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军械库】军械库不过七夕节

涉及cp：凯伽、遥洋（其余自由心证）

⚠：全文约4k

　　有个人理解及私设，可能ooc

　　注意标题——军械库 不 过 七夕节

　　最先发现伽古拉衰老的是遥辉。聚少离多让他比每天都在身边的人更敏锐地感知变化。他的队长在格斗后喘息愈发激烈且长久，在行为上愈加贴近人类，不再变为刺刺星人的姿态训练自己，甚至那把蛇心剑上也不再萦绕着光影。

　　遥辉进入地球外广阔的宇宙不久，却已从泽塔身上得知，宇宙中有许多生命体不需要如地球人般休息和进食。相比睡眠和食物，他们以或光或暗的能量维持身体运作，甚至还有纯粹精神的存在。

　　拥有那么强大力量的队长，也应当如此吧，为何却在衰落。地球不适合他的生存吗？

　　年轻的战士想不明白，于是去询问。他的队长露出一丝惊讶，而后在他倔强的表情中败下阵来。

　　“我的本源在衰竭。”伽古拉系好道服的带子，重新遮盖住胸前新月般的伤疤，“说了多少遍是前队长，我现在只是顾问。”那伤疤并未愈合，周围凹凸硬化的角质仿佛长进了遥辉的眼睛里，磨得生疼。

　　“为什么……”遥辉的声音变得干涩，仿佛想起了队长第一次在他面前变为无幻魔人的那天，“为什么队长不告诉我们？我们……不值得队长信任吗？”

　　“想什么呢。”伽古拉语气温和，带上了些许无奈，“我以为足够撑过地球人的一生了。但比我想的还要快。”

　　怎么会呢。遥辉无措地询问泽塔。怎么会呢，队长那么强大，只是一道尚未愈合的伤痕而已。遥辉不想将队长和那个字联系起来。

　　可泽塔的回答无法安慰遥辉。本源，就如它的名字，是生命的本源。本源枯竭，生命也就随之消散。

　　“不要告诉洋子和结花。”伽古拉搂过遥辉的肩，“不过就算这么说，你也瞒不了多久吧。”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的年轻人啊。曾经他会说这是生涩和莽撞，如今他更愿意说这是真诚而热烈。

　　说出“一起回来用叶虎先生的金枪鱼庆功”时，他其实已经懂了凯的理想。一开始就确信战争带来的死亡，那么死亡就会降临。只有抱着最强的信念，才能拼尽最后的力量。他曾是个过于现实的人了。大概这就是为什么，欧布之光没有选择他吧。

　　

　　遥辉确实是个太直率的孩子，什么也藏不住。在洋子的询问下，遥辉溃不成军。

　　“好了，这不是还没死吗。”伽古拉搂着洋子，摸摸结花的头顶，“我还有东西要教给你们，多到你们想哭呢。”泪水将黑色的衬衫晕染成更浓重的黑。

　　曾经的队长带着他们走进宇宙人的店铺，引导他们一步步接触地外的世界；告诉他们一些坐标，可以在未来的宇宙探索中优先建交；夜幕深重时出现在办公室，教洋子怎样糊弄繁杂又不甚重要的报告；无聊时在训练场指点体术，偶尔拔出剑将归来的遥辉打得再起不能。

　　可伽古拉衰老的速度还是超出所有人的想象。不过两年多，他就再用不出一点力量，仅能靠单纯的体术压制洋子。又半年多，已经连体术都不敌了。他不再前往宇宙人聚集的场所，不想自己无幻魔人的身份为这个地球带来更多灾难。

　　洋子和结花开始恐惧。她们在下班后搜刮地球上各种节日和庆典，撒娇央求队长陪她们一起庆祝、拍照、留下纪念。但伽古拉一次都没有回应她们的“下次”。不应许下无法完成的诺言。

　　伽古拉并不畏惧死亡，甚至欣然接受。在最疯狂的岁月里，他一心以求被凯亲手杀死。现在，他只是突然有了一点遗憾，看不到军械库继续成长，看不到凯遇见特空机穿梭银河时的惊诧，不能嘲笑他那副愚蠢的表情。那本该是多大的乐趣啊。

　　

　　最后的一段时间，伽古拉陷入长久地昏睡。能量监测仪上的数字还在下降，一步步向“零”靠近。那是生命的倒计时。

　　伽古拉还在开着玩笑：“结花，期待一下吧。如果能剩下尸体的话，就留给你解剖。宇宙独家的无幻魔人哦。”

　　结花拼命摇着头：“不要，队长，我不要。明天就是七夕节了，是真正的从古代流传下来的日期。队长，我们说好一起去看真正的七夕节的！”结花紧紧握住伽古拉的手，好像这样就能让冰凉的温度回暖，好像这样就能阻止生命的消散。

　　“不是说七夕是女孩子的节日吗？让洋子陪你吧。”伽古拉看向趴在结花身边的洋子。当了多年队长，洋子的成长远比结花和遥辉更快。她注视着曾经无限信任憧憬的前辈，站起来向他敬礼：“队长，地球的未来，我们会守护的。”

　　“洋子啊……”伽古拉为这个强大的孩子叹息。军械库的特空机早已能进入宇宙，可还是追不上光的速度。爱上一个光之战士，就意味着忍耐孤独。孤独啊，那是千万年中他无数次品尝的滋味。如今，也要与之告别了。

　　伽古拉伸出手掌，在虚空中握了一下，稀薄到近乎于无的光影缠绕在手边，蛇心剑没有出现。陪伴他几乎与寿命等长的同伴，也无法再见了。

　　“我曾经有一个徒弟，还没有来得及教她什么，她就在本可以结束的战争中毫无意义地死了。遥辉——”他将站在女孩儿们身后的少年叫过来，“还记得你为什么加入军械库吗？不要忘记本心。这是我教给你的最后一件事。”他依旧不甚赞同所谓光之战士的方法，但茫茫宇宙、漫漫时光，失去本心有多么折磨，伽古拉再清楚不过。而这一切的一切，独属于他的回忆，也将随着他的死亡不复存在。

　　熟悉的“哦斯”没有出现。遥辉哽住的喉咙无法发出呜咽以外的声音。

　　“好了。”伽古拉伸直手掌，“军械库绝对不哭大作战，开始！”

　　层叠交握的手中，是爱诞生的地方。

　　“唯一永恒的，是爱啊……”最后的最后，伽古拉想到这句话。

　　

　　洋子没有陪结花去看七夕。

　　能量是守恒的，从何处中得来的能量，最终也要还给何处。伽古拉的身体化为无数粒子消散，床上空空荡荡，只留下一身衣服。他赤裸着从宇宙中诞生，也赤裸着回归宇宙。

　　盆栽中的小树已经被泽塔送往行星朱兰，“给大好人找点有趣的事情做”。他们将属于蛇仓队长的制服放入军械库纪念馆，墙上短短的文字就记述了“蛇仓翔太”的一生。蛇仓翔太有已经去世的父母，有早不往来的亲属，他是确曾存在于此地球的人。他们不知道那条分界在何时，究竟哪些是蛇仓翔太的故事，哪些又属于他们的队长。不过，起码从加入军械库开始，队长就是队长了吧。而后他们发现，除了蛇仓翔太，他们竟然找不到一点关于真正与他们相处的队长的遗存。只有遥辉找到了几枚已经损坏的怪兽勋章，装进腰间的盒子中。

　　

　　他们没有太多时间用来告别和悲伤。军械库总是很忙，作战训练、计划报告、系统测试、机械升级……没有怪兽的日子也与轻松无缘。遥辉更忙着与泽塔穿梭在银河拯救更多生命，只能尽力抽出时间回到地球。盂兰盆节和新年的约定，像是一场无法实现的梦。

　　每一次返回故乡，遥辉都能感受到巨大的变化。幼时的公园被推倒重建，时尚潮流让人眼花缭乱，军械库的面积和人员扩充了好几倍……还有日渐老去的大家。

　　队长后，第一个离开的是叶虎先生。本就上了年纪的人不愿退休，在军械库陪伴着一代又一代特空机，最爱的却还是赛文加。

　　然后是母亲。她在地震中救下一个少年，自己被倒塌的楼板砸中。

　　之后是镝木。被塞雷布洛寄生过的小哥其实是个心思单纯的研究员，和结花在奇奇怪怪的解剖话题上很有默契。他死于一次对怪兽分析的失误，被认为不具备活性的怪兽残肢拥有特殊的再生能力，怪研所伤亡惨重。正在怪研所交流的结花也被殃及。

　　再之后是结花。出生74年后，她手握着最新一期特空机报道，安然长逝于一个夏日的傍晚。

　　最后是洋子。

　　

　　早年的训练和战斗在她身上留下了过多痕迹。她已不能行走、不能站立。遥辉坐在床边，紧握着她的手。结花曾这样徒劳地祈求挽留队长的生命，如今他这样徒劳地祈求挽留他的爱人。

　　洋子的眼睛已经浑浊，皮肤上布满皱纹，双手因输液而肿胀。她本不愿这样狼狈延续自己的生命，可遥辉还没有回来，她不能一声不响地留下遥辉一个人，面对一个陌生的、再无同伴的故乡。虽然这是他必须面对的。

　　洋子抚摸着遥辉的手，那是一双年轻的手，温暖而有力。这双手她一生中触摸过无数次，击掌、掰手腕、格斗训练、约会……每一次，她的手都在衰老；每一次，他的手依然生动。洋子觉得遥辉应该在哭，可她已经看不清也听不清了。只有手中的这双手微微颤动着。

　　她与他的分离远超相伴，本应有千言万语。她也确实有千言万语，只是此刻，她不愿说。

　　那些漫长黑夜中的思念，那些受伤后行动不便的焦躁，那些看到幸福家庭的羡慕……那些孤独，是她自己选择的。那些怨怼中，是掩藏不住的爱透出光芒。长久的离别，也将爱磨砺得璀璨而珍贵。

　　那些希望他记住自己、希望他活下去的话，此刻都显得如此自私。结花离开后，世界在洋子心中变得遥远。失去家人、失去同伴，中岛洋子被当作英雄来敬仰，而无人爱怜。她开始依靠回忆度日，开始期待死亡将她解脱。她太明白这是怎样一种折磨。她的爱人还那样年轻，在宇宙中甚至如童稚。她不希望遥辉因为自己的遗言，困在同样的痛苦里。如果他选择忘记，如果他选择死亡，那么洋子选择接受。

　　所以，她只是喃喃呼唤着爱人的名字。“遥辉啊……遥辉……”

　　温热的泪滴在她的手背上，又缓缓滑落。又是一个七夕节的前夕。

　　

　　洋子的墓碑立在军械库的陵园。纪念馆中多了一位赫赫有名的战士的遗物。首批军械库的资料上，又一个名字后标注了终止的日期。

　　遥辉收到最后一份来自洋子的礼物，是一份每年更新的身份证明——夏川遥辉，男，23岁。将资料交给他的军械库队长并不认识这个身姿挺拔、面容俊秀的少年。日月轮转，山河俱变，鲜活的生命化为尘埃，再次踏上地球土地的夏川遥辉，依然23岁。

　　他迎来迟到的迷茫。从此以后，他该去哪里找寻归属？他作为人类出生，作为人类长大。可地球不再有人认识他，不再有人记得他，不再有人与他分享共同的回忆。故地无故人，还可以算作故乡吗？百年后、千年后、万年后，他还能记得自己身为人类短暂的时光、作为人类鲜活的感受吗？

　　他询问他几十年的搭档。他与泽塔并肩作战的时间，已远远超过军械库的大家。可泽塔本就缺少对出生地记忆，更遑论感情，幼时就被领养的他自然而然将M78当作家乡。而M78总会有人记得泽塔，他无需面对遥辉的困境。

　　“那么。”遥辉对泽塔说，“我也将作为人类死去。”

　　

　　夏川遥辉的身姿再次出现于银河，是在数百年后。

　　泽塔与赛罗在任务中偶遇暂留于此的欧布。事件告一段落后，对方邀请他们一同品尝当地的美食。于是“夏川遥辉”站在了这颗名为“伽农”的星球。

　　交谈中，红凯看向泽塔，语气变得柔和。他说泽塔的招式让他想起一位故人，那时尚且稚嫩的他与那位故人在这颗星球上发生了许多事。泽塔好奇地问，后来呢。

　　红凯的目光移向远方一处巨树的残根。后来他们之间发生了更多事，他依然坚定着自己的信念，却也渐渐理解了故人的想法。可他们之间隔着真实的鲜血与生命，他没有资格替遭受苦难的人原谅他，他大概也不需要自己的原谅。他们在短暂的相遇中交手，然后在漫长的时光中各自流浪，死性不改。

　　“说不定他现在正在什么地方准备突然出手呢。”

　　“欸？！真的吗！”泽塔直起身子，警惕地环顾四周，“他叫什么？长什么样子？”

　　“伽古拉。”红凯说，“他叫伽古拉斯·伽古拉，是个厉害的战士。”

　　“是吗？他的名字好像队长！”泽塔说，“是遥辉在军械库的队长，叫蛇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