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打捞（BITTER SALVAGE）

作者：尼克·凯姆

绿皮，他们难闻的气味，伴同着他们腐臭的尸体一起凌乱的散落在拜占庭式的主甲板上。从前，它是一艘战舰，是一艘巨大的，统御着群星的堡主级战争巡洋舰。现在，它是一团残骸，是太空废船的一部分，漂浮于太空中，滋生了一群害虫。

随着战争过去，它几乎没有了什么地位。

蒂米德（Tiamed）面带怒容，把他的剑从深受爆弹伤害的军阀身上收回来，拭去血迹，把它的臭味留在兽人的粗糙铠甲上。

“真是件苦差事啊，兄弟们。”他对沃达（vorda）和马格伦（Mageln）说到。

“是啊，绿皮是一种讨厌的生物。”沃达说，他是一个残酷的黑色圣堂，正在重新调整他的动力斧上的受损的誓言链（oath-chain）。

“的确污秽。”马格伦说，尽管他向他认为值得尊敬的敌人表达了敬意。

“不过还没有围绕着你最后那件事的不光彩的臭味那么可恶，蒂米德，”另一个声音说。

三名身穿黄黑盔甲的士兵摇摇欲坠的，慢慢地走向光亮处。

“你说什么?”蒂米德转过身去面对指控他的人，气得毛发直竖。

当那些新来者移动的时候，身上的伺服装置伴随着他们的行动以一种嘶哑的、断断续续的方式嗡嗡作响着。讲话者向前走了一步，身子转了一下。这让他左肩护甲上的带翼闪电纹章变得清晰可见。

“恶意战士。”马格伦冷笑到，没能掩盖住他声音中的厌恶，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杀戮，站在蒂米德边上。从打击之中啪嗒啪嗒地流下了许多血，马格伦的动力槌此时可怕的滴落着绿皮的血液。

沃达站在另一侧的位置上，动力斧尚未入鞘。

蒂米德什么也没说，只是在收剑入鞘之前挺直了身子，随后他弯下腰，用手紧紧的抓了一把，从军阀那了无生机的，滴着口水的嘴里拽下了一根獠牙。

“什么耻辱?”他厉声说，张开的手低垂在身边，示意他的兄弟们退下。“快说吧，巴拉克，免得我误解你，把你的话当成一种挑战。”

黑色圣堂生性好斗，恶意战士也是如此，尽管他们愤怒的来源有着微妙的不同。它没有提供多少的一致性，这种相似性。事实上，它所促进的恰恰相反。

“那畜生是我的，”他咆哮着，得到了他的兄弟们用咕哝和点头表达的赞许，“杀戮的荣誉也是如此。”

蒂米德除下了他的头盔，一个黑色的十字装饰着他的脸，它涂抹在蒂米德的眼睛和鼻子上。但这掩饰不了他的愤怒和怀疑。

“然而是我的剑刺穿了他皱巴巴的皮，终结了他的可悲性命，如果你坚持这么无礼下去，我也不介意终结你。”

沃达的拳头紧紧握着斧子，在船只嗡嗡的背景音中能够听见动力斧手柄上皮革破裂的声音。

“他身体上的爆弹伤是我的，蒂米德，我不会仅仅是为了把这只畜生打晕而浪费弹药。”

“这倒是句实话。”马格伦小声说到，但声音还不至于小的让人听不见。“这些食腐动物很少浪费东西，而且贪图残羹剩饭，他们是些狗。”

巴拉克又向前走了一步。

“我们是狗？”他问到，上了黑色圣堂的钩。“你想看我们咬人吗？”

自从他们在太空废船上发现彼此的存在之后，黑色圣堂和恶意战士之间的关系就不那么友好了。他们受到了足够热烈的欢迎，但他们的战争哲学却是不一致的，现在，似乎就要爆发了。

巴拉克走上前来，站在由六个星际战士在拜占庭式主甲板上摆好架势组成的绿皮凶杀之地中。他用拇指拨弄着悬挂在他髋部的链锯利刃，两指宽的精金在飞船的暗光中淡淡的发亮。

即便被宽阔甲板上的阴暗所遮蔽，在血液与污秽中晕眩，这个动作也十分显眼。

蒂米德点点头，他明白了。他努力不让自己嘴角上露出笑容，不让他们在阴影里看见。这是为了荣誉，为了在这些海盗面前维护黑色圣堂的美德......这些海盗败坏了阿斯塔特的名声。这不是为了个人的满足，也不是为了解决自从他们登船以来，那些恶意战士发出的口头轻蔑。蒂米德向自己保证，他会尽量不去享受这一切。

“很好，”他板着脸说。

沃达迅速出现在蒂米德的耳边。

“你在干什么?”他嘶嘶地说。“不要把自己拉低到他们那个水平。”

马格伦的想法则不同：“杀了他，兄弟，然后我们征服其余的。他们几乎不算是星际战士。我们把他们赶走，就是在为帝国服务。”

在无视了他身旁的剑之兄弟后，蒂米德脱下了他的披风，解开了他的武器带。

“说出你的挑战，”他对巴拉克喊道，他在自己的片刻时间中已经来到了他这一侧。

“如果我赢了这场决斗，我要一份战利品。”巴拉克说到，他完全拔出了他的链锯剑，亮出了武器锯齿上的芒刺。“甲板上的东西我随便挑。”

“同意。”蒂米德回复，随后把他的红色披风交给了沃达，他通过战斗头盔发出的带有警告意味的凝视并没有阻止其他剑之兄弟。

巴拉克慢慢地点了点头，然后解下了自己的武器带。刀锋对刀锋，没有副手武器。他转过身子呆了一会儿，把自己的装饰物交给了等在那里的纳莱克（Narlec），他通过他的观察孔目不转睛地盯着巴拉克。

“你开的任何一枪都打不死那东西，”他低声说。

巴拉克笑了。

“我心里有一个更大的战利品。”

他又转过身来，决斗开始了。

蒂米德首先冲上去，朝巴拉克头上方狠狠地砍了下去，如果巴拉克没有在最后一刻闪到一边的话，他恐怕会被一分为二。

“至死方休，是吗?”他从自己蹲伏着的位置走了过来，对着黑色圣堂吼到，他的脸上充满了愤怒。

“你,是的!”蒂米德厉声喝道，刺了过去。

巴拉克失去了平衡，他的半招架姿态只是部分地抵挡住了进攻，当黑色圣堂的利刃击中他的前臂时，他痛苦的咆哮着，被烧灼血肉散发出的臭味顿时刺入恶意战士的鼻孔之中。

黑色圣堂发出的一阵快速而沉重的打击迫使巴拉克仓促防守。最后一击，也是最为猛烈的一击，直打的巴拉克单膝跪地。蒂米德一记猛踢，把那位恶意战士顿时踢到在地。

巴拉克几乎丢掉了他的链锯剑，当他站起来的时候，他设法用一记即兴的重击回击了蒂米德，蒂米德将其轻易挡下，然后巴拉克向后退去，退到离他的复仇对手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还能更懦弱点儿吗，巴拉克？”蒂米德咆哮着，他感受到了胜利，但令他愤怒的是，那些恶意战士已经堕落到如此卑贱的地步了，他们的铠甲是七拼八凑的，他们的刀锋是破破烂烂的，他们那唯利是图的心智亦是如此。

“我可没有在杀死一只本就半死不活的兽人之后把他的首级据为己有，兄弟。”

蒂米德以致命的冲锋扑向巴拉克，迅速打了回去。

“我不是你！兄弟！你这个混账！”

黑色圣堂停了下来，他的冲锋被从他胸口穿出来的半米长的链锯剑封锁住了。

巴拉克之前的失误掩盖了他精湛的剑术，巴拉克绕过了蒂米德充斥着愤怒的一击，刺穿了他没有保护的侧翼。他发动了第二次刺击，默默地享受着其他黑色圣堂的震惊，他们已经不再期待他们兄弟的胜利，而是看着他把自己的血吐得甲板上到处都是。

蒂米德一阵抽搐，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转过身来，用傲慢但绝望的眼神看着巴拉克。

“我可能看起来破破烂烂，”在黑色圣堂死前，巴拉克告诉他，“但我的剑法绝对不是。”

当他收回链锯剑时，高贵的蒂米德先是跪倒在地，然后身体向前扑去。他的剑，仍然链接（chained）在他的手腕上，剑从他的手中滑落，一如兽人的獠牙。

巴拉克盯着另外两个黑色圣堂，他们看起来像是要杀了巴拉克，然而，当他们看到另外两个恶意战士举起爆弹枪对准他们时，顿时停住了。

“纳莱克与塞卡（Sykar）都是优秀的射手。”巴拉克这样说着，踢开了滚到他脚边的獠牙。

沃达厉声说到：“尽管这样你还是拒绝了你的战利品，他的血还不足以消除你的羞耻感吗？”

“我可没拒绝。”巴拉克说着，单膝跪在了蒂米德正在慢慢变冷的尸体旁边。他开始除去尸体的铠甲。“我只是选一个在战场上有用的东西，而不是选择一个无用的荣誉屋。不过，很可惜我不得不弄坏了他的胸甲，要找到一个完好的这东西挺困难的。”

“无赖混账！”当马格伦看起来已经准备好面对一场爆弹风暴时，沃达阻止了他，一只手扣在他的胸上。

“不......不，兄弟！”当马格伦没有明白他的第一个暗示时，他急促地嘶嘶了几声。“他们的背信弃义已经让我们损失够多了。让他们去搜刮吧。”

巴拉克站了起来，取下了蒂米德的前臂甲和胫甲，两个护肩也被他取走了，他把铠甲的碎片交给了纳莱克，塞卡则一直盯着其他的黑色圣堂。

沃达说到：“我知道，当我们再见面的时候——我们会见面的——不会再有这样的决斗，也不会有任何退让。”

“如果我是你，沃达，”巴拉克从半裸的尸体上抬起头，说道：“我就不会表现出这样的克制。”

“我这样做是为了蒂米德的荣誉，为了他的牺牲。克制是没有用的。”

巴拉克耸耸肩。“那么我怀疑你会为此而死。这具身体会在你回来的时候等着你。它原封不动的装饰，包括这把华丽的宝剑。”他单手举起剑来，对着光线。“不会的。”

黑色圣堂们原路返回，回到他们的船和船上的药剂师那里。

独自一人，塞卡压低了他的目光，纳莱克开口了。

“这是你计划好的，是不是?”

“我说过我们不会浪费弹药。”他端详着一块前臂甲，与他破旧的铠甲相比显得十分崭新。“我想说花费得很值，回报与付出的代价相称。”

“是啊。”纳莱克说，他欣赏着那些铠甲碎片。“收获还挺不错。”

巴拉克站了起来，苦笑了一下。沃达没说谎，黑色圣堂想要用鲜血来补偿，到现在为止，只是他们的荣誉感让他们按照本性来行事。

“不。”巴拉克说，他的笑容变成了怒容。“这是一场苦涩的打捞，兄弟，值得他们的每一缕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