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rry】飞天
本故事纯属虚构。
当第一个原始人抬起头来，仰望星空。
人类之后所有的火箭升空都比不上这一刻的壮丽。
一
“欢迎收看晚间新闻。今晚，由“狂人”万户制成的飞天装置将在森林广地发射，万户本人将乘坐装置尝试升空。我们已派出记者对发射过程进行全程直播。”
……
“好的，主持人。我现在站在的是距离森林广地最近的观测台，在这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飞天装置与在它旁边的万户……”
“狂人”万户与天星来到了装置旁边。
“在我之前已经有很多人做过这种类型的装置了。”万户看着它自豪地说：“但是他们之前没有专门起过名字。不如我们把它叫做‘火箭’，怎样？”
“很壮观啊……”天星露出惊讶的神情，“不过，就靠它，你有把握能上到前人都未曾企及的高空？”
“那是当然，我尽管狂，可是做起事来绝对百分之一百有把握。”
万户抬起头来看向他曾无数次凝视过的星空，天星看到了他眼眸里倒映出的星光……
“就这样，突破3000km吧。”
二
对于一个神来说，随意地创造与毁灭是他为数不多的乐趣。
但是自从那次一不小心整出了叫做“生命”的东西之后，这种可以不受神的控制而活动的存在吸引了天道的全部兴趣。
虽然很有可能又会惹得元那家伙生气，他想，我要下去看看，我可不在乎什么神明的尊严。
天道让自己逐渐接近这个他与元共同的造物——地球。
……？！
他突然发现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速度了。
……
与此同时，万户又一次跑出了家门，抬起头来看向他曾无数次凝视过的星空。
“好美。”他发出由衷的感叹。
万户一直有一个梦想，他想要飞上天空，让天上的星星变得触手可及。
突然，他发现一道耀眼的光线在天上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由绚丽的金黄色变为暗淡的蓝色，飞向远处的地面。
“流……是流星啊！”
“好····痛。”天道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狼狈地掉到地球上，还好在近地面的时候感觉到自己恢复了控制力，才没有直接把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万户向“流星”坠落的地方跑去，最后，他看到一只趴在地上的猫。
不，这不是普通的猫，从它与人类相似的躯干和身着衣服可以看出来，它是兽人族！
啊？掉下来的不是星星吗？
万户挠了挠脑袋，慢慢地接近那只猫。
他看到“猫”突然飞了起来。
“呜哇！”
“嗯？你谁啊？”“猫”看向那个一惊一诈的人类。
“那个……我叫万户。”
没有翅膀却会飞的兽人啊……万户感觉到自己的三观被刷新了。
“你会飞，那么……”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是神？你从天上掉下来，是星神吗？”
“星……神？”
“还有，你长得很像……那个……我那只前不久刚去世的猫！”
“！你怎么……你明明是人类，我在你眼中为什么是兽族的模样。”
神的形象其实是造物内心想象的反映，人类看神像人类，兽人看神像兽人，这很正常。
但是现在这情况，很明显就不正常了。
他飞向旁边的一片小水洼。
在水洼的倒影中，他看到了一个暗蓝色皮毛，有着星光点缀的自己。
怎么跟以前不一样？
“请你告诉我，你真的是星神吗？”万户跟着跑了过来。
小猫抬起头来看向万户，看到了他“如获至宝”般的神情。
“我是。”他叹了口气，在万户面前做出“只有神才会有的姿态”。
“我的名字是天星，掌管星辰的神明。”
他也许永远不会看到我真正的样子了，天星想。
“那……我可以摸摸你吗？”
这是什么要求啊，在他眼里神是可以随便摸的存在吗？
“你随意……”天星话音刚落，就感觉到一只手在自己头上抚过。
随后，万户竟然直接把天星拽了过来，用双手搓着他的脑袋，后者忍不住发出了受惊的轻叫。
看起来万户真的很喜欢自己家的猫。
三
“这里是前方记者，现在距离装置发射还有半小时的时间，我们采访一下现场的观众，问一问他们对这件事的看法。”
“他真的是一个疯子！”一位老人摇了摇头，“人类在飞天这项事业上进行了多少次尝试了？结果一次都没有到过3000km，在这之前要不就是能源不足，要不就是直接爆炸！”
“你觉得他能成功吗？”
“怎么可能，就凭他一个人？”
这时两个笑嘻嘻的人挤到了镜头前。
“我已经准备好看戏啦！”其中的一个男性说到。
“你们是万户的朋友吗？”
“不，”另一个人说，“最多算邻居加冤家。他给我们留下了字条，说什么此去生死不明，不必再挂念他。”
“哈哈哈这小子迟早要把我们笑死……”他接着说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天天想着要上天，像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都不知道造过多少个了·····”
画面回到了新闻演播室。
“看起来现场的观众是比较激动的，关于万户的尝试能否成功的疑问，我们特意邀请到了王兰西院士，他是人类飞天计划中大部份尝试的设计者，让我们听听他对这件事的看法。”
“好的主诗人，说到我们的飞天计划，我们在以往的尝试当中总是不可避免地遇到了失败。并且无论我们多么的细致小心，也总是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麻烦，对于这个问题，我想我也不能从学术的角度来解答，只能说，每一次的尝试都有可能成功，这与是我们，还是他一个人无关。”
“也就是说，你看好他吗？”
“说实话不看好，但······我希望他可以创造奇迹。”
……
万户在给自己穿上自制的航天服。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想我肯定不能做到这一切。”
“……你还是感谢你自己吧。”
天星陪着万户，看着他从少年成长，变得成熟再到老化。眼前的这个庞然大物，万户在它身上不知耗费了多少个年头。
天星在这段时光里也明白了，星空在生命的眼里是神秘的，他们不断地尝试飞天就是要打破这层“神秘”，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并没有看到过“星空”背后的模样，神的真实面目对他们也就隐藏了。
天道所以变成了天星。
“时间到了，我们进去吧。”万户在圆形的头盔里说话，他知道天星能听到。
四
“这里是前方记者，现在万户已经进入了飞天装置，开始进行发射前的最后准备。”
……
“你不怕被所有人看到吗？”万户问天星。
“我不会让他们看到的。”
“那我当时怎么会看见你？”
“……大意了。”
万户坐上了仰卧位，这是在无数前辈的试验后发现的最适合升天的姿势。
“你就这么在里面飘着没问题吗？”
天星没有回答。
“咳咳……好吧。”
万户不知道最近天星对他的态度为什么越来越冷漠了，神的心思果然很难懂啊。
……
万户深呼吸，用自己的声音，开始了倒计时。
五
“点火了！点火了！各位观众，现在你们看到的画面，是飞行装置点火升天的景象！”
万户的火箭底端喷出了巨大的火焰，带起狂暴的气流吹动着广地边缘的树叶，在如同地震般的声响中，火箭渐渐悬空，然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一眨眼，它就已经飞到了天空，呼啸着向上而去。
万户承受着巨大的过载，虽然很痛苦，但考虑周全的他在之前也训练了很久，自然可以忍受。
天星还是在舱里的半空中巍然不动。
“你真是历害啊。”
“你可不要小看神。”
旁边的仪表上跳动着数字。
现高度：965km，现数度：9.87km/s
有戏，万户脸上充满希望，他仿佛看到星星在向自己招手。
现高度1354km，现速度10.01km/s
……
现高度1896km，现速度9.94km/s
……
现高度2633km，现速度9.76km/s
在逼近3000km高度的最后十分之一路程中，万户感觉自己逐渐变得轻松，过载的压迫感在渐渐减少，但这对于万户来讲似乎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现高度2713km，现速度9.63km/s
不对。
对于升空来说，过载其实是一种“安全感”，它证明着强大的上升动力。
安全感消失了。
万户看向旁边的仪表。
现高度2742km，现速度9.51km/s
……
六
“飞天装置的火焰好像小了很多，是动力不足了吗？”
新闻媒体的镜头对焦到天上的火箭。
它已经很高了，但是还不够。
与刚开始相比，现在的火焰小得可怜，就像刺眼的太阳变成了小小的萤火虫。
……
现高度2796km，现速度8.98km/s
天星没有在万户脸上看出任何失落的神情，他很平静。
“这样啊，想必是有人从这里偷走了燃料…… 也许是那两个小子干得？”
不是的。
天星在心里说道。
现高度2821km，现速度8.77km/s
“果然……我和他们终究成不了一路人。”
不是的……
其实天星一直明白，方户的尝试是注定失败的。
3000km，这个人类一直想突破的高度，其实是将造物与神分隔开的界限。
天道与元在创造地球之时，就设定下了这条界限。
尽管生命可以不受神的控制，但生命在神面前依然脆弱无比，以至于他们无法明白神能对他们做到什么。
人类之前所有的飞天尝试。
各种各样的失败。
这些都是违抗“神的意志”所自食的苦果。
神并不会对他们做出什么“直接干预”，因为神的想法，任何生命与他们创造物都无法违抗。
这是只有神才能理解的道理，生命是不会懂的。
“你失算了。”天星叹息。
现高度2850km，现速度8.63km/s
感觉自己很对不起他，天星想，明明这是一场从开始就已经知道结局的闹剧，自己却没有告诉他。
再说了，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可是自己啊。
“是吗？”
这一声只有天星才可能听得到的轻语使后者再次显现出惊讶的神情。
天星看到万户的眼睛，这一刻，深深地刻在了天星的记忆里。
万户的眼神依然平静，但是在他深邃的黑色瞳孔中包含着一些奇妙地，不可捉摸的东西，仿佛灵魂已经不在他的身体里，又或者，所有在航天之路上牺牲的前辈们的灵魂都聚集在他身上。
这个只有生命体才会出现的眼神，事后被天星无数次回想，他依然不明白当时万户在想什么。
现高度2912km，现速度6.98km/s
速度不够了，这样下去火箭将会坠落。
“只差最后一步了，不是吗？”万户说到。
这时天星突然注意到他的手指下面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按纽。
“那么，让我们再往前走一步，如何？”
万户轻轻按下了开关。
七
地上的观众们听到了从天上传来的巨大的声音，在一片地动山摇中，火箭的尾部发生了爆炸，而上半身像疯了般继续向上飞去。
“天哪，万户在装置里还藏了这样的推进器？！”
“他真的太疯狂了。”王兰西院士也感到了惊骇。“这样的推进力很有可能引发飞行装置的毁灭！”
火箭的光芒再一次像太阳一样，不，这次比太阳还要耀眼，照亮了群星闪耀的整片天空，让人感觉就像处于白天之下。
“你疯了吗！！”天星忍不住大声吼到。
火箭在极强的推动下发出“嘎吱”的声音，仿佛每一片铁皮都在痛苦的痉挛。
“我可是‘狂人’啊，怎么能不疯。这就很像一个疯子干的事对吧……”
在巨大的过载下万户的声音只剩下了气息。
“你怎么做到的·····”
“每一次，当你睡觉的时候，或者每次我说出去上厕所的时候……我都会抽出一点时间在隐蔽的地方制作这个‘秘密武器’。”
“·····”天星沉默了。
“怎么了？”
“你竟然连我都不信任吗？”
“这又不是什么信任不信任的问题……”万户摇了摇头，“我想给所有人一个小惊喜……包括你。”
这句话所带的一点扣人心扉的东西让天星有一种被噎住的感觉，他彻底无话可说了。
万户漫长又短暂的一生在他的脑海里重新浮现。
最后，和万户一样，天星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
多么幼稚单纯的想法啊。
但就是因为这样的想法，他居然骗过了神明！
……
天星不再说话，他感觉到自己正在逐渐地变化，因为火箭正在突破到达3000km的“最后一步”。
自己的“谜底”将在万户面前彻底揭开。
透过万户的面罩，天星发现他偏过头去，注视着弦窗外正在快速变化着的星空：五颜六色的光点成为了一道道飞逝的线条，像彩虹般流光溢彩，变幻无常。
天星看到他的眼中倒映着同样的色彩。
……
当第一个原始人抬起头来，仰望星空。
人类之后所有的火箭升空都比不上这一刻的壮丽。
……
天星知道，
从万户第一次仰望星空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他了。
八
“3000km！他竟然真的冲到了3000km！”
在地面上的人们用肉眼只能看到火箭在天上变得越来越小，小得跟天上其他的星星一样，只有焰火的蓝光在闪亮。
而在高处的天文台上，用望远镜观察的学者们能够看到火箭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它逐渐地脱离地球引力，好像是冲破了“3000km”这层“玻璃罩”。随后便更加迅疾地上升。
火箭的爆炸是在这不久之后发生的。
“现在这情况果然如王兰西院士所说的，飞天装置承受不住巨大的推动力吗？”
“我想是的，不过他真的做到了飞入我们不曾抵达过的星空，这简直是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啊。”
在那火箭爆炸后四散飞溅的残骸之中，万户感觉到自己没有因为失去支撑而“掉”向任何地方。
他已经脱离了地球的引力。
以及，他看到了一个真实的星空。
星星并不是一个小小的光点，而是和地球一样的巨大的球体，有的红，有的黄，还有的白，宏伟的景象震撼着他的每一个细胞。
但接下来的事情让他更加震憾。
不知什么时候，面前的天星已经褪去了自己身上原本的颜色。像蜕皮一样，无数的蓝色碎片向四面八方飞散然后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金黄的毛发，华丽的服饰，在太阳的映衬下显得闪闪发光的……神。
“不知畏惧为何物的生命啊——”
“欢迎你，来到宇宙。”
……
九
“你……你是天星？”
“现在的我不是。”
万户面前的神清了清嗓子。
“现在的我，是掌管规律与法则的神，名字是……天道。”
看到万户吃惊的神情，天道解释说。
“你现在所处的，是真正的星空，是之前只有我们神明能够存在的地方，你们可以把它叫做‘宇宙’。而此时此刻的你，就是来到这个地方的第一个生命体。”
“天道啊······”万户想摸下巴，但是被面罩挡住了，“这些，巨大的‘星星’，它们的运动，都是你的杰作吗？”
“也不全是，这些基本都是我和另个神一起……咳咳，你只能知道这么多了。”
“哎呀，”万户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换了个皮就冷漠我了吗？”
“……你这家伙，打一开始就没有把神当一回事。”天道也笑了。
宇宙很宁静。
“你知道你还能活多久吗？”天道问。
“供氧装置还可以维持我呼吸……一两小时吧。”
“其实你可以让我·····”
“那个，可以最后帮我做件事儿吗？”万户打断了他。
“额……送你回地球？”
“不不不，我是想······让你推我一把，我想看看宇宙更远的地方。”
“……”
“真的不想活了？”
“什么叫不想活呀，”万户大笑，“我是想看看这自己用尽一生去追求的世界，哪怕会让自己的生命终结也无妨。”
天道看着万户的眼睛，那里的光彩依然存在。
“我们走吧。”天道叹了口气，将万户往宇宙的深处一推，自己也随即跟了上去。
在他生命的最后两小时，他们一起没入了群星耀眼的光辉之中。
十
“生命是个很有趣的东西，不是吗？”
天道看着许许多多奇怪的机器正在围绕着地球运动，它们有的是球状，有的像飞翔的鸟，每一个构造都复杂无比。
“你难道不觉得，他们变得越来越危险了吗？”
在天道旁边，有一个身影从黑暗中出没。
如果是以兽族的视角来观察，它的模样是漆黑的，且有着暗彩色的纹路。
“元，此话怎讲？”
“他们看清了你的真实面目，还让这些东西侵入我们的地盘。”
“宇宙是无限的，我们在哪不一样？而对于他们来说在宇宙中迈出每一步都是无比艰难的。”
“你真的要这么纵容吗？”
“我只是比较喜欢他们，不像你。”
元听完之后也没有表情，只是又转过身，慢慢离去。
“天道，我们之前一直放肆地玩乐，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恐怕不能奉陪了。”
“为什么？”
“生命迟早会自取灭亡，必然自相残杀，必然触犯神威。”
“神威啊，”天道心想，“他总是看重那点儿形式。”
当时万户升空留下的残骸已经消失地一干二净，不过天道记得他还是天星时自己被摸头的感觉。
万户的故事早就已经在地球上被不断传颂，随着时间的淘洗，变得如同神话般沧桑但是闪亮。
自他之后的人们也开始了探索宇宙的步伐。
“坚强而永不停息的你们，还会做出什么让我们感到惊讶的事情呢？”天道自言自语着。
对于一个神来讲，除了随意的创造与毁灭，这种难以掌控的事不也可以成为一个不错的乐趣吗？
2022.1.10
孔明灯二姐秋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