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山红 马嘉祺×我 ooc
夜半三更呦 盼天明 寒冬腊月哟 盼春风 我是马家买来的童养媳,和马家一样 这个村子里的媳妇都是外边买来的,村子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男娃一出生就要找好媳妇并且不能是本村的。在这个穷苦年代,男娃就是宝贝金疙瘩,女娃就是卖了换钱糊口的工具。 被卖掉那年我不足七岁,我知道爹娘把我卖了为了给弟弟讨媳妇,所以我没哭,没闹,乖乖的跟着马家派来的人去了我往后的归宿。 马家门户算不上气派但在村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几百亩的田全让县里的大爷包了去。我初见马夫人时扑通一声就跪下给她磕了个头,马夫人看上去是个温柔的女人,她眼里带着担心,快步把我扶起来,急切的问我有没有磕疼。 我不疼,但眼泪珠子还是一个劲的往下掉,她比我娘还要疼惜我。 她牵着我的手轻柔的说让我去看看弟弟,我乖巧的点头跟着她进了屋,那小小的木编床上躺着一个小小的人,两颗圆圆的眼睛一见到来人就滴溜溜的转,皱巴巴的小脸透着粉,马夫人笑着问我“阿芙,要不要摸摸弟弟。” 我怯生生的点点头,马夫人拉着我的手碰到了小宝宝的手,指尖粉粉的,软乎乎的。 马夫人说等阿祺十周岁就改了称呼,在此之前你们要以姐弟相称。 马家的佣人多,我什么活也不用干,于是每天的事情就是围着弟弟转,只有七岁的我还抱不稳他,所以马夫人经常和我一起照看着,我从院里摘来一朵花,捕到一只蝶,都会小心翼翼的逗阿祺笑。 马夫人每年过年的时候除了给家里里里外外置办一套新的,也会给我买几套四季的新衣服,阿祺第一次说话,念的就是“阿姐” 稚嫩的声音传进耳朵,我高兴的喊来马夫人,马夫人又喊来马老爷,阿祺就在这天学会了“爹娘,阿姐”这三个词。 五个春夏秋冬,阿祺五岁了,我带着他去河边洗衣服,他在旁边摘了花玩的不亦乐乎,嘴里哼着唯一会唱的歌“夜半三更哟 盼天明,寒冬腊月哟 盼春风,……” 他举着花小跑着到我面前,“阿姐,长大了俺要去当红军,去打日本人。” 我笑着接过花,捏捏他的脸“好~我们阿祺长大了一定是最厉害的。” 他咯咯地笑着又跑去摘花。那年我十二岁。 阿祺十岁的时候送到县城里读书,便很少回来了,他才十岁,我没办法去照顾他,只能在家一双一双的衲着布鞋等他回来的时候好让他一并带走。 下半年的时候家里遭了灾,马夫人浑身是血的找到在河边洗衣服的我,塞给我一袋银子让我跑去县城找阿祺让我带着他能跑多远跑多远,我拉着马夫人就要一起跑,马夫人拨开我拉着她的手“阿芙,你先去找阿祺,我回去拿东西,之后再追上你。”我顾不得鞋子磨破衣服划烂,漆黑的山路我走了一夜,天刚微亮时我到了县里,那一年我十七岁。 我找到阿祺,他正安安稳稳的坐在私塾里跟着先生读书,我带走了他,并且告诉了他村子里的事,他哭闹着要回去,我拽住了他,虽然没有亲眼看见,我也猜出了十有八九是马老爷私藏受伤的党员被发现了,我们固执的在县城等了一天,马夫人没有赶来,那些话只是哄我走的说辞,根本没有东西要拿,她知道日本人不杀了她就会来找,她是为了给阿祺生的希望。 我带着阿祺换了地方生活,他不能读书了,我就打零工换书给他看,我大字不识一个,阿祺却出乎意料的喜欢我买来的每一本书,他时常嚷嚷着要跟我一起去打零工,但我不能冒这个险,如果有人知道他是马老爷的儿子呢?我根本不敢想后果是什么,虽然我们总是吃不饱也穿不暖,但是我们仍然坚强的活着。 又是五个年头,阿祺去了报社打杂,月钱发下来,阿祺扯着我去街上簪了头花,“阿姐,我们还会结婚吗?”我怔愣了一下,这五年里我们东躲西藏,挨饿受冻,我早已忘记我是买来的童养媳,我把阿祺当做亲弟弟一样疼惜,我怕他受苦,怕他被人欺负,我忘了他才是丈夫,我才是需要被保护的人。 我们还会结婚吗?我不知道,我只觉得我们能活下去就已经举步维艰了。 我没有回答,阿祺也没有再问。 几近年关,报社变得更加忙碌,阿祺也从杂工变成了管理员,有时我和阿祺好几日才能见上一面,我见过一次他的同事们,一群十六七岁的男孩女孩们,朝气逢勃的聚在一起,像是一簇簇鲜活的向日葵。 一个面容姣好的姑娘特别惹眼,她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目光随着阿祺停停走走。回来的路上我向阿祺打趣“我们阿祺很招女孩子喜欢嘛,那小姑娘看着挺可爱的。” 阿祺沉默不语,我也觉得没话讲,两人就一路沉默到了家。 吃过晚饭,阿祺非要缠着我坐在床边看星星,夜里又闷又热,阿祺好像不觉得热,一下一下的为我摇着蒲扇,黑暗中他突然开口“阿姐,我要加入党组织,我要去打小鬼子了。” 我的心掉了再掉,往下坠着好似没有尽头。这次不是儿时那般的玩笑话,我想说会死人的,我想说你别去,我想说的太多太多。开了口却说道“好,走的时候知会一声,姐送你。” 摇蒲扇的手一顿,阿祺把我搂在怀里,继续摇着蒲扇,我闭上眼睛无声的流泪,眼泪浸湿他的衣襟,他又轻轻地哼唱“夜半三更哟 盼天明,寒冬腊月哟 盼春风,若要盼得哟 红军来,岭上开遍哟 映山红……” 春来的时候,我送他上了船,此次一别,相见就无定数了,我塞给他很多双熬夜衲的布鞋,他不再叫我阿姐,“小芙,我们还没有结婚,我要是活着回来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我点点头,他激动的说“不许反悔”,那年我二十三岁。 街上不许议论时政,我也不认得字,只能稀里糊涂的等着,盼着映山红早些开,三年后一个面生的男子找到我,并给我一只簪花,我才知道阿祺已经牺牲了。那年我二十六岁。 我没有哭,阿祺其实我快要忘记你的样子了,你会怪我吗? 新中国成立,留在我记忆里的只有阿祺的名字,我病了。 阿祺映山红年年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