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如故
(纯OOC,全私设,发疯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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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个月之前,失去了我最爱的人。
她带走了我的灵魂,留下手腕内侧糅合了愤怒和绝望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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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凉风卷起雪花在视野中翻飞,道旁精致装点的圣诞树闪烁着各色炫目的灯光。街上的人较往日多出不少,拥挤不堪,且嘈杂喧闹。满街乱跑的小孩和洒落一地的糖果,相依相偎的情侣和携手谈笑的夫妻。
吵闹是让人烦躁的,让人愤怒的。
素有圣诞世界称号的罗滕堡今天比起往日更加热闹,喷水池前的圣诞博物馆塞满了人,咬着糖果的小孩疯狂的尖叫大笑,哭闹的声音实在折磨耳膜。
我疾步离开吵闹的人群,踏着噔噔作响的高跟来到教堂。新歌特式的建筑是她曾经最喜欢的,布道坛和铸铁制成的支柱厚重巍峨。黑色皮衣的绒毛随风挠刮着脸颊有些痒。抬手拢起披散的头发,取下手腕上的绑带。手腕内侧整齐醒目的刀疤暴露在空气中,狰狞而张扬。我将长发随意盘在脑后,手指捋顺耳边稍短无法盘起的碎发绕到耳后。
在广场的角落我看见一个红衣女人,棕色卷发在后颈晃动,隔着鹿皮手套拨弄发丝。风中隐约摇曳出香水淡雅的气味。她架起画板,抿起淡色唇瓣,闭着一只眼,手指在眼前比了个正方形,宛如一个画框架设现实中的童话幻想。颜料干涸的调色盘染上纯净雪水,一笔一笔勾勒着在无尽喧嚣之中,罗滕堡安静的一隅。
与圣诞格格不入的沉寂,女人身上散发着诡秘的气息。
那许是艺术家独有的个性吧,我想,不置她过多的注意。抬眼仰头,视线无目的地扫过暗蓝色天幕中,朦胧月色间遍布的繁星。
“你好?这样的夜晚,你怎么会一个人呢?”
我的意识被耳畔倏忽传来的问询收拢,转头入眼的是方才作画的红色风衣女子。没听见一丝脚步,她的长发在风中悄无声息地微颤,手中握着沾染着颜料的画笔。
我疑惑地上下打量她一眼。
奇怪的女人。
内心暗里给她下了定义,又碍于礼节不得不转过身正面向她颔首。我抿着唇角提起细微的弧度,听见她的问语略带着苦涩地开口。
“晚上好。因为那个陪我的人,已经不在了。”
“那么你呢?这样美好的夜晚,为什么也是孤身一人?”
Chapter2.
“你知道吗,你应该死了⋯⋯”
当这个初次见面的女人魔怔了一般将手指伸向我手腕内侧的那道伤痕时,我从她眼里看出了恐惧,蚀骨的恐惧。
我触电一般猛地缩回自己的手,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举止奇怪的女人,左手握住右手腕遮住伤痕,半眯起眼疑惑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忽闪着令人捉摸不透的诡异光芒。
猝不及防地,她猛上前一步,沾着点点红色染料的精致脸庞近在咫尺,在月光下映衬得惨白。她眼中是梦魇一般挥之不去的阴霾。我隐约窥见她星空般的瞳眸中,眼底那人陌生的模样。
“女士,你没⋯⋯”
我出声询问,话音未落便被她掐住脖子,剩下两字被堵回喉间只无力地化作一声闷哼。她冰凉的指尖插进我领边绒毛抵在脖颈,我反射性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想要掰开来,企图挣脱束缚。却不料脖颈间传来更大力道,如铁钳一般将我禁锢。难以置信这看似娇柔纤弱的女人手劲大到如斯,我被卡住咽喉,难受得蹙眉干咳,吃力地汲取刺骨而稀薄的空气,艰难开口。
“你⋯⋯放手⋯⋯”
Chapter3.
“你不可能还活着!你去死⋯⋯去死⋯⋯”
女人的眼中爆出猩红色怒意,指尖如同女巫蜷缩的利爪,拇指不断施压,提膝顶住我的腹部,另一只手中的画笔毛刷点在肌理,绘出一道道红痕。
我的小腹被膝盖大力顶住动弹不得,画笔的毛刷抵住下颚留下滑腻的触感,脖颈被勒住,窒息感传来,难以控制地张大嘴,染料的油胶味裹挟着寒凉的空气灌入口腔,呛得肺部剧烈起伏却咳嗽不得,喉间传来剧痛,眸中蓄上泪水,眼前一阵模糊。
——为什么要这样,这个女人。
张嘴却难以再吸入空气,缺氧憋得脸颊通红,飘忽不定的视线隐约瞥见眼前女人布满血丝的眸子,那么不真实。
恍惚间,眼前的女人变了模样,不再是那个第一次见面就要掐死自己的疯女人。再熟悉不过的脸,浅棕色瞳仁忽闪着狡黠的流光,黑色绣凤的旗袍,白皙的手指抚上我的脸,倾身凑上前,微凉的唇瓣轻柔落在我眼睑,带着她身上独特的消毒水和草药混合的香。颤抖着睫睁开眼,泪水再也止不住滑落,发不出声的喉细若游丝地振动,字句破碎地唤着那个萦绕在心头五年却被上帝无端从身边带走的名字。
颈间的力道愈来愈大,耳畔原本喧嚣嘈杂的人声已经揉杂成一片轰鸣,视线像是隔了层毛玻璃,再看不清眼前人。
——死在这疯子手里,我终究没能再见你一面。
黑暗从视线边缘蔓延开来,挡住眼帘,终是隔绝了这个世界。
Chapter4.
——【江明月视角】
她死了,再一次的。
悻悻起身抹去身上的灰尘,翻身仰望着星空长舒一口气。时间就如同凝结了,没有一点声音或流动,周身的人群只是定格在最后一秒钟的动作,广场临时搭建的旋转木马停止在绚烂灯光的高度,扶摇直上的气球止步于缀满星辰的半空。今天晚上有月亮吗?我记不清了。
摇摇晃晃地直起双腿,重心不稳。踉跄地退步向后跌落,一屁股坐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头发被淋漓汗水糊住,深红色风衣裹满了尘埃。
眼前那女人看来就像睡着了——如果忽视她脖子上触目惊心的青紫痕迹。她身上的衣服因为方才激烈的动作起了皱褶,凌乱的长发散落在冬日的薄薄雪层,止于空中的冰尘点在她的发上,就像堆满尘埃的旧娃娃。
咚咚,咚咚。萦绕周身的声音只剩自己心脏疯狂的跳动。记忆伴随眼前女人的模样,刺激脑海的回忆如同跑马灯,占据了视线。
——
“晚上好,您怎么不呆在屋里......”
她坐在屋顶,身上的白裙翻滚在风中,一头乌黑的长发未绾在风中缱绻。那时候我才十岁大,身上穿着母亲缝制的洋装,一双家用拖鞋噼啪跑在楼梯间,汗水淋漓却不敢顿下脚步。
“妈妈!”
那天是如同往常的夜,没有雷,没有雨,只有风呼啸的声响萦绕耳边。
她回过头,露出挂着泪水的笑容,在楼梯的尽头,我捕捉到她的身影和她嘴唇最后的颤动。
接着,她纵身一跃。
“妈妈——!”
我狂奔而去,她的手却溜过指尖,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是最后从她身上得到的触感,接着在视线恍然间,只有她如同旧娃娃一般破碎的躯体。
我没有救下她,她的死,都是我的错。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她一定会回来找我。
若是她没死...她会来找我,向我索命。
不,她这次一定死透了。
吞了口唾沫满怀恐惧地往她的躯体逼近,这才发现手中一直紧握的画笔不知何时,正落在那女人的胸口。她身上皆是画笔肆虐的红痕——看来真像血,真像其他凶杀惨案有的殷红鲜血。
我俯身,侧耳贴上她的胸口,
咚咚,咚咚...
不,那是我的心脏的跳动,不是她的。
她的心脏,一片死寂。
提起怀有紧张和快意的步伐,心脏因为恐惧跳动——兴许也因为总算了解了那个怨灵而兴奋。指尖不停颤抖,即使有温暖的大衣包裹身体,也只觉得越发寒冷,仿佛堕入北欧神话的海姆冥界。
我往后面幽暗蜿蜒的小巷走去。
高跟的声响,扣扣,扣扣。
心脏的跳动,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听到了吗?”
咚咚,咚咚...
“嘿?你还好么?”
“什么...?”
缓缓睁开双眼,眼前不再是罗滕堡的圣诞佳节,而是白得刺眼的狭小房间。眼前身穿白大褂的男子神情专注的凝视我的脸。我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投往他的方向,正准备开口,他先一步地发话说道。
“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 ...江明月。”
“啊...是主人格吗。”
他若有所思的往我的方向凝视,他的眼神,仿佛能够透析心中的一切忐忑和丑恶。
“你有精神分裂,和卡普格拉综合症。”
“我所认识的你的人格,主人格叫做江明月、还有被你称为小漠的副人格... ...”
——还有母亲。
我又听到了,除了高跟鞋和心脏,那如同水滴在地上的声音,如同血流淌的声音。
是妈妈。
嘀嗒,嘀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