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膀(五)

店里的人不是很多,菜上的还是蛮快的。菜我基本上都认识,但其中很多我都不知道学名,每次都是别人下什么,我就吃什么。我的味觉不是很灵敏,虽然有点挑食,但是吃火锅的时候,只要蘸了酱之后对我而言基本上都是一个味。
她倒是很对各种各样食材都清楚的很,将各个盘子里的东西都按着某个顺序不同的比例往还没有沸腾的锅里放着。不想我们那时候只会一盘子一盘子的往锅里倾倒,说起来那时候没整成黑暗火锅料理真是万幸。
她忙着往锅里添菜,我在一旁也帮不上什么忙,虽然有想问的问题,但是眼下也没有合适的时机,所以我就在一旁吃着油炸花生,这也是我每次吃火锅都会点它的原因之一。
看着桌子对面忙碌的她,我突然想起了《让子弹飞》中葛优说的“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就被麻匪给劫了。”我现在的情况好像就差不多,接下来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呢?我有点随意的想着,似乎还掺杂着某些期待。
我也的确没有想到这是一个了不得的FLAG.
在火锅沸腾之后,我们各自伸出筷子锅中捞出想吃的食物。我主要是吃肉,而她则专注的吃着肉以外的食物。
在吃了没几口之后,她就端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倒满了酒的杯子。
“为久别从逢的缘分干杯。”
我没有立刻回应她的行动,因为此刻我的嘴巴里刚刚放进一片肉,我还在张着嘴降温,而且我之前没有注意她倒了酒,我现在连自己的酒瓶都没有打开。
结果我一阵手忙脚乱,差一点打翻了面前的酱料。好不容易才将液体从瓶子里注入到杯子里。
“干杯。”
清脆的杯子碰撞上响起。
我们人生中第一次碰杯,各种出乎意料。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至少对我来说是这个样子。
先是时隔多年,接着是白酒,最后是她先举起酒杯。
一直是她在掌控着节奏,我只是在一旁负责惊讶和顺着节奏走。虽然以前我在饭桌上也基本上是这个样子,但是这是我第一次单独跟女生一起吃饭,据我从书本和影视中习得的知识来看,我好像做的不是很对,算是教科书般的错误示范。
但是不是所有的错误都是可以在知道之后就能够改正的,因为很多时候我只是知道错了,而不知道错哪了,所以也完全不知道解决办法。
不过今天之后大概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再次见面吧,或许再也不会见面了。所以说我至少在下一次之前还是有准备时间的。
我在心中默默的安慰自己,并下定决心。
入口的辛辣液体让我的思维一下子集中到了口腔的感觉当中。在不喝酒的日子里,我偶尔会想念一下喝酒的感觉。虽然我不是很能喝,但是我还是很喜欢喝酒的感觉的,关于这点,大概是来自父辈的遗传,我们家的男性长辈基本上都很能喝。
在我感受完久违的白酒之后,我看到对面的她才刚刚放下酒杯。她喝了杯中将近三分之一的量,我被吓到了,之前在我的心目中她应该是连刺激性饮料都不相配的,但是现在她却在我面前豪放的喝着白酒。
“嗯?怎么了?”
发现了在盯着她看的我不解的发出了疑问。
你让我怎么说好,我忽然在心中放弃了。原来一切只是我的想象罢了,我一点点都不了解她。
“没什么。”
我曾经喜欢着这个女孩,好几年。我正值青春的那几年一直喜欢着她,对现在的我而言,那段时光只是白驹过隙,但是唯独喜欢她的这件事让我觉得很漫长。即使是现在已经不再对她抱有那样的情感的我也这样觉得。在那样漫长的时光里我为什么不曾试着去了解她呢?是接近不了她在的世界,还是害怕发现她其实跟我想象中不一样呢?
莫非。
我再次抬起头看向正在火锅里寻找着什么的她。
莫非我喜欢的人在那些日子的中途就已经换人了,后来我喜欢的或许只是我想象中的那个她。
“吃啊!你怎么不吃啊?”
她一下把我从无聊的思考中拉了回来。
“嗯。”
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去思考这些事情呢。反正也无关紧要了,忘了它吧。
我也伸出筷子接着吃起了火锅。
接下来的时间里聊的话基本上就是我们两个人专业上的一些话题,基本上都是些趣事和抱怨。
“那个老师都快烦死我了。”她挥舞着酒杯皱着眉头说起来方言。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我们两个人都会讲我们最熟悉的方言,却在这里一直用普通话。
不过这时候就算是跟她提起这件事,她也不会去好好思考吧。
因为她红扑扑的脸庞和夸张的肢体动作已经完美的表达了什么叫做喝醉了。
“论文让我一遍又一遍的改,我还能改出花来不成!”
她打开酒瓶又一次往杯子里倒酒。
我们两个人是一起开始喝的,虽然中途我很努力的试图追上她的步伐,但是由于身体素质的根本原因,我在三口之后就放弃了。现在我第一瓶才开始喝后半部分,而她已经开始喝第二瓶的后半部分了。一般来说,现在的状况对于作为男人的我而言,已经把面子给彻底的丢没了。
“我那时候也是,老师对我的片子各个环节都有意见,天天的就玩命的在那整。感觉能活过那个时候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希望她明天能断片吧。我想神明祈祷着。
“好歹你活过去了。”
她接着我的话接着说。
“今天我高兴,告诉你一个关于我的秘密吧。”
如果事三围的话,我就不听了,我对数字没有什么概念。
我打算用这句话来将面前的话题糊弄过去,已经明白了自己对她不再抱有那时候的情感的我也没有资格去知晓她的秘密。
但是,她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给我不听的机会。
“我快要死了。”
如果是玩笑的话,那么对我这样几乎什么都会信人来说就太恶劣了。但是那不是玩笑,因为她的脸上带着与之前完全不同的表情。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那样的表情,因为我读不透那里面究竟包含了多少种情感。
但是至少有一项我能看出来,那就是,坚强。
如果是我面对这样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坚强到还能用真实的笑容说出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