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英雄(上),堂堂连载~
天海市的风雨莫测难料,位于临海地区的城市总是这样,昨晚还是晴空,今早便是暴雨。 与之相对的是,即使雨水噼里啪啦,大力敲打着窗户,天海第一中学的教室依旧无人缺席。有时候我会想,既然天气已经如此恶劣了,那为什么不将课程调整到周末天气好的时候呢。这样一来不论是老师还是同学都可以安安稳稳地待在家里,而不用像今天这样顶着暴雨出行。 今天上午的第一节课是历史课,任课老师正在讲台上照本宣科地授课,讲述着我早已预习过的内容。其内容大抵是早在公元前2.5亿年的三叠纪时期,古龙便已降临在这颗平凡的星球上,与之一同到来的还有名为魔力的奇迹。但不知什么原因,古龙与其他生活在这颗星球上的普通生命于2亿年前一同灭绝了。 我一边回想着,一边低着头,装做在记笔记的样子,但实则在写私人的小说。从初中时开始,我就成了不爱听课的人,沉迷各种故事,旋即萌生了自己写小说的念头,但写了以后也找不到地方投稿,只好自己写给自己看。 我甚至还在小说的一页上绘制插画,是主人公的形象。同时因为我喜欢把主人公当成自己在小说中的投影,所以这也是幻想中的自己的形象。 插画上的人有着黑色短发,棕色瞳孔。穿着黑白相间的衬衫,面带笑容,看起来自信又强大。这正是我所憧憬的英雄形象。 事实上比起现实中打击邪恶的职业英雄,我反而更喜欢幻想作品中的英雄形象。 所谓职业英雄即是由联合国的下属组织--英雄协会提供的工作,其职位按能力分为扬尘-铸铁-圣木-雪银-天玉-恒金,以及只有做出几近拯救世界的壮举才有机会获得的古龙称号。 无论是击退了藏匿于高维时空的邪神触须;又或是封印了来自异宇宙的恐怖鬼魂;亦或杀死了漫游在群星间的骇人巨兽。现有的古龙级英雄即使从世界范围来看也不超过十指之数。 因此许多与我同龄的孩子总是因为这些事迹,从而对职业英雄抱有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因为我的父亲正是雪银级英雄,所以职业英雄这个形象反而在我眼中被祛魅了。 我一边描写着主角的家庭,一边回忆。从小的时候起,我就很少见到我的父亲。他似乎很害怕我,每次我有事找他,他都要躲得远远的。但他从来都没有辱骂或殴打过我,也说过我将来想做什么都可以,让我自己做主之类的话。物质上也从来没有缺过什么,家里还请得起保姆。 如此一来,反倒是我不知足了。但我依旧对他抱有一丝怨恨,还是想要从他那里得到更多。希望他对我说希望我成为什么人,期望他对我有所期望。 “陈墨,下课了。”同桌小心翼翼地提醒我。 我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这并不是我在耍帅或是装酷。我的教养也告诉我,这是没有礼貌的行为,但如若我真朝他道谢,惶恐的反而要是他了。 这绝非难以理解的现象。老师先前在课上也提到过:古龙带来了魔力,而人类也是拥有魔力资质的种族,觉醒魔力的人哪怕只是凭借着感觉运用也比肌肉和刀斧,甚至比起手枪也更加强力。 一般人就算是对着常年健身的肌肉男说话,都难免要客气三分,更不用说像我一样拥有魔力的人了。哪怕仅仅与他们共处一室,他们也会露出宛若被某种无形的,名为“魔力”的利刃抵喉咙上的表情。 事实上,我也尝试过表达善意,试图与他们平等交流。但很快我发现在我畅所欲言时,同学们却只敢捡一些不会害我生气的话来回应,以营造出来一种“我们正在平等对话”的错觉,而真相却截然相反。 心灵的平等,建立在物质的平等的基础上。 一般人必须鼓起勇气才能与觉醒魔力的人平等对话,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平等;莫如说,一般人之所以害怕,是因为健全的动物本能在发挥作用,若是不害怕,那反而是某种病态了。 当然我也不是没有朋友,在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我也有过两名与我同样觉醒了魔力的朋友。但因为搬家的缘故,我也渐渐与她们失了联系。 在那时候我也想过,如果国家把觉醒了魔力的人放在一起教育会不会更好,但我转念又想,在这种环境成长的人,真的能将普通人视作自己的同类吗?这个问题在当时10岁的我眼中没有答案,如今到了14岁,我仍旧想不出答案。 走出教室,朦胧的雨雾将望眼所及的世界都给遮盖,雨滴鞭打万物的声音更是盖过了学校广播的声响。在这短短的40分钟,雨势似乎又扩大了,隐隐约约有将世界吞没之势。 我的内心不断传来不安的感受,这不仅仅是因为异常的天气。真正造成我恐惧的源头是我脑海中那一把无法用人类言语来形容的武器,我称呼它为魔刃。 我获得魔刃的具体时间,如今已经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那是由母亲交给我的。与其说是交给我,倒不如说是将想法传递给我。当母亲发出某种,绝非人类的喉舌所能发出的声音时,这把武器便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正如我之前所说的,它的外表无法用人类语言来形容,之所以说它是一把武器,也是我的感觉告诉我的。 毫无疑问,遇到如此诡异的事件,我的内心是恐惧与兴奋并存的。虽然因为父亲不怎么见我的缘故,母亲与我在一起的时间要比父亲多得多,但大部分时间其实是保姆在照顾我。父亲,我至少知道作为职业英雄,他是在警察局工作。但对母亲,我却更是所知甚少。 因此,我的兴奋也并非没有由来了。神秘的父母,强大的武器,幼年就觉醒魔力的天资,简直就像我所喜欢的英雄故事里的主角一样。 如果真能像故事里一样就好了。 当我向母亲询问为什么要交给我这把武器时,她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她忘记了。 是的,她就是忘记了。忘记了,怎么获得的这把武器!忘记了,为什么要把这把武器交给我!忘记了,她刚刚交给了我这把武器! 当我领悟到这一事实时,莫大的恐惧几乎要把我淹没。事后她似乎也醒悟了过来,慌忙打电话给我的父亲。而当父亲赶回来时,她却又忘记了自己打过电话。父亲也疑惑于自己为何在工作时间赶回家。在那之后,他们甚至连那一天发生了什么都记不清了。 这件事发生后,我却慢慢平静下来。或许我就是被这诡异的武器魅惑了,竟不再觉得其危险,反而把它当作心中的秘密隐藏起来。因为它这一魔性的能力,我便擅自将魔刃这个名字按在了它的头上。 这件武器也一直安稳到了现在,对我的生活也没什么影响。唯一不同的是我的大脑仿佛多出一个快捷键,只要一点,它的影像就会出现在我的眼前,只有我能看见。 现在,它动了起来。请恕我词穷,而将这种行为形容为动。事实上,那更像在我的大脑中泼洒五颜六色的颜料桶,然后再用马桶冲掉一样。 它在呼唤我,在我耳边窃窃私语,让我前往某个地方。我能抗拒它的言语吗? 我动了起来。 雨水抽打着我的肌肤令我愈发清醒,使我坚定地前往它给我指向的地方。是的,我是清醒的。虽然我也想不出这么做的动机,但毫无疑问,我是清醒的。 让人疑惑的是,一路上我并没有遇到行人或车辆,四周的店铺也空无一人,就好像我正行走在某条人迹罕见的小径上。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见到了一个人。很显然,在如此诡异的情况下出现的自然不会是常人。倾天的雨幕在见到他时,犹如逃离般四散开来,周遭的水雾更是惊慌失措地掉头转向,在远处形成小型的漩涡。世界以眼前之人为中心,形成了一个以百米为半径的半圆。 我认识他。 我一边朝他走去,一边回想。去年在我观看全国大会直播时,我看见他坐在安全局,也就是国家针对异常事件处理部门的代表身旁。他看起来十分年轻,也就大学生年龄,挤在一群中老年人身边显得格格不入。我也因此记住了他的名字——张鸣义。 他似乎早就注意到了我,只不过之前因为要与耳麦另一头对话,所以才一时抽不开身。 “你的父亲在找你。”他神情严厉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独自一人走进隐秘结界?” 原来我是在隐秘结界里么,我心想。这也难怪我走这么久都没遇到过其他人。所谓隐秘结界顾名思义就是使人、事、物以及地点变得隐秘的结界,没有魔力的人会自然将其忽略。 这么一想倒与魔刃有点类似,但很可惜,魔刃的隐秘就连我身为雪银级英雄的父亲都无法察觉,而隐秘结界就连初通魔力的我都能进入。不过魔刃也许有着更高层次的隐秘结界,其实也不一定。 张鸣义似乎有点不耐烦了,等不及我回答,便说:“还是先把你送去你父亲那吧,之后会有人教育你的。” “等一下!”我大喊道,原以为他会不管不顾直接把我带走,没想到他竟真停了下来,静静站在面前看着我。 此刻反到是我陷入了纠结,我真得要把我走到这里的原由说出来吗? 我决定说出来。 不止是感情驱使我这么做,我的理性也是这么劝说自己的。 就如同我不认为隐秘结界、自己的不安、以及这空前绝后的大雨是彼此孤立的超常事件,我也不认为魔刃的异动是孤立发生的事件。 归根结底,一般人一生都未必能遇到一次的超常事件,在一天里连续发生数次的概率实在是低到难以估算,将其视为“一起超常事件”才更加合理。 而如果说我是不由自主地被某个巨大的黑暗漩涡所卷入了,就更应该将魔刃的存在这个秘密说出。以避免自己步入贪婪之人约定俗成的破灭结局。 不,不对...... 这些都不过是我自我逃避的借口罢了,真正让我做出决定的,是一股情难自禁的强烈念想在作祟。 我想成为英雄。 我恍惚地陈述着魔刃的能力,以及它所引发的事件。抬眼发现,在远处,那朦胧的雨雾中,似乎有一道身穿黑白衬衫的幻影望着我,面带笑容。 听完后,张鸣义陷入了漫长的思考。 “假设你说的话全部是真实的……不,我相信你。”他叹了口气,“不过还是让我先将你送结界吧,你待在这还是太危险了。” 我点点头,问道:“你要怎么把我带出去?” 他并没有回答,只是蹲下身子朝我招手到:“上来。” 在上去之前,我不放心地问:“你还记得魔刃吗?” “你说什么?”他疑惑的说道。 但很快他似乎又回忆了起来,解释到:“你所说的魔刃,恐怕是抽象宇宙的物品。” “抽象宇宙?” 他并没有回答我疑惑的打算,只是在招手催促着我。 我踏出了一步,张鸣义却突然消失不见了。更令我打从心底惶然的是,此时的天空居然彻底变得黑暗了,银色的圆月高悬在夜幕上。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悄然拨动地球,使得下午和傍晚快速闪过,一晃神就来到了黑暗的世界。 我一不留神就跨越了清醒和疯狂的分界线。 ~~~~~~~~~~~~~~~~~~~~ 点赞过十,必更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