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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众哲学》第四章:唯物辩证法的诸法则|(六)青年就是青年

2023-06-05 23:05 作者:大王可曰木子文  | 我要投稿

——形式论理学与辩证法——

好几次好几次以前,我们曾经讲过关于卓别麟的话,现在还想再拿来讲一讲。卓别麟是什么人呢?人们马上会回答:“卓别麟是滑稽大王。”这答话是不是有什么错误呢?当然一点不错。卓别麟本来是一个滑稽大王,卓别麟和滑稽大王是相同的。所以“卓别麟是滑稽大王”这一句话,完全代表着一个事实,一点也没有虚假。既然能代表事实,当然就没有错误了。但我们可以反问一句;“滑稽大王一定就是卓别麟吗?”人们一定又会答说:“当然不是。罗克也是滑稽大王,裴司开登,劳来,哈台等也同样是滑稽大王。滑稽大王这头衔,包罗很广,不是卓别麟一个人所能专有的。换一句话说,滑稽大王和卓别麟是不相同的。卓别麟是卓别麟,是一位戴小胡子,破鞋帽,提着竹杖的流浪儿,而滑稽大王又是滑稽大王,是一种能够令人发笑的人物。”细细一想,这不是矛盾吗?前面说卓别麟和滑稽大王是相同的,现在又说滑稽大王和卓别麟是不相同的。到底那一方面对呢?答复的,“两方面都对”!不管我们怎样觉得奇怪,甚至因此迷惑起来,我们仍然不能不承认两方面都对。卓别麟和滑稽大王本来是相同,而同时又是不相同的。卓别麟是一个特殊的人的名字,而滑稽大王是包括较广的普遍的概念,特殊的名字和普遍的概念,本来是矛盾,是不相同的,但事实上我们又决不能说卓别麟不是滑稽大王。在这里,我们应该想起前几次讲过的一条定律,“矛盾的统一律”来了。这是动的逻辑的根本定律。不论世界上一切的事物,社会上的一切现象,以及人类的思想,都是一个矛盾的统一,都是在内部包括着矛盾的。象“卓别麟是滑稽大王”这样普通的一句话(这在思想上算做一个“判断”),不就是矛盾的统一吗?滑稽大王并不是卓别麟,卓别麟和滑稽大王矛盾,然而卓别麟就是滑稽大王,卓别麟和滑稽大王是统一的。 由这一点,我们就可以知道动的逻辑的法力是多么令人心服了。不论我们说一句什么话,就是最简单最平凡的,也逃不了矛盾统一律的支配。我们遇见一个青年,我们说:“这青年是一个店员”!青年不一定是店员,店员也不一定是青年,店员和青年是矛盾的,然而我们却可以毫不怀疑的把这青年和店员连到一起。如果我们不肯依从矛盾的统一律的法力,结果我们将要连一句话也不说,一点事情也不能思想了。 以前我们曾讲过的形式论理学,就和这动的逻辑相反。我们刚才的话,如果被形式论理学者听见了,一定要大大的表示不肯赞同。因为他们是反对矛盾统一律的。然而他们的主张是怎样的呢?现在就可以顺便来讲一下。形式论理学也有三条定律,和矛盾统一律是针锋相对,我们且把它一条一条地说一下:

第一条叫做同一律,意思就是说,同一样东西,内部决不能够有矛盾。

写成公式,就是A是A,A等于A。如果要严格地遵守着这一条定律,那么,象先前我们所说的“卓别麟是滑稽大王”一句话就错误了。因为卓别麟就只能是卓别麟,滑稽大王和卓别麟是矛盾的,所以不能包含在卓别麟内。这样,我们的说话和思想,除了把同一名字反复一下之外,就不能再进一步了,我们只能说:“这青年就是这青年”,“卓别麟就是卓别麟”,除此而外,就不准再说什么了。中国在二千年前,有一个叫做公孙龙的人,也就是利用这同一律,主张白马不是马,因为按着同一律,只能说.“白马就是白马”,这不是很好笑吗?试想,如果人人都照着同一律去思想,去说话,哪还能够反映世界?

第二条叫做矛盾律。意思是说:矛盾的东西,决不能同一。

这是把第一条律用反面表现出来。写成公式,就是A不能是非A,A不等于非A。用我们先前的例子来说:滑稽大王既然和卓别麟是矛盾的,所以也就不能和卓别麟统一起来,倘若用卓别麟来代表A,那么滑稽大王就是非A,于是,因为要严守着这一条定律的缘故,我们就只好说:“卓别麟不是滑稽大王,卓别麟不等于滑稽大王了。”倘若另换上青年店员的例子来说,即使这青年真的是店员,但因为店员和青年两个概念也有矛盾的缘故,我们就只能不顾事实地说:“这青年并不是店员”了!公孙龙主张“白马不是马”,还不是根据这一个理由吗? 以上两条形式论理学的定律,第一条告诉我们,凡同一的东西就只能是同一,第二条又告诉我们,凡矛盾的东西也只能是矛盾,总括起来,就表明世界上决不能有同时是同一而同时又是矛盾的事物。

这一总括结果,又有了第三条定律,叫做排中律。这条定律的意思是.“一件东西,如果是A,就不能同时是非A,如果是非A,就不能同时是A。”

若要严格点遵守这条定律时,对于先前的例子,我们就不能不这样说:“某人如果是卓别麟就不能同时是滑稽大王,如果是滑稽大王,就不能同时是卓别麟。”或是:“某人如果是青年,就不能同时是店员,如果是店员,也就不能同时是青年。”所谓“排中”就是只能偏于一边,而不许站在中间的意思。如果再让公孙龙来说话,那就是这样的:“马是马”,不能同时是白马,白马也只是白马,不能同时是马了。这些话不是明明很不合事实吗?但我们要知道,如果要严格地遵守着形式论理学的定律,我们除了这样不顾事实的乱说,实在没有别的方法啊! 严守着这些定律的结果,又会发生怎样的情形呢?结果我们就会以为,卓别麟是卓别麟,滑稽大王是滑稽大王,青年是青年,店员是店员,各是各......,世界上一切东西都各自独立起来,相互间一点关系也没有。一切东西都是固定的,永远不变的(如果会变,会转化成别的东西,那就和别的东西有了关系了,这和形式论理学的三条定律是不能相容的)。是的就永远是,不是的就永远不是,决不会同时是而同时又包含着不是的。这种思想,就是我们常常说到的形而上学的思想。再重复一遍说:

所谓形而上学,就是从形式论理学产生的,它的特征,就是把世界上的一切事物,或社会上的一切现象,或思想中的一切概念等都看做固定的,各自独立毫不相关的东西。这和辩证法恰恰相反,因为辩证法是要把这些东西看做永远会运动变化,没有一刻静止,时时刻刻互相关联,互相渗透的东西。

形而上学的意义已经顺带解释明白了,现在再继续讲一讲形式论理学的话罢,我们现在要把它拿来和动的逻辑比较一下,究竟哪一方面有价值呢?不消说,在前面我们早已宣布了形式论理学的死刑了,我们已经指出动的逻辑的第一条矛盾统一律,其法力是多么伟大,我们又指出形式论理学的几条定律是多么不合事实,多么令人好笑,谁优谁劣,明明是已经用不着说的了。可是,话虽如此说,不佩服的人仍然有的。他们首先就要说:动的逻辑在世界上正式成长起来,才不过是几十年以来的事。在这几十年以前,人类总把形式论理学当做神圣不可侵犯的经典。如果它是完全不合理的东西,那能够维持这样长久的势力呢?它能够维持这样长久的势力,就证明它总有一点用处。 用处在哪里呢?——形式论理学的拥护者又会继续解释说——形式论理学不能表现各种事物互相间的关联,不能看出事物的变化,它把卓别麟和滑稽大王隔绝起来,使店员和青年不能连结在一起。这是它的缺点,在这些地方,固然要让位给动的逻辑。但反过来说,如果要把一件事物单独分离开来看,或者要把它当做静止的状态来看,或者在很小的日常家事的范围里来观察事物的时候,我们就不能不用形式论理学了。严格的形式论理学虽然不能说青年是店员,但青年总是青年,店员总是店员,形式论理学这样单独地分离开来,说青年就是青年......并不为怪呀!难道青年还不是青年吗?这一点就是形式论理学不能推翻的地方,这一点就是它的用处了! 这一种意见,不单只在拥护形式逻辑的人会这样说,就是有一部分挂着动的逻辑的招牌的理论家,也常常这样说的。

他们的意见是,动的逻辑虽然不能反对,但形式论理学也同样不可推翻,因为这两种思想方法是各有各的用处,各有各的地盘的。动的逻辑管理着运动变化和互相关联的地盘,形式论理学支配静态的个别独立的地盘。这种意见,不要说外国,就是中国也很有人主张的。例如叶青先生,就是其中之一。

这种意见是否对呢?我们的答复是:不对!把形式论理学和动的逻辑平等看待是不行的。在现在,真正的前进的思想里,决不能让形式论理学占据地盘。

因为我们现在已知道,世界上就根本没有完全独立的东西,也没有绝对静止的状态,人,无时无刻不在生长,社会,无时无刻不在变化,就是一块石头,表面上看它不摇不动,实际上它内部的微细分子却在那儿很激烈地变化运动着。所以,认真说起来,决没有什么静态的地盘可以让形式论理学来立足的。

拥护形式论理学的人也许会说:绝对的静态虽然没有,但至少象石头这样表面上的静止状态,也可以说是相对的静止状态,是仍然有的。例如眼前的日常家事,我们暂时之间总可以说它是没有变化。这里不是应该有形式论理学支配的余地么?但我们仍然要答复说:没有!因为相对的静态究竟不能算是真正的静态。所以内部仍有矛盾,不论运动变化的状态中或相对的静止状态中,都是一样。所以形式论理学是没有能力可以支配的。再用青年店员的话来说,在眼前,这青年当然不会马上变成老年,所以暂时是静止的。但我们要了解这青年是什么人,我们仍然不能照着形式论理说:“这青年就是青年.”这一定不能使我们满足的。我们始终还是要说:“这青年是一个店员”,然后才明白这青年的本身。这仍然是在动的逻辑的管辖之下的。 但是,最后我们也不能不承认,形式论理学曾经被人崇奉过一两千年。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在这一两千年中间,人类所处的社会,是一种运动很迟缓的社会(如封建社会),或者社会的变动虽然激烈,但支配者希望这社会永久存在,无形中造作出固定不变的幻想(例如资本主义社会),这种情形,就使他们自然而然地接近形式论理学和形而上学,因为形式论理学和形而上学很能帮助他们去造作那种万世不变的幻想。同时,形式论理学自然也能够抓着一小点真理,所以才能这样迷惑人。象“青年人就是青年人”,“白马就只是白马”一类的话,虽然只是很无聊的把一个名辞重复两次,但你也不能说这种话绝对不能说,青年人本来是青年人,白马本来是白马呀,有什么不合理呢?既然不能说它不合理,所以人们把形式论理学崇奉了一两千年而仍然没有人起来反对,这也不是无缘无故的了。但我们现在要注意的是:“青年就是青年”等等的话,虽然没有什么说不通,但要表现事实,是无论如何不够的。我们一定要在“青年就是青年”之后,再补上一句,“同时也是店员”,才能够说明一件事物。

正确一点说,形式论理学的思想,虽然不能说不是思想,然而只算低级的思想;我们现在既已有了高级的动的逻辑,就用不着形式论理学了。形式论理学到现在是被动的逻辑扬弃了,否定了。如果现在还有人要把形式论理学和动的逻辑同等看待,那是开倒车,至少是和开倒车的势力妥协。

(追补)讲完了这一篇后,一定有读者要起来反驳我,说:“你把形式论理学曲解了。我也曾读过一些关于形式论理学的书籍,也明白同一律之类的定律,但以我所知,形式论理学就从没有反对我们说‘青年就是店员’之类的话,更不见得会主张只有‘青年就是青年’才是合理的判断。随便翻阅哪一本形式论理学的书籍,里面所引用的判断不全然和‘青年就是店员’一类的吗?例如‘人是动物’‘人都是会死的’等等,不是常常在这些书里看见吗?你说依照形式论理学的定律,不能够说‘青年是店员’,不是一个大大的曲解和误谬么?” 对于这样的读者,我很感谢他的热心,佩服他的聪明。但要说我曲解了形式论理学,那我可不能承认。这位读者所说的一切,固然也是实情。任何形式论理学的著作,都不能够反对“青年就是店员”一类的判断,如果要反对,要严格地遵守着同一律,那恐怕形式论理学的一切著作根本就产生不出来。但由这一点,也就可以看出一切形式论理学书本身的矛盾了。要严守同一律,本来只能容许“青年就是青年”的,然而形式论理学竟不能这样,在一个简单的判断里,也不能严守着它的最高定律了。 因为这样,所以形式论理学把同一律里的所谓同一,分成了两种。一种叫做绝对的同一,就是“青年就是青年”之类。一种叫做相对的同一,就是“青年是店员”之类。这样一分开了后,再把绝对的同一抛弃不用,而用相对的同一。这种相对的同一,严格地说起来已经不能算做真正的同一,而是如我们所讲的一样,只不过是“同一”和“不同”的统一,或者也可以说是在同一中包含着不同了。 形式论理学用相对的同一容许了“青年是店员”之类的判断,不是已经和辩证法一致了吗?不是已经容许了矛盾的统一了吗?如果是这样,我们就不能批判它了。如果不是的,形式论理学在这里也还没有和辩证法一致。虽然容许了“青年是店员”之类的判别,但仍然不肯容许辩证法的“矛盾统一律”。如果依着矛盾统一律,我们又可以说:“青年是店员但同时也不是店员。”例如这位青年店员在闲暇的时候努力读书写作,有成为一个作家的可能,那我们就不能说他彻头彻尾只是一个店员,我们还得承认他至少有成为作家的资格,因此就可以说他“同时也不是店员”了。但在形式论理学里,却决不能容许我们这样说法:“青年是店员,所以青年就只是店员。”如果要说“同时也不是店员”那就违犯了同一律了。所以虽然容许了“青年是店员”的判断,仍然不能进一步和辩证法一致的。 这样,形式论理学受了同一律的束缚,虽然容许了“青年是店员”的判断,但仍然是低级的思想方法。它只能看见眼前的表面的事实而看不见更深一点的东西,它只看见青年现在是店员,却看不见这青年在另一方面同时也有作家的资格,更看不见这青年将来的发展。只看见眼前的片面的事实,这就是低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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