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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峻霖】玫瑰少年||丢北弃南

2022-09-12 18:55 作者:西奈山训谕  | 我要投稿






“上海的叛逆和成都的孤勇注定没机会在广阔厚重的黑土上如愿,太单薄了。”






玫瑰少年联文作品



上一棒:@亦为亦程

下一棒:@姜易




//烂俗的 普通的 稀碎的  7.6k

//早期于久驯服文笔珍贵存档

//关于我听说的真实老故事和我心中的贺峻霖


||建议搭配BGM:草东没有派对《如常》






正文开始






00.


于久见到贺峻霖是1983年。


于之秋看得见的地方里,弄堂人都在说:“这个小姑娘喔,疯忒勒,伐晓得那恁回事情,伊就往北去了。想不通喔,北方哪里好得过上海了。”


于久没留下任何先兆,撇下上海,坐在绿皮集装箱里只身向北。


至此,故事开篇。




于久坐在集装箱里,正是浓郁苍翠的夏。窗外长的野蛮强硬的高大树木都和上海别别扭扭强行修建的小灌木不一样,很新鲜很有意思。青翠葱茏,像个树做的上海。


上海上海上海,脑子里除了上海从来没装过别的,于久烦躁的要死的想。


其实如果于之秋要是不逼于久嫁那个五十六岁的曹老板做没面的小二媳妇治他的隐疾,于久也从来没有动过跑的念头。


十六岁的女孩,没什么多的想法,又能有什么天马行空的想法


唯一的唯一的私心,是想去外面看一看,仅此。




于久坐了两天一夜的车,才到了她盼了很久的北方。


纯粹的空气,蓝的发透的天空涂了白色的云朵,好看的像是曹老板开的莫惜当铺里欧洲人画的油画一样。


和上海薄薄的鞋踩上去都发烫的柏油路相比,这里的土地太温柔,包住于久只穿了包边布鞋的脚。黑土厚的感觉踩在上面就有无尽的支撑感。


于久不知道可以去哪里,人生第一次来到北方,车站不远处青绿色的热浪随风涌起,一点点噬了她的新奇,又把惶惑不安慢慢注入。


她一个冲动慌慌张张的跑出车站,只见车站门口的宽阔的马路和马路对面的覆了青绿色的黑土,不远处的工厂恶劣的排着黑色的气浪。


于久咬了咬唇,实在是想不到怎么办,就在车站门口惶惶地就地坐了下来。




七月,就算是北方也同样炎热。


于久想起来,去年她还是是家里的小姐,连扇子都专门有人给扇。后来家里一夜就没了钞票,于之秋在郊区的化工厂被结了怨的人一把火烧了干净,值夜班的工人一个没逃出来。等有人喊走水的时候,跑水的人们说,没用了,没救了。


里面的人一个都没活下来,被火烧透了,连灰都没剩多少。


于之秋一夜破产,所有的家当都没了,早年祖上留的金条都赔光了。


还是不够,家属还在闹,说再不满足赔偿就要于之秋一家偿命。


差的那五万块钱,于之秋实在没办法。


他找到曹老板,提出借五万块钱渡个关。


曹富荣是上海滩有名的老板,说起年纪倒比于之秋还长十余岁。底下有三家大商铺在南京东路,两家当铺都在老弄堂里面,还有前不久开的新雅饭店,剪彩的时候可热闹了,于久趴窗户看见放了整整三套烟花,鞭炮放的是名铺子做的桃花炮,里头纸片都染得赤红,噼里啪啦的炸响闹得耳朵疼,弥烟散去纸花落在地上红了一片,桃花瓣似的钉在人眼里。


于之秋去找曹富荣借钱,他咧着嘴抽着银烟枪很爽气的说这小钱能给,甚至不用还。


前提很简单,把于久嫁给他做小。


于之秋先是愣怔的呆立,后又恍惚想起自己现在走投无路,满脸堆笑的答应,嘴里说着诸如“我家女儿能被曹老板看上实属福分”这样的话。


他此处,目的是借钱。钱借到了,没问题了。


没问题了。


于之秋不管街坊传开的暗声狠咒,也不顾陈兰燕的低顺的夹哭腔的哀求,拿曹富荣预支的一笔钱叫了一个婆子来算日子好把于久嫁了偿债。


本来日子就在今天的,亏她妈陈兰燕给她塞了几张花绿钞票和一张很便宜的站车票,嘱她往北上去。


幸好,逃出来了,于久回忆至此,眩眩然这样想。




面前的一辆重卡驶过,一车黑的粗粝的煤块被拉走,余热尾气长长一条扫过路面,铺张灰蒙蒙一片,埋住空气只留声怨叹。


卡车熄火停下,就在不远处,一声响。


工厂上去人,重卡下来煤,烟灰敞漫,纷扬四散。


驾驶位下来个白衬衣的,不说话站在一边抽烟,默默看着他们搬煤,自己衣衫上尘都不沾。白烟散漫,障住了他与别人。


真不一样啊,于久暗暗艳羡的心想,隔着扬起的尘土悄悄打量他。


不知怎么的他也回眸瞧了,他笑着往于久的方向,喷了一口烟,白了一片于久的视线。


散的几近时,她看见他拨烟走来,笑的温和良柔:“小姑娘,你在干什么呢?这里都是灰,快些回家吧。”声音如其人,温文的和气透着传来。


于久愣着回味他声音浸透的每个字眼,慌了神的才想起回答:“我…我没家。”


对上对面疑惑的眼,她想了想,讲:“我是坐车逃来的,这里没家,”又别扭的加了一句,“别的地方也没家了。”


他望着她,无言。


被忽略的烟没再抽,火烧着收缩,灼了他夹着烟的指才惊觉地甩掉烟头踩灭。


他看着那边二十多个工人煤运的也差不离了,提脚走了两步又复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叫了声小姑娘,让她跟上。


她快走两下碎步子,布鞋软搭搭的落在地上。




车上,那白衬衣余光瞄着于久无言的侧脸搭话头,问她叫什么。


于久怯怯的答名字,补了一句从上海坐车来的。


她以为白衬衣会追问她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不在上海过,为什么千里迢迢偏偏来这里。


没有,都没有。


他默然的闷了一会没声,只添了一句自己的名字。


贺峻霖,她在异乡里的第一个新识。






01.


重卡停在了一片林场的空地,贺峻霖利索的下车又拉开于久那侧的车门让她下车随后自己进了仓库。


只一会他就推了一辆永久出来,忽的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推着车折回去。


再出来时,于久发现贺峻霖的自行车加了个座。


他说要带上她,所以加了个座。说着就跨上了自行车,又叫于久坐上来。


她侧坐在车上,两手空抓着车上的杆。


贺峻霖蹬起车,迎面涌来北方夏日的热风,冲动赤忱的要了命的木调的温浪冲来用力的裹挟。


此刻,于久才真实的确切的肯定的进入到自由,热烈自如。




一路迎风,招展了夏日热浪满面。贺峻霖直接带于久去了林场里面,他的屋子。


他挠着头在门口僵了一会,先叫她等几分钟让他收收屋子再进。


屋外于久看着木屋四周的空地,后面尽是层峦的深翠,纷叠的树构成层障摆了一丛山。


屋里贺峻霖正拼命地打扫屋子,正看着屋子整整的要喊于久进屋,发现只有一张床。


他知晓男士和女士不能睡同一张床的。


他搬木板进来铺了张简易的床板,扯了一卷白床单铺上,床上搬了个枕头下来再从柜子里搬床薄被,就当是张床了。


这时他才叫于久进门。


她见到的是他满头的汗滴润的发丝和白衬衣汗湿透的背脊。


她道了谢拘谨的站边上,他见了只笑着让她自然些。


“当自己家吧”这是贺峻霖说的。



她不添乱,安安静静的以致日子起伏并没贺峻霖预想中大,就是添碗饭睡地上。


于久觉得他对她好,很好很好。每周上厂里给人运矿都从县城里逛一圈看看有没有小姑娘喜欢的时兴的东西:赛璐珞的蓝色胸针、彩绒线编的漂亮发绳、红波点花布、大白兔奶糖……于久想过一次怎么开口让他不要破费买这些,看见他笑着走进来拿出东西,眼睛亮亮的促她看看喜不喜欢,硬生生把话哽着咽了下去。

 



他守林的日子里,她喜欢隔窗子看。


北方干热的晴日在半空踌躇时,贺峻霖瘦瘦的背影正划过黑色的壤钻进绿色的密林里。两只布鞋在山里撕咬,啃着别人走过的或未走过的路。唯有几只鹊,在两棵树上飞来飞去,充当夏日的喉舌,啁啾的传啼声。






02.


印象深刻的,那天是中秋,贺峻霖早早回到屋子为两人张罗了一桌菜,鱼虾还有运煤时去县城买的豆沙月饼甚至一瓶酒。


于久之前从不吃甜豆沙月饼的,老大房卖的最好的是咸口的鲜肉月饼。


他倒了酒,没顾得上喝又给她倒水夹菜,还拿了一个包了油纸的月饼递去才用筷子拈了点饭进嘴。


他喝了几杯快酒,酒精上头的也快,尤其没过多久就模糊了嘴里的字,絮絮叨叨的讲些什么不清的话。


于久凑近了听,听见贺峻霖刻意的清嗓子让她听的更清楚。


他撕着笑问她:“知道为什么收留你吗于久?”

“不知道。”

“你和我有点像,”他顿了顿,张嘴灌了口酒,“两年前的,十八岁的贺峻霖。”


于久看着对面咽酒的贺峻霖,她早就知道他不是当地人,他不讲当地人的带着儿化音话,是一种她没在老弄堂听到的口音。她没问过,她一直记得当天贺峻霖在车上也未问过她究竟为什么撇下上海来北方。


贺峻霖笑着看她,说自己是四川的,娘胎里死了爸,两年前妈也死了。偏巧县上有报名北上的志愿者各个镇的游说鼓励参加。麻花辫或者梳油头,统一白布衫黑裤子,承诺着只要干活包吃住。


“不来还怎么样啊。”他苦笑着说,不等于久劝他慢点喝又咽一口酒。


“等我来到这啊,起初没什么,安排了活就干呗。后来工作进展顺利,省里安排志愿者回去,我才意识到我根本没地方回,就请干部帮我说说,破格把我留下了在这看林,混点生活。”


贺峻霖长叹口气,正要再灌酒,于久递了个月饼她嘴边:“吃吧,甜的。”


贺峻霖咬着月饼,看着于久,不自觉的问出她是为什么撇下大城市来北方的。


她笑笑,兀自的伸手够了个空盘,说她收洗一下。


贺峻霖没再问,盘想着到了一定时候她会卸担子的,嚼月饼里馅没绞烂的红豆。




两人再无言的,直到夜里贺峻霖关上灯,听于久叫了声自己的名,见她还坐在床沿,也坐过去问她在想什么怎么不睡觉。


她出神的往外看,圆月正笼着皎洁的光,铺在林场的树梢梢上,说:“我在想我的事。”


她眼睛望着朦胧的月光似要透过空明看未谋面的更远方,他看她听她。


她慢慢的讲她过去的背景,讲她家一夜没落,讲她爸为了五万块要把她卖给老板。


贺峻霖听着,到于之秋卖女儿才怒骂一声这叫什么事。


于久不做声,默然的还是看月。


他望她,月光照的清楚,一寸莹亮划过她的面庞,滚进带领的衣衫里化掉。


他问她怎么哭了,她恍惚的抹一把脸颊说没哭,是汗湿。


“早些睡吧。”她说罢放了帘子。


实际上,那一夜他们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月光茫茫的亮,透过贺峻霖自制的有点粗糙的木帘子宽宽的间隙泻下来,照在他们——两个不归属北方的异乡人的眼中。


贺峻霖迎着月光闭上眼皮思忖着回想一个小姑娘背的故事,于久睁着眼睛背到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为旧的她自己抹眼泪。



难故事。







02.


再刻到骨子里的,是于久来这里见大雪。


那是十一月的初,那天贺峻霖出去看林,刚刚打开门望了眼就跑回屋里,兴奋的对着正在冲着壁炉取暖的于久大喊:“于久,来看,下雪了!”


于久闻声随贺峻霖跑向门口,然后看见了从未见过的,此生最大的雪。


漫天皑皑白雪纷飞,铺天盖地的落,把天地包裹的紧。白色最亮浅,瞒人眼睛,只留了一片林野的淡色。空空剩余全是风,斜斜的把雪都打落在地,散净了尘,一片山林空落落。


贺峻霖摘下手上的皮手套给于久递了去,她只接了一只,给贺峻霖把左手的又戴回去了。


贺峻霖就倚着门望着,于久用没戴手套的手去接雪花。


白花花的雪花飘下轻巧的落在她掌上,她兴奋的喊他来看:“贺峻霖你来看,好漂亮啊。”


冰晶凉,没等他来看就化了,汪了晶莹的一滴水。


她有些失望,又从地上抓了一把雪,用戴了手套的手轻拨,捧到贺峻霖跟前凑着看亮晶晶的薄薄的六角冰晶花堆了一片紧实的雪团。


雪在上海的柏油路上积不起来,路上滑滑一层似干未干的水,到了晚上有时还要结一层薄冰。松松的白净的雪是新鲜的,小姑娘玩不腻。


雪不浅,积到小腿肚,踩上去有短暂的凹陷失重体验。于久踩着,无意识的走了很远,留贺峻霖愣愣的看两列脚印。密密的,踩在他的心上,一如被她尖尖的虎牙一口咬住。不疼,麻酥酥的。


雪软绵绵,塌陷的脚印也陷了心。他听见那行脚印后面,于久唤他名字,走去瞧发生了什么。


走近看见于久捡了根枯树枝捏着在雪地上写了他们俩名字,几个字挨得很近,就像能拥住一样。


贺峻霖看着于久还是用没戴手套的手写字,开口问她凉不凉。


后知后觉的凉传达神经的梢尖,她把指尖蜷起来卷到手心里,


“回屋吧,上暖炉边上去。”他领着于久往屋走,嘱她好好在屋里烤火,自己复又走了,上林子里去看林子,轮见于久望着他厮磨的排脚印出望啊望出神。


贺峻霖回来的时候笃定于久没有乖乖烤火,屋外多了两个圆咚咚的雪人。


眼睛是他旧大衣上掉下来的钮扣子,嘴巴好像是用什么划的一条扬的弧线,胳膊是两根枯树枝。


贺峻霖明白,他不能奈她何。她也明白,故娇纵的不像话。


他无奈笑笑,推门走进。小姑娘说到底,都是被他惯的。






03.

 

北方永远是这样,第一场雪很美,第二场就很冷。


上次看完雪回来后于久着了凉,晚上发了烧,烧热的不愿盖被子。被子角都落到贺峻霖睡的地铺上碰着他,他便起身为于久掖被角。


贺峻霖掖被角的时候直勾勾的瞧她,烧的潮红的面庞在夜里濡着薄汗润亮,两颊飞酡红艳的湿热发丝和成一缕一缕。


他望着她,慢慢的落身坐床边想,如果以后是她也真不错。


他不会对她坏的,他舍不得。日子也无非如现在过,一天三顿给她吃,几件花衣裳嘛,一把零用钱给她使。


于久又闷的撇开被子,他又起身把被角掖好,一夜数趟不厌烦。





往复三天才全愈,于久没心思再往外奔了,坐窗台边,外头下雪里头烤火也是能看见的。贺峻霖出门后她就往远瞧啊瞧的盼他回,备一点饭菜等他回来吃。


如此依然是日子,过的平实但舒适。贺峻霖依然偶尔为她买他见的好东西,丝巾发卡小别针。县城里的女孩打扮漂亮的,他就去问,问从哪里买的再跑到百货商店买上一模一样的东西回来。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非要买,也想过她会不会不喜欢,只是望着她看见礼物时笑容漾漾的样,他就值当了。

 



于久最喜欢的,是一日他看林子去带回来的一颗松果。


果实被深褐色的皮错落有致的列在木质的杆柄上,奇异的坚果香气被炙烤散发萦绕鼻尖散都散不掉。她捧着松果坐在炉边烤火,眸里透着亮光的不住问他话。


“这个松果是从哪里捡的?”


“一棵松树底下,估计是熟透了掉下来的。”


“你捡了这个,不打紧吧?”


“打什么紧,松果么,秋冬季节里寻常得很。”


“我之前看那书上说,松鼠是吃这个的,你捡了这个,它们还有的吃吗?”


“松鼠又不单单只靠吃松果活啰,它们吃的早备好了,冬天基本上不出来的。”


“你是从哪知道的?”于久仍不饶的发问他。


“别问那么多啦,我问你,你喜不喜欢。”贺峻霖截住她话,抛了问题直勾勾的盯她眼睛问。


于久受不住那样直白的目光,涨红脸低下头额前碎发挡住眸,吞吐的冒出字眼:“喜欢的。”


“傻姑娘,喜欢就好了么。”贺峻霖笑着揉乱她发丝,软软的蓬松的顺他手掌拨弄。






04.


只是寻常一日,贺峻霖出去跑车送煤。


木屋门忽叩叩作响,于久正纳闷着没到贺峻霖回来的点,小心翼翼的拨开一道门缝隙。

 


来人她没想到,是陈兰燕。



于久硬着骨头撑着把手想关上门,陈兰燕抵着门缝不让她再关上。


外头毕竟冷滑,陈兰燕渐渐撑不住僵疼的臂,松了力,门砰的作响,关上。


陈兰燕卸了力坐在门口拍门,扯着嗓子喊她名字:“小久你开门好不好,妈真的没有办法了。曹老板点名道姓的要你嫁过去,说你再不去就不补上剩下的钞票了。你晓得的小久,我们家什么能卖的能抵的都没了,就剩你了。你爸已经被那些要钱的家属逼上门好几趟了,说一个月内再不还钱就要打断你爸爸的腿。我知道你在这里比在曹老板那里好,没有事情我们是不来找你的小久,你开门好不好……”


 

于久关上门后只觉疲累,瘫倒在地上倚着门,闭上眼睛不做声的咬着下唇流眼泪。陈兰燕哭喊着把门敲得好响甚至连着她的后脊都在颤。于久顽固的,想要与陈兰燕僵持着,但陈兰燕絮叨的哭声钻进耳朵还是像被人揪着挠心抓肝的疼。


她挂着未干的泪连擦都没力,拧门把手:“妈,进来说吧。”


于久把瘫坐在雪地里的陈兰燕扶进屋,才看见陈兰燕在漫皑大雪里只一件薄衣和无袖的夹袄。北方外头的风雪和刀子一样刺进骨头罅隙里的冷,不穿厚的是要冻伤的。


于久一关上门,隔断了与同外面的风雪后转头就见陈兰燕跪在地上,低头抽噎着出声,背脊涌动着像伏起的山林。


她说:“小久,妈妈求求你了,回去吧。”


她说:“你是我们家唯一的办法了。”


于久心痛她妈妈,心痛自己家里的处境,起了动摇但还是铁着心自私的问陈兰燕如果她不回会怎么样。


“你不回,怕是你爸爸得要残废,曹老板还要自己来找你的。”


陈兰燕还是跪着,埋着头抽泣。


于久纠结的要了命,绞着手指头想了很久才做出这样一个如此重大的决定。


“妈,起来吧。我跟你回上海去。”


于久淌着泪,不知用了几千力气才讲出这句话。


——她终究回到那里,那个她仓皇的挣着命要逃出来的上海。


陈兰燕被于久搀起,促她说早些走吧。


她看着于久收完了自己的几件衣服,指尖碰到贺峻霖送的东西,心脏猛地抽痛一下,才慢慢反应过来自己心里悄悄的在这几个月里头有了不一样的苗头。


她狠狠心,将贺峻霖送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放到柜子里,码的整整齐齐。


她今生,偏就遇见了他,浸在这样的环境时不觉什么好与坏,偏在如此抽了身的时候,觉着自己不舍了。


她随陈兰燕出了门,最后一次的拢上了门。






05.


随着陈兰燕走才发现她来的时候是找了车夫乘了来的,她问哪里来的钱乘车。陈兰燕支吾的说大雪封了整山,没路了才只能花点钱乘的车。


于久没在多疑,路上颠的看着边上的景由林成楼,到了县城。


陈兰燕去窗口买了两张最近一班的火车票,离开车只剩下一刻钟时间。


陈兰燕领着于久一路跑,赶上车后于久冒汗滴喘着大气问陈兰燕:“为什么赶这么急的回去?”


陈兰燕不知为什么有点心虚的捋了一下头发,抬手间单衣里头一点翠闪过,于久眼尖的看着了,陈兰燕后解释的什么都没听进。


于久明着问,要看她右手腕上是什么东西。


陈兰燕支吾的讲没什么,想越过这样的话题。


于久直接抓出了陈兰燕的手腕,卷一下袖子。


她看见了一个绞丝镶翡翠珠的银手镯,安分的带在陈兰燕的手腕上。


于久知道她妈是曹老板花了钱来要她的,崩溃的哭闹着要下车,来不及,火车早已疾驰着向南去。


火车三天三夜的开,于久起初疯了似的哭哑了喉咙也要下车。


而后逐渐逐渐的意识到没有任何办法再回到那小木屋里,跌坐在位置上,脑子里乱的转的全是和贺峻霖在一起时的零碎片段——中秋节的甜月饼、初雪时的纷纷扬扬、他带回的松果、他为她花的那些闲钱和买的闲物。

她感觉眼前那些画面一幅幅争着涌出来,连同眼泪一起不受控制的泄。

 

精神都恍惚间,她还是被车载着到了上海。


熟悉的楼房林立,她只想逃,远远地,往北。

 



 

于久终究丢了北,被南弃。








06.



“然后呢?”

 

 

彼时是1993年,贺峻霖已经靠着一点自己的积蓄做小生意发了点财,他来上海,寻那十年前不告而别的,把他赠她的物什都码得整整齐齐在抽屉也没带走,招呼也没打连话都没留的小姑娘。


现在应该已经二十六岁了吧,他暗暗忖度,该长开了更好看了。


他想,自己现在不算一无所有了,哪怕去老板那让她改嫁他也不嫌她的。


四处央人东问西探,在一个老弄堂里找见一个婆婆知道于久,他立马动身去拜访。


“然后啊,于之秋女儿被伊爹娘硬塞到那个曹富荣家里去了呀。”


“小姑娘不愿意的,新婚夜里就……”那阿婆停了话头。


“就怎样了”贺峻霖暗屏息,盯着那阿婆的嘴。


那阿婆抬着眼睛认真瞧了贺峻霖一眼,道:


“伊吊死了,用老长一根红绸子。”


“听说那曹老板晚上高兴,喝的多了些,去洞房的时候没见着人,只看见一根拖到地上的红绸,循着往上一看,吓死人了。小姑娘直挺挺的就吊死在那里,喊人把伊放下来,发现早没救了,身体都凉了。”

 

他愣了神,怔怔的待了一会,慢慢的反应这样的事实。忽的崩溃,瘫在地上掩着脸,眼泪从他没并紧的指尖渗出顺着手背淌下来。



路人指指点点,他只觉得自己哭了一场十年的思量。









上海的叛逆和成都的孤勇注定没机会在广阔厚重的黑土上如愿,太单薄了



这个故事原本有另一个结局,由于审核原因未能成功故修改再三换了一个结尾。

有时间与机会的话我会给予他们另一个不一样的结局,算是番外预告吧。

如期待请耐心等待,感谢你观看到此。




——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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