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忆深(七)
辰时,明媚的阳光照射进书房,而往常在案边习字的人却不见踪影。蓝湛望了望空空的案台,显得十分寂寥,这时小云端着熏香从书房经过。
“小云,公子今日不习字么?”蓝湛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询问。“哦,公子今日起晚了,在靶场练箭呢。”
靶场?蓝湛走走停停来到靶场,一支羽箭 “嗖”地一声正中靶心。魏婴一身黑衣,继续从箭袋中抽箭,快速搭弓瞄准,红色发带随风飘扬,风采卓然。
蓝湛在远处静静看着:他的小公子如此完美,就该配像六皇子那般的天之骄子,而不是像自己这般的无名小卒。
魏婴瞄准红心,感受到了远处细微的脚步声,握弓的手微微顿了顿。凌厉的眼神闪过一丝软弱,但随即很快恢复了狠厉,重新瞄准靶心,一箭命中。
蓝湛轻轻转身离开,魏婴慢慢地放下弓。等脚步声越来越远,魏婴回望那抹蓝色的身影,好看的桃花眼里尽是哀伤……
两日后,蓝湛被暂调至西院,西院的楚教头正在教习新进府的侍卫,人手不够 。
这日夜里,已是三更天,国公爷书房突然灯火通明。天刚蒙蒙亮,魏婴便带着一支精卫出了府。
“公子,蓝侍卫还在西院,我去叫他。”
“不必了,此次行动不用他。”魏婴纵身上马,此去凶险,蓝湛他……还是留在府内的好。
十里坡,是易于埋伏的地方,但也是出城最快的路径,时间紧迫,魏婴不得不铤而走险。
草丛中的冷箭蓄势待发,魏婴的人马一走近,霎时万箭齐发,侍卫们有所防备,纷纷拔剑相挡,未有人员伤亡。
箭雨过后,草丛寂静了一会儿,露出了冷冽的寒光,一队隐藏在草丛中的杀手倾巢而出。
正面交锋,打斗过程中魏婴发现对方脖颈处竟有红色的火焰标记。重火教?魏婴微微一怔,这些人是疯了吗?竟敢勾结江湖门派?
魏婴的武艺是在军营里练出来的,应对行伍之人绰绰有余,可面对江湖门派还是有些吃力,况且这次杀手人数众多。
魏婴用剑挡住前面两名杀手的攻击,但后背空虚,一名杀手趁机刺入。魏婴极力躲闪,但还是被划伤了右臂,又一剑朝魏婴刺过来。魏婴举剑,头却一阵眩晕,看不清眼前的杀手,糟了,剑上抹了迷药……
就在这时 ,一个蓝色的身影一下将杀手的剑挑开,一把揽住自己。
月白色的长袍……清冷的檀木香……是蓝湛啊……魏婴在迷药的作用下,软绵绵地倒下。
“公子!”蓝湛一把接住魏婴,紧紧搂着,蓝色的发带拂过魏婴的脸。
“蓝湛……”魏婴吃力得睁开眼,“我……我没事,只是迷药,信……信……”魏婴的手拂上胸口。杀手们继续围攻上来,蓝湛抱住魏婴,与赶上前来的楚白一起奋力杀出了重围。
“楚白,信交与你,我带公子回去疗伤。”蓝湛从魏婴胸口掏出信,又解下魏婴的令牌,交给楚白。
“好,待公子醒了,请公子放心,楚白一定亲手将信交到李将军手上。”楚白郑重地将信和令牌收好,跨上马,疾驰而去。
蓝湛抱起昏迷的魏婴,策身上马,将他紧紧搂在怀里,急急地往国公府赶去。他是晌午时分才来到公子院中,发现楚白他们几个精卫和公子都不在。又恰巧碰到小云问他楚白是否平安归来,他才知道魏婴大概是去做什么危险的事了,放心不下,才一路追来。
天色阴沉,忽的下起雨来,蓝湛极力挡着,雨水还是淋湿了魏婴的伤口,血渗过简单包扎的白布条,染红了衣袖。蓝湛没有办法 ,只得停下马,抱起魏婴先到一处破庙休息。
蓝湛把魏婴轻轻放下,替他重新包扎了伤口,生起一堆火。“冷……好冷……”魏婴喃喃低语,蓝湛拂上魏婴的额头,额头滚烫。魏婴蜷缩着,湿漉漉的衣服贴着他冰冷的皮肤。
不行,得先把衣服弄干,蓝湛见魏婴身体在发抖,顾不了那么多,轻轻褪下他的外衣……中衣……蓝湛的手突然停住了。
亵衣……,亵衣也湿了,怎么办?蓝湛纠结了一会儿,脱下自己干净的中衣,扶着魏婴,转过头, 摸索着褪下魏婴的湿亵衣,套上自己干净的中衣。蓝湛怕魏婴冷,鼓起勇气忐忑地将魏婴揽在怀里,用身体暖着。
魏婴闻着熟悉的檀木香,暖暖的,不自觉地将蓝湛抱紧,安心地睡着了。
一整夜,魏婴一直抱着,蓝湛怕吵醒魏婴,也一动没动。刚开始是不敢动,到后来……是舍不得动。
明明知道这只是小公子迷迷糊糊下无意识的举动,但……心爱的人此刻的就在怀里,软软地趴在自己心口,真的……好甜……好贪恋……
天亮了,蓝湛摸了摸魏婴的额头,不烧了。蓝湛松了口气,轻轻地将魏婴环在他腰间的手拿开,又替他整整齐齐的穿好衣服,想趁魏婴还睡着,去外面看看有没有可以吃的野果子。
“别走……” 魏婴迷迷糊糊地抓住蓝湛的手,蓝湛见魏婴还没醒,轻轻地将他的手放下,朝庙门外走去。
“蓝湛,别走……”魏婴在睡梦中皱着眉,“蓝湛……我喜欢你……可我……不能喜欢你……”
如果,如果蓝湛能走得慢些,他就能听到魏婴此刻的低语,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