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长生】【风尘杂记】二十四 血灵珠（下）

       柳风音起身，目光一瞬不落的看着长凡真人。

       他从长凡真人带着血污的脸上看出了笃定，这份笃定不像是一个重伤垂死的人所能发出，令他隐隐有些不安。

       而长凡真人也在看着他，两个人互相凝视着，像是两只集聚全部力量的野兽，随时都会猛扑过去压倒对方。

       双方凝视片刻，最终长凡真人偏了偏视线，似是抵御不了柳风音寒潭落枫般的凛冽目光。他忽然咧嘴一笑，道：“后辈不错。可惜年轻人锋芒太盛，也不是一件好事。”

       “哦？”柳风音挑了挑眉，他注意到长凡真人换了称呼。不再是一口一个小畜生。他也忽然笑了，笑容淡淡的像是清风拂面，“想说什么？说完了我好送你上路。”

       长凡真人也不生气，只是道：“你杀不掉我。而我念在你天纵才华，起了爱才之心，也不忍心杀你。”

       他这么说的时候，一颗殷红血珠浮现在他身旁，浓厚血气从血珠中不断溢出。有如实质的血色长河。

       柳风音略一皱眉，他从这殷红血珠中感受到沛然血气，这血气仿佛层层血浪际天而来，将他整个的包裹住，令他喘不过气，像是溺毙在血海中一般。

       他默运宝塔观想法，血河幻象随着神识逐渐清明而消散。却还是忍不住一惊。这法宝单凭气息就能引人堕入幻境，倘若施展起来，又该是何等威能？

       “这是…”魏无极的声音从他耳畔响起，带着抑制不住的震撼，“这是血灵珠！”

       “血灵珠？”柳风音问。

       “不错，血灵珠。昔年血河宫的无上法宝。我虽然并未见过，但这殷红血珠却与典籍中描绘的一样。传说这血灵珠能增添血河威势，引入血河幻象。更能吸食精血，将精血储存在珠内，留作他用。”

       “储存精血…”柳风音神色一变，此时双方都已力竭，却不想长凡真人夺舍之身，竟还有这等造化法宝。

       他蹙起眉头再次看向长凡真人，几道血色流光从血灵珠中涌出，围绕在长凡真人身边。他看到长凡胸前的窟窿已长出密密麻麻的肉芽，令人有些脊背发寒。但那肉芽又很快不断连接在一起，修复着长凡体内的伤痕。 

       长凡真人察觉到柳风音的目光，也顺着目光看了过去，淡淡的打量着柳风音：“我说的提议仍然有效。倘若小子就此罢手，你我也可化干戈为玉帛。”

       “罢手么？”柳风音眉头一皱，随后慢慢舒展开， 像是想到什么，“真人这话倒是深得我心。只是依照真人的性格，只怕不会给自己留下日后的隐患吧？”

       “看来真人也有不得不处理的麻烦。嗯，让我想想，这里是武陵城，真人是怕夜长梦多，若是打斗引来巡逻队，恐怕真人就难以逃脱了。似真人这等数千年前夺舍而来的血河凶徒，只怕人人得而诛之。”柳风音语气转冷，“既如此，在下更不能任凭真人离开了。”

       说话间柳风音踏上一步，并指成剑刺向长凡真人。他体内真气几乎枯竭，又失了符器灵剑，这一刺徒有威势而无威能，只为阻拦长凡真人离去。长凡真人也不在意，只是挥袖一拂，轻描淡写的破开那一指。

       柳风音听得右臂咔嚓一声， 一股沛然莫之能御的力量涌向胸口，他整个人向后倒出两三丈，才化解开那股力量，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长凡真人深深看了一眼柳风音，化作一道流光往天边遁去。就在这时突然传来切开空气的破风声响，一柄锈渍铁剑截断血色流光。两者在半空中一触即分，血色流光重又落回地面，恢复成长凡真人夺舍的少年模样。

       锈渍铁剑在空中回旋一圈，落在柳风音身后，静静的漂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