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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蓝】深渊两端

2023-08-22 22:39 作者:容与是过激起司厨  | 我要投稿

Summary:代表秩序者与代表反叛者之间的交谈与冲突。 *锁蓝非CP向,馆背景但是用的完全是脑叶的人物理解,因为并不赞成馆的人物塑造。严肃同人创作,请勿在评论区抖机灵或ky,这方面我脾气会很差。 文/容与 Chesed的脸紧紧地贴在地面上,阻碍他呼吸的血沫正在从他半敞的喉管中溢出,沾湿了他身下的地毯。那张地毯是他不久前才拜托安吉拉具象化的,因为他觉得社科层光秃秃的地面有损慵懒的气氛。他并没有对编织品的想象力,所以它来自于他第一次人生的久远记忆、来自他家族大宅的客厅。对地毯的复原比咖啡豆要成功得多,那绵软温暖的羊毛触感、繁复精美的阿拉伯式图样,都与他记忆中的如出一辙。此刻,他的血液把棕黑色的羊毛染得颜色更深,模糊了边角处本就暗沉至不可见的花体“D”字刺绣。 他想,他就要死了。 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Chesed忘记了已死之人不可能再次死亡。他怀着日日归来的、无可救药的恐惧,惊恐地面对着自己逐渐塌败的生命。说是“面对”并不贴切,因为他就在里头——他被锁在人类脆弱的身躯里头。他听到他自己濒死的喘息,破损的喉管中发出可怖的嗤嗤风声;他感到四肢冰冷发麻,掌心下方柔软的羊毛被他的冷汗浸湿;这个过程几乎没有疼痛,他的心跳正在变缓,感官正在变钝。最糟糕的是,他的意识仍然是清醒的,这让他有种被活埋于棺木中的窒息。他的惊惶于事无补,最终连这些死亡的表征都在离他远去,他自己正在与自己脱离。 他的意识变得沉重不堪,正在不住坠落。他拼命仰头试图呼吸,就在这时,他看见头顶有一束黑色的光。这并非什么逆喻的修辞手法,因为他濒死的幻境不是一片漆黑,而是充盈了整个空间的幽蓝。他仰视上方时,能看到水面上一圈圈浮游的光斑,他就像一条死去的鱼,即将落入海底。那束黑色的光柱来自于水面之上,无阻力地通过了死寂的幽蓝,刺穿了他正在下沉的意识。他在这时才第一次感觉到了疼痛,这样的疼痛比武器贯穿五脏六腑更加尖锐。它没有中心,不来自于身体的任何一处,是弥散性的、撕裂灵魂的剧痛。这甚至让他不顾脸面地尖叫,发出的声音立刻被海水吞噬,化作了一串微小的气泡。 在疼痛的刺激下,他睁开了双眼。他回到了社科层的地毯上,看到面前站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穿着黑色的毛领长袍,如张开羽翼的巨大黑鸟一样降落在他面前。她的双手都被遮盖在长袍之下,从她的面孔上看不出年龄、看不出任何特征,比起一个切实存在在那里的人,她更像是一道阴影。吊诡的是,她同时又是美丽的、让人印象深刻的。种种矛盾的性质在她的身上重组,使她拥有着此世不该存在的雍容气度与优雅仪态。她脸上带着一丝微笑,居高临下地注视着Chesed。她的眼中却没有笑意,双眼如同深不见底的黑色水潭。 Chesed想起了她是谁。他曾经以同样的姿势趴在这个女人的脚前,这个女人曾经以同样的微笑俯视着狼狈的他。他回到了唯一真正活过的自己身上。内线电话的话筒出现在他的手中,地毯置换成了研究所的灰色砖石地面,他身着的不是深蓝色的司书服装而是棕色的老派羊毛西装。他的血在涌出来、涌出来,他趴在灯光无法照射到的肮脏角落里,在自己淌出的内脏之间死去。那个女人却只是看着他,甚至不屑于用近在咫尺的脚尖把他翻个面。 他的心脏一阵紧缩,重新以极快的速度跳动起来,震动得他的胸膛都在颤抖。他想要后退逃离,伤痕累累的手臂却不允许他撑起自己的身体。于是他只能以一种更加扭曲、更加狼狈的姿势侧卧着,在沙发与茶几构成的夹角中蜷缩成一团。他不住地咳嗽、干呕,被喉管中的血沫呛得厉害,直到涕泗横流。 她没有挪动自己的位置,饶有兴致地看着Chesed在自己的脚边挣扎:“可怜的孩子,看来你还没有适应图书馆中虚构的死亡与重生。” Chesed这才回想起,被光之种赐肉的他们在图书馆中永远也不会真正死去。这种遗忘像是这个巨大的斗兽场开的恶劣玩笑,为了战斗更具有观赏性,让他们认为每场战斗都生死攸关。 可是它同时仁慈地安抚着他的良心:表面公平的战斗让他忘了他的本质依然是刽子手,和脑叶公司里那个麻木不仁的部长无异,和研究所里那个自以为是的叛徒无异。这样的自我认知让他冷静了下来。 就像无数次在心中演练的那样,他再一次告诫自己,现在的Binah只是他的同僚,是楼上哲学层刚刚苏醒的邻居。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两次,感到身上的伤口正在复原,连咽喉上那道可怖的开口都在消失。时间像是被按了倒退键,暗红的血渍从他的外套上褪去、从那张华贵的地毯上褪去。 Chesed从地上站起来,重新挂起他招牌式的微笑,伸出右手,为自己之前的失态道歉:“对不起,Binah司书,我确实还没有习惯战斗,刚才没能好好地迎接您。很高兴看到您醒来。” Binah没有回应他的招呼,她依然安静地、玩味地看着他。她用那双黑得看不见瞳孔、焦距不明的眼睛凝视着他,他毫不怀疑她已经看穿了他的一切——虚伪的客套与真实的恐惧,在她面前无处遁形。那样的目光让他几乎无法维持住手臂的肌肉,开始微微发起抖来。他收回了手,偷偷在长裤上擦去手汗,趁着前一个笑容僵在脸上之前,露出了一个全新的、理解的微笑,换上了使他自己都觉得做作的调侃语气:“不好意思,瞧我这脏的,也许我是应该先去洗个手。” “你或许还没有品味过红茶的芬芳,我邀请你来哲学层做客。” 她的话使Chesed再次僵在原地。他不理解这样的邀请有着什么样的含义,他并不相信在安吉拉的统治之下他们之间已经融洽到了可以坐下来喝茶谈天的程度,也不相信Binah会毫无理由地做出多余的事。他在困惑中甚至产生了一个黑色幽默的想法:也许Binah只是乐于看他狼狈的样子,把开始于Daniel的折磨持续到Chesed身上,让这场残酷的游戏贯穿他的三次人生。 然而他的嘴比他的大脑更快作出了回答:“好的,今天晚些时候我会过去,谢谢您的邀请。”   从社科层攀登到哲学层的通道只有一条窄窄的楼梯,两边是高耸的书墙,头顶是散发着昏黄光线的老式吊灯。自从苏醒以来,Chesed从未彻底习惯这里,他保留了最初的那份讶异。废墟图书馆的藏书浩如烟海,仅仅是这条狭窄楼梯两侧的书籍,就已经超过了一个人一生能读完的数量。如果让他用一个词来形容此处,他会选择“无限”。在已经不需要纸质书的都市里,他所处的地方如同一座孤零零的灯塔,其无用的高度让它显得崇高而永恒。这使他忘却了图书馆的由来,下意识地觉得它亘古以来就伫立在都市中央,并将一直伫立在那里。他赞同这样的描述:“我认为独一无二的人类行将灭绝,而图书馆却会存在下去:青灯孤照,无限无动,藏有珍本,默默无闻,无用而不败坏。*” Chesed婉拒了不放心的助理司书的陪同请求,独自登上这条楼梯。在楼梯的尽头,光线愈发昏暗,直到他抵达哲学层。就他鲜少的几次造访研发部的印象对比而言,哲学层的气氛使他有些吃惊。这里没有预示着死亡的、丛林般的墓碑,与之相反,哲学层显得静谧但并不可怖。他的脚下铺着黑色的老石板,磨得圆润光滑,打在上面的光线被均匀地涂抹开,如同反射星光的波纹,形成了一条宁静的地下暗河。这条暗河流向深处森林般的层层书架,最终消失于绚烂的金色光晕中。 身着黑色制服的哲学层助理司书在门口迎接他,他们和在脑叶公司的时期一样沉默寡言。他们朝他微微鞠躬,将他领向Binah所在的木桌旁,然后自行消失在了书架之间。那里并没有多余的椅子。 Binah放下手中的茶杯:“你来了。我给你准备了红茶。” Chesed发现她并没有请他坐下的意思,于是有些尴尬地站在桌边,端起另一杯红茶抿了一口。他对红茶并没有特殊的喜好,但是他不想因为无关紧要的口味问题去冒犯Binah。她显然是知道这一点的,由于他的顺从,她满意地冲他颔首。 “在你眼中,什么是哲学?” 就在Chesed以为他们之间的沉默会持续时,Binah忽然发问道。他突兀地放下茶杯,杯底和茶碟之间发出了尖锐的摩擦声。他再一次体会到了18岁那年面对高校考官的紧张,稍作思索之后,大着胆子决定把这个问题抛回去:“哲学的字面意思是 ‘热爱智慧’,但是您期待的一定不是那么浅显的回答。那么在作为哲学层司书的您看来,哲学是什么呢?” “看看眼前这条光线汇聚而成的河流吧。若你身处河当中,河水将流淌不息,而你也将变化不止;最终,激流会把你吞没,把你徒劳地想要保有的一切都冲向下游。可是若你身处河的上方,你可以俯瞰河的走向。你将看到它的每一个曲折拐弯,它的源头与它的终点。它的河水不再流淌,它的过去、现在与将来在你的眼中没有区别。当你再上升至空中时,每一条河流都将没有区别,它们皆是无名之河,是大地上的蜿蜒细线。” “您的意思是说,哲学是一种超越性的视角。” “如果你这么理解,那或许如此。”Binah模棱两可地回答道,喝掉了最后一口茶,站起身来,“来吧,我带你到外面转转。”   Chesed明白图书馆的高度超过了他所知道的任何世界之翼的楼宇,但是在他来到哲学层外的阳台之前,他对这一点没有清晰的认知。他好像已经来到了世界的边缘,到了人类所能穷尽的疆域的极限。都市中所能看到的夜空总是被一层雾霾所笼罩,除了憋闷的昏黑之外一无所有;他在这里才第一次看见真正的星空,无数璀璨繁星组成的银河笼罩在他的头上,繁星之上是一轮被云层覆盖了一半的圆月。星光与灯光在天际线处连成一片,都市蜷缩在他们的脚下,科技层外的大吊桥只是一条黯淡的紫色光带。巢、后巷乃至郊区的界限不再分明,只能勉强通过灯光的疏密程度来区分。在这样的高度上,都市与夜空都是寂静的,只剩遥远的呼啸风声。 Binah走在他前面,夜晚高空的凉风把她的长袍向后扬起,如鼓动着的黑色风帆。她舒展着脚步,从容地行走在星空之下,好像是这片自由、开阔、空旷的领土的主人。在阳台的尽头,她将右手搭在栏杆上,对着Chesed偏过头来,似乎是在询问他的感想。 “我从来没有到过这样的高度上,”他诚实地说,“也从来没有以这样的视角看过都市。Binah司书,您向我展示了震撼的景观。” “这是你原本该站的位置,Daniel。你的姐姐曾经是我的同僚。” 自从脑叶公司以来,第一次有人用这个名字来称呼他。那一段人生中的家人早就已经化作了他脑海中模糊不清的白影子,只有在被这样唐突提起时,他才会想起成为鬼魅的并非他们,而是他自己。他感到太阳穴一阵难熬的钝痛,他闷声道:“我知道。” Binah如同自言自语般缓慢继续道:“她曾经对我提起过你,她说你是个优秀的好孩子。你比她更加聪慧、更会和人打交道。遗憾的是,过于聪明的年轻人总是有着自己的主见——时常错误的主见,导向不该导向的错误未来。她并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她只是坚信着你仍然在都市的某处。她思念她亲爱的弟弟,直到我最后一次见到她,也许直到现在。” 最后一句话几乎要将Chesed击垮。他甚至不敢去想她的名字,那一串熟悉的字母足以让他崩溃。他的姐姐——那个和他有着相似蓝发的她,那个会用微凉的双手握着他的手、用关切的眼神与他对视的她,那个如母亲般威严、但是在他演奏完一曲大提琴时会松开紧蹙的眉头展露微笑的她——也许依然在大海捞针地寻找他这个家族的叛徒,并不知道他已经是囚禁在高塔中的亡魂。痛苦撕裂了他的心脏,他感到天旋地转。他一定没有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因为他看见Binah的嘴角重新浮现出了那个残忍的微笑。 “你后悔了?”她轻声发问。 Chesed脚下的黑色地砖旋转不休,与月光、星光和灯光一起翻涌如暴风雨中的海浪。城市正在离他远去,夜空却在不断地靠近。满月的光辉被散开的云彩释放,那轮大得出奇的月亮连同沉甸甸的繁星,以灭顶之势朝他压来。就在堪堪碾压到他的头顶之前,它们突然停止了坠落。喧闹的风声倏忽间静止了,一切恢复了窒息般的寂静。 他直视着Binah,缓缓开口。 “我的家住在巢最繁华的中央,小的时候,我常常趴在自己房间的窗口,看向对面属于某个世界之翼的高楼。我的母亲告诉我,只要我通过考试,我就可以在那里任职。那栋楼里每个窗口的光都彻夜地亮,照在我房间的墙上。熄灯之后,我悄悄拉开窗帘,躺在床上,盯着黑暗中一排排方型的光斑直到入睡。我一直把它们当作生活的背景,像圣诞节的彩灯一样美妙的装饰品。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意识到,每一扇窗口里都坐着一个彻夜工作的员工,我房间里的彩灯是打在他们办公桌上的灯光。 “我并非不知道那是他们工作的场所,只是我从未想到过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个体的人,有着各自的人生、各自的喜怒哀乐。他们第一次不是我生活的背景,转而成为我注意力的中心。我看不清他们正在做些什么,于是我幻想着自己也坐在其中一扇窗户里头,幻想着我日复一日地上班、下班、上班、下班、上班、下班。我像个嵌合在巨大机器中的齿轮一样,被机械结构席卷着转圈直到生锈,永远不知道机器开往何方,也不知道轰轰作响的巨轮下碾过了什么东西。这个幻想让我没来由地感到恐怖,所以夜幕降临之后我不再拉开窗帘,那些光斑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墙上。 “我从未对家人说过我惧怕这种生活,他们已经在我的面前铺好了这条千万人梦寐以求的路,拒绝这条路的我将罪不可赦。我的脚依然在往那个方向走,目光却飘向道路以外未知的方向,心中忐忑而动摇。软弱如我,本来会选择继续这么过下去,直到我第一次迈入后巷。那份愧怍让我彻夜难眠,她的声音则让我发现,眼前的道路以外并不是绝对的荒野。 “现在我可以回答您的问题了——不,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不论您问的是什么,我都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我只感到过愧疚。我愧疚自己出身于那样的家庭,而无数和我同时降生的孩子在后巷的夹缝中残喘;我愧疚我的无能与懦弱,三次人生中屡屡亲手害死无辜者;我同样有愧于我的家人,我想不出两全的办法,既不伤害他们、也顺从我的本心。愧疚与后悔是不同的,前者是对他人的歉意,后者是对自己的歉意。我不需要Daniel对我道歉。”   Binah并没有对他长段的发言表现出惊讶,她怀着耐心的好奇注视着他,直到他把话说完。她向Chesed伸出手,邀请他与自己并肩站在平台的边缘。她转身面向栏杆之外,伸出食指指向身下的都市:“孩子,告诉我那个方向上是什么。” Chesed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只是都市无边光海中的一个点,与周围的光点难分彼此,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我不知道。”他承认道。 “没错,你不知道。这样的高度上,你无法辨别你所见的是什么。那或许是无数人踏破门槛的大公司,或许是一户人家赖以生存的陋室,是某个都市人寄以全部希望之地。而它在我的眼中不过是最普通的一个亮点,和任何的亮点都没有区别。我将永远站在高处,以无差别的目光和绝对的平静,对都市投以永恒的凝视。 “国王驾崩,国王万岁;调律者死去,调律者归来。在下面的人眼中,都市日新月异,居住的街道不停更换着面貌,使他们目不暇接;在我眼中,都市昔在、今在、永在。野心勃勃的崭新之翼、撕咬着猎物的清道夫、互相蚕食着领土的协会与帮派、巢中酒足饭饱的富人、郊区化作饿殍的孩子,在历史上不断地变更名字,但是以同样的面貌反复出现。这就是永不停息的名为都市的循环。我曾经怀着极大的兴趣,去注视那些试图打破循环的人,尽管我早就知道一切尝试皆是枉然。A就是其中之一,他痛苦的挣扎与失败的尝试给我带来了一段有趣的消遣时光。 “你终将明白这一点:当你抵达高处,你曾见到的灯光将还原为灯光。”   “年轻的我曾经怀有浪漫主义的幻想,妄图和一群同样天真的年轻人一起撞碎这个牢笼。我们的死亡证明了这是以卵击石,那并不是我们所想的玻璃罩,而是一座铁屋。尽管如此,我还是不能赞同您的观点:都市并非是一成不变的。它的历史不可能永远停滞,它的结构不可能永远凝固。您无法否认它的畸形,畸形的都市不会永存。我们以生命换来的撞击或许会给铁屋带来一丝裂缝,无数人同样飞蛾扑火的撞击终会使黑暗得以沸腾,直到天光大亮。 “我同样无法赞同您居高临下的视角。如同您所说的一样,在这样的高度俯瞰,事物之间失去了差别。您认为这是还原到事物的本质,但是这样的世界在我眼中十分单调。我宁愿平视每一个窗口,看到每一盏灯光下面坐着的每一个具体的人:他们也许为人恶劣、蝇营狗苟,也许为了鸡毛蒜皮的琐碎小事苦恼,也许经历着我爱莫能助的痛苦,看向他们除了让我感到相同的痛苦之外毫无意义。但是至少他们有血有肉,在我看向他们的那一刻,他们不是齿轮、不是蝼蚁、也不是光斑。 “如果能让我回到我儿时住的地方,我会选择拉开窗帘。” Chesed看着Binah的眼睛回答道。这一次,他的语速很快。他并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也许只是想无意义地倾泻情绪。当他说完之后,他才意识到他干了一件多么可怕的事——他正在明确地辩驳Binah说的话,没有修辞手法,没有回旋余地。迟来的恐惧把他钉在原地,他的后背上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一时甚至忘记了收回直视Binah的目光。 然而Binah并没有生气。她保持了同样的兴致与疏离,用那双漆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她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最终形成了一个接近于满足的神情。就在Chesed想要为自己的失礼道歉时,她率先开口:“十分有趣,你拒绝了与我站在一起的邀请。” “是的,我很抱歉。” “真是遗憾,当然,仅仅是对你而言。你的选择会让你的痛苦延续,我恰恰乐于看到你痛苦的样子。” Chesed想,是的,他再次选择了痛苦。离开的时间到了,他马上就会告别这里的漫天繁星,沿着来时的楼梯一路下降,回到原来的地方。那里位于深渊之下,是一片泪水汇聚成的海洋,如科赛特斯河般寒冷。但是他并不畏惧低处,那是他应该在的地方。他脆弱的肉身将永远在咸涩的海水中沉浮,属于人类的心脏一次又一次被黑色的光束刺穿,它残忍而耀眼,明亮如创世之光。 ——END—— *博尔赫斯《通天塔图书馆》,王永年译 一点自我解释:标题、开头和结尾用了卡巴拉神秘学的意象,再次诠释了我之前在《人性之巅,神性之下》这个标题里给出的人物理解。科赛特斯河在《神曲》中对应着第九层地狱的冰湖,关押背叛者。时隔很久回来写同人比较手生,写角色的时候也许加入了许多个人理解,语气也很难把控,希望读者能够谅解。冷坑创作不易,如果喜欢的话可以留下评论,我会十分感激的! 2023.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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