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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二十九岁的夏天》

2023-07-27 11:18 作者:我能看见风_  | 我要投稿

每天深夜,花明和其他人一样,赶在十二点寝室关门前收拾东西回去。舒岭从来不和大家一起走,他永远在接打电话,并从楼梯走下去。十七层楼,想必要走很久吧,如同对电话那端长长的爱意一般。人很多,大家都挤在一部电梯里,无话说,也无波澜。 夜晚很珍贵,待做的事情堆积如山。 晃眼的阳光与躁烈的蝉鸣在自动扶梯上升到地面的那一刻同时到达,热浪顺着脚指头钻进短裤,我都还记得。 夏天被急剧压缩成小小的饼状物,只剩下一小片天空、夜晚的街道和办公室永远开启的空调。闪光的河水、稻田、傍晚飞舞的蜻蜓、暴雨打湿灰尘的味道、黄昏洗澡水里香皂的香气,小时候的夏天的这些通通消失不见了。 "是一种特别隆重的经过修饰的伤心。" C 说,"当然,是美,毫无疑问。” 好像被噎住了一样,我也不知道接看往下说什么,于是默默地拧起开瓶盖,看着河面喝水。 网游世界好像是一个很完整的世界。你在里面逐渐强大,并且收获一些朋友。在那里,现实的不安也会被暂时遗忘。纵然窗外的光明灭不定,这个国度里永远光明。 梦里一切繁杂﹣﹣导帅的威逼、论文的难处,千军万马似的奔过来。终于醒来的一刹那很高兴:"原来是个梦啊,终于醒了。" 饭毕穿过昏暗的校园,从费彝民楼走到蒙民伟楼,这是在学校里和建筑系有天的两座大楼,与我有关的却只有一座。 生活里一些羁绊与过往被解散,好像有什么新的东西会徐徐展开,又好像什么都不会到来,就像在2011年9月的蝉鸣声里一样。 在这鸣蝉之夏。 第三天要开始上班。当时找的房子便是公司附近的房子,步行约二十分钟就可以到公司。我早已知道建筑设计行业下班晚,实在不想在这绝望之上再平添一根稻草。 在那天乡下昏暗寒冷的厨房里,灶膛里的松木静静地燃烧着,偶尔发出噼啪的炸裂声。那本失而复得的硬皮抄写本,大概是小敏给我的最后的礼物。 那时候,我们在捍卫自己的懦弱上,异常坚定,而在喜爱的事物上,则十分被动,主动远离,好像自己不配得到这一切似的。换句话说,如果对方想要给自己围起高墙,那么我简直是要立刻递过去砖块的。 "事实上并非是那么回事。好像只是为了在所有地方留下一遍记号似的,但并没有可以停留下来接近的地方,只是不断漂流而已。 "没有很颓废的日子吗?" "当然有啊。" "那怎么办?"我说,"我的青春期全被我颓废掉了。" "就重建啊。" "重建什么?" "废墟。颓废不堪的日子里,想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扫卫生。把散落在房间里各处的啤酒罐、书和纸收起来,擦去桌面和地板上落得满满的灰尘,清洁地毯,把衣服都放到洗衣机。水槽里的水杯和瓷盘也沾满泡沫,水龙头开到最大专心地洗碗的时候,水声就可以把其他一切声音覆盖。这样一件一件事情地做过来,感觉到自己的秩序好像在这些琐碎的日常事件里开始重新建立。至于秩序是不是有用,是否只是徒劳,我自己也是一无所知。虽然明知道它们会再次崩塌,但 是除了一次又一次重建之外,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嗯。"我挂了电话。然而我只是像机器一样继续运转着,将剩下所有的事情接着做完了。 我们沿着马路往公园走去。凌晨的马路中央泛着路灯的金黄色的柔光。道路两旁的悬铃木长出了新叶,此刻它们在略微清冷的气流里沙沙作响。收摊的报刊亭门前的椅子空无一人,一只猫窝成一团在椅面上睡觉。炸鸡店门口还亮着灯。月光明亮,一切都纤毫毕现,真是一个过分清晰的夜晚。 那时候 我生活的围城里还是一片太平盛世 我也还无须知道如何抵抗狂乱的伤心 那时候 我的宇宙尚且安定 它天真而愚昧,带着一颗青春的心 后来 时间悬浮于琐碎的日常 像一条光滑而模糊的隧道 人们在我的周围来来去去 而我什么也没有做成,连告别都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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