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栈·序】
客官?打尖住店啊?
这都不收客了,拾掇拾掇关门了。
这客栈看来也有几十年历史,偏偏我来,便关门了?
时候不巧,历尽沧桑满目疮痍啊……
哎,我把我知道的给你说道说道。

当时这坡上都没人来,都嫌这又长又高的坡难爬。坡下那条街倒是热闹的很,街坊邻居也都熟络,南来北往的都认识,门口也时常会有推着自己的小摊来摆集市的。清晨的街上就卖猪牛羊、鸡鸭鱼肉、蔬菜吃食等,不少做饭的妇女丫鬟早上都会来走上一趟,抢购一些新鲜鱼肉。
而这太阳升起以后呀,男女老少都被晒醒了-----场面可就热闹了。街上有走来走去卖冰糖葫芦啊包子啊的、有卖布匹衣料的、有修鞋的说书的玩游戏的......最出名的还得数街边卖艺唱小曲儿的,毕竟雅俗共赏嘛,南北边的人家都喜欢看。
客栈在的这条坡是巷子的交界,下边儿南边是寻常人家,北边就是富户了。比起南边的房子看起来自然是大气不少,院门都得是宽十人高两人的,南边的顶多也就宽个两人,高不过一头,北边肥头大耳的有钱人家都未必挤得进去。
说回那唱曲儿卖艺的,就是因为坡下这个交点合适,北边有钱的捧个钱场,南边没钱的捧个人场,总之都能揽上客,所以一般他们都抢着在坡底下演,这生意自然就热闹了。
故事的开始啊,就得从靠着坡往北边数两户,那家千金从那二楼窗户跳出来说起。
“放我出去!!爹!”
嘶喊的嗓子有些干哑,门外的做爹的都不知道拿自己闺女怎么办,一遍又一遍的思索着如何组织言语引这个门里的“毛头小子”冷静几分。纤细的腕臂剧烈捶打着实心的木门,传到门外的父亲那——是闷闷的、沉沉的。好巧不巧,这个父亲,最不会的——便是说话,门这么敲,也不知自己宝贝女儿的手淤青了没,着急的随口吐出几个字来,又句句语不中的,听的门里的想砸东西,门外的随从就生着急。
“闺女,你先冷静,冷静!父亲不是不让你……哎……隔壁那寅家千金,嫁给杨家后啊,女红书画样样精通,修身养性的多好?爹也不想让你吃苦。你娘都是这么说的。”皱着眉头,挥挥手让端饭的侍应离开,想着女儿也没有胃口下咽,又白费一碗膳房烹煮的雪梨银耳汤。
“这种生意事就让别人来,我们手下多的是,你偶尔想玩一玩就给你管几天嘛,女孩儿做生意,传出去了多……”
砰——
看来是听不下去了。听起来像是随手抄了个木把件儿,径直往什么金属制的锁上砸去。
一声、两声、三声。
接着是街外惊叹的声音,从门外买糖葫芦的小孩儿视角看去,买菜的大娘们停了手,就连这卖肉的屠夫都愣住了。白家的千金站在自家窗外的瓦片上,滑落的碎片叮铃作响,没过多久就像只兔子逃窜开来,跑到了自家院后头,看不见了踪影。这普通人家的三姑六婆谁不爱咬耳朵,见这么一番场景,瞬时熙熙攘攘,倒是比那些卖菜的叫声还大了。
“钥匙!钥匙呢?”父亲听着这些声音,愣在原地许久,才着急的摸索着钥匙四处回顾。这侍应看了想来也知道是这白老板找着钥匙,准备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便提上了一嘴:“刚刚……你说小姐交给端饭的管家看,把钥匙递给他了。”果然,面前这个有些体胖的老人大迈着步往管家去的地方追。
这过了好一阵,脸都气红了的男人才找回管家开门,窗锁破落的散在地面上,房间内像是这个男人头发一般乱。“快!追回来!”
“不做囚笼鸟,偏当水云身。”“嘁。”
脚底似乎还有踩下的瓦片碎屑,白初沉庆幸自己早早便在后院放了把梯子,从窗户瓦房顶绕到后院再爬下溜走,路上的行人见她攀爬房顶似乎都替她着急几分。刚下后院,便瞧见一只缓缓走来的猫。似是乌云踏雪来……?就是那种手上是白的,其余都是黑的猫,看上去就像是墨打翻在雪里。初沉瞧着它有趣,便再看了看。这猫最特别的还是这猫眼睛——像极了白石滩的海一般蓝。或许是饿极了,白初沉绕到街上还紧紧跟着。
“小姐!!老爷说允了!!你快回来!”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白初沉嘿咻一声抱起猫,像是计谋成功了,表情中含满了笑意。
“爹,你真允了?”白初沉就这么倚着门看着赶来后院的父亲,略有些凌乱的服饰让她看起来有些像混迹江湖的蛮横女子,这要是让她的娘亲看着了,非得给她剥一层皮。
“我想好了,若你是真的想干生意上的事儿,也不是不能帮。我只给你地契帮你建客栈,剩下的银两啊,你自己找长生库当。一个月——干亏本了,这活儿你就不能干了。明白了吗?”
“……行。”
搞定。猫猫,我们去长生库当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