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猴子的审判

2023-02-24 20:41 作者:下北泽的1984  | 我要投稿

第一章 病患      L终于被他们抓住了,三天前他就预料到了这一切。     那天他将自己锁在房间躲避目光,随后他开始咳嗽,唾味像卡夫卡的小说一样变成了无数猴子。     猴子的海洋淹没了他,连同砸碎的花瓶和一本法学讲义。     母亲催促他开门,上班不要迟到。但即将窒息的L不能回答她,一股掠过脚后跟的风正越发强劲,将他卷入背后的窄门。那扇门是如此狭小,以更于连马戏团的猴子想挤进去都要脱下一层皮。     得不到回复的老妇人推开门,看见昏倒在地上的L,一只手在流血,可能是打碎了花瓶,还有一只手攥着从法学讲义上撕下的几页纸。     于是L去看医生。     医生是个法国人,年近六十,戴着金丝眼镜,花白头发一丝不苟地梳成背头。L走进他的办公室时,他正叼着一根雪茄,但并未点燃,丝绸围巾和粗呢大衣已有些年头,手里翻阅着过往的诊疗档案:“你好,我是RK”     这时L才想起自己来的是精神分析科,希望这位医生不是什么鸡汤大师,否则自己的钱就打水漂了。     RK问他:“发生什么吗?”     L不知道怎么回答,咳出猴子,被猴子谋杀,但猴子又在他昏倒后消失不见——这可能只是一场梦,能因连续数天的高强度工作晕倒,途中不小心打碎了花瓶,就这么简单.他需要一场长假而不是什么拘束衣与电击疗法来规范自己的行为。何况治疗一旦开始,其余一切都会中断,现在他正处于升职期,任向缺席都会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就是工作。L用尽所有力量挣开双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天气很冷,他思考着时间与计划:穿衣五分钟,洗漱五分钟,早餐五分钟,还有二十分钟的路。现在离上班还有一小时,时间充足。     L感到非常满意,也许今天还能慢悠悠地煎个蛋温杯牛奶。这样想了十分钟,他才想起自己还没起床。     冻了一夜的衣服冰凉刺骨,击穿毛衣的保护触及他的神经。         他不禁打了个寒噤。     “您没事吧。”RK问。     L点点头,看到RK背后的储物柜上放着空调遥控器,期望他能赶紧打开暖气。但他觉得自己不好强迫别人做什么,于是缄口不语——毕竟是RK是老人,老人更害怕寒冷。       RK紧了紧大衣继续问话,外翻的毛绒领子让L越感不适。他漫无边际地想象着那些白绒被寒风吹得冰冷僵硬贴在脖子上,或是在剧烈运动后浸满汗液,纤毫分明地挠动下额最敏感的部位会是什么感受。于是回忆里那些几乎能拽长到他嘴唇的高领毛衣又不知不觉间捆住了他,羊毛化纤搅得他手腕脖颈发痒。     L努力让自己集中精神回答RK的问题,但也许是长期的办公室生活让他养成了盯着白墙发呆的习惯,思绪从墙角顺着爬上天花板。这间病室窄小,除了一张办公桌两把椅子和一张储物柜外,就只有三个人的立足之处,现在其中两个被他和RK占用了。     好巧不巧,RK问:“您介意抽烟吗? ”L习惯性点头,当他想改口已来不及。烟雾随着点燃的火柴升起,RK深吸一口,烟头的火星隐去,烟从鼻腔里喷出,活像捅进RK鼻孔的两根灰色水泥柱,火星复燃,“天真冷啊。”     RK指了指南墙上的小墙: “那扇窗被我封死了,这样比设两扇窗更保暖,而经济实惠……”     L已听不清他究竟在说什么了,不大的房间里烟雾缭绕呛得他喘不过气,但RK似乎根本不在乎,也许他有意让这位不尊敬他的病人受一受罪。L捂住喉咙,RK仍在自言自语:“您知道吗,我有过很多病人。出于我的好态度与认真负责,他们中素流传着对我的赞誉”     L几乎不能呼吸,烟逸入了他肺的每个角落,熏得他发痒。     “……有时候我在想要不要给自己聘一个助手,但考虑到我的口碑,我不得不事事亲力亲为……”     L拼命忍住咳嗽的欲望,尽管他让自己坚信早上的事不过是一场梦, 但某种力量却在驱使他避免切可能令他与RK被一帮猴子撕碎的可能,如同一场不言而喻的壮举。     “……但L先生您知道吗?”RK有意顿了顿,熟练地画了个烟圈,朝L所在的方向看去,但却很难说他是否真的在看L这个人。     L试着去够桌上的那杯水,可那股风又吹向了L,不论伟大的阿喀疏斯还是马戏团的小丑,都难以抵抗那阵来自脚后跟的风的吹拂,寸步难行。     “……其实我的帮手一直都在.”RK长吁一口气,伤佛来自太古洪荒的烟气向L席卷,让他的肺部积淤黏稠、原始、在生命诞生之初便如影随形的生物质。     “咳!啊——咳!”L按压胸口释放堵塞的气体, 他是如此用力以至于整个身体都像虾般弯曲。     直至他重新抬起头,才发现室内已更加拥挤——第三个人的容身之处终于被占据,但却不是某人,而是一群拥在一起叠罗汉的猴子。     “你应该见过我的助手们了。”     猴子们一拥而上将L五花大绑在办公桌上,病室一片漆黑,只有一盏老式电灯用惨白的灯光刺痛他的眼睛。     墙被猴子朝四面八方无穷远处推去,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走出几个白大街,衣着整齐全副武装,护目镜与口罩让L看不见他们的长相。     手术刀闪着冰冷的光。     L能听到液氮汽化的“嘶嘶”声。     金属工具碰撞在一起叮当作响,有不少L连名字都叫上来,悬在L上方,刃口一齐朝下。L从它们光滑的表面上看到了自己的脸,曲面扭曲地跟游乐园的哈哈镜别无二致,他的脸在上面就像怪物。     他不知道冷光什么时候会顺着刀锋滴进眼睛。     “L先生。”一个医生说.           听到有人叫自己,L立即冷静了不少     那人摘下口罩,是RK:“您一直在说些无关痛痒的话,不愿切入主题。”     L的额头排列着锯齿状的痛,他想揉却发现自己被高领毛衣捆得难以动弹。     RK划开他的胸膛, 冰凉的触感传遍全身。     L想起了自己以前生物课上老师示范解剖青蛙,他想象着肌健被割开的声音,就像被绷断的橡皮筋。     青蛙的内脏被丢进福尔马林,这种带毒的有机物可以与氢气加成为醇,L不记得醛化学式了。      “该死的醛基……”为什么他想到了这些东西?自他躺下,一股刺鼻的气味就一直困扰着他,直到他的看着自己的内脏被摘下装入福尔马林溶液。无数相似的瓶子并列,前置档案记录上一丝不苟的笔记记载着每一例病患的信息。     液氮开始冷冻他的肺,他又不住地咳嗽起来。     蹦出的猴子与先前的一拨蜂拥而上扑倒RK,L拼了命地挣脱束缚逃向室外,但猴子们死死拽住了他。     RK从猴子的间隙中伸出一只手不断挥舞。        “治疗费用三百.“L心想,掏出几张钞票看也不看就塞进RK的手里,随后猴子们松开了他进而全力围攻RK。 L夺门而出,一本砖厚的法学讲义砸中了他的脑袋,猴子随风而去,他被砸飞,飞到了一个衣着考究的人脚下——本地法官.

猴子的审判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