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帝国军队的士兵与军官的薪资』第一节-九世纪时期的军人薪资

正如同圣保罗(St. Paul)所问的那样,“有谁当兵自备粮饷呢?”[1]东罗马帝国的军队生活适合不少人,但是薪金贫富差异并不是一件好事。成为军队的一员常常令人尊敬,但这并不值得炫耀,除非他身居高位,荣光重于收入。四世纪时期的帝国不得不诉诸于强制征兵的手段来征召士兵,但即使是强制性征兵,帝国也需要给予士兵们足够的薪金以便于他们购买完善的武器装备。在六世纪初,除非帝国能够给予士兵们多于从事民间工作获得的薪金,否则他们将会选择从事更为安全的民间工作。
许多现代学者指出,在六世纪时期,一个士兵的年俸是1阿诺娜(Annona,原意为“配给”),即5诺米斯马(Nomismata)——当然也没有确切的史料能够证明此事。[2]如果这个说法与事实一致,那么在616年希拉克略将军队薪金减半的举措将会使得士兵的年俸减为2.5诺米斯马。在因为必要的经济原因施行军区制后,士兵的年俸多半还会减少,但区别在于,士兵额外获得了来自帝国中央给予的军区土地。然而2.5诺米斯马的年俸仍然不足以士兵谋生。
在当时,一位非熟练技工的年俸是3诺米斯马,这可能还是在包吃住的情况下。根据普罗柯比的说法,君士坦丁堡的娼妇每年至少需要4—5诺米斯马来维生,在埃及地区的木匠每年可以赚到16诺米斯马,船厂的捻缝工的年俸是18诺米斯马。然而普通的士兵,他们的收入不仅要贴补家用,有时还要供养奴隶,每年的花销不可能少于10诺米斯马。[3]因此,上述的5诺米斯马年俸之说法在某种程度上是谬论。检验这个数据最好的方法便是参考九世纪的史料,因为我们拥有那个时期的准确史料,可以让我们从此处入手。
根据被间接保存下来的阿尔·贾米所著文献,我们看到了狄奥斐卢斯军事改革时的政府指导手稿,其中详细记述了军队的军衔等级和对应的军饷分配。该手稿根据黄金的磅数来衡量相应帝国军官的薪金,从最低的1磅黄金开始,一点点上升至6磅、12磅、24磅、36磅,以及最高的40磅黄金。士兵的年俸是12诺米斯马或是18诺米斯马,换算成黄金就是六分之一至四分之一磅。[4]如果以诺米斯马来进行换算,应为12诺米斯马或是18诺米斯马、72诺米斯马、432诺米斯马、864诺米斯马、1728诺米斯马、2592诺米斯马,以及最高的2880诺米斯马。在之后不久,阿拉伯人所撰写的史料内还提及“还有些东罗马帝国的军官们,其通常收入在1—3磅黄金左右”。这很明显说的是所谓的“3—2—1”原则——士兵们在服役的第一年其年俸仅有1诺米斯马,第二年则是2诺米斯马,第三年则是3诺米斯马,依此类推,直到第12年及之后的时间里才会获得12诺米斯马的年俸。[5]3磅黄金对应216诺米斯马,2磅黄金对应144诺米斯马,1磅黄金对应的就是72诺米斯马。这种细节令人震惊,但这个说法的真实性还有待考证。
这些史料仅仅在表面上存在不一致之处,这可能是参考了阿尔·贾米所著文献的阿拉伯地理学家们总结的结果。君士坦丁七世本人保存的,可追溯至910年的官方年俸表,其将不同等级的军区将军和要冲区将军(Kleisourarch)的年俸分级为5磅、10磅、20磅、30磅,以及40磅黄金。[6]这与阿尔·贾米所提供的6磅、12磅、24磅、36磅、40磅黄金的年俸的数据相对应。除去获得最高级年俸的军官外,其余军官及士兵的年俸在近70年内都有所缩水。我们可以通过君士坦丁七世提供的官方年俸表以及阿尔·贾米提供的数据,得出狄奥斐卢斯时期的帝国官方年俸表。
剩下那些分别获得1—3磅黄金年俸的军官对应的便是军区将军和要冲区将军的下属军官,根据阿尔·贾米的描述,这三个等级分别对应为副将军、千夫长和两百夫长。阿尔·贾米在这三者之后列出的便是百夫长,但在官府图谱中,百夫长并没有出现在军区将军和要冲区将军下属军官的清单内,这意味着百夫长似乎并非是帝国直接委任的军官。[7]由此,我们可以得知副将军的年俸为3磅黄金,千夫长的年俸为2磅黄金,两百夫长的年俸则为1磅黄金。
阿尔·贾米所提到的两种“士兵”中,其中一种“士兵”的年俸为18诺米斯马,这定然是百夫长的年俸。这些基层军官被列在官府图谱的综合名单内,按序仅排在普通士兵前五位。因为在官府图谱的综合名单内并未把阿尔·贾米所提及的最低军衔的军官——十夫长单独列出,因此我们可以推测,十夫长和普通士兵的待遇是相同的。[8]至于阿尔·贾米所提及的普通士兵,他们的全额年俸为12诺米斯马,但是根据“3—2—1”原则,他们在刚入伍时只能获得其全额年俸的十二分之一。在服役的第12年开始,他们才可以获得全额年俸。然而12年的服役年数很有可能是普通士兵晋升十夫长的先决条件。
鉴于我们知晓拥有十一阶的官方年俸表,因此获得12诺米斯马的全额年俸和新兵们获得的1—12诺米斯马的年俸应当被认为是两个不同的等级。然而阿尔·贾米所做出的这些总结中从未提及官府图谱上列出的一些军官——包括军区将军的7名下属军官、帝国海军舰队和基比拉奥特军区所属舰队的军官,以及禁军内的一些特殊军官。[9]如若我们参考克雷莫纳(Cremona)主教柳普兰德(Liudprand)[10]所撰写的报告,那么上述军官也应该会有他们各自军衔所对应的年俸。
在950年,柳普兰德应邀参加君士坦丁堡官员的发薪典礼——时间是棕枝主日(Dominica in Ramis Palmarum/Κυριακή των Βαϊων)[11]三天前的三月二十五日——柳普兰德看到君士坦丁七世在数个小时内按照由高到低的顺序将年俸发放君士坦丁堡的行政官员和军官们,至于那些年俸不足一磅黄金的行政官员和军官们则由宫廷大臣(Magnus Camerarius)在圣周(Sanctum Sabbati/Μεγάλη Εβδομάδα)[12]内发放。[13]
根据柳普兰德对于发薪典礼的描述,我们可以知晓行政官员和军官们的年俸是按照军衔等级发放的。899年成书的官府图谱和乌斯宾斯基职官表在理论上提供了各军衔军官的年俸,以此我们可以补全缺失的数据。虽然乌斯宾斯基职官表要比阿尔·贾米所著文献晚成书三年,但其所提供的数据与阿尔·贾米所著文献所提到的一些细节完全重合。虽然乌斯宾斯基职官表的最后部分有缺失,但其缺失的部分被官府图谱完美地填补上了。而关键则在于,帝国军队基层军官的地位在狄奥斐卢斯到利奥六世的半个世纪内并没有发生改变。[14]
官府图谱和乌斯宾斯基职官表都根据官员的宫廷荣衔来进行分类:例如贵族(Patríkios)、首席御前亲卫(Protospatharius)、御前白衣侍卫(Spatharokandidatos)等等。在我们重建帝国年俸表时,我们应当知晓宫廷荣衔是宫廷的头衔,而宫廷荣衔的级别则是由军衔所决定的。如果某个宫廷荣衔将要被授予某位军官,那么这个宫廷荣衔必须与军衔相对应。
根据阿尔·贾米所著文献与官府图谱以及乌斯宾斯基职官表所述,军区将军拥有贵族或是首席佩剑亲卫的宫廷荣衔,要冲区将军拥有佩剑白衣侍卫或是大执政官(Dishypatos)的宫廷荣衔,副将军拥有御前亲卫(Spatharius)的宫廷荣衔,千夫长拥有执政官(Hypatos)的宫廷荣衔,军衔低于千夫长的军官们则通常被成为无衔者(Apratoi),意为“没有头衔的人”。[15]
关于军区将军的年俸,我们可以通过对比君士坦丁七世和阿尔·贾米所著文献来推断。在官府图谱和乌斯宾斯基职官表内提及军区将军的那部分,同样提及了禁军军官的相关信息,这是因为禁军的组织架构体系与军区是极其类似的。正因为教导军团的指挥在帝国官方年俸表中列于安纳托利亚军区将军和亚美尼亚军区将军之间,而这两位军区将军都是40磅黄金的年俸,因此我们可以推断出教导军团指挥的年俸。[16]由于其他禁军军团的指挥在帝国官方年俸表中都列于军区将军之后(但他们的宫廷荣衔也是贵族和首席御前亲卫),因此这些禁军军团的指挥也能获得与最低阶军区将军相同的年俸,也就是12磅黄金。[17]下文是帝国的官方年俸表:
第一阶:40磅黄金(2880诺米斯马)
安纳托利亚军区将军
教导军团指挥
亚美尼亚军区将军
色雷斯西亚军区将军
第二阶:36磅黄金(2592诺米斯马)
奥普希金军区司令
布刻拉里翁军区将军
马其顿军区将军
第三阶:24磅黄金(1728诺米斯马)
卡帕多西亚军区将军
帕夫拉戈尼亚军区将军
色雷斯军区将军
迦勒底军区将军
第四阶:12磅黄金(864诺米斯马)
伯罗奔尼撒军区将军
基比拉奥特军区将军
希腊军区将军
西西里军区将军
凯法隆尼亚军区将军
塞萨洛尼卡军区将军
都拉齐翁军区将军
赫尔松军区将军
警备军团指挥
首席御前亲卫
瞭望军团营队长
兽场总监
冠军团指挥
势众军团指挥
编定精英军团指挥
城墙军团营队长
首席司马
帝国中央舰队提督
军区代理将军
马厩伯爵
第五阶:6磅黄金(432诺米斯马)
哈尔希安要冲区将军
塞琉西亚要冲区将军
(基比拉奥特的)爱琴海舰队提督
(基比拉奥特的)海湾舰队提督
第六阶:3磅黄金(216诺米斯马)
御前亲卫
军区副将军
禁军军团副帅
第七阶:2磅黄金(144诺米斯马)
海军军区副将军
教导军团两百夫长
军区帐内伯爵
警备军团Scribon
军区指挥
中央传令官
教导军团登记官
军区登记官
海军军区帐内伯爵
军区千夫长
第八阶:1磅黄金(72诺米斯马)
军区两百夫长
瞭望军团两百夫长
瞭望军团登记官
海军舰队登记官
军马场登记官
冠军团两百夫长
冠军团登记官
势众军团护民官
势众军团登记官
编定精英军团两百夫长
编定精英军团登记官
城墙军团护民官
城墙军团登记官
教导军团传令官
瞭望军团百夫长
冠军团百夫长
教导军团五十夫长
势众军团百夫长
城墙军团百夫长
警备军团百夫长
瞭望军团首席传令官
警备军团首席传令官
冠军团首席传令官
海军舰队领航员
第九阶:1/2磅黄金(36诺米斯马)
瞭望军团五十夫长
冠军团五十夫长
教导军团五十夫长
警备军团五十夫长
瞭望军团五十夫长
军区文书官
势众军团传令官
城墙军团传令官
军区传令官
警备军团传令官
瞭望军团传令官
冠军团传令官
势众军团传令官
城墙军团传令官
军区将军侍卫长
民兵要塞戍卫官
第十阶:1/4磅黄金(18诺米斯马)
军区中队百夫长
(指挥民兵的)步兵千夫长
第十一阶:1/6磅黄金(12诺米斯马)
禁军军团士兵(包括十夫长和桨手)
军区部队士兵(包括十夫长和桨手)
第十二阶:1/72磅黄金—1/6磅黄金(1诺米斯马—12诺米斯马)
(随服役年数增加而年俸增加的)军区部队新兵
(随服役年数增加而年俸增加的)新入伍的桨手
同样地,所有拥有御前白衣侍卫和大执政官宫廷荣衔的军官都可能拥有6磅黄金的年俸,就如那些要冲区将军一样;御前亲卫的所有军官都可能拥有3磅黄金的年俸,就如军区副将军一样;拥有执事官宫廷荣衔的军官都可能拥有2磅黄金的年俸,就如千夫长一样。当乌斯宾斯基职官表有缺失时,我们便可以使用官府图谱来获得缺失的数据。
在官府图谱中记载了年俸为1磅黄金的两百夫长以及年俸为18诺米斯马的百夫长,这些军官都被在记录在无衔者(Apratoi)部分。这些军衔较低的军官都被称为无衔者(Apratoi),就如同其希腊语的名字一样,他们并没有宫廷荣衔。[18]
事实上,被称为无衔者的,第一种是年俸为1磅黄金的两百夫长,第二种是各军区将军的下属军官,第三种就是年俸为18诺米斯马的百夫长。然而,阿尔·贾米在其著作中并未描述军区将军的下属军官和他们所对应的年俸等级。至于那些下属军官的年俸,多半应该在1/2磅黄金,即36诺米斯马左右。在官府图谱中并未将十夫长和拥有12诺米斯马的士兵分别列出,其中的原因多半在于在那个时代,区分这两者已意义不大。
官府图谱将禁军士兵列在军区士兵之前,虽然这两类士兵都被归入同一个年俸等级,但国家会为禁军士兵提供免费的配给和马匹的饲料,如同对御前亲卫和御前侍卫一样。原则上,这些津贴都是以实物的形式交付的,而且是按月交付而非按年交付。[19]这类发放津贴的模式与六世纪时发放配给金(价值5诺米斯马)和饲料金(价值4诺米斯马)的模式非常相似。
由此我们可以发现,价值5诺米斯马的配给金一直沿用到了九世纪初期。由于马匹的饲料量应该和六世纪时期别无二致,因此禁军士兵以及御前亲卫和御前侍卫所得到的配给与马匹饲料,其仍价值9诺米斯马。此外,国家还会为禁军士兵以及御前亲卫和御前侍卫提供武器、制服和马匹,而军区部队的士兵则必须要自己准备这些装备。[20]因此,在他们所分配到的军区土地面积相当的情况下,禁军士兵的生待遇明显要好于军区士兵,御前亲卫和御前侍卫的待遇则更加优渥。
虽然在官府图谱内记载了海军军官,但是并未记载桨手——除非作者将其认定为普通士兵。如果是这样,那么普通士兵和桨手应该获得相同的年俸。虽然阿尔·贾米并未将桨手计入帝国军队的总人数内,但是桨手的地位应该不会比普通士兵低太多。在809年,帝国西部的马代特人从桨手转变为了士兵,因此根据我们推测,在必要的情况下,士兵可以作为桨手划船,桨手自然也可以作为步兵参与作战。在949年君士坦丁七世远征克里特岛时,特意将桨手列入自己的战时津贴发放表内。战时津贴发放与常规年俸发放有所不同,因为所涉及的军官与士兵的人数更少且各级军衔所得到的战时津贴发放差距不大,但是似乎仍然保留了不同军衔军官与普通士兵之间的军衔格差和战时津贴发放差异。
如下表格将君士坦丁七世的战时津贴发放表与常规的官方年俸表进行对比:

在上表内,只有两百夫长与海军舰队军官的常规年俸相同而战时津贴发放不同。不过我们应当知晓,即使是在949年,海军舰队军官的年俸亦不会低于1磅黄金。因为根据柳普兰德的观察,君士坦丁七世在发薪典礼上亲自给予舰队领航员应有的年俸——如果想要获得皇帝亲自发放年俸的资格,你的年俸不得少于1磅黄金。[21]也许是因为在军队登陆之后不必作战的缘故,海军舰队军官获得的战时津贴发放相对较少。不过这种猜测对于桨手似乎不适用,因为桨手在军队登陆后也必须和士兵一起作战,因此桨手与士兵可能获得的是同样的战时津贴发放。不过不管情况如何,士兵的年俸等级都是最低一级的,而即使是新征召的桨手,其年俸也几乎没有有低于1诺米斯马的。
根据士兵服役年数而对应给予士兵们1—12诺米斯马年俸的这一工作对于帝国的薪金主管而言相当困难,因为他们不太可能拥有精算表供他们参考,同样的,我们也缺乏类似的精算表。但是服役表之类的史料我们可以从西班牙和阿非利加发现的墓碑以及中世纪英格兰的教区记录中寻找到。如果这些士兵从18岁开始加入军队,到60岁退役,并且领取的是阿尔·贾米所著文献记载的年俸,那么根据估算,他们每人平均会得到9.5—10诺米斯马的年俸。考虑到战死、晚龄入伍、提前退休以及晋升军官的情况,这个估算数据需要略微下调,因此我所采用的数据是人均9诺米斯马的年俸。[22]
这个平均值数据可以和君士坦丁七世保存的另外一份战时津贴发放表进行比较,该战时津贴发放表描述的是911年远征克里特岛时,来自马其顿军区和色雷斯军区的1,000名教导军团士兵的战时津贴情况。帝国支付给了包括士兵和军官在内的1,037人一共10,176诺米斯马,平均下来就是每人9.8诺米斯马。[23]这与 “每位士兵9诺米斯马加之为军官提供的一些额外薪金”的模式非常相像。包括士兵和军官在内的1,037人,大致应是1名千夫长所统领的包括下属军官和士兵在内的一共1,036人的千人队。这支军队的指挥官看似是教导军团的指挥,但其实更有可能是驻扎在马其顿军区和色雷斯军区的教导军团的副帅。
我重建了该战时津贴发放表,而这似乎也是得出帝国薪金支出总数的唯一合理方式。[24]

对于军官和士兵而言,这是一笔相当慷慨的报酬。首先,两百夫长得到了其144诺米斯马年俸的四分之一,传令官得到了其36诺米斯马年俸的三分之一,士兵们则得到了与其全额年俸相同的战时津贴发放。即使我们知道军官的年俸发生过一些变化,但是对于150,000人的军队(包含士兵和桨手)规模而言,任何大幅度的加薪都会给帝国带来相当昂贵的支出,任何大规模的降薪也同样会引起广泛的不满。
由于士兵的年俸发放模式极为繁琐,因此在840年之后,帝国政府似乎放弃了按照服役年数阶梯性支付士兵年俸的繁琐程序,转而直接向所有士兵统一支付9诺米斯马的年俸,折合为1/8磅黄金。新兵因此受益颇多,老兵则损失不大,而军需官则省去了计算每位士兵服役年数的麻烦。官府图谱中并未区分老兵与新兵,这个事实表明,新模式至少在899年之前便已应用于实践之中。
现在,我们可以根据842年的实际情况来计算帝国军队的年俸支出了。如果将阿尔·贾米所著文献提供的军队总人数和君士坦丁七世提供的911年的桨手总人数结合起来,我们便可以计算出帝国军队的薪金总支出为1,441,404诺米斯马,折合为20,019.5磅黄金。详细的计算见于下表:









【注释】
a.除去首席御前亲卫和侍卫长(均由百夫长演变而来)。
b.迦勒底军区与卡帕多西亚军区的差别仅在于其军区将军的年俸不同(864诺米斯马)。
c.哈尔希安要冲区与卡帕多西亚军区的差别仅在于其要冲区将军的年俸不同(432诺米斯马)。
d.色雷斯军区与帕夫拉戈尼亚军区的构成相同。
e.塞琉西亚要冲区与帕夫拉戈尼亚军区的差别仅在于其要冲区将军的年俸不同(432诺米斯马)。
f.马其顿军区与帕夫拉戈尼亚军区之间的差别仅在于其军区将军的年俸不同(2,592诺米斯马)。
g.伯罗奔尼撒军区将军和希腊军区将军的年俸来自于本军区的税收。
h.凯法隆尼亚军区与伯罗奔尼撒军区的构成相同。
i.塞萨洛尼卡军区、都拉齐翁军区、赫尔松军区与伯罗奔尼撒军区之间的差别仅在于前者的副将军拥有216诺米斯马的年俸。
j.西西里军区与伯罗奔尼撒军区之间的差别仅在于西西里军区的军区将军还兼有卡拉布里亚边防军督军一职,其年俸为432诺米斯马。同时,西西里军区的军区将军麾下还额外拥有一位在卡拉布里亚地区的副将军,其年俸为216诺米斯马。
k.除去首席御前亲卫、侍卫长和舰长(均由百夫长演变而来)。
l.这些军官应当与军区的中队长类似,无非军衔的称呼不同。
m.虽然这100位警备军团百夫长的拉丁文名为Draconarius(意为“掌旗手”),但应当与军区的百夫长类似。
n.冠军团与瞭望军团的构成相同,无非某些军衔的称呼不同。
o.城墙军团与势众军团的构成相同,其差别仅在于城墙军团的司令官以“营队长”(Drungary)之名称呼。


【注释】
a.迦勒底军区将军的年俸来自于本军区的税收。
b.是要冲区。
c.这些军区将军的年俸来自于本军区的税收。
我们有办法确认上表中的年俸等级表和薪金总支出表,20,019.5磅黄金的薪金总支出可以和《狄奥法诺斯编年史续编》(Theophanes Continuatus)提供的数据相对照。这是君士坦丁七世命人编写的官方历史,而伪西梅昂文稿(Pseudo-Symeon)则是一部借鉴了优良史料的奇怪作品,这两者引用的是同一份史料。根据这两部文献提供的描述,在867年时,米哈伊尔三世因为穷奢极欲而耗尽国库财产,因此他被迫融化了加冕厅内的20,000磅黄金坠饰以支付军饷。[25]这个数字与阿尔·贾米所著文献提供的数据过于接近,完全不可能是因为巧合所得出。
事实上,这种高度接近的数据看起来极为不可思议的,对于840年时的数据而言更为如此。根据阿尔·贾米的说法,在当时的卡帕多西亚地区的最高长官为要冲区将军,而非军区将军。[26]因此在840年时,该要冲区将军的年俸应为6磅黄金,而非之后成为军区将军的24磅黄金的年俸。这意味着帝国薪金总支出应该减去18磅黄金,于是实际上的帝国薪金总支出便是20,001.5磅黄金。这多出的1.5磅黄金差不多就是12名桨手的年俸,由于帝国海军舰队采用了新型船只,其设计与过去大不相同,因此即使是载着同样人数的海军官兵的情况下,其所载桨手人数也有可能会有一定出入。所以说,这多出的12名桨手极有可能就是前文所述情形。[27]
对于以基层为基础自下而上研究帝国军队的学者而言,我们对于840年时的20,000磅黄金的军队薪金总支出的计算是很荒谬的。然而我们应当知晓,当时的帝国是自上而下进行管理的,840年时的薪金总支出表并非是一种自然演变的结果,而是来自于狄奥菲卢斯皇帝本人的命令。他有能力毫无限制地为军队拨款,同时告知他的智囊团制定帝国军队的年俸等级表并发放对应的薪金。而他的智囊团和故往的有能官僚一样,找到了分配每一文拨款的方法。和当今民主国家的官僚不同的是,狄奥菲卢斯皇帝的智囊团不敢使帝国军队的薪金总支出超过皇帝给予的拨款。
不过,前文所述的帝国军队年俸登记表遗漏了某些与帝国军队相关的官员,这些官员似乎是与民政系统官员或是宫廷官员一同领取年俸的。这些官员包括了首席司马、兽场总监、马厩伯爵、御用船只伯爵、首席御前亲卫以及帝国中央舰队提督。首席御前亲卫麾下的亲卫,其年俸为144诺米斯马,而侍卫和中央传令官的年俸则是72诺米斯马。其中的原因在于,亲卫被认作是军官,而侍卫只能算是一般的保镖,中央传令官在实际上则仅仅是信使。[28]在这一时期,帝国中央舰队提督似乎仅仅是统领着一支运输军队的运输船队,其麾下的作为兼职的桨手更有可能是根据战时津贴支付表获得应有的薪金,这与拥有固定年俸的海军军区的桨手大不相同。无论在哪个时期,帝国中央舰队桨手的薪金都不会记录在867年之前的年俸等级表上。直到870年,瓦西里一世建立中央直辖的海军部队并分配给帝国中央舰队,才可能使得帝国中央舰队的桨手获得了固定的年俸。

[1]见于《歌林多前书》(Corinth),9-7。《歌林多前书》全名是《保罗达哥林多人前书》,是圣保罗为哥林多教会所写的书信。
[2]见于迈克尔·亨迪,《研究》,p.166;约翰·哈尔顿,《拜占庭禁军》,p.113,p.115和p.120—122。
[3]见于莫里斯一世,“货币与物价”,p.251—260。
[4]见于伊本·胡尔达兹比赫,《道里邦国志》,p.84。
[5]见于同前引,p.85。
[6]见于君士坦丁七世,《典仪论》,p.696—697。
[7]见于非罗塞乌斯,《官府图谱》,p.109—111。
[8]见于同前引,p.161;沃伦·特里高德,“札记”,p.285。
[9]参考非罗塞乌斯,《官府图谱》,p.109—113,p.115,p.117和p.119—121。
[10]伦巴第人,中法兰克王国(即意大利王国)派往东罗马帝国的大使。
[11]亦称为棕枝主日、基督苦难主日,是圣周(Sanctum Sabbati/Μεγάλη Εβδομάδα)开始的标志。据新约记载,耶稣基督在这一天被耶路撒冷人民迎进圣城,受到民众如君王般的欢迎。人们手持棕榈枝,把衣服和树枝铺在地上,随后耶稣骑在一头小驴上,披着大红的斗篷,在人们的欢呼声中走入耶路撒冷。教会以圣枝主日庆祝耶稣基督荣进耶路撒冷,也以此来纪念耶稣基督做出的牺牲。各地教会对此日的庆祝,往往以耶稣基督为主题,多以棕榈枝(国内教会多以柏树枝)装饰教堂。圣枝主日并非是罗马教会的传统礼仪。它起源于东方的耶路撒冷,后经法国并于中世纪时传入罗马。
[12]是纪念耶稣基督受难前后事迹的节期。根据教会规定,时间为从棕枝主日至复活节的一周。希腊正教教历和天主教教历称这一周为“伟大的一周”,据称上帝在这一周内做出了伟大的事业。
[13]见于柳普兰德,“报告”,p.284—285。
[14]见于沃伦·特里高德,“札记”,p.284—285。
[15]关于无衔者(Apratoi)的含义,见于尼古拉斯·依科诺米狄斯,《列表》,p.290。
[16]见于《乌斯宾斯基职官表》,47.14—49.2;非罗塞乌斯,《官府图谱》,137.20—137.22和143.20—23。
[17]见于《乌斯宾斯基职官表》,51.12(军区将军),51.15(警备军团的指挥),51.32(瞭望军团的营队长),53.2(冠军团的指挥)和53.7—53.9(势众军团的是指挥、编定精英军团的指挥和城墙军团的营队长)。
[18]见于非罗塞乌斯,《官府图谱》,157.9—157.14,159.10和161.15。
[19]见于约翰·哈尔顿,《拜占庭禁军》,p.314。
[20]见于约翰·哈尔顿,《拜占庭禁军》,p.318—323。
[21]见于柳普兰德,《互惠》,VI.10,p.158。
[22]见于沃伦·特里高德,《拜占庭的国家财政》,p.24。
[23]见于君士坦丁七世,《典仪论》,p.655。
[24]见于沃伦·特里高德,“军队”,p.106。
[25]见于《狄奥法诺斯编年史续编》,p.173;伪西梅昂文稿,p.659。
[26]见于布鲁克斯,“阿拉伯人的表格”,p.75。
[27]见于沃伦·特里高德,《拜占庭的国家财政》,p.12—31;参考沃伦·特里高德,“军队”,p.104—106。
[28]见于非罗塞乌斯,《官府图谱》,p.117。

『前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