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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同人】苇草与博士在麦田中的紧密相连

2022-12-18 21:26 作者:凌夜与鹿  | 我要投稿

      这篇本来七千多字昨晚发,结果今天回炉重造了一下变成10785字,成功跃升至第一长篇



  自从告别了风笛与陈之后,苇草明白,自己与罗德岛的联系已经进一步减弱,她虽不后悔,却很怀念。


       不过刚刚从十几年来一直笼罩自己的阴影下走出,今日阳光明媚,即使将要入冬,却也和煦地照耀着公爵领地内的土地。这里不会遭到维多利亚士兵的追杀,也没有迫在眉睫的死亡,面前洋溢着暖意的原野上,那些愿意追随自己的塔拉人民在劳作,他们原本结实有力的身躯在逃亡途中逐渐瘦削,直到最近受到接济,才重新恢复往日的力气。


  但实际上,营地里最强壮的战士也比不上苇草的一半力量,想到这,她从愣神中反应过来,走到刚刚砍断的树干边,抱起一根粗壮的圆木走向营地。她有嘱咐他们尽量减少消耗,纵然铁公爵善待塔拉人的声名远播,他们也该懂得分寸,只寻取生存所需的物资。


  德拉克的身体素质不光赋予苇草高超的战斗能力,也使她在完成常人无从下手的重活时轻而易举。在金黄的麦田边,散落着由帆布和木材搭建起的临时住所,红龙的后裔带着她手下的小小部队,在维多利亚的土地上为研磨麦穗而匆忙。


  人们身上没有坚固的铠甲,手中握着的也是老旧农具,那些形状各异,来源多样的兵器躺在每个人的坐席边,以备不时之需。苇草把肩上的圆木放到空地上,轻轻掸去落在肩膀的木屑与飞灰,秋风亦被暖阳烘烤,掀起层层麦浪,为整片天地送来成熟作物的温暖气息。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起了那天夜里,和风笛一起躺在干草垛上的感觉。


  晚风很凉,秋风很暖,身边那位红发的瓦伊凡,也逐渐消失在忙碌的人群之中,维恩说得对,她如今想起,确实为没能告别而遗憾,低头去看,手上粘附的植物纤维,使摩擦的触感变得粘稠,如同覆满干涸的血液。


  苇草沉默地看着双手,火焰在手心生出,转瞬即逝,而指尖已经没了刚才的触感。


  她已经学会控制自己的法术,并擅于利用它,在被迫战斗的八年间,她都没能学会,可在走上那艘船,走上原野的几个月中,火焰已然成了自己的一部分。眼神在消散的焰影中涣散,记忆也随之流转,她想起outcast将自己带上那艘舰船,想起躲藏在不同舱室中的每个瞬间,想起停留在那个人的身边,想起她放在那张办公桌上的信,想起自己的不告而别。


  是啊,不告而别,她用这样的方式离开了博士,而风笛用这样的方式离开了她,小丘郡的一切永远不会被当事人所遗忘,而本想以横死来结束自己作为影子的一生的苇草,被outcast的枪火照亮,送入了急救诊室,并再次被迫见到光明。当自己从自以为的解脱中醒来时,她错愕地看着紧张的医生们,无力地发问:


  “为什么要救我?”


  outcast救了她,却把自己的生命留在了小丘郡,她手上沾满鲜血,那些认识的或不认识的,罪恶的或不罪恶的,都在烈焰中被吞噬殆尽,火焰不会挑食,它们燃烧着一切可以燃烧的物质,用剧烈的氧化榨干它们能源层面上的最后价值。当物质逐渐损毁,附着其上的精神也随之散去,生命如此轻易地消逝,那它诞生和存在的意义又在何方呢?


  过去她想不通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从那封留给博士的信中,可以看到苇草如今给出的回答:


  “我想让他们也看到生命应有的样子,而如果那份责任选择了我,我不会再逃跑。      博士,我知道,选择回到深池,意味着我最先要保护和拯救的不再是矿石病人,也意味着,你身边一些人对我的仇恨,我再不能逃避。思来想去,在回到罗德岛的舰船之前,我写成这封信给你。      我不会成为罗德岛的敌人,不过,你不认可的话,我是不会擅自回到罗德岛、以干员自诩的。一切由你决定。”


  想起自己留给博士的信件,苇草微微红了脸,她本以为自己只能写下三言两语,尽力作出告别,可一旦真的动笔,想到自己要对博士说的话,便落满了好几张信纸。第一次花整个下午的时间去写一封信,在把包装好的信封放到办公桌上时,除却内心的决绝,更多的是离别的悲哀与忐忑。


  苇草望了一眼地平线的尽头,在那遥远的城镇方向,能看见几个移动的方块,那是铁公爵的高速战舰,而另一只纯血德拉克,正盘踞其上。她与姐姐仿佛身处大地的两端,可她们的距离,从未如此近过。


  空气中又传来干草的气息了。


  苇草呆呆地看着天边,秋风席卷麦浪的声音不断涌入耳中,占据了她的整个思绪。这方天地在通过各种手段彰显着自己的存在,生命可能就是为感受这种美好而诞生的吧。


  “真美……”她喃喃自语。


  “确实如此。”身旁的一个声音附和道。


  在听到应和的瞬间,苇草还未从这份恍惚中回过神来,可伴随着那声音的种种记忆迅速穿透了思维壁垒,在她的心尖荡漾开来,等到她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去,只见斜后方站着一个戴着面罩的人。


  “博……博士……?”


  “看来你目前的境况还不错,我为你高兴。”那个人开口了,再一次确定了他的身份。


  “嗯……啊,您好。”苇草犹豫半天,才终于挤出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回答,这倒也不能怪她,作为德拉克的末裔之一,深池的领袖,刚刚脱离了过往迷茫的苇草,如同一个做错事被父母发现的小女孩那样,对接下来的命运感到忐忑不安。她想过很多次重逢,也想过博士可能为她的这次任性而不满,甚至想过自己可能被罗德岛扫地出门,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本以为要许久才可再见的故人,竟然在几周后就来到身边。


  苇草偷偷打量着博士,他的视线看向远方,神情也显不出悲喜,这没有反应的反应进一步加深了她的不安。她注意到博士身上沾着很多麦草的须屑,或许他刚刚接近自己的方式,就是趁着麦浪的声音从作物中一路伏身潜行过来,只为达成这样出乎意料的重逢。


  想到这,苇草差点为这有趣的猜想而笑出声,可立马又压制了这冲动,如同犯错的孩子面对长辈的沉默,在这分分秒秒过去的时间内煎熬着。


  “别紧张,我不怪你,看到这里生活的环境,只是惊叹于你的成长。”博士结束了这难熬的沉默,并且缓缓吐露自己的想法,令苇草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博士不会拐弯抹角地挖苦自己,他如此说,便确实是在夸奖她的所作所为。


  “谢谢……不过,我还是不好意思,为我的不告而别。”


  “我们这不是很快又见面了吗。”博士笑道,并换上轻松自在的语调。他不再像刚才那样静立,而是活动起来,立马使这派生分的氛围有了起色,他走到苇草旁边,在她那条长长的龙尾左右摆动的时候,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末梢。


  “呃!……还是很烫吧,博士。”


  “还好吧 ,起码你现在能控制得很好了。”


  “您怎么知道……”


  “看看眼前,我怎么能不知道。”博士的语调再一次沉降下来,但并没有夹杂过多的意味,仿佛只是在话语中,含着他的感叹与思考。苇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远处的营地里是人们劳作歇息的模样,其中几位还正注视着他们,见到博士与苇草回头,用手围成喇叭状呼喊:


  “吃饭咯!”


  这穿越风声的呼喊,深深扎进苇草的心中,她的尾巴颤抖了一下,从博士手中滑落。当她转头看去,只见博士的神情,也变得恍惚。


  “一起来吃饭吗,博士?”


  “不了。”方才的恍惚迅速消散,仿佛从未出现在他脸上一样,“我此次前来,不光为了看你,也有自己的任务。等到完成后,我还会回来与你告别的,如果需要帮助,可以和我说,也不必担心,罗德岛上始终留有你的位置。”


  博士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从口袋中掏出一个东西递给她,苇草抚摸着那熟悉的质感,眼神却没有离开博士,相反,他主动避开了她的视线,并且转身离去,并不回头。


  手中的是伴随着那封信一起放在博士桌上的通讯器,当苇草为自己的决定而放下干员身份的时候,将这份独属于自己的设备归还给了罗德岛,可如今博士又将这资格交予她,并且肯定了她的做法,本该是圆满并令人欣喜的结局才对,可为什么她只感到忧郁?


  从带领自己的塔拉人民开始,每一天都过得如此充实,以致于她很少再有大把闲工夫去思考过去的创伤,那些混杂着烟与火的日子暂时离去,悲伤与忧郁也没再找上门来,可看着眼前博士独自远去的背影,她为何感到一种难以压抑的痛苦,仿佛坠入泪水汇成的海洋,不由地想要哭泣。


  她麻木地走回营地,眼神却一直望着博士离去的方向。那人不是罗德岛或者高速战舰,很快便在麦田的摇晃中隐去了身形。眼前的人们围着篝火坐下,烘烤今天收获的红薯与土豆,还有人折了芦苇根煮汤,这副景象宽慰了苇草的心神,令她从那不知名的压抑中暂时逃开,用恬静的微笑回报着大家欢乐的气氛。


  可宴会还未散去,苇草的情绪又动荡起来,在她作为影子的八年间,都不曾有过如此反复无常的情绪,博士离去时的背影深深刻在她的脑中,难以消散。或许是出于转移注意力的目的,她顺势回想起了自己与博士的往来。


  还记得当时不善言辞的自己,在接到助理的任务时有些抗拒,虽然文书工作她不反感,可是要和尚不熟悉的异性长时间共处,令她几乎有些喘不过气。博士态度很好,甚至不对德拉克的身份做出什么表示,但那份挥之不去的紧张感还是体现在她与生俱来的长尾上,那团尾尖燃烧的小小火苗如同飞虫般在办公室内左右飞舞,吸引着博士的目光。苇草也注意到了这点,她起初尽量克制自己的尾巴不要摆动,可某个瞬间,她又觉得博士如同被闪光吸引的小动物那样,非常有趣,于是便试探性地甩了几下,直到与博士视线相交……


  不行,想不下去了,苇草捧住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明明自己肩负着巨大的责任,也面临着未来的考验,可与博士的相处,总是会吸引她的注意。哪怕在那些想要逃离的日子里,铭记着自己手上的罪恶,却又想掩饰这些去在博士面前当个优秀的文职人员,遵从自己真正的爱好。过去她并不排斥当影子的生活,因为她明白姐姐有着拯救塔拉人民的理想,也甘于将自己作为燃料奉献,与那些被当作“燃料”点燃这股火焰的民众一样,自己又何尝不是一块被反复炙烤的炭火呢?裹挟在命运的洪流中,作为姐姐的影子,她如此活着。


  可如今,她已不再羡慕姐姐,纵然那份决绝与权谋自己永远无法做到,但她遇见了姐姐无法遇见的人,找到了姐姐没能走上的路。苇草那颗在表演中逐渐麻木的心,从罗德岛干员生涯中学会了对生命的思考,也终于明白那些被轻易燃烧的生命,包括自己的生命,究竟有着怎样的重量。


  “德拉克的天性是争斗。”自己伴随着这样的名号和种族而生,巨龙贪婪强大,渴望权力,姐姐继承了德拉克的传统,所以得到父母的青睐,而努力融入维多利亚孩子们的自己,只能笼罩在姐姐的阴影之中。


  可争斗的本性没能让他们走向繁盛,古老的红龙血脉走向末路,从出生开始,苇草便被这火焰烧灼,火焰盘踞在每一位家人身上,同样也肆虐在他们的尸体之上。她并不形单影只,她只想和父母姐姐一起生活,和同龄的孩子们一起玩耍,可最终等来的是那段雪夜出走的回忆,以及老师的遗言。


  苇草过去不明白,为什么直到死去,老师仍在夸奖姐姐,赞扬她不愧为自己的学生。“生命易碎”——三位长辈的逝去让苇草明白了这个道理,自此她笃信姐姐的理论,认清生命燃烧的价值,她的世界是姐姐所点燃的一把火,而那个被火光照出的倒影,就是自己。


  直到她从那火焰触及到别的东西。outcast救下寻死的她,风笛她们让自己认清生命的强韧。博士说过,只有经历能真正带来成长,而在身边发生的这些事,过往只存在于儿时的童话之中。事实是无往不利的剑刃,斩断那些束缚她的观念与桎梏,自此,苇草的生命才真正开始。


  突然,苇草明白了为何刚才目送博士时,她感到如此悲伤。她立刻冲出营房,可没走几步又逐渐停下。右手逐渐攥紧,贴在心口,她在抉择的边缘挣扎,微微抿唇,看向篝火边欢语的人们。


  直到右手逐渐感到滚烫,她才发现胸前正发出耀眼的火光——或许意志仍在徘徊,但她的心已经给出答案。于是,苇草又加快脚步,冲向人群,在嘱咐几个守卫保持警惕,自己要稍微离开一段时间之后,将通讯器留给他们,便离开了营地。


  她循着博士离去的方向,四处搜寻他的痕迹,此时她只恨博士怎么没能长着高速战舰那样庞大的身躯,不然一定会留下极为显眼的痕迹。德拉克没有敏锐的嗅觉,在昏暗的田野中找寻一位行人的踪迹更是难如登天,苇草没有办法,只能继续朝着这个方向赶路,尽力追踪博士可能留下的线索。


  鼻翼涌起酸涩的感觉,突如其来的,苇草差点流出眼泪,可她这次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而悲痛。直到刚刚追忆自己的过去,回味那种身在人群却举目无亲的孤独,她才在片刻中想起博士,想起那位总是陪伴他人的领导者。


  所幸,当苇草再次使出源石技艺,细小的火苗在空气中窜动,向着一个方向燃烧,转眼便消失在黑夜中。她的火焰与姐姐不同,这橙红的颜色由生命源质活性化产生,而对于博士身边特有的那种物质,苇草再清楚不过,那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相处中察觉到的感受:如此强韧的生命,即使是瓦伊凡或德拉克的身上都鲜有体会,却透着冰冷与寂静,如同一汪死水,连生灵的火花都不愿燃烧。


  正是在这独特的法术加持下,苇草感受到博士真正的存在——那种难以忍受的平静,即使他的情绪变化,情感流露,却永不能动摇的部分。她很难想象那种生命的存在,既与温暖交融又不交融,毫无疑问博士对大家是真情实感,可孤独也是他留给自己不变的折磨。


  因为体验过,所以更希望能帮他走出来,哪怕是自不量力。


  博士离去的那一刻,他的背影仿佛与整片天地都格格不入,或许这变化万千的世界,对他来说都不过是一场大梦,尽管热爱,却终究身处异乡。


  或许是自己文学作品看多了吧,苇草甩了甩头,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全力追赶博士的脚步。越是靠近,生命源质的感知就越强,直到她望见远方山体脚下分布着几处灯火,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接近了终点。


  停下身喘了几口气,尽力平复起伏的心率与情感,让胸口的火焰逐渐熄灭。她尚且不知道博士的任务所为何事,只是觉得他独自出任务很少见,可这样更显得反常,无论如何,她不想让博士遭受意外,更不想让博士独自面对危险。苇草俯下身,悄悄接近那几处亮灯的地方,意外的,那些地方都没有人影。


  苇草小心地接近,尽管她心急如焚,但也明白不能因为自己的鲁莽打乱了博士的计划。直到靠的很近才发现,那里并不是没有守卫,而是他们都已经倒在地上,没了半点生命的气息。苇草伸出手靠近尸体的脸,生命之火在他的体内游走,却意外地发现这是一具没有创伤的躯体,每一处地方都如与正常人别无二致。


  她感到难以置信,只能反复勘察,可都没能发现大面积的创口或内伤,如同这个人在正常的状态下死去一般。苇草转而检查脑部,在已经死去的大脑周边终于找到端倪:大脑与身体的神经连接尽数断裂,成了孤单漂浮在液体中的脆弱器官——苇草突然感到颤栗,一种精妙的杀人方式,甚至称得上是慈悲。


  苇草摸索着向内前进,顺着走廊小心地观察着每处角落,和入口一样,所有目力所及的人全部以相同的方式死去,他们大都全副武装,还有散落在地面的爆炸物。这些人的装备极为精良,并且看不出来源,不属于苇草认知中的任何一国的制式装备,那些武器上的部分器件,她也完全没见过。


  设施内明亮庞大,但结构并不复杂,与之相对的,是散落在四周的尸体与寂静无声的氛围,在这样的环境中,苇草几乎都要忘了自己的目的,只能凭借找到博士的愿望坚持前行。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冷汗从脸颊滑落,而她伸手想要从衣服上拭去,才发现胸口已经蒙上一层粉尘。


  在探索中她偶然看见,一个房间内陈列着几罐标有危险物质的容器,并且一旁的桌子上,正摆放着几摞资料,最上方的纸张赫然印着博士的照片!苇草心中震动,凑近了仔细浏览,发现那上面写着博士的各种资料,甚至比罗德岛上看见的简历更为详细。


  “对象擅于制造庞大的源石物质进行攻击,作用范围与作用方式不详,且具有卓越指挥能力,为罗德岛核心人物,建议优先近身刺杀。”


  苇草在震惊中翻动资料,博士下方就是阿米娅和凯尔希,还有多位精英干员,全都罗列了他们的战斗情报以及对应措施,巨细靡遗。


  突然楼上传来响动,苇草回过神来,赶忙放下手上的资料,沿着通道寻找向上的路,而当她逐渐靠近,这空荡的设施内总算依稀有了人声:


  “等等,别动手。”


  “你很平静。”


  “呵……被迫如此。”


  苇草蹑手蹑脚地来到那间会议室的外边,与屋内对话的两人只有一墙之隔,通过几道缝隙窥视着内部的情况。


  熟悉的身影站在桌边,面对最后一位敌人。


  “给我信息。”


  “请你先告诉我,我们到底是在与什么为敌。”


  听到这个问题,博士半眯起双眼,审视着眼前这个残党,他本以为对方只是个拿钱办事的雇佣兵头子,似乎不止是这么简单。


  “与我,在你们的报告上写了,我能操控源石物质进行攻击,只不过好想把我平时的用法当成唯一的用法了,甚至都没有配备防粉尘装备。你们选择了和对付迷迭香相似的办法对付我,某种意义上这没错。”


  “所以,你是广义上的控制源石,甚至到了粉尘的地步,然后用这些该死的灰渗透了整个设施,杀死了所有人。”


  “你很聪明。”博士肯定了他的说辞,并从旁边的会议桌上拿起几张纸,仔细阅读/


  “我本以为……这是一场大战,我们精心讨论了一切对付你们的办法,拼命收集情报,思考对策,只为完成任务!可是你,就那么从他妈的入口走进来,转眼杀死了所有人!”敌人暴怒地吼着,他的眼珠突出,青筋暴起,似乎恨不得下一秒就要把博士撕碎在自己面前,可当他声嘶力竭地喊出这些之后,却只是无力地跌坐回座位上,气息变得极其微弱。


  “你那样详细地调查我们,应该清楚我们在做一项为所有人好的事业。”


  “我是军人,罗德岛的博士。”那首领气若游丝,仿佛被抽去了浑身的骨肉。


  “你是个迂腐的军人。”


  “我是位尽责的军人。”


  “你还觉得自己是正确的?”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正确,但为了我的国家,我必须执行毁灭你们的命令。从接到任务的那一刻起,已经过去三年,我与我的团队在无数个日夜里把你们那稀少的战斗场面反复观看,尽力从中推断出你们那些独特法术的作用机理;我们在多个国家间反复奔走,只为找寻几位干员的背景。为了打败你们,我们耗费了毕生所学,才最终走到这里。”


  “……”


  “我曾经以为自己是猎人,在暗处观察着你们,等待一击毙命的那个时机,后来我以为自己是棋手,和你坐在棋盘两边,看着你在单方面的对局中尽力保护那艘舰船,我幻想过无数种胜利,也幻想过无数种失败,但我从不放弃自己对胜利的追求,我的部下都是忠心耿耿的军人,我们做好了与你们战斗至死的准备。可现实给了我最绝望的答复:你根本就不在棋盘对面。”


  “我确实意识到了你们的存在可能。”


  “是我从一开始就弄错了一件事:你从来都不会下这盘棋,没人能在对弈中战胜你,因为你有打翻棋盘的能力。我们都是棋盘上的小卒,只有前进的权力,可仅仅为了这条路,我们就可以付出生命,这就是军人的责任。可我不甘心、不甘心啊……我知道怎么对付你们那些干员,我知道怎么对付那个操控念力的菲林!我和所有人都准备好为了祖国拼死一搏,你却让他们连打开保险的机会都没有。他们……不该死这么冤……”


  “可据我观察,你们的国家还没有生死存亡的危机,罗德岛也没有进攻任何一个国家的能力和打算。”博士的语调逐渐冷下来,面对敌人的悲愤,他并不感到怜悯,而只为这不分黑白的愚忠而感到厌弃,倘若没有自己,罗德岛的干员们很有可能在信息劣势的情况下被拖入苦战,最后死伤惨重。即使他们付出再多,也不值得自己同情。


  “你根本不明白。”


  “我不在乎。”


  “神是不会在乎凡人的。”敌人喃喃自语,翻开自己面前那本厚厚的档案,用手颤抖着拿起笔,在第一面补充博士的能力以及作战方式。


  “没必要将我神化,这只是你失败的借口。比我强的源石技艺使用者并不少,你们只是输在了对我个体的情报不足以及准备不充分上。”


  “是啊……是啊……胜利者才有资格评价对手,我们当然知道你们是好人,可魔王终究会给所有种族带来毁灭,而只要罗德岛存在,魔王就会周而复始地在那里复生。”


  “基于妄想的推测,就成了你们杀人的理由。”


  敌人冷笑一声,低下头去,紧接着,毫无征兆地拔出微型铳,瞄准博士并击发,那发弹药被后者的源石壁弹开,而不待眼前的屏障散去,敌人便把铳口对准自己的头,在爆炸声中结束了生命。


  这是整片设施里唯一见血的地方,血肉飞溅开来,在洁白的墙面上显得格外扎眼。


  博士看着那具不完整的尸体,没有任何反应,半晌,他走到旁边,抽走那本详细记载着罗德岛干员档案的文件,走出会议室。


  “走吧,苇草。”


  “博士……”苇草从墙边慢慢起身,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她看出博士心情不好,但又没有安慰他的方法。


  “咱们边走边说,送你回去吧。”


  他们在沉默中离开这个庞大的设施,有了博士的陪伴,这里显得不再那么阴森,可当苇草与博士共同经过那些倒在墙边的尸体时,气氛便显得格外沉重,那些陈列在多个仓房中的对策道具,最终都没能用上,而随着他们离去,博士把通道口埋入山体,令这里成为了一座巨大的坟墓。


  外面已然入夜,在原野上没有路灯,也没有行人点起的火把,幸好今夜星空晴朗,他们乘着月色和星光,踏上归途。当晚风带着寒意拂过,苇草鼓起勇气,迈出自己的第一步:


  “那个,虽然我不知道如何解释,可我的源石技艺能感知到博士您心底的那种孤独,如果可以的话,请您为我讲述吧,或许我有可能帮到您。”


  “……你真的想听?”博士瞟了她一眼,紧接着又单手扶额:“不,没事,这也能帮到你。”


  在沉思片刻后,他抬头望了一眼星空,开始述说自己的故事:


  “苇草,你觉得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我觉得……先是认识,然后找到自己想做的事,并且为之行动吧。”


  “很标准的答案,那如果一个人的梦想永远无法实现,他的一生又有何意义?”


  “就算最后没能成功,那付出的过程也是值得的。”


  “嗯,同样正确,所以在看到你走出过去的影子,在留下的那封信里告诉我你可以承担起命运加于你的责任,并且确实带着人们走出一条道路时,我非常高兴。其实你与你姐姐,还有很多政权领导者一样,都只是想为人们谋一个安居乐业的场所,想为他们带去正常的生活,而当你看到人们被压迫,被虐待,在乱世中颠沛流离的时候,哪怕这些灾难还没有降临到自己身上,你也会感到同情,并想帮助他们。这就是良知与共情。”


  “这两种情感的存在,正是人性最普遍的光辉,我也是如此。”博士痴痴地望着星空,仿佛那里存在着某个理想中的乐园,或是闪烁着人性的光芒,他的言辞不再平淡,而是带上了些许情感色彩,那其中既有向往与赞美,又藏着几分哀伤。


  “我曾经做了一个很长,很美好的梦,叫共产主义。”


  “你们追求的生活,正是它所勾画出的图景,它不为某个政权、某个人而生,自诞生的那一刻,它就以追求人类的平等与共同发展为目标。这可多好啊,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总想着帮助更多人,个人的荣辱贵贱实在算不上什么,我的意志足以胜过困难,那时候的我接触到它,便把它认作真理,愿意将一生都奉献其中。”


  “可当我真的为之奉献良久,才逐渐触碰到理论的边界。理论的梦想总是美好的,物质充裕便不会有为生存的争斗,当劳动与回报的等式成为共识,平等与互助的观念会逐渐传播到整个社会。”


  “在此期间的诸多事项可以省略,总之到最后我逐渐发现,站在我面前的那个敌人,就是我过去第一个认识到的东西:傲慢。这种情感根植于人性,无人能够幸免,上位者对下位者,博学者对无知者,傲慢是一切人类的通病,最自卑的人都会在偶然的比较中获得优越感,最高尚的人都会在某次往来中怠慢对方。”


  “文化与科技可以发展,人们从生吃活剥走向举止优雅只需要千年时间,可即使过了如此之久,人性从来没有进步的时候。傲慢是所有人的刚需,或许在一个美好的社会中,90%的人能够一生把这种傲慢限于自己内心的比较,那剩下10%的人则必然会因为这种需求而做出实际行动,人人生而不平等却妄想追求平等,无论付出再多,这种看似平等的关系都会被群体中的个体打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当完整的秩序被初次破坏,那它就没有再变得完好的资格,只有这个逐渐溃散的公理伴随着社会解体,经过漫长的斗争与苦难,历史才可能进入下一个循环。”


  “因而,科技与文化的发展十分容易,但人类不可能得到永恒的幸福。”


  “从认清这个事实的那一刻,我的理想彻底破灭,就和那个自杀的指挥官一样,发觉自己的毕生追求是绝无可能的泡影,剩下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凭着童年的幻想去帮各位追求美好时代的到来。这之后又是蛮荒,该死的人会死,该活的人会活,其实生死是最平等的东西,它们的到来人们永远无法选择,只能被动接受。”


  博士说完这些,归于沉默,他的目光也不再望向天空,只是注视着前方。他还有很多话没有说,有很多故事没有说,可就算说了又有什么用呢?人的共情能力是有限的,他们一方面傲慢地同情别人,一方面多愁善感地想象出悲惨的故事来自我感动,或许他们之中也有超凡入圣的个体,但群体的迟钝与短视永远无法改变。


  “嗯……听完博士说的这些,我对生命的意义有了新的看法。”苇草双手提着裙子,免得裙摆沾上晚间湿润的泥土,与博士不同,她听完这些并不显得悲伤,反倒是轻松了些。


  “比如说,您知道远处的飞虫会飞向哪边吗?”


  “用粉尘包围它的躯干,根据振动频率可以预测。”


  “那天上的星星未来会如何运动呢?”


  “就像孩子们绕在棍子上转的小球那样。”


  “那您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以我的了解,目前具体想法无法被预测。”


  “总算把您考倒啦,就像我之前猜不透您在想什么一样,您也猜不到我下一步要做什么。”


  她在月光下露出浅笑,胸口的火苗逐渐亮起,在黑夜中闪闪烁烁。苇草走到博士的面前,然后突然放下提着裙子的双手,扑在博士身上,将二人的双唇贴合在一起。在那个瞬间,不光是柔软湿润的触感,在胸口更有一股暖意,在临冬的深秋,如同焰火炙烤着穿越风雪的旅人。


  仅仅是片刻,他们又分开了,苇草如同舞蹈般转到一边,脸上挂着掩不住的笑意。

  

  “您说得对,我没能和您一起经历,在听了这些后也没法完全感受到那种哀伤,可能是我的想法没有那么伟大,只是想帮塔拉的人民从如今的地位中走出来,走到和维多利亚人平起平坐的地方。虽然您说平等是一种奢望,可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他们也不追求完全的平等,只要有一处吃饱穿暖的家,已经是他们梦想中的生活了。”


       “或许之后他们也会索求更多吧,不过我猜不到那时候的事,而且就算他们想要追求享乐,也得建立在富足的基础上,我也只是想给他们争取这些的权利而已。”


  “其实您说的我也明白,这些都是历史发展的必然,或许在未来的记载中,我和姐姐就成了千古罪人,不过我不擅长后悔,当影子的八年我没有后悔,如今的作为,更不会。”


  “我觉得人生的意义就在于它的不可预测,尽管星星,稻草,飞虫,它们的未来可能都被猜透,但当这么多东西汇聚到一起,汇成我们的生活,就成了最复杂的器物,更何况人们各有想法,大家彼此无法知根知底,有矛盾和争斗也很正常,我们要是能化解一些,减少一些就是最好了。”


  “光是这几十个人就把我每天的空闲时间占满了……结果您考虑的都是永恒的事,我很敬佩,但也很担心,这份责任太沉重,理应由每个时代的人们共同扛起,您却想独自把它担负。我还记得您教我,事在人为,就像您不说我就不会知道一样,只有下定决心亲吻您,才总算让这一切发生。”


  “以前我挺羡慕姐姐的,但现在的话,我更羡慕,我自己。”


  “……啊,抱歉对您说了这么多,大部分道理您肯定都是再清楚不过,还要听我尚不成熟的言论……”


  “不。”博士微微仰头,在星空之下,苇草隐约看见他眼中折射出的晶莹光芒。


  “谢谢你对我说这些。”


       二人再次拥抱在一起,这一次,他们没有分开。苇草的尾巴将彼此紧紧缠住,两只孤独的灵魂相互轻诉,他们交换着彼此的体温,也交换着彼此的心意。




侵删

声明:文中博士的看法不完全代表up的看法,请各位理性阅读,不宜盲从

本来反派还有加戏的,角色塑造也不太一样,不过考虑之后选了这样的结局

这篇应该算主线里的新角色最速同人了

最近天好冷,还有疫情放开,周围不少人都生病了,之前收拾回来加隔离又没什么机会写文,总算恢复更新了。各位也要注意个人防护,尽量不要得病,因为生病了确实很难受,基本进入无欲无求只想睡觉来逃避痛苦的状态

总之无论什么时候大家都要保护好自己哈,顺便焰影苇草真的挺强,抽了不亏!

喜欢就点个三连吧

祝大家都能抽到喜欢的干员~


【明日方舟同人】苇草与博士在麦田中的紧密相连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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