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兰迪尔X埃尔隆德||一生所爱||第250章（221202）

第二百五十章 晚宴 两日后，伊姆拉崔再次迎来了巨绿林的仪仗。 原本认定了欧洛费尔会来，无论于公于私吉尔-加拉德都必定要亲自出迎，甚至就连人类至高王埃兰迪尔也表明了自己愿意率阿尔诺仪仗远出要塞迎接这位当今事实上的辛达之王。但当然吉尔-加拉德非常清楚欧洛费尔不到万不得已决计不想跟这帮觊觎他国土的人类碰面，所以婉拒了埃兰迪尔的好意。 让吉尔-加拉德没有想到的是，伊姆拉崔前哨回来报告，巨绿林仪仗里头的旗帜上只有巨绿林王子殿下的纹徽。 这结局自是在埃尔隆德的意料之中，伊姆拉崔的领主只是低头抿茶不语，吉尔-加拉德沉默半响，挥手让兵士们下去。 厅中只剩下吉尔-加拉德和埃尔隆德二人，而吉尔-加拉德仍久久没有声音，埃尔隆德终是放下茶盏向旁侧看去。 诺多之王向后仰靠椅上，一手抬起，食指关节抵着眉心，而被布帛包扎的伤手则无意识紧握成拳置于身侧，点点薄红已随手指轻颤透出层层布帛。虽手指遮掩，不难看出吉尔-加拉德双目紧阖，纠成一团的剑眉间隐忍的不知是失落还是愤怒，又或二者兼而有之。 “王上。” 埃尔隆德谨慎出声，却并未多言。 又半响，一口气缓缓自吉尔-加拉德口中呼出，压抑着舌底欲盖弥彰的颤音—— “巨绿林的王子殿下亦代表巨绿林，不可怠慢。” 埃尔隆德会意颔首—— “是。我作为副官自当亲自迎接。”埃尔隆德顿了顿，“您的手……” “无碍。” 黑发领主起身雅致行礼告退。而中洲诺多一族年轻的王自始至终都没有将那只抵于眉心的手放下来。 ----------------------------------------------------------------- 晚上照例是晚宴，因并非巨绿林欧洛费尔王亲至，自是没了诺多及阿尔诺两位王者的作陪，这倒是情理之中。诺多一方自然仍是作为副官的埃尔隆德作陪，而金花领主以其不凡的身份乃及与瑟兰迪尔相熟也在席间，而人类一方的代表却是埃西铎。 埃西铎与瑟兰迪尔一样都是王子，身份对等本无可厚非，怎奈瑟兰迪尔与其父一样，对这些觊觎巨绿林的人类殊无好感，所以初见埃西铎只是神情淡淡，虽不至无礼，但明眼人都瞧的出那双微蹙墨眉下压抑的不耐。 相较之下，埃西铎对瑟兰迪尔的态度却是令人玩味。 埃西铎作为曾经努门诺尔的贵族，如今阿尔诺的王子又与精灵交好自是阅人无数，什么样貌出类拔萃的男子女子未曾见过。 但当他看见这位巨绿林的王子殿下那一瞬却仍是愣住了。 埃西铎如此反应实在事出有因。 要知道努门诺尔自古对女性的审美便以白肤金发为美。且不同于寻常男性喜爱娇小玲珑的女子，努门诺尔人尤其皇室更偏爱身量较高骨骼修长的女性。相传这样的审美源自他们的先祖——努门诺尔的建立者，也正是在座埃尔隆德的双胞兄弟，被努门诺尔人称为塔尔-明雅图尔的埃尔洛斯。塔尔-明雅图尔的皇后便是一位完美贴合上述要素的美人。更难能可贵的是据记载其性格也绝无矫揉造作，甚至深谙骑射，据说当年怒战时她也曾带领其部落勇士与魔君奋勇抗争，可谓真真的一代奇女子。努门诺尔的后代子孙仍可从她留下的诸多画像中得窥她当年芳容。或一身银甲驰骋马上，或一席长袍身姿优雅。但无论哪一幅，都可见她发丝浅金，其色如月，永远顺长且未经任何修饰的披覆肩背。 在努门诺尔后世王室及贵族中，这位王后的身姿，便是诠释了努门诺尔王室对女性之美的最高标准。 而此时此刻在这诺多的山中要塞里，埃西铎竟有一种错觉—— 他似是竟亲见了那在努门诺尔人心中风姿绝代的开国皇后！ 不。 不不不不不不不。 那明明是个精灵。 甚至于，他明明是男性。 但… 那灯烛晃照下毫无瑕疵几近透明的皮肤，那即便月光也会见之羞怯黯淡的发色，那极英武却又极精致的眉眼，那蘸着三分高贵却又三分高傲的神情，那修长的肢体优雅的风度那唇那鼻那密织的眼睫，甚至于身上披覆的那一身银甲…… 此人只应梦中有。 但他… 居然，竟然…是巨绿林的精灵王子！ 埃西铎突然有一种冲动，他想把自己的眼珠子扣出来仔细检查矫正再好摁回去瞧个真切。 他不信，但由得他不信。 一旁的埃尔隆德不得不轻咳了一声，以为两位王子殿下引荐为名点醒了埃西铎明显有些恍惚的神志。 此后宴上，埃西铎的目光一直太过直白。这其实也非他所愿，实在是身不由己。 瑟兰迪尔自是也感觉到了那灼热的仿佛可以把墙壁蚀出孔洞的目光，埃西铎的无礼叫他恼怒，但碍于礼节却勉强压制不得发作。 直到埃西铎三分酒醉后问出了一个问题—— “瑟兰迪尔王子殿下，您可曾与我努门诺尔开国皇帝埃尔洛斯亲近？” 此言一出，即便是埃尔隆德也微微色变。 自努门诺尔始他就了解埃西铎，这位曾经的贵族如今的王子性格说好听的是勇敢，说不好听该是颇有几分冒失，且心志不坚，易于蛊惑。但努门诺尔时埃西铎还年轻，埃尔隆德以为埃西铎在历经了国破流亡又实际统领一方之后，尤其是，在他百年的悉心引导甚至可以说教导之下，至少应该已经成熟到在自己做任何决定，包括说话之前能够三思而行。但此刻看来，显然埃西铎还是那个埃西铎，正所谓青山易改本性难移。 其实埃西铎提起埃尔洛斯原本也算不得突兀，毕竟埃尔洛斯和瑟兰迪尔都参与了愤怒之战。况且，这位巨绿林的王子殿下显然与埃尔隆德是旧识，与他的同胞兄弟相熟也没什么奇怪。只是这“亲近”一说，对人类来讲或许仍可勉强算是寻常，但对于精灵而言，实在太过。 瑟兰迪尔的确曾与谁“亲近”，只不过这个亲近的对象并非埃尔洛斯，而是埃尔洛斯的双胞哥哥。 埃西铎自是不知这一层，所以他也不知，自己这句问话对于瑟兰迪尔来说无疑是一种粗鲁的冒犯。甚至一直在旁侧作陪的金花领主格洛芬戴尔都因从埃西铎的一系列反常举动，包括这句突兀冒失的问话，再结合几千年前各人的选择勾勒出了某个惊天事实的轮廓而倒抽了口气。 一时间，甚至就连埃尔隆德都不知该怎样去化解这突然僵滞的空气。 静默中，只有远处诺多乐手拨动琴弦的幽幽泠音。金发精灵骤然深吸了口气，待缓缓吐出时，那双蓝眸中的杀气一闪而逝，薄唇向外微微扯出锋利平弧。而醉眼朦胧的人族王子竟自陶醉于那抹神迹般的微笑，丝毫意识不到其中淬着血气的危险。 “埃尔洛斯确是英雄，怒战中屡立奇功才让诸神赐予了努门诺尔人星引之地。只是没想到他的后人贪婪痴妄弄丢了祖宗的遗产，如今流落中洲仍不知收敛。” 那金发精灵顿了顿，目光流转若精灵刀刀锋锐芒掠过，轻轻嗤笑—— “埃尔洛斯若魂灵有觉，不知当如何心痛。” 埃西铎虽是酒醉，虽是鲁莽，但他并不傻，他仍能从精灵冷冷掷下的那句话里感受到轻蔑和厌恶。也直到此时，他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片刻前那句问话何等不妥。 有埃尔隆德和金花领主其间周旋，这场晚宴结束的不算难看，但远远算不得好看。 直到金花领主引着那位不知是真是假连脚步都醉的有些踉跄的阿尔诺王子回去歇息。埃尔隆德屏退了四下乐师侍者，将那双彼时暮灰的眼眸投向面色阴沉的瑟兰迪尔。 埃尔隆德并没有发声劝慰，更没有替埃西铎辩解，他只是抬手斟了两杯酒，一杯执在手中，一杯递向瑟兰迪尔。 瑟兰迪尔看了看那递过来的杯酒，又抬眸，沉若沧海似的眼对上那黑发精灵视线。 埃尔隆德唇畔扬起雅致微弧，却仍未发一言。那目光十足瑟兰迪尔曾经无比熟稔的目光——睿智，专注，或许仍有深情，只是未及一一分辨瑟兰迪尔已垂下了眼眸复落在那杯酒上。 他终于接了那杯酒。也自喉中缓吐出口气来，面色终是稍霁。 “看在埃尔洛斯的面上。” 黑发精灵举杯，语音煦雅。 埃尔隆德并没有说看在埃尔洛斯的面上如何，但如此才是愈显高明。因为“如何”并不是重点，埃尔洛斯才是重点。他自是知道瑟兰迪尔自始至终对埃尔洛斯无情，但正因如此，所以亏欠愈多。毕竟埃尔洛斯才是那个某种程度上医好了瑟兰迪尔龙伤且未要一丝回报的人。 瑟兰迪尔亦苦笑举杯。 这杯酒，他实在没有推脱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