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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分子的忏悔录——《祝福》

2021-03-05 15:43 作者:魂吾同归  | 我要投稿

祥林嫂的一生是悲惨的,这在我们所有人的认知中已成定型。随便翻翻相关的解读,都可以看到与之相关的解释。这里就不多说了。

但是我在思考的时候感到了一些新的东西感觉可以写来一看。

《祝福》讲的是“我”的视角所了解的一个女人“祥林嫂”的故事。文章的一开头便是过年的时节“我”回到了鲁镇。第二天他去寻访了几个朋友,第三天讲“我”“也照样。他们也都没有什么大改变,单是老了些;家中却一律忙,都在准备着“祝福”。”而我“无论如何,我明天决计要走了”“况且,一直到昨天遇见祥林嫂的事,也就使我不能安住。”

随后就详细地写出了为什么我昨天遇见祥林嫂却“不能安住”甚至“决计要走”的原因。当时,祥林嫂向我问关于“灵魂”的问题而“我”则“我很悚然,一见她的眼钉着我的,背上也就遭了芒刺一般,比在学校里遇到不及豫防的临时考,教师又偏是站在身旁的时候,惶急得多了。”他心里想到“对于魂灵的有无,我自己是向来毫不介意的;但在此刻,怎样回答她好呢?我在极短期的踌躇中,想,这里的人照例相信鬼,然而她,却疑惑了,——或者不如说希望:希望其有,又希望其无……。人何必增添末路的人的苦恼,为她起见,不如说有罢。”随后她却不依不饶问“那么,也就有地狱了?”“阿!地狱?”我很吃惊,只得支梧着,“地狱?——论理,就该也有。——然而也未必,……谁来管这等事……。”随后她不顾我的窘迫继续问了起来“那么,死掉的一家的人,都能见面的?”“唉唉,见面不见面呢?……”这时我已知道自己也还是完全一个愚人,什么踌躇,什么计画,都挡不住三句问。我即刻胆怯起来了,便想全翻过先前的话来,“那是,……实在,我说不清……。其实,究竟有没有魂灵,我也说不清。”

随后“我乘她不再紧接的问,迈开步便走,匆匆的逃回四叔的家中,心里很觉得不安逸。”然后他想到“我这答话怕于她有些危险。她大约因为在别人的祝福时候,感到自身的寂寞了,然而会不会含有别的什么意思的呢?——或者是有了什么豫感了?”于是开始自责“倘有别的意思,又因此发生别的事,则我的答话委实该负若干的责任……。”于是他为自己开脱“但随后也就自笑,觉得偶尔的事,本没有什么深意义,而我偏要细细推敲,正无怪教育家要说是生着神经病;而况明明说过“说不清”,已经推翻了答话的全局”最后他的结论是:“即使发生什么事,于我也毫无关系了。”甚至开始洋洋得意于自己的生活智慧““说不清”是一句极有用的话。不更事的勇敢的少年,往往敢于给人解决疑问,选定医生,万一结果不佳,大抵反成了怨府,然而一用这说不清来作结束,便事事逍遥自在了。”更是开始暗自痛恨厌恶祥林嫂“我在这时,更感到这一句话的必要,即使和讨饭的女人说话,也是万不可省的。”

可是“但是我总觉得不安,过了一夜,也仍然时时记忆起来,仿佛怀着什么不祥的豫感;在阴沉的雪天里,在无聊的书房里,这不安愈加强烈了。”于是他开始逃避“不如走罢,明天进城去。”开始想一些无谓的事“福兴楼的清炖鱼翅,一元一大盘,价廉物美,现在不知增价了否?往日同游的朋友,虽然已经云散,然而鱼翅是不可不吃的,即使只有我一个……。”最后下定决心:“无论如何,我明天决计要走了。”

但是这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我因为常见些但愿不如所料,以为未毕竟如所料的事,却每每恰如所料的起来,所以很恐怕这事也一律。果然,特别的情形开始了。”“傍晚,我竟听到有些人聚在内室里谈话,仿佛议论什么事似的,但不一会,说话声也就止了,只有四叔且走而且高声的说,“不早不迟,偏偏要在这时候——这就可见是一个谬种!””随后他打听下:

“刚才,四老爷和谁生气呢?”我问。

“还不是和样林嫂?”那短工简捷的说。

“祥林嫂?怎么了?”我又赶紧的问。

“老了。”

“死了?”我的心突然紧缩;几乎跳起来,脸上大约也变了色。但他始终没有抬头,所以全不觉。我也就镇定了自己,接着问:——

“什么时候死的?”

“什么时候?——昨天夜里,或者就是今天罢。——我说不清。”

“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还不是穷死的?”他淡然的回答,仍然没有抬头向我看,出去了。”

此时的他在听到祥林嫂的死去时,没有更加愧疚而是“然而我的惊惶却不过暂时的事,随着就觉得要来的事,已经过去,并不必仰仗我自己的“说不清”和他之所谓“穷死的”的宽慰”随后“心地已经渐渐轻松”“不过偶然之间,还似乎有些负疚。”

随后他“也还想打听些关于祥林嫂的消息”但是他的四叔“虽然读过“鬼神者二气之良能也”,而忌讳仍然极多,当临近祝福时候,是万不可提起死亡疾病之类的话的;倘不得已,就该用一种替代的隐语,可惜我又不知道,因此屡次想问,而终于中止了。”“便立刻告诉他明天要离开鲁镇,进城去,趁早放宽了他的心。他也不很留。”从这里又可以接一下开头那句“无论如何,我明天决计要走了”因为他的心里盛满了不安或者愧疚,而他的办法便是逃避——“决计要走”。

在“夜色早已笼罩了全市镇。人们都在灯下匆忙,但窗外很寂静。”中“我独坐在发出黄光的菜油灯下”又想起了祥林嫂。开始以假借的旁人的角度评判她,并为自己开脱“这百无聊赖的祥林嫂,被人们弃在尘芥堆中的,看得厌倦了的陈旧的玩物,先前还将形骸露在尘芥里”并且开始认为她的死亡是一件好事“从活得有趣的人们看来,恐怕要怪讶她何以还要存在”并且感激她的死亡的来临“现在总算被无常打扫得干干净净了。”而将自己的错误合理化“魂灵的有无,我不知道;然而在现世,则无聊生者不生”并且通过自己与别人的交际来肯定自己“即使厌见者不见,为人为己,也还都不错。”于是他终于得到了虚假的解脱“我静听着窗外似乎瑟瑟作响的雪花声,一面想,反而渐渐的舒畅起来。”

随后他便开始回忆起了祥林嫂的一生“然而先前所见所闻的她的半生事迹的断片,至此也联成一片了。”

关于祥林嫂的故事,这里就不讲了。大家应当都是了解的。接下来的仅是我的思考,或有不足还请见谅。

祥林嫂个人的悲剧我想无需再次强调,她的悲惨任何人都可以比较直观的体会。但是她的第二个身份却似乎无人知晓。

故事还要从一次聊天说起。“祥林嫂,你实在不合算。”柳妈诡秘的说。“再一强,或者索性撞一个死,就好了。现在呢,你和你的第二个男人过活不到两年,倒落了一件大罪名。你想,你将来到阴司去,那两个死鬼的男人还要争,你给了谁好呢?阎罗大王只好把你锯开来,分给他们。我想,这真是……。”无知的人向来凭借着本能去生活。她自然“脸上就显出恐怖的神色来,这是在山村里所未曾知道的。”随后柳妈建议道“我想,你不如及早抵当。你到土地庙里去捐一条门槛,当作你的替身,给千人踏,万人跨,赎了这一世的罪名,免得死了去受苦。”在鲁迅笔下人们总是麻木的,甚至于自己的痛苦。祥林嫂在听到后“她当时并不回答什么话,但大约非常苦闷了”可是她却难熬心里的恐惧“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两眼上便都围着大黑圈。早饭之后,她便到镇的西头的土地庙里去求捐门槛,庙祝起初执意不允许,直到她急得流泪,才勉强答应了。价目是大钱十二千。”

此时人们正在以她的经历而取笑着。她则“大约从他们的笑容和声调上,也知道是在嘲笑她,所以总是瞪着眼睛,不说一句话,后来连头也不回了。”此时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整日紧闭了嘴唇,头上带着大家以为耻辱的记号的那伤痕,默默的跑街,扫地,洗菜,淘米。”最终“快够一年,她才从四婶手里支取了历来积存的工钱,换算了十二元鹰洋,请假到镇的西头去。但不到一顿饭时候,她便回来,神气很舒畅,眼光也分外有神,高兴似的对四婶说,自己已经在土地庙捐了门槛了。”这一刻恐怕是她最后时光里唯一快乐的时刻。

她想向大家证明自己“冬至的祭祖时节,她做得更出力,看四婶装好祭品,和阿牛将桌子抬到堂屋中央,她便坦然的去拿酒杯和筷子。”可是“你放着罢,祥林嫂!”四婶慌忙大声说。”于是“她像是受了炮烙似的缩手,脸色同时变作灰黑,也不再去取烛台,只是失神的站着。直到四叔上香的时候,教她走开,她才走开。”唯一的希望破灭了,于是她便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这一回她的变化非常大,第二天,不但眼睛窈陷下去,连精神也更不济了。而且很胆怯,不独怕暗夜,怕黑影,即使看见人,虽是自己的主人,也总惴惴的,有如在白天出穴游行的小鼠;否则呆坐着,直是一个木偶人。不半年,头发也花白起来了,记性尤其坏,甚而至于常常忘却了去淘米。”

随后,我们就可以看看开头那段,祥林嫂想问“我”灵魂的问题。而在寻求答案无果之后就在过年的雪夜中死亡了。

《祝福》的主角一直是两个,一个“我”,以及一个“祥林嫂”。鲁迅先生将他们对比着写了出来。一个是读了书学成归来了的人,一个是生存在底层的劳动人民。它反应了一种现实,一种或许使人难安的现实。

《药》是鲁迅的另一篇著名著作,其内容是说普通人民对于国家大事的漠视,甚至一位革命者的母亲在为儿子上坟的时候都低着头,因为自己的儿子葬在了属于犯了罪的人的地方。在别人面前去祭拜属于罪犯的人似乎底气是十分不足的。

可在这篇文章中,他的态度开始有了转变。该文章中的主角一个是读书的人,一个是在底层辛苦的劳动大众。鲁迅将他们对比这写了出来。长篇写祥林嫂悲惨的命运,几片剪影写出了“我”的卑琐。这个“我”更是代表了千千万万的知识分子。而两者的交集便是那次对于“我”来说非常尴尬的聊天。面对祥林嫂的问题——“我很悚然,一见她的眼钉着我的,背上也就遭了芒刺一般,比在学校里遇到不及豫防的临时考,教师又偏是站在身旁的时候,惶急得多了。”当问到他问题时,他只有“惶急”。因为对于他来说他的学问就是为了将考试度过混取文凭而已,当一个人如此尊重的提问时,他本能的惶恐如同临时考时老师站在身旁一般。

反观祥林嫂,鲁迅写《祝福》的时候是在一九二四年写出的。她问的不是在列强的侵略下中国应当如何富强,她问的不是国家应当如何,也不是世界将会怎样,而是人是否有灵魂。如果她问的是上面的问题,“我”倒是可以扯一扯连“我”也不甚了解的“德先生”“赛先生”之类的话瞎吹一通搪塞过去。可是她却问人是否有灵魂。

这一类事,似乎“我”应该知道,因为我是有学问的人。这一类事,我一点也不知道,因为我是一个有“学问”的人,可是我的学问仅仅是在临时考时老师站在旁边也会惶急的程度,而这个问题谁又能回答呢?可是我能说不知道吗?显然不能!这次尴尬的提问的结局是,我实在抵挡不住她的提问承认了自己不懂的“那是,……实在,我说不清……。其实,究竟有没有魂灵,我也说不清。”而在承认后逃开了“我乘她不再紧接的问,迈开步便走,匆匆的逃回四叔的家中,心里很觉得不安逸。”

鲁迅在这里批判或者说忏悔了两种知识分子。一种是并无真才实学的人,一种是只会夸夸其谈的人。在面对底层人民的悲苦命运时,冷着眼,袖手旁观。而当他们提出问题时,却不能帮助他们只得匆匆逃离。这样的形象才是当时现在的知识分子的现状,而这个文章则是鲁迅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所做的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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