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神之陨落       

                        康茂德

            （公元192年12月）

                          END

        密谋者面临着许多问题。首先，皇帝的体力和用剑能力使对他进行人身攻击变得极其危险，就像在182年一样。一群武装人员可能会成功将他击倒，但禁卫军仍然忠于他们的皇帝。禁卫军对任何继任者的忠诚都会成为问题，因为他们很可能想向刺客复仇。即使莱图斯参与了阴谋，也不能保证这些曾发誓保护康茂德的同僚们会服从。皇帝仍然受到罗马人民的欢迎，他们将皇帝视为自己的守护神，保证他们的安全、温饱和神的恩宠。帝国各地的士兵似乎都对这位以角斗士身份作战的皇帝充满敬佩；他是一位半神，和他们一样经常面对死亡，为确保帝国的安全而战。他们的指挥官对康茂德忠心耿耿，许多人被授予执政官和其他荣誉称号，不列颠和叙利亚总督克劳狄·阿尔比努斯和佩斯肯尼乌斯·奈哲尔就是其中的代表。皇帝被杀必然会对成功的密谋者的地位造成进一步的威胁。

        谋杀的时机是关键。

        由于1月1日是所有新执政官的就职日，元老院的大部分成员都会到罗马护送新执政官从家中前往元老院。元老院将集体宣誓服从凯撒的法令。在帝国各地，士兵们将在他们皇帝的画像和旗帜前列队，宣誓效忠一个此时已死在自己宫殿里的人。更重要的是，皇宫里的大多数禁卫军都会因为酒醉而变得更加糟糕，因为他们充分利用了农神节最后一天的庆祝活动。为了进一步讨好禁卫军，康茂德放松了纪律。罗马各地的禁卫军将参加各种狂欢活动，而且完全不带武器。康茂德本人会在自己的私人寓所里饮酒，并在放松的状态下愉快地接受情人玛西娅递来的酒杯。

        他的食物将被下毒，以消除皇帝无与伦比的剑术对的威胁。尸体会被事先贿赂好的御用奴隶放在卷起的床铺里搬走。喝得半醉的守卫会放松警惕，不会检查从皇帝房间搬走的物品，因为对皇帝的主要威胁来自进入房间的人。众多奴隶不分昼夜地在皇宫内四处走动，这种情况非常普遍，不会引起卫兵的任何怀疑或兴趣。尸体将被运出城外，以避免被发现。为了新政权未来的完整性，必须让佩蒂纳克斯与宫中发生的事件和皇帝之死完全脱离关系。为了保持禁卫军的忠诚，佩蒂纳克斯可以声称自己与皇帝的死毫无关系。他将与他的朋友们举行公开宴会，只有在禁卫军长官来访时才会“获知”皇帝驾崩的消息，而禁卫军长官自然会将皇帝驾崩的消息紧急通知市政长官。

        佩蒂纳克斯在莱图斯的陪同下，向禁卫军发表讲话，指责康茂德的死是自然原因造成的，并将他的暴卒归咎于他放荡的生活方式。禁卫军的忠诚将得到一笔捐款的保证。主要元老已经被召集到罗马，将与佩蒂纳克斯会面并选举他为皇帝。新皇帝的军事威望将吸引士兵和他们的指挥官，而康茂德一死，他们就无能为力了。为了防止任何军事干预，多瑙河上的五个军团由塞维鲁家族掌控，他们是通过莱图斯的恩惠被任命的。这样的计划需要大量的时间来促成和做出必要的安排。这个阴谋并不像赫罗提安记述的那样是临时起意。

        关于康茂德的死法，各家说法不一。

        根据卡西乌斯·迪奥和赫罗提安的说法，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傍晚，玛西娅在皇帝的牛肉中加入了一些毒药。皇帝命令贴身仆人回到他们的住处。在节日期间，他们可能会很高兴。皇帝相信他的“妻子”，接受了这些美食，结果病倒了。

        计划立即开始出错。康茂德体力充沛，身体健康，再加上他吐出了胃里的一些东西，这意味着他并没有立即死亡。赫罗提安认为他可能服用了解毒剂，他断言皇帝在每次进餐前都会服用解毒剂。皇帝现在非常痛苦，他去了维克西里安别墅的浴室。后来有消息称，他的医生也参与了这场阴谋，是他劝说皇帝去浴场旁边的宫殿或摔跤场。在那里，他呕吐得更厉害了，玛西娅和埃克洛图斯越来越担心他可能会活下来。

        两人找到了宫中的一名自由人纳西索斯，他是康茂德的私人摔跤伙伴。由于恐慌加剧，两人在绝望中向这名运动员行贿一大笔钱，让他结束皇帝的生命。纳西索斯走进澡堂，掐死了皇帝，由于皇帝已经虚弱不堪，无力自卫。两名奴隶将尸体包裹起来，从侍卫身边走过，而侍卫要么睡着了，要么喝得半醉。他们没有试图调查奴隶们的装载情况，因为这与他们无关。尸体被抬着穿过宫殿，从私人住所来到正门大厅。然后被装上马车，运往郊外。赫罗提安的一份手稿记载，尸体被运到一个叫Aristeum的地方，这可能就是Proasteion，因为在赫罗提安的作品中，这个词被用来描述昆提利安别墅。

        这样的位置既能确保尸体不被发现，又能在必要时查看。如果相信佩蒂纳克斯和拉埃图斯莱图斯关于皇帝死于自然原因的说法，就必须将尸体从禁卫军手中移走。看到尸体也可能会引起卫兵骚乱。尸体由利维乌斯·劳伦西斯保管，他是负责皇帝私人财产的财务官。后来，他将尸体交给哈德良祭司团成员、候任执政官法比乌斯·西洛（L Fabius Cilo），以便安葬在哈德良陵墓中。作为小祭司，拉伦斯应该知道康茂德的宗教抱负。根据二世纪末希腊修辞学家雅典奈乌斯（Athenaeus）的记载，他曾被马可·奥勒留安排负责神庙和祭祀事宜，他“精通宗教仪式……并对政治体制颇有研究”。康茂德本可以利用他的知识，但他似乎不同意康茂德的政策，似乎愿意与密谋者合作移走并妥善保管尸体，只是在佩蒂纳克斯的直接命令下才将尸体交给执政官。

        此时已是深夜。莱图斯和埃克洛图斯“和几个参与密谋的人一起来到了佩蒂纳克斯的家”。密谋成功的主要原因之一是知道其存在的人数有限。守夜人举起了哨子，他们进去了。后来，新皇帝散布谣言说，他预计在那一刻会奉康茂德之命被捕，并被带走处死。然而，《奥古斯都列传》却记载了康茂德对他的市政长官是多么的满意，这一点肯定是众所周知的，因为在这部历史中也有记载。随后，佩蒂纳克斯必须证实康茂德确实已经死亡，于是他派了一名亲信去查看尸体。据描述，在这么晚的时候，佩蒂纳克斯还躺在沙发上，没有上床睡觉；毫无疑问，他正在焦急地等待刺杀的消息。莱图斯和佩蒂纳克斯的支持者随后奉命充当信使，向主要元老通报皇帝驾崩的消息。赫罗提安记录了元老们激动的心情：

        每个人都匆匆忙忙地跑来跑去，拜访他们的赞助人，告诉他们这个消息，尤其是那些重要人物或有钱人，因为人们知道康茂德也在计划摧毁他们。赫罗提安接着描述了在祭坛和神庙里跳舞的情景，许多人在感谢神灵的同时，也对死去的皇帝大声辱骂。毫无疑问，参加这些庆祝活动的是贵族、他们的朋友和客户，他们将聚集在元老院欢呼他们的新皇帝。罗马人民本身没有什么值得庆祝的，康茂德在元老院的支持者最好保持低调，不要参加。

        和几个参与密谋的人一起来到了佩蒂纳克斯的家和几个参与密谋的人一起来到了佩蒂纳克斯的家者团团围住。莱图斯和佩蒂纳克斯随后向集结的部队发表了讲话，莱图斯之前曾向佩蒂纳克斯承诺，他可以赢得他们的信任，因为他是他们的指挥官。他们的皇帝死于暴饮暴食导致的窒息。

        显然，大家都同意尽量接近真相。随后，佩蒂纳克斯被介绍给了与会人员，大家鸦雀无声。根据卡西乌斯·迪奥的记录，在他发表演讲时，禁卫军“完全保持沉默”，并掩盖了他们的愤怒。

        赫罗提安将他们的反应描述为“谨慎和犹豫”，这是一种轻描淡写的说法。由于营地周围聚集了大量的人群，禁卫军“感到不得不加入其中，向作为奥古斯都的佩蒂纳克斯致敬”。起初只有少数士兵这样做，但渐渐地，压力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严格来说，元老院授予的称号是“奥古斯都”，而士兵授予的称号是“英布拉多”，但赫罗提安在这里可能有误。由于节日的缘故，他们都没有携带武器，这表明营地外的暴民都全副武装。这些人应该是主要元老的支持者、客户、自由人和奴隶，他们在禁卫军发表讲话时聚集在一起。

        此外，许多禁卫军不在营地，而是在街上闲逛，参加节日庆祝活动。由于人数和武器的优势，士兵们对自己的皇帝被杀愤恨不已。许多人还担心，康茂德赋予他们的特权，包括携带斧头的权利，现在会被新皇帝取消并恢复军纪。当佩蒂纳克斯向他们许诺每人一万两千塞斯特尔提都时候，似乎出现了一些叫好声，但都是低沉而克制的。

        现在，佩蒂纳克斯在主要元老、莱图斯和埃克洛图斯以及元老院客户和仆人的护送下来到元老院，所有人都宣称他为“奥古斯都”。元老们试图走近他们的新皇帝，向他表示问候和支持，但由于他周围有一大群拥护者，他们无法这样做。当他们走近元老时，天刚蒙蒙亮，但侍从已经逃走，因此大门依然紧锁。佩蒂纳克斯在协和神庙里等待，协和神庙应该是康茂德在大火烧毁广场后修复的。《奥古斯都列传》记录了佩蒂纳克斯和克劳狄乌斯·庞培努斯在那里的会面，后者在得知阴谋后，从自己的庄园返回城市与新皇帝达成协议。

        这项协议很可能使克劳狄乌斯·庞培努斯为了自己年幼儿子的利益，保留了对作为他的助手的佩蒂纳克斯的约束。据《奥古斯都列传》记载，所有的地方长官都加入了两人的行列。随后，与会的元老们开始了有节奏的吟唱，这与不久前在竞技场上赞扬康茂德时使用的配乐吟唱如出一辙。卡西乌斯·迪奥和马里乌斯·马克西穆斯都目睹了元老们所表现出的仇恨和怨恨。卡西乌斯·迪奥的总结与《奥古斯都列传》中的内容非常吻合。人们找到了上锁大门的钥匙，佩蒂纳克斯在执政官们的陪同下进入了元老院。在这里，他被在场的人奉为皇帝。那些支持康茂德的元老们在这个时候可能会避而远之，而其他人则希望通过公开表达他们对新政权的忠诚来赢得新皇帝的感激之情。元老们随后爆发了吟唱，卡西乌斯·迪奥描述说，吟唱变成了对被谋杀的康茂德不堪入耳的辱骂，因为他们“想放纵自己的傲慢无礼”。《奥古斯都列传》更详细地记录了这一场景：

        他是祖国的敌人，让他的荣誉被剥夺；让谋杀者的荣誉被剥夺；让谋杀者被拖入尘土。他是祖国的敌人，是杀人犯，是角斗士，让他在炼狱里被碾碎。他是众神的敌人，元老院的杀手，众神的敌人，元老院的敌人。将角斗士投入炼狱。杀死元老院的人，就用钩子拖着他走；杀死无罪之人的人，就用钩子拖着他走··他是敌人，是凶手，真的，真的。他不惜自己的血，就让他被钩子拖着走吧；他想杀死你（佩蒂纳克斯），就让他被钩子拖着走吧。你和我们一起受到惊吓，你和我们一起受到威胁。为了我们的安全，至高无上的朱庇特啊，请为我们拯救佩蒂纳克斯。禁卫军的守护神万岁！祝禁卫军长寿！罗马军队万岁！元老院的忠诚万岁！

        让凶手拖入尘土里。我们恳求你，陛下，让凶手被拖入尘土，凯撒听着：让告密者去喂狮子！恺撒听着，让斯佩拉图斯(元老院的主要告密者)去喂狮子狮子！祝罗马人民胜利万岁!愿战士们的守护关怀长寿！愿守护者敬奉禁卫军万岁！禁卫军万岁！四面都是敌人的雕像，四面都是杀人犯的雕像，四面都是角斗士的雕像。杀人犯和角斗士的雕像，让他们倒下吧……只要你(佩蒂纳克斯)安全，我们也安全，不受干扰，真的，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么就有荣誉，如果是真的，那么就有自由。

        现在我们终于安全了，让告密者发抖吧。为了我们的安全，让告密者发抖吧。为了我们的安全，把告密者赶出元老院，告密者的俱乐部！当您还是统治者的时候，告密者的俱乐部！让谋杀犯和角斗士的记忆被彻底抹去。让谋杀犯和角斗士的雕像被推倒。让肮脏角斗士的记忆彻底抹去！把角斗士扔进炼狱......比图密善更野蛮，比尼禄更肮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人们记住无罪之人，恢复无罪之人的荣誉，我们恳求你们。让凶手的尸体被钩子拖走......要求我们投票，要求我们投票，我们一致回答，让他被钩子拖走......掠夺寺庙的人，让他被钩子拖走。掠夺生灵的人，让他被钩子拖走...... 

        谁抛开死者的遗言，就让他被钩子拖着走。我们一直是奴隶的奴隶。向人索价的，就用钩子拖他。要价买命而不守诺言的，就用钩子拖他。出卖元老院的，让他被钩子拖着走。夺走儿子财产的人，让他被钩子拖着走。间谍和告密者，把他们赶出元老院。奴役奴隶的人，把他们赶出元老院。你也曾和我们一起受惊；你知道一切，你知道善恶。你知道我们被迫购买的一切，知道我们为了你而恐惧的一切。现在你当上了皇帝，我们真的很高兴。把关于凶手的问题付诸表决，付诸表决，提出问题。我们请求您的光临。无罪的人还未下葬，就让凶手的尸体拖入尘土吧。

        卡西乌斯·迪奥还辱骂康茂德是“受诅咒的卑鄙小人”、“暴君”和“战车手、左撇子、破裂者”。这些吟唱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与这些元老们最近在竞技场上不得不赞美“罗马大力神”的吟唱和节奏如出一辙。现在，神圣的复仇感取代了他们的屈辱感。然后，元老们转向“那些最害怕康茂德的元老”，向他们喊道："你们得救了，你们胜利了。

        这群人显然是坐在一起的，他们肯定是贵族，其中许多人是坐在前排长椅上的前任执政官。在这些长椅上坐着的是大王朝的成员，他们是Annii和Ceionii，the Ulpii，Aelii，Aurelii等与皇室有家族联系的成员。 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安东尼贵族，康茂德最近的前任授予了他们执政官的职位，使他们得到了升迁。

        少数人的祖先可以追溯到共和国时代：卡尔普尼·皮松内斯家族（Calpurnii Pisones）、科尔内利·西皮昂内斯·奥菲提家族（Cornelii Scipiones Orfiti）和阿西利乌斯·格拉布里奥。阿西利乌斯·格拉布里奥曾是马可·奥勒留的助手，最近他从乡间庄园的自我放逐中归来，令人惊讶。他的视力和听力突然有了显著改善，在“最优秀的人”中名列前茅。这份“最优秀的人”名单与康茂德时期因密谋而被处死的人名单相似。《奥古斯都列传》也为塞维鲁皇帝在内战后处死的人列出了类似的名单。

        在他们眼中，这些家族都是精英，因此他们认为自己应该有无与伦比的机会获得帝国的恩惠，并支持任何看起来最有可能保住这种权力和影响力的候选人。每个王朝家族都有自己的朋友和客户要供养，他们影响力的下降导致这些客户开始寻找其他能够提供他们想要的东西的赞助人。佩蒂纳克斯的父亲曾是一名自由民，对他们中的许多人来说，佩蒂纳克斯肯定是康茂德这个“问题”的短期解决方案。

        贵族们视康茂德为罪犯，甚至拒绝使用他的名字。行刑后，罪犯的尸体被用钩子拖过罗马的街道，然后扔进台伯河。然而，佩蒂纳克斯拒绝亵渎康茂德的尸体，并告知元老院，他已经命令利维乌斯·劳伦西斯将尸体交给候任执政官法比乌斯·西洛，让他将尸体埋葬在哈德良陵墓中。也许他这样做是为了纪念信任和提拔他的皇帝，或者是为了缅怀他的父亲马可·奥勒留。更有可能的是，他意识到此举会激起已经愤怒和怨恨的禁卫军公开反抗，从而危及自己和元老院的生命。禁卫军护送佩蒂纳克斯去参加元老院会议，并在会场外站岗，无疑是在倾听他们死去的主人康茂德的傲慢无礼和有辱人格的辱骂，并对此怒火中烧。

        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密谋报复。然而，正是元老院的愤怒和怨恨响彻了这些亲元老院史学家的段落。然而，他们所列出的不满仅仅集中在他们所认为的对他们阶级的不公正待遇上。他们称自己为“罗马人民”，并宣称自己“重创”。这种忠诚并不是对他们的皇帝。贵族和贵族对忠诚的理解是共和国的传统，而共和国早已不复存在。正是那些 “好”皇帝迎合了这些习俗，并假装平等地对待贵族。图密善、尼禄、卡里古拉和康茂德却不是这样。他们都是被谋杀的。

        在这段话中同样引人注目的是揭露了老谋深算的佩蒂纳克斯，他通过表达自己对生命的“恐惧”赢得了主要元老们的信任，尽管事实上康茂德通过分享执政官职位公开表示了对他的信任，并在公开场合赞扬了他，还提拔了佩蒂纳克斯推荐的人，莱图斯就是其中之一。佩蒂纳克斯已经密谋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因为他知道一些元老“为了您而害怕”；那些知道密谋的人冒着生命危险没有向皇帝透露密谋。元老院中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支持康茂德。元老们也意识到禁卫军和军队对他们“恢复”秩序的威胁。事态的发展表明，他们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他们相信，元老院这个 "庄严 "的机构对新皇帝的批准会得到真正的权力仲裁者——也就是军队指挥官的认可，而所有这些指挥官的职位都要归功于康茂德的恩惠。

        当帝国各地派出使者向军队通报皇帝更迭的消息时，许多人立即被投入监狱。各省的总督们，作为一个完美的政治家，他们希望静观其变。首先，他们需要查明消息背后的真相，避免卷入反对康茂德的失败阴谋。其次，他们需要时间建立支持，并与其他有权势和影响力的杰出朋友建立友好关系。多瑙河畔的塞维鲁的地位归功于莱图斯，但叙利亚的奈哲尔和不列颠的阿尔比努斯却没有这样的关系。佩蒂纳克斯拒绝将康茂德的尸体扔进台伯河的消息在元老院引起了愤怒和惊愕： 元老们大喊：“你们凭什么埋葬他？被埋葬的杀人犯，让他被挖出来，让他被拖进尘土里！”

        最高大祭司辛西乌斯·塞维鲁（Cincius Severus）被召去发表讲话。他谴责了这次葬礼，并正式要求毁掉康茂德的雕像，同时重新命名几个月份。辛西乌斯·塞维鲁后来被塞普蒂米乌斯·塞维鲁指控企图毒死他，并被处死。佩蒂纳克斯允许元老院发泄愤怒。元老院通过了一项协商法案，允许因“大逆”而被定罪的人重新安葬在家族墓地或陵墓中，并在碑文和家族住宅中恢复对他们的记忆。安提乌斯·卢普斯家族也因此受益。康茂德遭受了 "除忆诅咒"，他的名字从帝国各地的碑文以及所有国家和法律文件中消失了。城中众多雕像上的康茂德头像要么被毁，要么被取走存放起来，日后由那些当权的皇帝和政治家的头像取而代之。

        恢复元老院的影响力对罗马人民没有任何好处。佩蒂纳克斯不能迎合他们，因为这会破坏他在贵族家庭中的支持。随后，人们以佩蒂纳克斯的名义进行了宣誓和献祭，佩蒂纳克斯随后被护送到帕拉丁宫殿，该宫殿一定是康茂德修缮的，而不是维奇里安别墅，以试图摆脱公众对他被谋杀的联想，并与之前的统治撇清关系。黎明时分，支持者们挥舞着月桂树枝。佩蒂纳克斯选择了“让我们成为战士”作为他向一名禁卫军护民官发出的口号。这也是他多年前在多瑙河上指挥时使用的口号。不幸的是，这位护民官和其他禁卫军士兵没有在多瑙河上打过仗，他们认为这个口令是对他们的直接侮辱，暗示他们以前不是好士兵。他们立即做出反应，寻找元老院所选皇帝的替代人选。

        新皇帝可能休息了几个小时，然后再次来到元老院，他拒绝在圣火或包括火把在内的任何帝王礼仪之前下楼。他等待元老院正式确认他的权力，以示对贵族们的尊重，因为他非常需要贵族们的支持。当他进门时，整个议院的人都站了起来，齐声称赞他为“奥古斯都”。

        起初，佩蒂纳克斯以年事已高为由拒绝了这一提议，称应该选择更高贵的人来代替他。他走到阿西利乌斯·格拉布里奥面前，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上御座。元老院随即爆发了恳求和一致恳求，敦促佩蒂纳克斯接受王位。佩蒂纳克斯抗议说，在他周围有许多元老更适合这个职位，讽刺的是，在场的许多人可能都有同样的想法。这是一出巧妙的戏剧，因为这些贵族被迫公开否认对王位的渴望。在黎明之后的几个小时里，他和格拉布里奥、庞培努斯一起精心策划了这场戏。

        佩蒂纳克斯假装不情愿地接受了。他的妻子可能也被授予了奥古斯塔的称号，但他拒绝为儿子授予凯撒的称号，这样他就与帝国的统治脱离了关系，如果他的父亲被推翻，他的儿子也有了生存的机会。佩蒂纳克斯发表了致谢词，但赫罗提安中记录的致谢词的真实性受到了怀疑。随后，执政官们起立赞扬新皇帝并谴责康茂德。由于康茂德和佩蒂纳克斯是192年的普通执政官，因此他们一定是够格的执政官。

        昆图斯·提涅乌斯·萨克多斯（Quintus Tineius Sacerdos）就是其中之一，他是158年的普通执政官兼执政官昆图斯·提涅乌斯·萨克多斯·克莱门斯（Quintus Tineius Sacerdos Clemens）的儿子。他和他的兄弟、195年的执政官昆图斯·提涅乌斯·克莱门斯将继续辉煌的职业生涯，成为亚细亚的执政官，并在公元 219年与埃拉伽巴路斯皇帝共同担任第二任执政官。

        埃拉伽巴路斯皇帝的古怪行为和反复无常似乎并没有使提涅乌斯·萨克多斯的忠诚度受到影响。而且其他几位执政官也会被传唤发言： L Julius Messala Rutianus、P Julius Scapula Priscus 和 C Aemilus Severus Cantabrinus。所有人都对佩蒂纳克斯表示赞赏，这也在意料之中。新皇帝随后回敬了他的谢意，并赞扬了莱图斯，说他在谋杀康茂德的过程中起了重要作用。这让当选执政官索西乌斯·法尔科忍无可忍。他现在起兵攻击佩蒂纳克斯——我们可以从你身后的莱图斯和玛西亚看出你将是一个什么样的皇帝，他们是康茂德犯罪的工具。

        佩蒂纳克斯站起来回答：“执政官，您还年轻，不知道服从的必要性。他们服从康茂德，但违背了他们的意愿，一旦有机会，他们就会表现出他们一直以来的愿望。”

        佩蒂纳克斯左右为难。他的回答不会让任何人信服，但他必须维护莱图斯，因为他是唯一能控制禁卫军的人，而玛西娅是埃克洛图斯的情人，被重新任命为内侍，并掌管皇室。然而，这三个人与康茂德的关系如此密切，保留他们会削弱他在许多贵族心目中的合法性。此外，佩蒂纳克斯出身低微，这与他所杀害的人以及元老院中许多站在他前面的人不同。

        这些贵族憎恨这样的皇帝，认为自己是合法的替代者。卡西乌斯·迪奥将他们称为“富有而虚荣的光荣者”，他们看不起社会地位低下的皇帝。赫罗提安承认佩蒂纳克斯很害怕，因为“元老院中有一些贵族出身的成员”。他们很可能会对继承权从最高贵族的皇帝手中转移到一个家族缺乏地位和尊严的新贵手中感到不满。佩蒂纳克斯现在一定已经感觉到精心制定的计划正在迅速瓦解。尽管有莱图斯的支持和巨额捐款的承诺，但禁卫军的忠诚度仍令人极为怀疑。

        这次小冲突后，元老院授予了他更多的头衔和荣誉。佩蒂纳克斯被授予了通常的头衔，但他也要求被称为“元老院首领”或“元老院第一公民”，以表明他愿意听取杰出元老的意见并采取行动。克劳狄乌斯·庞培努斯和阿西利乌斯·格拉布里奥获得了独特的殊荣，他们坐在议院的御座上，这标志着他们与皇帝共同执政。皇帝的岳父弗拉维乌斯·苏尔皮西亚努斯（Flavius Sulpicianus）被任命为城市长官，控制着重要的城市群。在此之前，他曾在康茂德时期担任过亚细亚行省总督。随后，佩蒂纳克斯正式宣誓，他永远不会判处元老死刑。

        不久之后，他可能废除了《叛国罪法案》。元老院的支持得到了收买，尤其是恢复了那些之前因“大逆”罪而受到制裁的人的财产和记忆，那些被定罪者的朋友和家人立刻喜极而泣。随后，皇帝邀请“地方官和元老院首领”参加当晚在皇宫举行的御宴，康茂德早已不再这么做了。这是一次公开声明，宣布帝国的恩惠现在又向元老院的精英们开放了。皇帝随后被护送到朱庇特神庙进行必要的祭祀，然后又去了其他神庙，以获得神灵的支持。然而，禁卫军惊恐而厌恶地看着康茂德的雕像被扔下，遭到破坏，并被移到了全城各处。更糟糕的是，当晚佩蒂纳克斯再次使用了同样的警语，并下令恢复禁卫军的纪律，禁止禁卫军士兵携带斧头。皇帝的支持基础极其狭窄，而他的行动将进一步缩小这一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