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尔精神现象学：导言（9）新世界出现的可能性

只不过这个新事物和初生的婴儿一样，还谈不上有完满的现实性，我们在根本上不能忽略这一点。最初出现的仅仅是新事物的直接性，亦即事物的概念。正如一座大厦在奠基之后距离竣工还很遥远，同样，我们已经获得的关于整体的概念还不是整体本身。如果我们希望看到一棵身干粗壮、枝繁叶茂的橡树，而现在实际处于这个位置的却是一粒橡果，那么我们是不会满意的。同理，科学作为精神世界的王冠，在其开端处还谈不上完满。新精神的开端是一个产物，经历了众多教化形式的深远变革，是一个奖酬，以犒劳曾经走过的那条纠缠不清的道路以及同样繁复的努力和辛劳。这个开端是一个已经从过程和扩散那里重新返回到自身之内的整体，是从这个整体转变而来的一个单纯的概念。这个单纯的整体是现实的，而这意味着，那些已经转变为环节的形态分化在它们的新要素里面，在一种已经转变的意义上，重新展开自身，再度进入形态分化。

在开端的时候，其实科学本身也好，或黑格尔他的一种思辨哲学的导论《精神现象学》也好，或科学体系的构成也好，它在最开始的开端处你不能说他是优于概念。

而浪漫派恰恰相反，他们在开始的地方都是抽象的不完满的，只是浪漫派他甚至不愿意再进一步进展，他就停留在了开端那里——而我们知道《精神现象学》里面，它展示了诸多的意识形态。它实际上就是要说明各种各样的意识形态，它都是已经基于了这样一个真理本身的可能性或哲学体系的可能性，但是他们都没有理解到这样一个可能性是可以现实化是可以展示出来的，而是停留在了一个单纯只是可能性的有限的阶段。

所以黑格尔他通过一个精神的发展，其实也就是我们用原理论的说法，就是把哲学体系展开出来的这样一个过程，他要做的不是外在的去反对其他的立场，而是内在的说明你们这些立场都是向同一个哲学的可能性的展示，所以我是把你们整合了进来，是说出了你们想说但是你们自己不知道的。

在这个意义上，它确实也很类似于后面的精神分析学派讲的一种意识形态批判。就是黑格尔会认为，浪漫派也好，或者基础主义也好，他们都已经知道真理是什么了，因为他们本来就依赖于或通过真理的单纯可能性才能表述自己的观点。但是他们自己却还在做别的，他们虽然知道，但他们还在做还在反对真理本身，虽然他们已经依赖于真理本身了。所以他们是可以自反性的自我否定掉的。

我们还可以换另外一种说法，就是有的意识形态他是不知道他们已经非常接近真理了，比如说《精神现象学》最后的优美灵魂，其实是浪漫派的一个最高的表达。就是他不知道真理就是在自己面前了，始终还认为真理是一个在概念值前的永远无法达到的状态。

所以通过我们这样一个内在解读，我们就可以看到黑格尔他的真理也好，形而上学也好，或关于整体的科学也好，他不是一个独立于我们哲学思考的一个被法国理论所歪曲的形而上学的实体或一个本体神学的自我认识的上帝取消了一切有限性的东西，恰恰相反，按我们刚才的说法，他就已经预示了很多现代的很杰出的思想，而且我们要在原理论原哲学层面去理解它的内在，而不是单纯用我们现在的方式去曲解他字面的话。

我们就可以看到黑格尔讲的其实就是哲学体系它是如何通过对知识本身的考察，对已经潜在的真理的一个一个展示而变成现实的；同时这样一个现实化的过程也是在历史中发生的、在实践中发生的，同时也涉及到所有有限的其他的哲学体系，它是这样的一个可以说是非常具有现实性的观点。

那黑格尔他会把这样的一个说法称为教化，也就可以理解了，因为教化就不是指的老师教学生，而是指的本身这样的哲学也是在历史的发展中以概念本身为主体，或者以历史本身为主体的一个自我塑造的过程，而不是某个哲学家任意的发明。

我们可以看到黑实际上是认为近代世界或者说它的时代是有了新世界出现的可能性，之所以我们会说有新世界出现的可能性，是因为我们对世界的一种新的理解的可能性，也就是前面讲的概念的可能性、关于整体的可能性已经出现了，那我们实际上是可以这通过这样一种关于整体的可能性去进行实践，去改造世界、去塑造世界、去建立出一个新世界的。

这也就是黑格尔哲学中不仅是有思辨的一面，还有非常强烈的实践导向的一面，就是当对世界的一个新的观点出现的时候，也就意味着我们把观点展开出来，并通过实践建立一个真正的新世界。这样一个来临已经是不远的了，所以我们不能把黑视为一个保守主义的单纯只看过去的哲学家，他的保守性恰到是非常有内在的一种生命力。它的保守性实际上是和它对世界的一个转变联系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