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明】重生明教选择摆烂但失败（三十八）
后厨手脚利索，很快就把菜上齐。
先上的是银鱼羹，汤羹浓稠，勾了厚芡，带着点通透的白。紧接着是一道炒海蟹，为了方便客人食用，海蟹被一劈两半，大火爆炒，还挂着酱汁。至于那道讨彩头的“鱼跃龙门”，陆棉凑近仔细琢磨了下，倒像是松鼠桂鱼的做法，只不过摆了个跃起的造型，又用细竹竿造了个小景，整得有模有样的。
要是让圆哥儿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嫌弃他花不该花的钱，竟点一些价格虚高又华而不实的菜。唔，算了，圆哥儿不会知道的，他都不在这。
陆棉表情惆怅，十分想念朋友和师父，也不知道这破任务还要花多久才能做完。他抬眼看了看一直面无表情的哈萨，重重地叹了口气，拿起汤勺，给哈萨盛了一碗满满的鱼羹。
做不了朋友，但起码还是搭档，至少现在，刚被年纪小的同门阴阳怪气过的哈萨，在陆棉眼中带了一点受害者的光环。
两人沉默地吃着饭，谁都没有提起接下来的任务应该如何进行，直到最后吃完的陆棉放下筷子，心满意足地用茶漱了口，不远处站了许久的两名蓬莱弟子才走上前来。
“在下方大，这是我弟弟，方二，我两人奉方家大小姐之命，前来接应两位。”名叫方大的女子温柔恭敬地说道，“前往鲲鹏岛的船已经停在码头，就等二位了。”
哈萨和陆棉对视一眼，没有起身。
“你们如何知道我们一定要去鲲鹏岛？”哈萨看向对方，开口问道，“既然方家也得了不少情报，那自然知晓我们此行目的为何。我此行执明教令牌，替明教办事，能否请二位代为同传，允我二人，见方家家主一面。”
方大闻言，浅浅笑了下，柔声道：“不巧最近家主染了风寒，上下事务，一应由大公子代为掌管。大公子说了，明教此来，无外乎是为了陈姓男子。可方家对陈家有过承诺，要保人一命。若明教执意要人，那就比武擂台上，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提出要求吧。”
陆棉垂下眼，盯着木桌上的木纹，不知道店家怎么选的料，层层叠叠的年轮中间，突兀地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盯久了，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似的。
哈萨和陆棉登上了前往鲲鹏岛的船，船上除了在码头上遇见的那些江湖侠士，叶义也在其中。海上风大，船帆拉满，半日便到了。抵达时正是傍晚，太阳在薄云后沉沉下坠，在天边点燃了一把大火，烧得海面如同翻滚的岩浆。
方家的比武招亲如今办得比每年的武林之巅擂台还要热闹，码头安排了不少蓬莱弟子，为登岛的侠客登记信息，安排住处。陆棉和哈萨的信息方家早已登记安排过，方大让二人在原地稍等，她去为二人领取房牌，带去下榻之所。
几乎所有门派都聚集在此，包括最近活跃于江湖的新起之秀，刀宗弟子也有不少。聒噪的鹦鹉满天乱飞，还有一只落在了陆棉肩头，好奇地歪头看他，被匆忙赶来的主人红着脸尴尬捧走。
一抹黄色的身影从身旁走过，陆棉的目光追着对方的背影，看着叶义穿过人群，在丐帮弟子身旁站定。
那人又戴上了面具，身边站着唐罗。只见叶义和他低头说了几句话，那人便转过身，朝着陆棉的方向看来。
面具后目光越过来来往往的人群，精准地捕捉到了陆棉，陆棉抱着刀，姿势慵懒地站着，面无表情地与那人对望。
陆棉觉得，那面具不仅挡住了沈清溪的脸，更像是竖在二人中间的无形的墙。缠绵和猜疑，前世与今生，因为这一张面具而变得泾渭分明。
他突然有些胸闷气短，忍不住错开目光，佯装打量身边的江湖高手。
“你和恶人谷的沈清溪，是旧相识吧？”哈萨突然问道。
陆棉僵了下，缓缓转头看着哈萨。
“不，我们不认识。怎么了？”陆棉慢吞吞地开口问道。
哈萨看着沈清溪，若有所思地说道：“没什么，我乱猜的。不过有件事可能你比较想知道，当年，纳日旗手下两名弟子无端遇害，后来听说教内又重新验尸排查，听说作案人身体力量不足，但手段极其粗暴残忍，想来是有什么恩怨的。而且我还听说，作案者不小心在现场留下了一些线索，这才确认了非本教弟子所为。”
哈萨也转过身，看着陆棉。
“那个时候你嫌疑最大，因为只有你与他们有过节，但最后查明又不是你。”哈萨手指无意识地搓动着，这是他思考时惯有的习惯。“这就很奇怪了，那个时候，什么样的外人会和明教弟子有深仇大恨，要痛下杀手呢。”
陆棉没说话，但他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孩童模样的沈清溪，偷偷摸摸躲过守卫，来新人起居的屋子里看他。那人坐在陆棉面前，心疼他脸上的伤口，追问陆棉是不是受了欺负，神色严肃认真。
“欺负你的人，杀了就好。”
陆棉下意识看向人群对面，沈清溪已经没在看他，正和负责接应他们的蓬莱弟子说些什么。那蓬莱弟子将三块木牌分给他们，引导他们前往自己的住所，离开前，沈清溪的头只往陆棉这边微微侧了一下，离开的脚步未有犹豫。
哈萨没有问陆棉为何不回应自己的话题，仿佛这只是随口闲聊，有无后续都不大紧要。方大拿着木牌回来，将两人带到了住处。
因参赛人员众多，所以最初安排的住处相对比较简单，等初赛一过，会有六成的人被刷下来，剩余人员会转移到好一点的住所当中。
陆棉和哈萨的屋子挨着，在居住区域的最边缘，但离方家在岛上的住所很近，只隔着一坐小山丘。折腾了半天，陆棉觉得十分疲惫，在晚饭和直接睡觉中来回纠结，最后理直气壮地让哈萨去帮他买点吃的回来。哈萨不想理会，本有自己的打算，两人闲聊拉扯之际，突然有人喊了哈萨的名字。
“拾柒？！”
这爽朗的声音十分耳熟，陆棉歪着身子探头去看，可不就是杨不否。
杨不否穿着一身常服，正十分激动地朝着他们跑来，跑近后看清了哈萨身后的人是陆棉，脸上的喜悦更甚。
“陆棉也在呢！”杨不否笑着和陆棉打了个招呼，目光转向哈萨，将人上上下下地看着。“拾柒兄，真是多年未见了。自你走后，咱们就断了联系，但我一直很担心你，也很想念你。”
许是没在当差，杨不否比在太原时看起来更开朗激动些，克制半晌，还是忍不住猛地抱住了哈萨，手掌重重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再怎么说也是朋友，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你是不是比前些年又长个子了？”
哈萨胡乱地嗯了一声，犹豫了下，手掌轻轻拍了拍杨不否的肩。
“确实好久不见，你也比以前高壮了不少。”
陆棉饶有兴趣地看着哈萨僵硬的表情，随口问道：“不过你怎么也在这，难不成也是冲着方家大小姐来的？”
杨不否松开了哈萨，但手还搭在哈萨肩膀上，生怕人跑了，见陆棉询问，杨不否摇了摇头。
“不不不，我只是听说这次比武招亲前三名可以有机会进入方家宝库。方家宝库中神兵利器无数，我想着也来试试，万一真挤进前三，就给自己挑一把趁手的长枪。就算进不去，能和江湖高手切磋一下，也能开开眼界，精进武学。”杨不否的笑容有点害羞，“至于方家大小姐，听说有沉鱼落雁之容，能一睹风采也是好的，不敢肖想能做对方夫婿。再说，我还得回军中继续保家卫国。”
陆棉点了点头，上一世，杨不否家里给他说的亲事就是一文官家的女儿，只是后来成没成，他并不清楚。
“不在这站着说话了，正好到了用饭时间，一起坐下来喝两杯，聊一聊吧。”杨不否兴致勃勃地提议道，“陆棉兄弟也一起来，我中午在他们的饭堂吃过，饭菜味道还是很不错。”
“唔，我就算了。”陆棉摆摆手，有意将这份独处的机会让给两人。“一路奔波，困得不行，没你们这么好的体力。你们去吧，喝尽兴，反正后天才开始比武，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要戒酒了。去吧去吧，我去睡了，明儿见。”
说完，陆棉像是怕哈萨拒绝，从后面轻轻推了他一把，附在对方耳边小声说道。
“能有朋友惦记实乃幸事，好不容易相见，别辜负对方的心意。”陆棉轻声说，“起码，你得给自己留点光亮吧。”
哈萨皱了下眉，看着陆棉朝他们挥了挥手，转身回屋，把门关上了。他又看了看一脸期待的杨不否，不可察觉地叹了口气，跟在对方后面朝饭堂走去。
如果，和朋友相处的愉悦时光，也能成为生活中为数不多的光亮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