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情屯田议

赵士桢

臣窃闻：怀忧天者诚为过计，安处堂者未必忠谋。戎心复生，祸胎已结，所贵老成谋国，烛其构衅之机于将发未发之先，藏其戡定之用于非有非无之顷，微妙圆通，端倪莫测，庶几应变不穷，临事无患耳。比来朝鲜贼情之报，使遽然张皇其说，是亏镇静，有妨中国尊大，非体也；苟悠悠泄泄，漫然不问，是为自愚自困，非策也。

兵法："无约请和为谋。"倭奴今日情形，谋耶?非谋耶?壬辰许仪厚、朱君旺之报，犹可为今日炯鲢者。前事既误，后事岂容再误哉!谨借前著，以备揉择。

一日察贼情，以防先事自愚：夫贼情者，贼之图我、迫我，期以快其凶逆。彼既蓄谋甚狡，我则为虑宜周。苟以易心视之，将来之患有不可胜言焉。倭奴舍浙直财帛之薮，毕力朝鲜，盖欲骋其欺天逆命之图，殊非畴曩鼠窃狗偷可比，向日中外臣工言之详矣。

浙直沿海春夏防汛，山东辽左恃有外藩。朝鲜拆而归倭，则登莱、永平，犹候风汛方能内犯；辽东则无时不汛，无时不防，一岁之间永无休息之日。诸臣亦曾筹其大略矣。至于倭之所以恋恋不舍朝鲜之故，谈时事者毕竟不能了了，致听者亦因之不得洞然于此中焉。

臣闻倭自本国坑谷鹦哥峪开洋，以至浙直福建，虽云旬日可到，一皆茫茫大洋之中，随波逐流，程不能计，纵脱风涛之厄，难免漂泊星散，抵岸未尝成腙。贼势因亦单弱，入犯船只俱各暂泊外岛，彼此招邀，方敢闯入内港。皇帝洞悉其故，遂割附近岛屿膏腴水田数百万，一岁租税十馀万，尽徙岛民而虚其地，俾倭无粮可因，泊久食绝，即伙伴不齐，亦不得不入内港，气怠势孤，易于扑灭。遂使海氛消息者百有馀年。实由文皇帝神圣独断，百年之间，捐弃数千万金租税以成永赖之功。

皇祖之朝，乃我中国奸人逋逃近岛，勾引倭奴以张声势，便肆抢掠。倭原无心内犯，平酋在日，深知南中形势，不便大举。因而毕力朝鲜，自南柯压下船以至伊岐岛，由伊岐而抵对马岛，对马岛竟到釜山。虽云大海之中，海面相望至多不过三四百里，风波之险易避，又可计程渡兵，顿兵釜山，蚕食朝鲜。既并朝鲜，然后合朝鲜之势窥我内地。此平酋在日成算也。

朝鲜至有昔年之祸，实由当时轻弃对马岛，资倭就近耕种有以阶之。以我中国之视朝鲜，犹朝鲜之视对马岛耳。兴言至此，前识之士谁不寒心!兼之山东、辽左无险可凭，无隘可守，盈盈一水之间，较向日南中与倭十倍其近，而形势又使十倍其易。陛下试看今日兵力、财力与国初何若?文皇帝于远而有险可据、倭不能大举者，更求远之。今日近而无险可恃，侦探难施者，诸酋既踵秀吉故智，狡谋已露，可不预为之所哉!臣又忆万历二十四年，倭奴兵薄庆尚，朝议纷藉。有引先朝旧例，谓防虏宜周，防倭可缓者。臣谓祖宗之朝，防虏固周于防于倭。虏止一墙之隔，故防之宜周。倭在海外，因而稍缓。倘先朝即在朝鲜，陆路可通，圣谟不应如是疏略。虏之人犯，防其秋高马肥，岁有常期，易于侦探。倭奴全不仗马，一有陆路是前，所谓一岁永无休息之期。况倭、虏性情原有异同，虏骁悍而性粗莽，人马俱各不宜内地水土，人犯之时难于持久；倭奴火食屋居，坚耐而性狡，中国水土似与相宜，既能持久，轻身步行，又便深入。况九边之虏各有头目，不相统摄，即强而势甚涣；倭奴国有专主，洲岛相维，号令齐一，其势常合。二者提而较之，粗莽势涣，即大易制，坚耐势合，虽小难防，而况轻生成性，战死为荣者。所遇时势既异，情形不同，执以谈兵，易易视之，宁非赵括徒能读父书哉!②

又有谓倭奴近日原为对马地瘠，欲资朝鲜粟帛，请和乃其本心。嗟嗟!倭奴向破朝鲜，直如拉朽，若非皇上震怒，陈师鞠旅，相持七年，适倭内变，不能留处，则檀君、箕子故封，已非李氏所有。今日天戈既戢，倭奴何惮而欲求请平于必不能胜己之朝鲜哉?得陇望蜀，人心之常。倭奴既能涉滔天洪涛，吞并朝鲜，又何惮不敢跨鸭绿衣带之水，窥兵内地?辽左、山东，曾有金城汤池绵亘海上耶?大都用兵以小抗大，全谋愚人误人，俟其自敝，方求得志。

臣观数年之间，我为备则彼讲款，我弛备则负约狂逞。乞款修好之使无岁不有，乃盗边作祟之倭去朝鲜，即寻闽广浙直亦无虚岁，是愚我、误我之情亦甚彰彰昭著，何乃信之，尚欲自娱自愚为也?

有谓倭奴果有逆谋，何不由对马岛、伊岐、长门诸岛扬帆竟}趋山东为便。臣计贼以釜山为之外家，鼓行而前，则步步为营，在在设险，可攻可守，进退自由，所谓得尺则尺，得寸则寸。直趋山东，一不得志，何能全众归国。此倭宁为迟巧，不为速拙，知兵而不泥于用，不肯行险，万全之谋也。

臣闻李光弼有云："战争之日，尺地寸土不可轻弃。"盖缘得者增威，失者阻气。苟信请和之说，不逆其诈，万一朝鲜被袭，则履霜坚冰，辅车唇齿，衣枷之戒，彻桑之图，不可不加意熟思也。二日固根本，以防有事自困：夫朝鲜不可轻弃如彼，今日城[域]中之景象又如此，必如何斯可为之完策哉?臣闻长者有云："国非农不富，兵无农不食。"顾瞻宇内，自东征西讨，搜刮驿骚之后，百物凋耗，闾阎萧索。然财非天降，地鲜自涌，更有何术可以致之，惟当求之于农。斯上焉不亏官帑，下焉不困民生。是以湟中留屯，诸羌坐制；许下田成，群雄自屈。此古昔屯田之效也。于今之计，无如召募南北丁壮，议屯辽左、永平、天津、登莱，沿海抛荒地土，春夏责其耕耘，秋冬教其技击。各处之地不下数百万顷，屯田一行，岁入之租亦可百万。如海氛震郯，则藉此以为东援之资。幸而桴鼓息警，则以此租归并太仓。各处之田今年收租十万，明年漕粮可以省运十万。十万米外，尚可得银十万，收租百万。百万米外，即可得银百万。漕粮既行折色，轻赍、．脚价可以尽省，不用照数类解京师，尽足以供各边一镇百万之费。南直、浙江、湖广、江西粮米每石自本地起运，至太仓交纳，每石米价、脚价、轻赍通计有至三两四五钱一石者，有三两六七钱一石者。屯田有米补足太仓漕粮之数。南中起运漕粮，次年行文各处，米价、轻赍、脚价每石只令解银二两，则常数漕粮之外，又可出银百万。若以三两六七钱计之，不但朝廷之上赢馀百万，民间又得受百馀万之惠，算及于此，不惟帑藏充实，东南民力亦可少苏矣。粮既不运，浅船岁可省去千馀只。只此船价每年亦有数万。独不可为充实太仓之资乎?理财者，身家念重，无心远图，止计目前，便觉难处。若肯为国建久长之策，不辞劳怨，又何财用不足为可虑哉!何烦纷纭开例，变乱典制，亵朝廷名器为也!是真国家固本良图，又非区区保护藩篱而已。汉、唐都关中，地辟民勤，不至尽资东南输挽，可自足食。我朝都燕，全藉粮运。运道为梗，尤宜亟亟讲求。兹策奇而正，数年之间，即山后各处，欲令复归版图，直指顾呼吸问耳。

沿海官地，山东辽左，无论止举一隅而言，如宝坻、东安、丰润、玉田，燕之督亢地也，秦人垂涎于此。其地古昔最称肥饶，只缘五代沦于夷狄⑨，虏人不知耕耨，遂使草木蓁蓁，鹿豕丕丕[狂狂]者数百馀年。元末学士虞集亦曾议及屯田以足元京之食，适在季世，不能终事，屯场遗址依然可寻。则此屯田之议，不特起于今日亦明甚矣。

二祖之朝，边烽息警，成、弘之间，天下殷富，无庸议及于此。皇上初年，两经题请举行，旋被破坏者，非由地难屯种，实缘举行之初，未究蠹害屯政之故，使奸人豪右得以侥幸阻挠。总督张佳胤、巡抚张国彦、兵备顾养谦之开垦也，玉田、丰润已渐就绪，未及议兴水利，三臣俱各迁转。接管兵备朱衣既愤不得保荐，乃顾养谦特举参将朱先善后，而先又虑不得脱身，适值边口水发，堤岸坍塌，疆场淤荡，二朱倡言于上，本地豪右希占熟田者乘机流谤于下，遂使三臣数年垂成之功，废于一旦。使三臣再留二年，议及水利，即使再JJn--一朱数人，又何能从中败事哉!

昔年成熟水田为豪右霸占者，至今耕种，尚可按籍而考，原任水田千总陈绿言之甚详。即此又足为经久屯种左验矣。继是则有徐贞明开垦水田之议。贞明儒者，不知南北土壤异性，耕稼异法。即民间成熟旱田，亦强改开水田，民心不服，议论蜂起，坐致不终其事。良由狃于一偏之见害之也。使当时相其流泉，度其土原，水田、旱田并垦，南人、北人互用，因地之宜，从人之便，月开一月，年拓一年，三事就绪之后，广蓄牧，事蚕桑，求鱼盐之利，至今十有馀年，则北直、山东沿海千有馀里之地，物产之饶，当不让江南矣。五谷不必言，如土实则凫、荠、茨、菇、姜、芋、菱、芡之类，三十年前一皆来自南中。今本处所出，肥美较胜，其馀可类推矣。江南得称财赋之薮者，只因民稠而勤，使地无遗利，人无遗力，有以致之耳。天下之地原无同异也。

臣又闻当时此中有司极力左袒奸民，阻坏屯政，其故缘抛荒地土甚多，奸民往往向有司请佃荒地。每地一顷，每岁纳银一两，名为一顷，实占数顷，不行耕种，惟图萑苇之利。有司每岁佃出百顷则有百金，数百顷则获数百金以充囊橐。民出一两，则有数金之利足以肥家。然不稼不穑者公家荒芜之田，于橐于囊者子孙富贵之计，此有司所以左袒奸民，宁负朝廷，略无顾忌，良以此耳。

又见游宦人士听信惰农、奸民之言，力称碱土不宜五谷，沙土不便犁锄。臣谓碱土、沙土不过十之一二，洼下水田，高燥旱地，十居八九。只缘此地自晋唐已后属中国之日少，在夷狄之日多。天幸高皇帝一洗腥膻，使百姓重睹日月。然民为所化，无心农业，习久成性，牢不可破，呼之饮博侠游，则喜心勃勃，驱之力作耕耨，则怨声汹汹。大都五谷由人树艺，地鲜自生。官忠民勤，立见荆棘变为禾黍；官庸民懒，自然膏腴化作瘠硗。臣见涿州、房山、良乡诸处沿山临水之地，廿年之前，晴日草莱满目，风起黄沙扑面。近因流寓南人开成水田，秋冬则疆场翼翼，春夏则黍苗艽芄，焕然改观，仿佛泽国。辽东则原任兵备杨镐，因鸭绿夹江洲渚甚多，募民开垦，每年收谷数万。东援之时亦曾资此充饷，巡抚李化龙为镐题请加衔。山东则滕县原任知县赵邦清开垦旱田三千馀顷。每亩一年仅征子粒数升，每岁得租五六千石。数年之间积谷十有馀万，官民两受其利。滕县开荒事宜可考，兼之近日巡抚汪应蛟奏称天津新田成熟，奉旨著实举行。即此数处，独非北方之地乎?又独不可为开垦标的乎?此举有利国家甚大，又非一时之利，实国家千万年之利。既为千万年之利，必得传之千万年无弊，方称为国忠谋。

臣见常人之情，可与乐成，难与虑始。必得仿效两汉故事，设立专官，请命实心任事、视国如家大臣一员，提纲挈领于上汶武将吏分猷于下。文官始事，则区画疆界，理办尺籍，清查钱粮，收征子粒；武官则部署兵农，督率力作，农隙则鼓舞训练，此古人寓兵于农遗意，实今日济变防患之上策也。如谓目今公私交困，开垦子种之资无从措处。臣见原管顺天各处七十二卫屯务指挥高慎行揭称：各屯年前遗有屯粮四万馀石，每岁春放秋收，屯军甚属受累。若将此粮变卖，约可得三万金。更将屯军免其民差，籍其馀丁以开旱田，又可省安家月粮之费。又见山西武举杨淳言：其本卫直隶宁山卫屯粮银两，例解大名府收贮，除历年有司赈济公用注销外，尚有二万馀两。此银原属屯田，察院似难妄凝挪借，但以朝廷馀闲之银集朝廷之事，原非两家；以屯田所得子粒接济开屯，又非二事；屯田御史必无争执之理。即此二项，似足先充始事资本，然后陆续措处。举行之日不免用千、把总、百总等官。臣见年前募兵之时，此辈欲求效用，纷纷请托。不若明开事例，千总纳公费子种银百两，把总六十两，百总三十两，俱各题给冠带。田成之日，量行分给田亩以为养廉之需。或有才能卓异、超出伦类者，照例保荐擢用，明悬赏格，加意招徕附近富人，四外富商，恣其开垦，许其立籍。居上者不急近功，为下者毋见小利，三年之后坐观富强，本根以固，藩服可保，既无张皇之行，而有戡定之实。即十家康而百秀赖，又何能为我东隅患哉?夫贼情既得，兵食既足，必得胜任之人将率节制，方称帝王万全之师。

臣闻目中无全牛，斯能以有间入无间，恢恢乎迎刃而解。兵事兵机，毕竟聩聩；当事当机，何能了了?伏望皇上严敕枢箢大臣，趁此闲暇搜罗延揽，务使我之精鉴炯然不眩，将之才品洞然尽得，然后临事付以节钺，不从中制，何致损失天朝威重，虚耗宇内物力。倘或不戒前车，犹然以军旅为戏，局外者因纸上以谈兵事，(局)内者据梦境以报捷。沙泥金钱，草菅生命，又奚为字小恤郝，攘夷狄以尊中国哉?

臣赵士祯谨议。

中国朝鲜日本形势图略有引

臣观迩来海内缙绅士庶谈东事者，靡不谓狡倭盗边之路，南易而北难。殊不知百年之前，朝鲜强盛足以抗倭，是我之外藩一何固也。在中国，又有平江伯陈碹迎击于琉球海上，出洋千里，逐北追奔数千馀里，直至朝鲜界上。燔毁沉溺，几无噍类。广宁伯刘江望海窝之战，倭奴精锐数千，一时骈首就戮，竞使片帆不返。是内之威灵气焰，又何盛也。朝鲜稹弱于章句，继以效颦，流连光景，遗弃政事，滥觞以至荒淫沉湎，陵夷浊乱，召此版荡播迁之祸。兹者奄奄残息，不能复振，是[而]我藩篱尽撤矣。兼之世远人亡，陈、刘二臣之威名亦既渺邈无闻矣。数年用兵，将之才略，兵之技能，器之利钝，倭更知之謇矣，从使原无大志，亦当狡焉生心。北来海道之易，已备《议》中，又非[加]南中春分以后，海水东高西低，浪头来顺去逆，秋分以后，西高东低，浪头去顺来逆。一岁风汛，有当防不防之期。謇时度势，难易情形，臣知之甚明，见之甚真。既蠡由末议，复绘图略如左。罔恤嫌怨，甘犯忌讳，惟不忍见此耽延推诿，苟安目前，任遗难制之贼于君父，酿成后日之忧而不顾。惟皇上俯赐详览，疆埸幸甚!藩服幸甚!

日本：東山道，過此爲東海道。北陸道。山城。南海道。山陰道。山陽道。南柯厓，下船處。西海道。五島。多藝。伊岐。

倭自西海下船，須用羅經看針，認山辨路。遇風不但不知去向，且有飄溺，故難。
温州，過此即福建兩廣。台州。寧波，日本舊貢道。紹興。杭州。嘉興。浙江界。松江。蘇州。常州。鎮江。揚州。

我東南濱海，自陽山、田横諸島，直至金塘、玉環，一皆膏腴水田。倭奴入寇，往往因糧各道，且有勾引接濟之事。永樂二年，將島民盡徙内地，倭患遂息，安静百有餘年。此成祖聖謨宏遠基之也。

對馬島。此島乃扶餘王牧馬之地，故名對馬，向屬朝鮮。天順間，山城君之弟出亡，朝鮮處之此島，周以粟帛，漸漸變爲年例。嘉靖間，中國禁絶日本貢市，朝鲜販我中國段幣磁器及各色货物，與倭通市釜山。先爲婦寺至仁，繼爲壟斷之術，不戢之禍，實基此地。

淮安。南直隸界。成山口。登州。莱州。青州。山東界。河間。天津。京師。永平。山海關。遼東。旅順口。寬奠。從此路過朝鮮。鴨绿江。朝鮮：平安道，過此女直界。咸鏡道。黄海道。江源道。王京畿道。忠清道。庆尚道。全羅道。濟州。巨濟。釜山。加德。絶影。

自朝鲜釜山、加德、絶影、對馬、伊岐，直抵日本海西道，堪輿家所謂過脈處。其海底僅深七八丈，淺者止五六丈，較南海外東海浪頭稍低，因海淺不甚狂惡。

狡倭入寇之道，郑若曾《筹海图编》亦云详矣。臣缘兹书成于世庙季年，东北朝鲜之路似乎缺略。谨按：此路不候风汛顺逆，惟凭潮汐往来，较我东南十百其易，臣特表而出之。今衅端萌矣，必得虏在目中，方能决胜千里；肩安攘之寄者，宜为因时转圜之图，无作刻舟求剑之策。斯狡谋可伐，否则毫厘之差，难免千里之谬。倘谓倭强难制，臣闻汉人有言："匈奴不足当中国大县"，倭奴亦然。只缘丑类生长金革，兵民不分，倭奴专尚刀铳，虏人专重骑射，刀铳、骑射精工，可以结欢酋长，推重部落，猎取富贵，犹吾中国士人之习举业，举业见售，便可高出当世，坐致青云，建树勋伐等耳。安得其人不骁劲于吾人哉?推类至此，当轴秉枢，倘肯移谋身之心以之谋国，聊为斡旋之机，文事与武事交重，使誉髦斯士期赴功名之会者，亦各文艺与武艺兼习，既不能兼而有之，似当求青衿怀经国之具，兔置有干城之才者，方克显庸我中国之强百倍丑类矣。何但御之边塞，防之海滨，即囊括沙漠，吞吸沧溟，自有其人，特不屑耳，又何难制为患哉!

臣赵士桢谨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