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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的午后

2021-08-03 22:57 作者:碳铵帝  | 我要投稿

        一个人有两个我,一个在黑暗中醒着,一个在光明中睡着。——纪伯伦《沙与沫》

      

        厚重的云彩无情地挡住了下午的暖阳,惨白的天空下满目疮痍的大地更是惨白得没有生气,像是给面色苍白的病人脸上再洒了层霜。

        我们刚逃出一场乌萨斯北部冰原的长梦——这个梦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荒芜,冷寂,一望无际,白茫茫的泥泞深不见底。回过神来,才勉强发觉我正狼狈地蜷在罗德岛宿舍的床上。一时间,窗外泄露进来的稀薄的阳光蒙在房间里,差些让我认为这又不是梦境。

         ——啊,你醒了……又,梦见那里了?

        是,是的。 

         ——……

        努力将思绪从恍惚中拽回肉体,今天好像没什么任务,不然也不可能窝到这个时候。平时空守孤巢时只有老东西能够和我说说话。那个红发姐姐今天又去“寻找记忆”了,真羡慕他们可以四处旅行,我还想和她一起做冰淇淋呢——喂,老东西,你知道她是去了那里吗?

        ——嘿,注意下你的措辞,小家伙——你是说莱瓦汀,住隔壁的那个小姑娘?没记错的话是去贝罗尼村吧,那里好像有个矿坑又炸了。

        ——啊,听到没?对门的那个玩火的小丫头好像又因为烧掉作业被打屁股了。

        凝视着天花板,天花板也在凝视着我。终究没有看出个洞,抑或窥探出宇宙的奥秘。翻身下床准备洗漱,在穿鞋时,我偶然间瞟到了一沓静静地等在桌角的相片。

        ——啊,那些相片是昨晚送过来的,我看你睡得正香就替你收了,怎么,想看看吗?

        那可真是谢谢您了——哦,我想起来了,是凯尔希医生的委托,唉,最近的记性真的是越来越差了。我不及套上另一只鞋,趿拉着鞋帮两步跨到了案几旁,双手抄起照片便跳回了床上,迫不及待的地翻看了起来。

       

        第一张照片色调暗淡,不睁大眼睛看很容易误认为是底片。这是一排站在路中央,武装到牙齿的盾卫,凝聚成一道牢不可破的钢铁城墙。但正中的一位格外显眼,如同长城上高耸的烽火塔,他手中庞大的盾牌和沉重的铁矛让人感到所向披靡的威压。

        是博卓卡斯替上尉。

         ——这位你倒是记得蛮清楚。

        他是萨卡兹,一位血统纯正的温迪戈,也是最后一位,后来到乌萨斯当了军队上尉。偶尔在乌萨斯出趟任务遇到了也会打个招呼,一来二去自然也就熟络了。直到乌萨斯发生了“大叛乱”,与他的联系自然也就中断了。不过,再一次遇到他竟是在乌萨斯苍茫的冻土上——

        皑皑大雪中,茕茕行路的我们面前白色的幕布忽然排列起一道漆黑的长城,愈近便愈是清晰,如同雪白的画布逐渐渗出的一道黑色墨迹。为首的人高举起了左手中的长矛,城墙停下,那人上前一步:

        “统帅,是你……好久,不见。”

        在爱国者的介绍下我们选择加入了整合运动,毕竟有个组织倚靠总比漫无目的地流浪好得多。

        现在呢,他怎么样了?

        ——他死了,就在切尔诺伯格核心城。和当年落日峡谷的那些温迪戈一样是站死的。

        哦。我的内心死水般平静,这甚至出乎了我自己的意料,毕竟这片大地在吃人的时候从来不会吧唧嘴。

      

        下一张照片是一位萨卡兹女性对着镜头比V的自拍,调皮地吐着舌头,但眉宇间却压抑着残忍的阴云,脸上的灰尘是她唯一的红妆。镜头拉远,相片的一角有另一位优雅的白发女性在与镜框之外的人交谈。由于距离较远,也没有聚焦,就如同一团雾霭,眨眼间就会消散殆尽。

        ——啊,是蟑螂头和特蕾西娅殿下。

        诶?你语气怎么变得这么悲伤,这可真是举世罕见啊,老东西。

        ——你又忘了?特蕾西娅殿下已经......唉,自从特蕾西娅殿下罹难后,我们就被迫离开了卡兹戴尔,巴别塔……那里......已经不是家了。

        蟑螂头.....哦,难道是那个W?我们随着乌萨斯游击队到了切城附近后,W是接应我们的干部,差不多是我们的引路人,而W疯疯癫癫的性格与塔纳托斯这老东西最是合拍。

        ——蟑螂头这小家伙和她小时候相比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一样倔。

        我们甚至参加过他们在切城的秘密行动,还好,有一次在向塔露拉当面报备时,塔纳托斯瞬间识破了“黑蛇”的真面目……

       离开整合运动后W的动向,老东西肯定知道,但我懒得问。捕风捉影地听说她单方面撕毁了与整合运动的协议而与罗德岛合作,我也将信将疑。不过,当我有一天重新登上沦为废墟的切尔诺伯格的核心城,意外与W见面,我们洞穿了她的目光:

        “但愿你的决定不会让特蕾西娅殿下失望。”

        “老家伙,起码不会让你失望。”W没有笑。

        “让我猜猜,难道你是为了普瑞赛斯,或者那个恶灵?我可不认为这值得。”

         W没有回答。但我知道,老东西揣度人心都从来没有错过。

    

       再翻过下一张照片,我无意间向窗外瞟了一眼,天色还是灰蒙蒙的,唯有寒风肆意无情地搅动着阳光。

        啊,这是泥岩。好像是叫亚叶,凯尔希医生的学生拍的。照片中的泥岩只留给镜头一个山一样的背影,她面前是一帮身强力壮的萨卡兹士兵,同样不言,不笑,像一群铁铸的雕塑。日落西沉,小镇中人影稀疏,泥岩小队一路迎向薄暮升起的西边,离开沃伦姆德的队伍静肃着,绝无回顾。

        窗外阴沉了半日的云幕终于舍得裂开一道缝隙,吐射出数道金光,径直穿过了窗,在墙壁上打了几个转儿,将案几另一角的一份报告镶上了一道金边。

        泥岩小队后来怎么样了?我嘀咕道,泥岩和我们一样在整合运动待的时间不长,毕竟只想谋求一处安身之所,对梅菲斯特在切城和龙门的过家家也不感冒。至于沃伦姆德事件,我们当时正好路过,不过选择了袖手旁观。而泥岩身后可是追随着许多感染者,因此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的人绝对不占少数。

        ——啊,我想想。她的小队后来在莱塔尼亚附近瞎转悠了一阵子后,就回了卡兹戴尔。这不明摆着自投罗网吗?不过路上有个叫Logos的干员救了他们......

        嗯?你怎么不说话了?

        ——啊,稍微发了下呆。不过,泥岩和她的小队还是留在了巴别塔,是为了治病还是报恩来着?记不清了,搞不懂。喏,想知道泥岩的房间号吗?不考虑下趁着月黑风高拜访她的的宿舍吗?

        说话注意点,老流氓,我又不是痴女。难怪早上起来腰腿酸痛精神不振,老实交代,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又溜出去了?

        ——啊,只是觉得良宵难遣,就顺路到了人事部转了一圈——赫默又在人事部赶夜班。

        喂,你有用隐匿吧?有没有被监控拍到?我可不想和华法琳医生一起看日出。

         ——放心,难道你还不相信你自己吗?

        

        我们来自地狱深渊,这些照片拉回到了属于我们独行长路的时间:生于苦难的巴别塔;混乱不堪,水深火热的切尔诺伯格;局部坏死,急性衰竭的整合运动;暗潮涌动的伊比利亚;民风淳朴的乌萨斯......过去的,再过去的不知多长的画卷渐渐展开,而视线越是广阔,目所及处也就越模糊。

        我们如同一团影子,来时只能扩张大地的阴影,去时阴影丝毫未减。原本以为只能像一个虚无缥缈的幽灵,永远徘徊在泰拉大陆的上空,可是,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

        窗外最后一抹光芒逐渐消逝,黑夜的羽翼将再次掩蔽大地,房间内由远及近再次覆盖上了一层阴影。最后一角被阴影蚕食掉时,门外响起了短促的敲门声。

         “我,凯尔希。”短短几个字眼宛如晴日里回响的惊雷。

        我来不及考虑,也不敢多加考虑。凯尔希医生的暴脾气在罗德岛可是出了名的,稍稍怠慢了她就有可能再来一场Mon3tr大战塔纳托斯的动作视觉盛宴。

      ——想什么呢,难不成我会打不过脊蛊?

        我只好随手将剩下的相片晾在了床沿,光着脚跨过去开了门。

         凯尔希医生......

         “我记得你和赫默不是同族,不会赖到傍晚才起床,更不会半夜三更在舰内闲逛观赏夜景。”凯尔希医生抱着胳膊杵在门前,阴沉着脸说道,仿佛债主在追着债民堵窝掏一样冷酷无情。不幸的是,脑海中又炸出另一种刺耳的噪音,还没法堵住耳朵:

       ——嘁,*萨卡兹粗口*的多管闲事的猫崽子,没断奶的小猞猁......

        还好他的话只有我能听见,不然被做成十个握力计都不够。即便如此,我也还是冻结在了原地,双腿如同扎进了冰窟窿,被冷汗淋成了落汤鸡。

         “行了,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长辈对晚辈也用不着敬称,以后直接叫名字就行。”凯尔希医生扬扬眉,恢复了她平日里的冰山脸。“昨晚的东西看了吧,关于卡兹戴尔王储的,狼终于露出尾巴了。我们必须秘密行动,我,阿米娅,你,或者是你们两个,干员哈蒂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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