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第六天 6-3
“结果他们的目的还是加百列，”米迦勒烦恼地说，“邓肯似乎是铁了心要把她给带走呢。”
“那没办法，一切的关键都在那女子身上，”彼得依旧用镜子观察着对面的窗台，“不过说到加百列，为什么她那么早就被感染，却好像没什么异常似的，她会不会是有什么方法来抑制那种微生物？”
“那也得先找到加百列再说，”米迦勒捏了捏自己的小腿肚，总算是有些痛感了，“从对面的窗户可以看见那栋别墅么？”
“可以，而且视野很清楚，角度很好，我估计他们早就规划好要从这个地方进行狙击，只要加百列一出现——或者被特种部队带出来，就一枪把她干掉。”
“啊啊，加百列不可能主动走出来，那么也就只能等特种部队的突袭了，刚刚邓肯不是说圣诞节中午要逮捕加百列么？”
“那就是明天中午，大概还有一整天的时间。我们要赶在那之前，在两方的夹击下，把加百列·雅威带出来，这简直不可能。”
“你能模仿邓肯或者总统的声音，把军队调开么？”
“不可能，我虽然知道顶级通话的会议密码，但是军队的调用令我可没有。”
“这样的话，不如利用通讯器制造些混乱，然后再想办法摸到加百列的房子周围。”
“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然后等明天他们出动去逮捕她的时候，我们就混进去，把她救走。”
彼得拿起通讯器，开始调频，但无论他调在哪个频道，都只有电磁干扰的滋滋声。
是无线电静默么？难不成我们的行为被发现了？亦或者是俄罗斯人正在干扰整个美军的通讯频道么？
彼得心想，迅速将通讯器的电池拆了下来，把通讯器放回那个特工的口袋里，然后从特工那里搜出一把手枪，丢给米迦勒。
“准备走了，小子，”彼得说，皱了皱眉，“无线电用不了，只能靠自己了。”
说完，男人站起身，贴着墙，他把绑着那特工的绳子解开，如果那人醒来便能自行离开了。在此过程中，米迦勒一直看着男人，他心里流过一丝对彼得的敬畏，也不知千百年前，和这人重名的那位使徒是否也是这样仁慈？
“不过我们怎么离开呢？你知道那个狙击枪手的情况么？”
“嘛，这不用担心，要完全封锁一个建筑还是没问题的，”彼得挥挥手，“你听到工程车的声音了么？”
话音刚落，一堆投掷物便飞进了对面的房间，顿时烟雾就填充了黑暗，溢出了窗口，向着屋外伸出了齿爪。紧接着，直升机配合着工程车的云梯将几块合金板焊死在了建筑物的几个窗口上，整个过程相当平滑，流露出不可言说的工业美感。
“为什么不直接把敌人消灭，却非要使用非致命武器？”
“估计是白宫想要活口，”彼得说，扶着米迦勒站起身，“这帮人就是这样的，不过从理论上来讲也没错，几个催泪瓦斯也就解决了。”
两人将衣服缠成面罩，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除了他们自己以外，酒店里已经空无一人。二人偷偷从楼梯上走下，躲在酒店的柜台后，他们看见街道上已经没有行人，只剩下特种部队与便衣，看起来政府已经打算直接介入，不满足于在暗地里监控了。
“这么看来，最简单的方法还是要扮成他们的人，”彼得悄声说，“这也是以前的常用手法。”
“具体该怎么做呢？”
“很简单，我们现在的角色是传令官，由于通讯瘫痪，所以来确认现场的警戒措施，”彼得说，“因为传令官的重要性和特殊性，一般都会同时派出多组，而且互相不知道对方身份，所以这相当的保险，”男人顿了顿，“证件就用刚刚那人的就行了，到时候再神秘地笑笑，把证件当场撕掉，说‘反正是临时证件，也没什么用了’这种话糊弄过去就好了。”
“嗯...虽然听着很不靠谱，但是证件可能不是最主要的吧，”米迦勒疑惑地皱了皱眉，“你打算向谁传令呢？我的意思是，等加百列出现的时候，我们在哪个位置最合适呢？”
就在这时，酒店外突然响起一阵柴油机的轰鸣声，接着，一辆装甲车从酒店门口经过，米迦勒连忙低下头，生怕被那载具发现了。
“斯特莱克装甲车的动力系统，嫁接了L-ATV的上身，没有搭载重型武器，所以柴油机的声音要稍微好听一些，”彼得说，舔了舔嘴唇，“这个应该是护航车辆，而我之前看到，停在加百列别墅附近的一辆面包车外貌的装甲车，估计就是押送车辆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去夺得面包车么？”
“不，还是护航车辆更保险，”彼得沉思了一刻，“因为押送车最容易第一个受到袭击，既然有别的势力介入，我们就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将她救出来。”
“难道说这么简单就能完成么？”
“你觉得简单，是因为这次的情况很特殊，首先我在政府和军队里都干过事，所以很多密码和规定我都知道，其次这个通讯故障真是天赐良机...”彼得撇了撇嘴，“现在你记好，遇到有人问口令，你就回答‘JUDA KISS’，然后剩下的都由我来处理。”
“犹大之吻...真是应景的口令啊，”米迦勒不禁有些感慨，“我们是跟着装甲车走么？”
“是的，到时候我就会征用装甲车，然后想办法把乘员给撂倒，换一身衣服，我们就在车里等就行了。”
说完，两人站起身，戴上面罩，保持着军人的姿态走出酒店，米迦勒可能永远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参与到这样一出闹剧中。男子看了看身旁的彼得，那人似乎很老练。
真是愚蠢...不过还是挺合理的呢。
两人贴着街道走着，跟在装甲车的后方，彼得看见有一些带着重型防爆盾的人正在集合，他便明白那帮外国人并不简单。
不过这不是彼得该管的事情，他们躲在装甲车后，引擎声震荡着他的躯体，让他想起以前在特种部队待过的日子。
“不许动！”
一声吼叫，米迦勒条件反射般地想要转过身，但是彼得一下子将男子按住，接着两人举起手，背对着声源。
“口令！”
“JUDA KISS。”
枪放下的声音，彼得转过身，拍了拍米迦勒的肩膀，让后者把手放下。
“我是康斯坦丁上校，”彼得掏出证件，在那人眼前晃了晃，“从指挥部传达紧急命令。”
“命令是什么？”
“我问你，小子【Kid】，”彼得昂着头，摆出一副军官架子，“你们这次行动的目的，能够告诉我么？”
米迦勒警觉地看着两人，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难道说这就是军队的交流方式么...
“对不起，这是机密，我无权透露。”
“的确如此，”彼得顿了顿，“我也是。”
说完，彼得趾高气昂地转过身，米迦勒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跟在男人身后，二人加快脚步，迅速来到了加百列的别墅周围。
米迦勒抬起头，看了看俄罗斯人所在的窗口，那窗口已被厚重的钢板封死，空中也有许多无人机在以大概每分钟一米的缓慢速度移动着。
“那是在透视，无人机上装载了许多不同波段的射线，这样便能够大概探知建筑物内的情况...”彼得说，“唉，现在打仗都不像打仗了，以前哪有这些设备，第一个冲上去的人就是设备，活着便成了英雄，死了也就是死了，顶不过盖个国旗搁在那儿，战后再从沙漠里运回来。”男人叹了口气，“原来我们是为钱卖命，现在嘛就是用钱买命，人变得越来越怕死...嘛，时代真是变了。”
沉默，米迦勒看了看那无人机，霎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走吧，我们还有工作要做，”彼得说，指了指别墅旁站着的一些穿着军装的人，“当军队不再隐藏时，那就是要动真格的了。”
彼得朝那边挥了挥手，他很有将军气质地走了过去，从衣兜里掏出一根哈瓦那雪茄，放在嘴里。
就像是之前彼得带着女子离开那房子一样，彼得带着迈克尔接近别墅，这很奇怪，虽然组成场景的元素是相同的，但是方向却逆反了...
“有火么，士兵？”
彼得瞟了眼那人的军衔，是个中校。
“你是谁？”
中校有些疑惑地看着彼得，习惯性地敬了个礼，他从这彪形大汉身上感受到一种麦克阿瑟般的架子...可惜差了副墨镜。
“传令官，康斯坦丁上校，”彼得晃了晃雪茄，“通讯恢复了么？”
“还没有，长官，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有什么命令？”
“不用紧张，年轻人，我主要是负责护送与监督，我问你，行动的最终时间有没有更改？还是明天中午么？”
啊啊，他在暗示那孩子‘自己知道计划的各个部分’，这样子就能骗得对方的信任了呢。
“是的，长官，周围都布置好了，所有的建筑物都已经清空，只要最高层一声令下就行了。”
“那你们要抓紧找出通讯干扰的源头，不要有侥幸心理，知道么，士兵？”旁边的一位士兵为彼得的雪茄打了火，“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我明白了，长官。”
“还有，这帮人是怎么回事？”彼得用雪茄指了指那栋被封锁的建筑，“上级为此很恼火。”
“我们正在准备突击，等准备工作完成后就会立刻开始...”那中校有些紧张地擦了擦汗，“如果不是今天上午他们主动开枪，我们可能还没有发现他们。”
“不过在逮捕工作开始前，你们也会再次清理周围房屋，所以他们被抓出来也是迟早的事情...”彼得想了想，“我认为一切都很好，做的不错，中校。”
“了解，长官！”
“不过我还想说一点，护送目标的目的地是哪里？”
“科学院，长官。”
果然。
“护送的车队呢？”
“一辆改装狼獾，一辆加厚凯迪拉克，都已经就位了，长官。”
“好，叫狼獾上的人下来，从现在起他们改编为作战部队，”接着彼得指了指米迦勒，“我们开始接管这辆装甲车。”
“这...”
“这可是总统的口授指令，让我陪同押送目标，”彼得说，“让她停下，快点！”
“是，长官！”
那中校便对着那装甲车打了几个手势，装甲车停在了路边，两名穿戴着特种部队装备的人走了下来，对着中校敬了礼。
“指战员，有什么吩咐？”
“你们现在加入街道巡逻队，装甲车归这两位先生管。”
沉默，那两人愤愤地看着彼得和米迦勒，他们的车载空调就这样泡汤了。
“车里有多的装备么？”
“还有两整套的配件。”
“那我们收下了，”彼得笑了笑，“装甲车的代号是什么？”
“二号。”
“好的，那剩下的工作就交给你们了，我和我的副手必须要全程跟随护送车，”说着，彼得和米迦勒默契地举手敬礼，“祝你们好运，士兵。”
“祝你好运，长官！”三人敬礼，“对了长官，你认识米迦勒·麦克斯维尔么？”
沉默，米迦勒瞬间紧张起来，而彼得则故做沉思状，摸了摸下巴，然后摇了摇头。
“我知道这人，是个科学家，可我并不认识他。”
彼得不认救主。
“嗯...如果发现他的踪影，请将他直接击毙，”士兵说，“不过不太可能，我们已经搜了那么久，也没有发现任何关于这人的线索。”
那是自然的，你们去哪儿找一个死人啊。
“我清楚了，谢谢你们，”彼得说，将抽完的雪茄随手一扔，“明天别掉链子。”
说完，彼得和米迦勒向着装甲车走去，不一会，两人便换上了黑色的全套作战服。
“没想到这么顺利呢。”
“毕竟我也做过不少这种事情，”彼得得意地说，“在装甲车里我们是相对安全的，至少不用太担心狙击枪了。”
沉默，两人看着街道的远方，雪降在车窗上，彼得正看着那栋被封锁的建筑，他似乎对那些外来者有些顾虑，他隐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而米迦勒则注视着加百列的别墅，他的瞳中流出一丝哀伤。
我已经感受到你了，我的爱，你就在离我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可为什么，你会如此的哀伤，是因为我的自私么...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我的愧疚将会折磨我，直至天明。
男子闭上眼，他的大脑供能机制正在发生改变，不得不陷入沉眠，而彼得则并没有在意，男人一切的注意都放在警戒上，他知道，现在已经容不得半点闪失，他也能大概的感觉到加百列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这不仅仅什么舆论的问题，而是关乎到人类的大事。
所以彼得便要履行他宿命的职责，保护救主，只因他是代表善的，是明悉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