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倒天国 I 一、伊始 ①

无乡之人

我在哪里... ... “团长！团长！救救我... ...” “他们要杀进来了... ...” 他们... ...是谁？ “团长，下命令吧，大家都撑不住了... ...” 浓浓的血腥味刺进鼻腔，面前战士模样的人抓着自己的铠甲，他的手在颤抖... ... “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希隆亚·查尔·奥维侬！乳臭未干的孩子... ...你为我们做了什么！是你害死了我们大家！全兰登镇的百姓... ...做鬼... ...” 面前的战士在一点点融化，自己的余光所到尽是猩红，凄烈的惨叫充斥耳边。 “也不能.... ..” 那人的全身血肉在迅速融化腐烂，露出森森骸骨。 “放过你... ...！” 我对不起你们... ... “不... ...不是我... ...” 青年猛然睁眼，方才浓厚的血腥味猛然被抽离鼻腔，干燥清冷的空气让他清醒了许多。青年坐起身来，似有似无的月光飘进他的眼眸，无力地点亮房间内景，给木制的器物、地板蒙上一面惨淡的白层。青年望了望正对面的窗外，夜下显着黑白色的风雪正吞噬着外界的一切声音，像一面不断翻涌着的发黑的障幕。 “少主，又梦到那些事情了吗？” 青年环顾四周，房间的一角伏起一头一人高的兽物，幽蓝的瞳孔在黑暗的房间里显得咄咄逼人。兽物缓缓踱步走近床边，顺从地卧下，扬起头颅注视着青年的脸庞。这是一头巨大的狼，毛发刚硬，根根油亮，泛着黑蓝的幽光。威风漂亮的毛皮下，隐约可以看见它健壮的筋肉。 “德伊，别再这么叫我了，奥维侬家已经不存在了。” 希隆亚无奈地笑着，他只是一个发配士兵，一个无乡之人，流浪于此的卡利斯铂金狼骑兵。月光穿过风雪障幕，映在他的脸上，现出白净的俊脸，高挺的鼻子，深深的眼窝里一双醉人的水蓝色的眼眸。雪夜下，满月的一轮忧伤也映在他的瞳中，眼角下的泪痣更是像在哭诉着往事。 “唉... ...” “嗯... ...” 沉默，无言，寒冷一波波地侵袭而来。 “你一直都是老朽的少主，奥维侬与黑山狼血脉的誓约永不改变。” 巨狼站起，漫布到窗边，昂头对着风雪中的满月长嚎。冷酷的眼睛透着久经沧桑的坚毅。 “少主，风雪要缓下来了。没有睡意的话，一同外出走走如何？” 老狼转过头，敬重地望向它年轻的少主。仆从希隆亚十八年，从他呱呱坠地到现在，使得这位褐发的年轻人在想什么，老狼都心知肚明。 “也好吧，明天第一班巡逻正好是我们两个。走吧，德伊，找头鹿填填你的无底洞，哈哈哈！” 现如今，还有这头老狼与他相伴，已经是希隆亚最大的慰籍了。看着老狼的獠牙，他又想起小时候在兰登镇时，一家人和德伊外出射猎的事情，顿时爽快地笑了出来。 “少主能开心就好，不过... ...” 老狼摇摇尾巴，眼中闪过神秘的笑，伸出舌头舔舔嘴边的獠牙。 “老朽啊... ...还是更喜欢吃人肉一点。” 年轻人怔了一下，不过还是很快明白过来——这头老狼在逗自己开心。 “谢谢你德伊，还是不想那些事了。老家伙！去壁炉边的铁桶里喝点水，外面全是冰雪，小心冻掉你那一口老牙！” 青年心情好了许多，伸手去抚摸德伊的下巴，敲敲它嘴边尖锐的獠牙。这老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幽默。 “我是野兽，是黑山狼，自然才是我们的归宿。少主才应该多穿点衣服，恕我直言，人类是帕拉德艾斯大陆最弱不禁风的一族生物。” 德伊恭敬地蹲坐着，顺着脑袋，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观察少主的心情，颇有狡猾的感觉。 “你这老家伙，喝你的水去！我去准备一下。” 年轻人打趣地踹了一脚德伊的后腿。 这里是素山堡，卡利斯王国最北端的边境处，库克狄丹雪山脚下不起眼的一点。 这座要塞在存在的意义，恐怕只有卡利斯王城中的什么老旧图书馆里才可以找得到吧。如今，只有十几个落魄的发配士兵待在这座天然的冰棺材里。 希隆亚推开自己寝室的木门，转轴嘎吱作响。 “又是酒臭味... ...这帮兵痞... ...” 腐臭腥恶的味道涨到了希隆亚的鼻尖，他皱了皱眉。走廊里墙边的那些呕吐物显然证明了那几个巡逻兵又在酗酒来麻痹神经了。 年轻人蹬着毛皮靴跨过这摊污秽，径直向前。走廊的尽头，几副兵具随意摆放在那里。兵器架上很显眼的位置放着一把一人多高的银色长戟，寒光凛冽。 希隆亚提起那把长戟，整顿好衣甲，用一根红色羽毛装饰的晶石别扣固定好深蓝色的披风。年轻人摸摸淡蓝色的晶石扣，腾手握住木梯扶手，顺着它滑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兔皮帽，拉起盘在脖颈处的围巾，深吸一口气，推开铁门迈了出去。 眼前是一段修有木制顶棚的廊道，正下方是直通地下冰河的悬崖，这段古旧失修的木桥便是沟通堡垒和外界的唯一途径。雪夜中，白色飞蛾一般的雪片速舞着落下，满月半隐在乌云中，残影也被风雪割得支离破碎。 希隆亚点起火把，步步前走，正前方的出口被积雪覆盖，木顶上垂下的冰柱合着木桥扶栏封住了两边，俨然成了一个冰雪隧道。德伊正伏在地上，等候主人的到来。 “少主，风雪真的很大啊。” 德伊起身，绕到希隆亚的身旁，开始挖刨着清理挡路的雪堆。 “是啊，在兰登的那么多年，都没见过冬天有这么大的风雪。在素山堡两个月，才发现... ...发现... ...什么来着？呃... ...” 寒气不留情地迅速侵入了保暖的毛皮制衣物，世界极北端的雪山脚下，再好的制衣材料也挡不住这极低的气温。 希隆亚把长戟立在廊柱边，把火把插在冰柱的缝隙里。着手捣碎雪块，感叹道。 “世界真的很大？” “对... ...对，就是想说这个。你怎么知道？” 年轻人略显惭愧，自己不到二十载的年日，的确不敌这头活了百多岁数的巨狼。 “老朽啊，当年随着您的祖父艾泽利大人，出征在这帕拉德艾斯大陆天南海北。那时的我还是一头年轻力壮的大狼。我和艾泽利大人战无不胜，把混魔人众和卢文那帮走狗撕得粉碎，那可谓是血染江河啊！哈哈！老朽我... ...” 德伊是辅佐了奥维侬家三代家主的老臣。百年前，他是黑山狼群的首领狼王。黑山狼是自然崩雷的产物，巨大的力量在他们体内蕴藏，因此也使得他们的体型大如成年森林熊。如今的德伊已经113岁，像个老头子一样，但威猛不减。在希隆亚的记忆里，小时候的，德伊也总是喜欢叨叨自己曾经的丰功伟绩。 “打住打住，你总是说这些。不过... ...如今姓奥维侬的也就只有我一人了，奥维侬家的人都也作了土... ...” 又说到不称话题的事情了，奥维侬这个家族，几个月前的战火变动中，已经烟消云散。德伊识趣地住了口，略显哀伤。 “德伊啊，” “属下在。” 希隆亚停下手中的工作，单臂揽住老狼的大树一般粗的颈部。 “谢谢你，德伊。到现在还陪着我。” 希隆亚双手抚摸着德伊的狼毛，事到如今，兰登也好，奥维侬家也好，曾经熟悉的一切只有身旁这头伴着自己长大，如同亲人一般存在的老狼了。 “少主需要，老朽永远会在，奥维侬家还有你。少主你看，我们把这雪墙破开了，我们也同样可以破开其他的阻碍。” “嗐，一口獠牙真会说。” 年轻人把脸埋进了老狼海洋一样深的毛发里。十八岁的他，终究还是个孩子。 “老朽多言... ...少主的肩头，已经有了太多的担子了。唉... ...” 德伊把身子围成一个圈，希隆亚温暖了不少。良久，年轻人站起来，跨上德伊的背，拿上火把，提起长戟。 希隆亚把戟举起，这是一把用铂金和陨铁混合铸造的兵器，雷元素的脉络在戟身游走，锋利的戟刃足以破坏一切。这是奥维侬家主传承的荣耀所在，也是铂金狼骑统帅的象征。 老狼一头冲破清理得差不多的雪墙，一人一狼踏入了寂静的北地雪夜。年轻人望向黑暗的前方，挥动起戟柄，戟刃划过夜空和雪花，溢出的闪雷盘绕锋刃，在不见五指的雪夜中滋滋作响。 “走，去巡逻吧，前半夜睡前听说上一批巡逻队的人还没有回来，顺道去找找他们。” “少主打起精神就好。” 巨狼四爪使力，腾腾冲向风雪。   库克狄丹雪山处在帕拉德艾斯大陆的最北端，南境四方接壤人类国家，但更多与卡利斯王国的边境线相接。在这里常年风雪，不存在四季的说法。更没有什么人探索过风雪内部的世界，也使得帕拉德艾斯大陆地图北端——库克狄丹部分只有单调的几个大字名称而已。因此防范风雪中未知的事物，以及尝试探索、开发库克狄丹便是现如今各国在雪山边界仍然设立驻军堡垒的主要目的。   风雪冰碴从两颊划过，希隆亚的围巾外层结上了薄冰。前行了这么久，所到之处只有白茫茫的雪原，根本不见任何人的踪迹。 情况不对吧，素山堡其他的巡逻队可不像自己和德伊被排挤，只能单独出行，而是一般由两个大盾枪兵，一个弓手，两个剑士而成的战术建制组成。弓手在风雪中会携带煤油灯，即使遭遇不测也能逃走通报消息，大盾枪兵的装备重量和全身盾会在雪地上留下深宽大的痕迹，剑士也会按照章程留下木桩标记来时的路。而现在的情况却是在一路上什么都没看到，很是古怪。年轻人这样想。 希隆亚有不好的预感。这些人会被风雪或者突发雪崩埋进去了吗？ 不会的，没有雪崩迹象。 “呐，德伊。” “属下在。” “呐，你有看到或者闻到什么吗？关于那队巡逻队。” 希隆亚微微附身，靠近德伊的尖立的耳朵。 “回少主，并没有，老朽也是很奇怪这件事情。” 年轻人皱皱眉，从腰包里掏出巡逻班排表。 “我看看，上一队是... ...伐利斯骑士长带队，一点二十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五个小时了。” “老朽来看，他们怕是遇到了什么，凶多吉少吧。” 一狼一人后背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哆嗦。夜间人迹罕至的库克狄丹雪山，漫无目的的茫茫雪原，脚下的白与周身的黑，更有一种毛骨纵然的气氛。谁也不知道风雪中还存在着什么事物。 人在哪里？ “德伊，情况不对，做好战斗准备。” 德伊放缓了步子前行，他们的万分谨慎了起来。呼吸的气流透过围巾化作白气，安静地飘淡在寒气中。 这这雪与暗的世界里，灯光微薄的光明不留情地被风雪吞噬，年轻人手中的油灯像是文明与安全的象征，也会成为招致怪物的信号。 渐渐前行，一间半掩在雪中的破屋显现出来。这是每年夏季风雪减弱时素山堡的雪山前哨站。 “德伊，到破屋了。” 看到这里，希隆亚想起素山堡中某人的忠告：冬季的库克狄丹，在破屋往北会有更大的风雪。 看来，再向前寻找已经是希望渺茫了。 “我们回去吧，低温会要人命的。” 德伊领命，调头前行，靠着他自己灵敏的嗅觉寻着来时的路返程。 若是几百年前还存在那么一点点魔法的年代，这种情况下就可以更高效的知道情况了。 回程的路上，风雪渐缓，更可能是错觉。 归家的人总是心切，半个多小时后，素山堡侧方塔哨的灯火已经在希隆亚的视野中显现出来。来时踩下的脚印已经被风雪掩盖。西边的天空，明亮的色彩正在占据上风。 穿过廊道，刚刚酒醒的门卫半吊着眼珠子盯着他们两个。 “哦哟，兰登的丧门蛆？怎么天亮才回来？出去干什么了？” 大门口那个油腻的家伙揉着酒糟鼻，不屑地扫过主仆二人。 希隆亚翻身跳下巨狼的脊背，立起长戟，右臂转到胸前，手握拳行了一个卡利斯军礼。 “是的，后辈按巡逻章程出巡，搜寻未按时返程的伐利斯小队，未果，归来于此。” “是如此，老朽与少主并未发现半毫踪迹，恐怕... ...” “让你这个畜生讲话了？！” 门卫猛的拔剑，剑指着巨狼的鼻子，嘴脸却对准希隆亚的方向。 德伊目露凶光，獠牙崩紧，口水淌了几滴下来，发出低吼。 “你，你干什么！来啊打一架，你他妈的老子怕你一个畜生？” 门卫后退一步，惊恐地拿着那把因缺乏保养而发黑的铁剑在空中呼啦啦地乱划。 火药味在风雪寒气中蔓延。德伊已经作扑上去撕碎这个家伙的姿势了。 “所以，情况就是这样。” 希隆亚一边左手伸向身后的德伊，摸摸他的脑袋示意德伊不要过激行事，一边皮笑肉不笑地对着门卫。 “我们想进去吃点早饭了，好吗？” “两个该死的东西... ...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伐利斯他们肯定是让你们刚刚给弄死了才回不来，怕不是就在这头畜生的胃里吧？！我这就告诉其他人，杀了同袍，可是死罪！死罪！” 门卫坏笑着跑进堡垒，留下那张邋遢阴险的嘴脸在别人脑海里。 真是兵痞，无药可救的东西。素山堡里的驻军尽是些卡利斯各地军队里犯了大大小小的事情士兵，灵魂便是污浊的。 对于新来的，而且还是流落于此的外乡人，打了败仗的一位曾经的名门团长，又是一个年轻小子的希隆亚，这帮流氓必定要日日千方百计的刁难。 不过这一次，事情可是严重了，伐利斯骑士长是这里的老兵了，名声厚重，为人也是这里为数不多的端正存在。被冠上蓄意杀害同袍的罪名，尤其是这样一位老人物可是的确要让杀头的。 “怎么办，少主。要不然就此离开卡利斯，去哪里当雇佣兵谋条生路吧？” 老狼很清楚眼下的情况。 “不，我们堂堂正正，行的正坐的直，不怕。进去据理力争没有问题。” 希隆亚转身与德伊对视，示意老狼沿着城墙往左边走。 “我先回寝室，你绕到西南的角门等我，如果有什么万一，我会从角门上方的窗口跳下来，再作逃走。” “遵命，少主。” 希隆亚看了一眼左手边老狼德伊奔跑的背影，迅速走进了大门，扯下冻成冰坨的围巾，手脚并用爬上通往自己寝室的木梯。 寝室的门开着，灯光和人影忽隐忽现。 希隆亚紧张到了极点，用靴子垫着金属制的戟头，轻轻放下，转手拔出背后于腰间的银质匕首，猫着步贴到门口。人影只有一个，门后被烛火映照出来的影子在墙面上跳动。 希隆亚猛地起身，握紧匕首，转身抬臂瞄着成年人脖颈动脉的位置迅速出刀。 “啊！” 有什么东西摔碎在了地上。 刀刃在那人的脖颈边停了下来，切断了几根发丝。等等，怎么是一个女孩子。 “蕾莎·梅瑟兰？” “希隆亚... ...奥... ...奥维侬骑士... ...” 女孩子吓得快哭了出来，手举得高高的，浑身颤抖，眼睛睁得大大的。由于这个紧绷的姿势，女孩子丰硕的胸部正好对着猫着腰的希隆亚，她急促的喘息让两个山峰不停的隆起又回松。 “啊，你怎么... ...” 希隆亚顿觉得尴尬，低头看着木地板上碎掉的盘子和几块跌烂的华夫饼。 “我来... ...我来... ...” 蕾莎的身子还是崩得直直的，惊恐地看着架在她脖子上的匕首。 “呃，梅瑟兰护理士，抱歉。” 希隆亚注意到她惊恐的眼神，收刀到身后的刀鞘里，站直了身子，警惕地看了看门外，进屋关上门。 蕾莎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裙子下面流了出来，哗啦啦一大片，打湿了木地板。 “怎么吓成这样了... ...” “我... ...来... ...我要... ...” 女孩子完全不理会自己吓尿了的失态，失神结巴地喃喃着。 “奥维侬骑士，请您快离开这里！” 瘫坐着的蕾莎突然起来抓着希隆亚的袖子，带着哭腔说着。 “议事堂那边，罗伦骑士说要用他的锤子砸死您，还说您谋杀了可敬的伐利斯骑士长... ...您真的这么做了吗？” 泪眼望着希隆亚的面庞。 “不，我没有，伐利斯骑士长失踪了，我和随从外出搜寻未果归来，和门卫起了争执，他诬告我们。” 希隆亚用胳膊推开菲洛，淡定的告诉她事实。 “.... ...那就好，我就觉得肯定不是您做的... ...” 希隆亚拉来一把椅子，听到希隆亚解释的女孩子慢慢坐了下去。突然又腾起站立，情绪非常激动。 “还请您快点逃离素山堡！蕾莎给您带路，我们可以去... ...啊不，这是... ...嗯？啊！这是您的早饭... ...啊！” 女孩子还是想让希隆亚逃走，但是受到惊吓语无伦次，又念起刚刚端来的早饭。一看原来站立的地方碎掉的华夫饼被什么液体浸泡，傻乎乎地低头看到自己湿了一大片的裙子，满脸通红，飞地跑了出去。 真是闹剧... ...她想干什么？ 希隆亚满是不解。不过当务之急，是去往议事堂解释这一切。从刚刚蕾莎语无伦次的话里至少可以明白这帮兵痞已经起了杀心，要置自己于死地。 年轻人迅速把行李塞进自己的皮背囊，背上行囊夺门而出，提起木梯旁放着的长戟快步奔向中央堡垒一层的议事堂。 营房大门的右前方，一栋覆盖着白雪的坚固堡垒矗立在那里，雪下隐约可见灰白色的砖石，由于年代久远而出现了磨损的崩裂痕迹。这栋庞大坚固的建筑就是素山堡的中央堡垒。 希隆亚匆匆走向这座庞然大物的正门，脑海中想着自证清白失败后的逃跑路线。 素山堡是六七百年前卡利斯王国与东边邻国刚什交战时建立的前线堡垒，也用于屯驻军队。以中央堡垒为中心，东西南北四角各一座雷火晶石炮台，并辅有用吊桥连接的角楼。堡垒第一城墙因为驻军常年只有三十几人而在百年前就荒废，第二城墙下就是驻军营房，营房半镶嵌于城墙内部。 对于这样四角布局的堡垒，希隆亚想起自己所在的东南营房中的那把木梯，可以直接通向东炮台。在那之后只要跑进角楼，把铁门反锁，再从窗口跃下，就有德伊接应，然后逃往什么地方就好。   天色稍有明亮了一些，年轻人面色凝重，不由地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