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阿缇在等人。
“也不知道今天她会不会来。”阿缇把褪色外套的拉链拉到脖子下面,后退了几步,身体贴在冰凉的瓷砖上。阳光下微微发热的黑灰外套包裹着温暖的长发,身体接受着后背带来的降温,给她一种奇妙的触感,让身体松弛下来,眼睛也变得迷离。
等待是如此的漫长。之前她也是这样靠在篮球场的围网上,只不过贴在围网上只是徒增了焦虑,一格格的菱形铁丝怎么倚靠都把皮肤喇的发痛。其实远远的就看到她了,头发微微卷曲的女孩,好像毛围巾那样温暖柔软,想把脑袋一头埋进柔软的纤维里。把她叫做卷卷吧,只在心里这么叫,不让任何人听到。卷卷就这样径直走过来,毫无遮挡物的让人眼神不知道怎么躲闪,阿缇只能低头盯着手机偷偷拿余光远远的看着她走近来。口罩遮挡了心慌,手指却不自觉的跳动,不想在等下去了。
“我看到你了!“手机的震动代替了缇的声带。
“今天是蓝色系,欸嘿”两个不擅长高声交流的女孩,依靠手中小小的屏幕先建立起话题。卷卷浅色的毛衫就快要融化进无云的碧蓝的天空里。
“今天是纯黑”
“这也算纯黑?”卷慢慢的走到跟前,两个人都下意识的回避着对方的眼睛。
如果能这样一直等下去,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时间啊,关系啊,诸如此类和现实有关的一切,都好像静止了,把铺满瓷砖的房间照亮的小窗外,填满的蓝色,好像那天她毛衫。光滑又舒适的毛毛,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摸到。
清脆的脚步声打消了疑虑,缇的眼睛里重新注入了惊喜。步履匆匆的她,披肩的卷发,身着不同往常的黑色长裙就这样擦肩而过。这么急促,不知道是没有注意到她的朋友,还是这个阴影一样的角色已经在她的眼角消失。这是很正常的事,毕竟在整个班级里也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缇,这是不正常的事,她一定看见了,她一定看见了,她是故意的,彰显着自己的冷静,好像自己有多无辜,多清高一样。不过是另一种轻车熟路的骗术。
不过没有关系的,她来了,来了就是天大的好事。
缇的身体激动的让她的双手都有些迟疑,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飘不起来的头发,冲上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卷发的女孩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已经被推进了狭小的隔间里面,双臂都被抱住,失去了主动的权力,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没关系,没关系,不用回头,不用再看到我了,你应该很开心吧。”深色的袖子里支起一个发白的小签子。也不太小,只是一般的编织针而已,只是从来没用来织过什么东西,毕竟手工还是太难了。但是毕竟是一年前收到的小礼物,我们还是可以用蛮力的对吗,这样毫不犹豫的朝着卷发在脖子的分流的地方捅进去,不硬挺的金属也在骨骼的缝隙里找到了之间的位置,就这么柔软的顺利的向着头顶滑进去。阿缇想再努力点,可是毕竟想把眼珠给怼出来还是太玄幻了点。两个人的身体逐渐都放松下来,缇不紧不慢的搅动着右手袖子里的针条,就好像分享她们之间的第一杯奶昔那样。卷发女孩的身体不知觉的随着手臂的摆动抽搐,瓷砖反射不出人脸。温暖的体液慢慢浸润了两个人的皮肤,黏糊糊温吞吞的触感,身体前倾僵直的女孩慢慢的顺着墙壁爬下去。好安静,和她的个性一样。
“再见啦。“阿缇的声音很轻,她好想让卷卷转过来亲吻她。但是想到那张因为春季过敏爬满了红色瘢痕的脸,还是算了。
阿缇终于有机会喘一口气了,一直以来都太紧张了,等待的日子里,那些预期的幻想和添油加醋的回忆让她心跳加速。担心的事情都没发生,一切都看起来太平常了,如果卷卷对着她笑一笑也许就不用这样了,现在也没机会告诉她了。走到洗手台前,阿缇盯着自己的脸,没有任何变化,发红的痘印也没有转移到这张脸上。冰冷的水流把她身上的最后一丝温暖给冲洗干净,背靠在冰冷的瓷砖上,小小的窗格天色依旧,呼吸逐渐平缓。
紧促的打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下课了,我先回家了。“没有回答,一如既往。

一个关于刺杀前女友的幻想,可能是见不到她让我对她的恨意大幅降低了,写出来和刚开始想的有一定差别,好像经过都有点交代的不明不白。不过没有关系,这是我对她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