但没有一个人带着能发出这种巨大动静的东西,而且他们都回到了营地。菲利克斯内心一惊,想到了可能发生的事情:他和高崔克远离了他们的大部队,径直投入了敌人的怀抱。
他必须警告高崔克!
他从窗台上退了回来,就在这时,屠夫从下面道路上发出了吼声,片刻之后将会传来钢铁的撞击声。菲利克斯咒骂着,高崔克故意让他上来这儿避开战斗的,他抓住他的剑,转身往回跑。
他咒骂着屠夫和他那该死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