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隔离第一天

十一月二十六日早上六点五十,我从床上爬起来,提好行李下楼。今天是我返乡的欢快日子。
七点十五,昨天晚上在软件上约的司机师傅准时抵达,我坐上车。从小区一路到高铁站没什么车十分通畅,师傅很兴奋地用方言给我解释平时路上要有多么多么堵。
八点十分到高铁站,先在二楼买了份早餐慢慢吃着,大约八点半的时候,我所坐的车次开始检票,我带好行李检票入站。
路上很平稳,我看了一集刘慈欣主持的纪录片,然后连着看了十四集爱、死亡与机器人。中途口渴,矿泉水居然十五元一瓶,相较之下十元一瓶的饮料都亲人起来,我买了瓶海之言,趁下车之前喝完了。
下午两点三十五,到站了,我随着人流一同游出高铁站,在外面做了核酸并登记了信息后,就和其他返乡人一起等待被点名送上车——因为登记了家庭住址,这时候我还以为是要给送回家呢。坐在我对面的一个女孩和家里打电话,没多久诉苦成了哭诉,另一个男孩借我的充电宝,因为他手机快没电了,他也想跟家里打电话。我把仅剩一格电量的充电宝借给了他。
大概四点,我们十来个人坐上了大巴,这时候我才知道要去集中隔离。大巴颠颠簸簸十几分钟就将我们送到酒店,然而在酒店楼下有些人开始不满,他们不认为自己应该在酒店,因为返乡登记时他们每个人(包括我)的提示信息都是居家隔离七天。
人们在刺骨冷风中与防疫人员多番纠缠争执后,大多数人还是接受了酒店隔离的结果,付完钱后提着大包小包各自去寻找自己的房间。我必须得吐槽两句,一个是价格,预计的七天隔离,收了1600元,其中包含会退还的押金,但是无论如何,这几天的隔离体验有些过于昂贵了。另一个是爬楼梯的事情,返乡的学生基本上人手一个行李箱,而隔离的楼层在酒店的六楼,电梯不开放给我们使用,因此每个人不得不拖着几十斤重的行李艰难地攀登一百二十级台阶。我心善,看不得小女孩自己搬箱子,就也帮她搬上来,最后累瘫在床上好像跑了两个一千米一样呼吸困难。
总算到了住宿的地方,我把行李放好,给手机和电脑都充上电,然后躺在床上看小说。五点多将近六点,我打了电话问前台几点开饭,得到的答复是六点半左右。
六点半刚过,饭就随着防疫人员的敲门声抵达。两个菠菜卷、一份木耳拌黄瓜、一块煮玉米和一碗馄饨,味道非常好,对我来说这是今天唯一的慰藉了。
之后我看了会儿电视,在手机上刷了会儿视频,就洗漱准备睡觉了。我躺在床上时还在幻想明天早饭会是什么菜样,然后在疲惫中放下手机安然入睡。
十二点刚过不久,客房电话响起,这时候我还睡得不是很熟,于是很轻快地接起电话,电话另一头是警方人员,他们提醒了不要私自串房和接收外来物品。我挂掉电话,看了会儿手机就重新睡着了。
一点半,电话又响起了,是提醒做核酸的,不久敲门声也响起,我穿好秋衣裤、戴上口罩开了门,很快做完核酸就回去睡觉了。
四点十分,我的手机响了,警方通知我昨天我坐的大巴上出现了一例阳性,当时我整个人迷迷糊糊,听了个大概就继续睡觉了。
六点四十,客房电话响起,提醒我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转移,我于是爬起来开始装东西。过了没多久防疫人员又敲响了我的房门,送来了面罩、手套和n95口罩。我装备齐全后就提着行李下了楼。
楼下排队等待到七点出头,我们坐上了车。七点半大巴发车,大约半小时多车程后抵达政府建立的集中隔离点,这里位处郊区,两排白色简易房沿着马路摆开,我们每人分到一个房间,做了一次核酸,就正式入住了。
屋子虽小五脏俱全,桌子板凳,一张单人床,空调,马桶和洗手台,还有一袋牙刷、消毒喷雾等日用品,可以满足人类的一切日常需求。我将床铺好、垃圾桶套好,在热水壶里烧上半壶热水。取出电脑刚坐下不久,就听见隔壁隐隐约约又传来哭声。
这时候已经接近九点,我隔着窗户喊住一个防疫人员,询问他什么时候送来早饭,遗憾的是由于我们来的太晚,早餐的份额已经枯竭,不过他告诉我,中午十二点左右就能开中饭。
我平复心情,把烧好的水倒了一杯放在手边,打开电脑开始敲字。我这么写道:
“十一月二十六日早上六点五十,我从床上爬起来,提好行李下楼。今天是我返乡的欢快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