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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那一年:第三十四回 千引百诱2

2023-09-05 12:35 作者:竹语卿国学书房  | 我要投稿

青史书,乱世录,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当时明月,几度春秋,风口浪尖铸传奇

望极天涯无尽处,飘摇路谁人共命途

万里关山,寂寞龙潭明或暗,正邪黑白谁评说

 

天地大,总无涯,烽火烈焰,千载多少云烟

机谋智计,步步为营,今朝物换星移

浮世深长路遥,知行合是谓道

风云裂变,生死无间何所恋,笑看红尘万事迁

 

绿竹畔,陌上花,情义肝胆,多少爱恨嗔癫

士为知己,生死约定,追觅飘渺因缘

碧血叱咤,燃尽风华,丹心笑颜灿若云霞

千秋天下,青山依旧日月照,惊心动魄几时归

 

 

气势磅礴的历史画面,波澜壮阔的内外风云,

明争暗斗的朝堂矛盾,变幻莫测的君臣关系,

忠奸难猜的兄弟情义,复杂微妙的男女恋情……

 

 

《大明那一年》叁:千秋天下 第三十四回 千引百诱



  凌云冲听叶迎春说到一个‘他’,不禁疑思,心想那个他会是谁?她丈夫?她未婚夫?但见她欲.解自己衣服,思维暂时中断,眼急手快一把拉下她的手,回应她的话道:“这件事还是由你未来的丈夫做才合适。” 叶迎春听见丈夫这个词,脸色忽然一黯,苦笑道:“丈夫?哼,他娶了我,却从没有来看过我。”


  凌云冲这便知道原来她已经成过亲,她说的那个他,就是她丈夫。然而听她这么说,不由一奇,问道:“那是为何?”叶迎春道:“我跟他之间没有感情。当初他娶我,只不过想利用我们家族的势力,他有那么多妻妾,他哪顾得喜欢我,他本来就是奉父命娶我,他的母亲和我姑奶奶共侍一夫,都是他父亲的妻子,可我姑奶奶是长妻,他母亲处于我姑奶奶之下,所以他对我们家族一直心存芥蒂,他怎么可能喜欢我。现在我们一族家到中落,他更对我不闻不问。他把和他恩爱过的侧……姬妾都可以送给别人,何况是我呢?我知道自己处境危险,干脆就跑出来了。”

  

  凌云冲听她说得这般可怜,貌似平淡的口气里流露出几分幽怨和忿恨,见她脸上泛起了些许凄然之色,本来对她十分厌恶,这会儿起了一点同情之心,说道:“但是你说将来还是得回去,看来你跑出来你丈夫是知道的。”


  叶迎春自嘲地一笑,道:“是啊。他不但知道,他还叫我出来帮他做事。”凌云冲心中越发奇怪,追问道:“难道他就叫你到这种地方给他做事?”叶迎春不悦的道:“好端端的干什么说他呀,只会气闷。”

  

  凌云冲知她要掩饰自己的出身和身份,肯定是不会再说下去的。只见她又妖.媚的笑起来,甜腻腻地说道:“有你,我就足够了,哪怕只有一夜,却已是此生无憾。”说着又开始解起裹.胸的系带来。


  凌云冲心想:“我不让她脱.我的衣服,她就又脱起自己的衣服,高寀派来的手下为了完成任务,还真是一往无前啊。”当即话锋一转,说道:“我已经说过,我对你不感兴趣,你就是脱.咣了也没用。”这句话足以把叶迎春噎死,她一听就停止了解.衣,脸上的笑容忽地敛去,目光里射出恼怒之意,一下站起身来,双臂一抬,披上了纱烟衣服。


  凌云冲微微抬头,斜眼看着她,只见她一张粉脸胀得通红,神情羞恼不已,一双怒目恶狠狠的瞪着自己,就像有深仇大恨似的。凌云冲吐了一口气,慢条斯理的说道:“不用给我这种表情,我本来可以等你脱.咣了才说这句话,不过听你遭遇有点可怜,所以给你最后的一点尊重罢了。”他见她扮自己妹妹,还扮得那么浪.荡,心头早就怒不可遏,就想好好戏弄戏弄她。所以他从看见她脱衣开始,就没有阻止的意思。但此时听她说了遭遇,一时起了同情心,本想好好羞辱她一番,这便留了余地。


  叶迎春见他眼神带着轻蔑,一脸的不屑一顾,立时眉头一皱,拉下脸来,阴沉的问道:“你真的对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凌云冲一摇头,干脆的道:“半点没有。毫无兴趣。”叶迎春冷声问道:“你对无可就那么感兴趣吗?啊?”她没想到自己使出了撒手锏,凌云冲居然还是一点不为所动,心下不由十分恼怒。

  

  在叶迎春种种挑.豆面前,凌云冲没有任何反应,这是对她心理上最大的挫败。经过几番较量,她仍然猜不出凌云冲到底是什么心思,她感到他是一个冷静到冷酷的人,实在是深藏不露,任她花招频出,费了这么大的劲,也看不出他一丝的心思端倪。


  她从各方打探来的消息,掌握了他的动向,加之那日她亲耳听得他和无可的秘话,她自以为已经了解了他,但当真正与他接触交锋时,却觉得他深不可测,深的可怕。所有的一切让本来胜券在握的叶迎春.心里有些没底,这种情况最可怕。

  

  凌云冲直言道:“她是吸引,你却是勾.引,这就是差别,根本的差别。”叶迎春冷笑一声,很不以为然,不屑的道:“在我眼里都一样,根本没有差别。反正目的都一样,就是要把你诱.上.床,异曲同工殊途同归。既然都是引.诱,也就没有高下之分,雅俗之别。哼,也许你只是不喜欢投怀送抱的玩法罢了,你喜欢欲擒故纵,欲迎还拒。这才是我跟她的差别。她叫你走开,嚷嚷着不要,不过是尽情地跟你展现她撒娇的本领,一味地守而不卫,半推半就让你有成就感。”


  凌云冲不发一言,只听得大笑不止。叶迎春见他发笑,心头气恼,嘲讽道:“说到底,你还是为色所惑,为欲所迷,最后你还不是倒在.床.上?装什么清高啊?嘴上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其实还不是口是心非?”那日,她在房间隔壁用听瓮偷听,听见无可抗拒凌云冲的轻.薄,叫喊他走开,从她的经验看,她认为这是欲.擒故.纵的玩法,和投怀送抱一样是引.诱男人的手段,而凌云冲刚好就吃这一套。她自己这套,凌云冲就不吃。

  

  凌云冲脸色一正,摇头道:“看来你是一点也不知所以然,无怪这么洋洋自得。”叶迎春哼声道:“哦?是吗?那你倒说说看,究竟有何不同?” 凌云冲道:“以色.诱人,得有资本,诚然,你的确有这个资本。从我跨进门到现在,你对我百般取.悦,极尽诱.惑。你混在这里,见惯风月场面,也许你的这种手段对很多男人都屡试不.爽,令他们沉湎于你的石榴裙下,搞得他们云里雾里流连忘返,随着你团团打转悠哉起舞,你便飘飘然自以为是。你以为轻.佻.放.浪是种极至的美,所以你就有意的妖.媚,但是你忘了一个真理,过犹不及,物极必反,凡事适可而止才会恰到好处。” 叶迎春讥讽的道:“说那么多干什么?自命清高啊?你的意思就是非要无可来陪你过夜不可了?”口气很是不耐烦了。

  

  凌云冲道:“你知道我对她有兴趣,所以你样样都学她,可惜你每样都学得不伦不类大相径庭。先弹琴,你的调子完全不是她的曲风。她弹琴,我听出了她琴音中的心事。你呢,就刻意问我听出你琴音中有什么。再说说话,她说酒这东西,适量可以遣怀,多则足以乱.性。而你说的什么?撩.拨之言,骚媚之语。完全不同的语气,完全不同的内涵,简直是天上地下天差地别。还有穿衣,她在初夏之季也穿得比你严实,可你却在寒冬之时穿得这么暴露。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学得似是而非,其实是故意中渗透着刻意。


  “故意,是因为你要学她,刻意,是因为你想露出自己的本色。你一面学她,是以防给我造成陌生感觉,想极快的勾.引到我。但一面你又不甘心以她的姿态勾.引到我,你想印证你自己的魅力,你想证明你可以勾.引到我,所以你就在她的长相下加入你自己的特色,以你自己的本色来勾.引我,如果成功了,你可以自豪的跟自己说,你的魅力不输无可,而且可以得意的跟我炫耀说,我倒在你的温柔乡里。这就是你全部的如意算盘。”

  

  凌云冲丝毫不差、毫不客气的说透了叶迎春的心理,为了印证自己有美貌有魅力的心理,她这样做法,其实是满足她自己这种欲.望。叶迎春听了他这番丝丝入扣的分析,顿时不由得暗暗吃惊,甚至惊到还没缓过神的地步。这种被人洞穿心理的滋味,远比被人看遍赤.果身体的感觉要可怕得多。


  叶迎春的脸色异常苍白,一只手颤微微地抚摸着纱裙上艳丽的腰带,脑子里涌出事前高寀跟自己的商议。高寀说:“凌云冲是我的儿子。这件事你必须放手去做。得到他的身体,获取他的欢心,利用他的情.欲和权.欲,拉他进我们这一边。”叶迎春说:“你调查他的身世我也知晓,你肯定他是你儿子,我当然更不用怀疑。我只是有些担心,他肯就.范吗?第一次见面,他对我并无好感。”


  高寀说:“不必心存疑虑。醇酒,美人,哪个男人不爱?况且他血.气方刚,狂放不羁。虽然他喜欢任青阳,但是那天他和张无可那晚,你是亲耳所闻,黄坤也是亲眼所见,他见了合他心意的女人还是把.持不.住。只要你可以博取他的欢心,他就是你的人。或许他会觉得你陌生,但你并不缺乏魅力,易容成张无可的模样就不会有意外。但是切记,不可由着自己的性子,得学张无可的个性和姿态,否则可能会被他瞧出破绽。”

  

  叶迎春说:“我知道小心。他那晚来‘一庭芳’,并不晓得无可叫张无可,也许他以为这名字是这丫头的花名。个中细节我自会小心,在他面前自称无可。”高寀说:“很好。你有的是手段,尽管使出来,尽管大胆地去做吧。”


  接着,叶迎春就精心策划了此局,但她没有听高寀的招呼,有意露出自己的姿态给凌云冲看。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将凌云冲挑.豆得心猿意马,兴致勃发,然后手到擒来,令他俯首称臣。可是她千算万算,还是小看了他。她没有想到,自己易容的把戏给他瞧出了破绽,她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曾想这么轻易就被他识破了伪装。这个必须完成的任务,她本以为轻而易举,哪知她遇到的是凌云冲,她才知道这个任务不可能完成,凌云冲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

  

  叶迎春恼羞成怒,冷冷大笑道:“我当真是小瞧了你。千算万算,想不到你是这么不简单。你说的都不错,我正是有那样的打算。不过你要想见无可,永远没有可能了。”由于过度气愤,她的脸庞变得青紫。


  凌云冲心想无可在宫里,叶迎春这么说只是想激怒自己,难道她准备摊牌说无可是高寀派进宫里的女史,所以自己没可能在这里再见到她了?于是故意问道:“你把她藏哪里去了?”叶迎春古怪的大笑道:“看样子你很紧张她嘛,可惜你永远见不到她了。啊哈哈哈……”这副姿态,尽显妖.艳凶蛮的风采。

  

  凌云冲心中不由得一紧,心想莫非出了什么变故?难道妹妹出了什么事?但脸上不动声色,既而爽朗地大笑起来,一跃站起,一步逼近叶迎春跟前,口气颇为强硬的道:“你激我啊?有我在,你能把她怎么样?你敢把她怎么样?”他看她如此恶毒,刚才存在的一些同情之心,现在也荡然无存了。


  叶迎春回视他闪着寒光的眸子,冷哼一声,说道:“一夜.欢爱,你还真就这么在乎她啊?我本以为你不过是逢场作戏,没想到你真有这么痴情呀?”

  

  凌云冲疾言厉色的警告道:“我喜欢的东西,不准许任何人碰。你敢动她一根毫毛,我定叫你尝够我的毒辣手段。”叶迎春感到他的寒气和凌厉,心下一凛,脸上满不在乎的笑了笑,瞪着他说道:“是吗?看样子你真的对她痴痴迷迷的嘛。你要真的这么惦记着无可的话,我可以马上带你去跟她碰面,好不好啊?”


  凌云冲眼中寒光逼人,凛然回视她那挑.衅的目光,冷笑道:“你跟我说这话,不过就是暗示我,她人在你手里是不是?哼哼哼哼哼,我凌云冲从来不把看不见的事来分我的心。你休想糊弄得了我。”口气森然,满是不怒自威的气势。

  

  叶迎春拍掌笑道:“就凭你这份狠心,你果然是干大事的人啊。”话语里透出赞赏之意,说着妩媚的一笑,眼里荡起暧.昧的风.情,伸手搭在凌云冲的肩膀上,说道:“你干吗这么死心眼呢?女人而已,为什么非要是她呢?她只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小丫头,怎么能跟我相比?只要你从了我,什么名利地位,大权大势,通通不在话下,任你垂手可得。”早先高寀调查凌云冲的身世,将调查结果通知了何璧良和叶迎春,所以叶迎春也知道凌云冲是高寀的儿子,就想拉他过来。B站大明那一年

  

  凌云冲心中一动,暗忖:“听她这么说,无可的身份并未暴露,就算无可现在在她手里,暂时也还是安全的。无可不是在宫中吗?难道她听高寀的命令上说是跟我碰面,她担心我,所以不听朱由检的旨意,仍然偷偷的跑出宫来了?可是不让她出宫也有我的意思,她怎么会不听我的话呢?”


  凌云冲心下疑窦颇多,冷眼瞅着叶迎春,一把拉下她搭着自己肩膀的手,嘲弄的一笑,道:“好大的口气。你的背景有那么硬,来头有那么大?难道我这个东厂大督公,神机营提督,还需要你一个烟.花.女.子的提携?笑话!”他口头上故意贬低叶迎春的身份,以刺探她是否一激之下自.暴门路。


  他心里已在猜测她的来头:“从她自述的那一点身世来看,她绝不只是高寀的亲信这么简单。如果她有心掩.藏真实身份,那她为什么会自愿说出一点身世?莫非她是想博取我的同情?勾.引的手段之一?编造的假故事?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有这样身世的女人会是出身在什么样的家族?”


  凌云冲不动声色的思索着,听得叶迎春道:“我想你到这里来,多少也查过一些底细,也知道这‘一庭芳’究竟是什么地方。刚才我已经几次向你表示过了,只要你点头,我就是你的人。我可是真心相邀的啊,只要你肯加入咱们。”

  

  凌云冲道:“我是爱权爱势喜名喜利,但是我最讨厌别人妄图套住我,掌控我。用色.诱加利.诱.来控制.男人,真是再好不过的办法了。这是你擅长的花招,百玩不厌的把戏。曾经被你俘获的某些男人,他们贪.图一时之快而埋下后患无穷,陷入你的迷魂阵中,任你摆布。所以,大概你以为我也能被你诱.惑到手,对你千依百顺言听计从。不过可惜,我这个人有个坏脾气,别人叫我干什么我就偏不干什么。”


  叶迎春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本以为可以将你手到擒来,令你俯首称臣,可是我千算万算,还是小看了你。”凌云冲道:“你知不知道你输在哪里?”叶迎春大惑不解,讶然问道:“哪里?”

  

  凌云冲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她身上,示意她把衣服穿周正,说道:“穿上衣服。你用错了方法。我从你脸上那些做作的神色找到了怀疑的依据和答案,一看就知道你是刻意做出来的。真正的喜欢应该出于真心而不是色相,更不是命令。你不过受人指使,你自己根本不愿意这么做。假的就是假的,无论你演技再怎么精湛,也总会露出破绽。”


  叶迎春一愣,气闷的问道:“你这个人目光敏锐,观察入微,难道你就没有看到我脸上的表情?”凌云冲故意反问:“什么啊?”叶迎春跨近他一步,含情的眼波注视着他的明眸俊目,一字一句说道:“我是自愿的,我非常愿意。”口气居然十分诚恳。

  

  这大出凌云冲意料之外,他刚才确实见到她脸上的表情,但他只觉得她是不择手段的勾.引。他不知道,他更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女子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她色.诱他,是想俘获他的心。她那句“有你,我就足够了,哪怕只有一夜,却已是此生无憾。”确实出自真心。此刻凌云冲心起疑问,不由得想为什么她会对自己有好感?转瞬间只觉这又是她的一种伎俩,不过是拉拢自己的手段罢了。


  听她说出这句话,凌云冲脸上平静如水,脚下一迈,移开一步,冷冷清清的道:“还跟我来这套啊?我真的有点厌烦了。不如说说幕后指使你的那个人,我倒有兴趣听听。”叶迎春见他并不相信自己的表白,此时也不能再多说,多说也没用,他仍然不会相信。她还没有成功的把他拉拢过来,这才是她现在必须做的事。以后她会对他说,她为什么喜欢他。


  叶迎春轻嗤一声,不屑的道:“指示我?他还没那个权位。人前我是他的心腹,人后他得恭恭敬敬的跟我行礼。”凌云冲双臂一抱交在胸前,侧头看着她道:“这么说来,你的来头还真是不小。那就不必藏藏掖掖了罢,不如直接说给我听啊。”叶迎春走近他面前,柔声细气的说道:“你躺.在.床.上听我说,不是更舒服?”说着就伸手去拉凌云冲的手臂,“来嘛,人家真的愿意跟你……”


  没等她说下去,凌云冲迅捷地掀开她的手,轻蔑的道:“别跟我用这些招数。你以为你这套所向披靡,我就偏不吃你这套。别蠢到在我面前来丢人现眼了。刚才我没叫你颜面扫地已经给足你面子。呵,自以为出.水.芙.蓉呢,我看你还是入土为安吧。”他这话不论口气还是内容,都是奚落之至,嘲弄之极。


  凌云冲故意激怒叶迎春,懒得和她再磨蹭,放出这句极端的激刺之言,意在一举引出高寀。叶迎春脸色猛然一变,顿时露出了凶相,怒目圆睁地瞪着凌云冲,忿忿已极的道:“你竟敢跟我这样说话,你……”她恼羞成怒,说到这里已然气极说不下去,忽的提起手来要抽凌云冲耳光。


  凌云冲眼疾手快一下擒住她的手,凛然直视她杀气腾腾的目光,诈她一句:“你不是中原人,你是建州人。”叶迎春蓦地一惊,愕然收手。凌云冲丢开她的手,眼光一直未停止打量她,见她脸上的肌肉略微颤动,神色相当惊惶,联系她刚才自述的那一点身世,脑中急速运转,立时闪过一个可疑之人来,当即突袭式地叫了一声:“佟佳倩宁!”声音不大,但很突然。

  

  凌云冲之前暗中查访,已调查到‘一庭芳’处于高寀的掌控之下。自从那天在医馆,他听无可说叶迎春是‘一庭芳’的幕后总管、真正的老板,而且‘一庭芳’里有一些异族人扮作中原人充当护院,他就推测这些建州人绝不是把守一个玩乐园子这么简单,之后他便着手调查。现在他又发现有假扮陕西山西灾民的蒙古人混入京城中,他估计这背后极可能有更大的阴谋,于是继续深入调查,查到了很多有用的资料,事情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凌云冲凌厉的目光冷冷射向叶迎春,叶迎春顿时心惊,她已经感觉到凌云冲似乎全部知晓了她的秘密。此时身份被突然揭穿,任叶迎春脑筋转的再快,也忍不住面如白纸。


  凌云冲见她并未说话,眉角斜斜挑起,戏谑地看着她,继续说道:“佟佳倩宁,乃建州黄台吉大汗的侧妃,正是我眼前这位艳丽的叶迎春小姐。你的母亲是蒙古鞑靼部人,哱拜之子哱承恩的女儿。哱家父子是万历年间宁夏潘乱的首领,兵败后都被朝廷擒杀,你的母亲和哱拜的义子哱云领着哱家残余兵力逃到了建州,投靠了佟佳氏。

  

  “万历皇帝曾任命哱拜为宁夏副总兵,而后哱承恩承袭父爵,做了指挥使。你的母亲都生长于宁夏,想必很熟悉也很喜欢汉人的文化艺术,虽然你出生在建州,但是你从你母亲那里学到了汉人的礼仪和文艺,这也就是为什么黄台吉会选中你潜入大明的原因。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刚才你自己所说的,黄台吉一直对你们一族心存芥蒂,现在你们家族家到中落,你自知处境危险,所以就跑了出来。你说他不但知道,他还叫你出来帮他做事。可见是他派你到大明做探子,你们事先有过商量,绝不是你私自行动逃离建州。


  “你的姑奶奶就是佟佳哈哈纳扎青,是黄台吉的老爹努尔哈赤的第一任正妻,她的儿子代善,正是黄台吉同父异母的兄长。努尔哈赤是佟佳氏的赘婿,他本人也不讳言,我大明人称他为佟努尔哈赤。努尔哈赤为了联合蒙古部落,当年吸收了蒙古哱家的势力,所以就令佟佳哈哈纳扎青的侄儿娶了你母亲。”

  

  叶迎春没有想到,凌云冲全都猜测到了,还猜得半点不差,只听得目瞪口呆,一时忘言。凌云冲又道:“佟佳一族原先势力颇大,但佟佳哈哈纳扎青死后便渐衰落,尤其努尔哈赤死后,黄台吉为抬高其生母的身份,只追封生前为侧妃的生母为皇后,并未追封他爹的其他几个嫡妻。你母亲早先病死,后来你父亲也在辽东战死。哱云死后,哱家旧部人马仍旧遵从你母亲的命令,现在就成了你的亲.兵。你说黄台吉把和他恩爱过的侧妃送给了别人,我猜你是自告奋勇潜入大明境内,一来你不想步那些侧妃的后尘,不晓得哪天黄台吉也把你送人,所以你干脆离开他,跟他说你愿意去做探子,为他做事。二来你想令他刮目相看,如果事成,便有可能重振佟佳氏的名声,不过你这个希望有点渺茫,除非到那时黄台吉看你还有利用价值,否则另当别论。如果我猜的不错,你是建州密使。两年前,你授命于黄台吉,暗中过境,潜入大明,跟兵部尚书高寀大人关系密切。尚书大人对你这个心腹可是宠爱的很,要不是为了对付我凌云冲,才不会舍得把你送出来。唉,为了在下,尚书大人这么千方百计的拉拢,可谓是费心的很啊,凌云冲实在荣幸的很。”

  

  叶迎春渐渐冷静了下来,坦然回视着凌云冲的目光,镇定的说道:“不错,我就是佟佳倩宁。我本来也没打算隐瞒你我的真实身份,因为我要你喜欢的是我佟佳倩宁,而不是一个假的叶迎春,我一定会让你知道我真正的姓氏大名。只是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猜到了。”


  凌云冲道:“我还以为你敢做不敢认呢,那样的话,你们佟佳氏就真是面目无光了。刚才听你说了那么一点身世,我便猜测你或许并不想隐瞒你的真实身份。不过呢,你是想亲口告诉我,而不是被我猜到说出来,是不是?”佟佳倩宁忿忿地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

  

  凌云冲道:“本来嘛,你要我加入你们,迟早也会让我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又何必虚与委蛇刻意隐瞒呢。这样子也算是开诚布公吧。”


  佟佳倩宁道:“你说的都不错。不过我要纠正你一点,我刚才说过,高寀还没那个权位指挥我。拉拢你是他的意思,但是选择接近你是我愿意的,我非常愿意。我刚才就已经对你说过了,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吗?”


  凌云冲见她眼波妩媚,似有情愫,但不为所动,仍觉得这女人在演戏,暗忖就算她说的是真心话,他也毫无兴味。佟佳倩宁话音未落,凌云冲就冷淡的道:“我刚才也已经说过,我对你没有半点兴趣,你不用再跟我来这一套。你想要我加入做什么,干脆直说吧。” 


  佟佳倩宁见他无动于衷,只得不再说下去。此时她心里颇为疑惑的是凌云冲是如何猜到的。先不论他如何知道的,单是能查到叶迎春就是佟佳倩宁,继而是蒙古鞑靼部哱家后人这点就着实不简单。

  

  佟佳倩宁直言问道:“我想你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是金国密使?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是佟佳倩宁的?”明朝不承认建州女真独立建国,但女真人自称是金国人。


  凌云冲道:“我调查过你叶迎春的身份,可是查不到什么线索,这些步骤你算的很好,我看不出破绽。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妖媚过头,更不该在我面前露出你的手。”说着,上前一把拉过佟佳倩宁的手,指着上面滋生的横茧说道:“这茧一看就不是几个月或是一年两年累出来的,这是一双拿兵器的手,而且是蒙古特有的长弩。”说完重重丢开她的手。刚才佟佳倩宁举手要抽凌云冲耳光,凌云冲立刻擒住她的手,只那一瞬间,他近距离看到她手上的茧,顿时结合连日来查访的消息,一下将她的身份推测得八.九不离十,越想思路越清晰。

  

  凌云冲见佟佳倩宁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继续分析道:“我之前曾调查过黄台吉的亲眷和人马,明查暗访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些端倪。黄台吉有一侧妃,名叫佟佳倩宁,两年前因感染天花而被送回佟佳一族,外间传闻都说黄台吉下令等这位侧妃病愈再接回大汗身边。可是经我调查,你这个侧妃根本没回佟佳娘家。然后我就详细调查了你的出身来历,没想到,原来你竟然是咱们大明叛党的后裔。黄台吉下令送你回去不过是掩人耳目,其实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准备潜入大明,没过多久,你就改换身份,扮作汉女叶迎春,在大明境内一待就是两年。既然你说连尚书大人也要跟你恭恭敬敬的行礼,你的身份自是不低。我想作为建州密使,也只有你,才有这样的身份。我说的可对?佟佳小姐?”

  

  佟佳倩宁听了他这一席话,不但觉得他的心思敏锐非常,而且觉得东厂实在太厉害了,冷笑道:“想不到你们东厂真是名副其实,消息灵通,神通广大。我这趟来关内,真是开了眼界。”


  凌云冲朗朗大笑一声,说道:“咱们大明东厂的情报机关,分支机构远达朝鲜半岛。要查个什么人,只要真正落实去查,没有查不到的。你这趟来大明,算是没白走一趟,让你好好长长见识。”B站大明那一年

  

  佟佳倩宁道:“的确长了不少见识,更难得有缘遇上你。你猜的不错,我跑到关内,帮大汗做事,确是有重振佟佳氏名声的想法,不过我也知道这个希望有点渺茫,但是我实在不愿再待在金国,那里只有苦闷和危机,不如来关内,透一口气,哪怕做个探子,也不用像名存实亡的侧妃那样提心吊胆。黄台吉忘恩负义始乱终弃,不讲情理不讲人情,两位侧妃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和叶赫那拉氏,那几年都是他宠.爱的女人,却被他以不遂汗意为名休弃,分别赐与了他的表侄和部下,亏她们还为他几次生儿育女,孩子刚出生不久,他竟然就把她们送人,不顾她们以泪洗面,他简直冷血。我确实是自告奋勇来到关内,我只想松一口气。如果你肯归顺大汗,他才不会管我是不是你的人,甚至于他会将我送给你。”说到这里,身子一斜,软.绵.绵地倚靠在凌云冲的怀里。

  

  佟佳倩宁道:“其实我根本就不想再回金国,不想再回他身边,可是我必须做完他交代的任务,其他什么事,以后怎么样,我都听你的。”说着眼望凌云冲,目光里充满了期盼。凌云冲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并不理会她的言语,而是留心她的举动,冷漠的道:“以后我怎么做,我自有打算。但不管怎么样,都与你无关。”佟佳倩宁听了他这话,心下颇为恼怒,半晌说不出一个字,只恨恨的瞪着他。

  

  凌云冲伸手将她推离自己,接着不停口的继续说道:“以你的身份,高寀大人自然是不能对你颐指气使,反倒要必恭必敬。我想,你今天到这里之前,他事先招呼过你,要学无可,一招一式通通学,而且要学得像一点,他怕把我可能会看出破绽,可是你仍然由着自己的性子,偏要在我面前表现你自己的一面,你样样学她,样样又有别于她,至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刚才我说的你都听得一清二楚,我也不用再重复了。”

  

  佟佳倩宁齿间嗤出一丝气,轻哼了一下,冷声说道:“他确实这么跟我说过,可是我不屑什么都学那个小丫头,我要你看看我的手段,不比她差。”凌云冲半带讽刺半带惋惜的说道:“可惜你的手段对我毫无作用,你会不会觉得很遗憾呢?”佟佳倩宁冷哼一声,给他一个愤恨的眼光。

 

        凌云冲回敬她一个漠视的眼光,道:“高寀大人管不了你,因为你是建州密使,你既是他的心腹,但也是他的合伙人,甚至有些事你并不听他的指挥,尤其是这种引诱男人的事,你更是自作主张。抱歉,刚才我说话可能言辞没有分寸,但是我想你也不会在乎的。”


  佟佳倩宁冷哼一声,讥诮道:“我姑且当作听了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凌云冲不耐烦的道:“够了。请尚书大人出来吧。我想这场戏他也够看头了,现在也该是出来的时候了。”忽然向外高喝一声:“黄坤,进来。”


  黄坤听见喊声,立马推门走进,随即关上门,走到房间深处,见珠帘相隔的内堂之中,凌云冲和佟佳倩宁正站在里面,他赶忙进去拜见,躬身行礼道:“督公有何吩咐?”


  凌云冲看了佟佳倩宁一眼,心想黄坤定然不知晓佟佳倩宁的真实身份,只当她是个艺人。他眼光扫向黄坤,说道:“你且站在一边。待会儿我再吩咐。”黄坤应道:“是。”躬身退到房间一角站着。

  

  凌云冲对佟佳倩宁道:“怎么样?尚书大人还不出来吗?他要是再不现身,我就拍屁股走人了。” 话音刚落,只见房间墙壁缓缓转开,走出一个发须花白的老者,其貌清癯,须长三寸,衣饰华贵,商贾打扮。


  虽然年近六旬,有些风烛残年之态,但目光炯炯,步履稳健,显是武功不低,正是高寀。他在万历年间考取进士,做过知县,任过税监,天启年间适逢兵部尚书程岱反魏辞官,魏忠贤则令他充任兵部尚书高位。

  

  他能进一品官位,靠的是魏忠贤的私心,然而他能坐稳一品官位,靠的则是他的真才实学,处事手段。当年魏忠贤并非看在女儿冯素玉的情分上帮他升官,而是他们两只老狐狸暗地里早就相勾结,高寀听其命横征暴敛,如果高寀被揭发处治,自然会拉上魏忠贤,何况高寀手上抓有冯素玉这颗砝码,在别人眼里看来,他与魏忠贤的关系绝非寻常,假如高寀落马,魏忠贤定会遭到牵连,魏忠贤不是没想过杀了高寀灭口或是杀了冯素玉免除后患。

  

  但高寀一贯谨慎奸诈,而且武功高强,魏忠贤总是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当时的兵部尚书程岱刚好反魏辞官,与其找一个新的不知可靠与否的人担任这个重要位置,不如找一个历来老合作的人搭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相互牵扯,互相制约,于是魏忠贤招呼高寀坐上兵部尚书的官位。


  这个看上去貌不惊人的老头,这个谨小慎微的老头,他恪守中庸之道,朝堂应对不偏不倚,为人处事滴水不漏,但这只是他的外表。暗地里,他勾结异.族.私.通.敌.营,瞒天过海暗渡陈仓的功夫,做得是举重若轻密不透风,毫无阻滞毫发无损,长年累月无往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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