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兆之光【第四章 祖安幽灵（1）】
他们说，在祖安夜晚的街道上，有一个幽灵。
瘫倒在小巷里的瘾君子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有一个两条尾巴的影子滑翔于满是涂鸦的墙上，炼金路灯闪耀出幽灵的鬼影。
在杰里科的小吃摊上，两个醉汉说着道听途说的消息，一个瘦削如稻草人的女孩在屋顶上穿梭，眼睛如猫般发光，紫红色的光芒如新鲜切割的萤石，如日落时皮城的天空......就如同微光一样。
一个年轻的野火帮成员的头发变成了火红的灌木丛，他发誓自己本来是蓝发，直到路过了旧钟楼一只咧嘴笑的猴子涂鸦......
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常现的小事故，丢失的物品，失踪的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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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金属的俱乐部音乐依然在福根酒馆里鸣响。
赌徒和骗子，瘾君子和酒鬼，打手和走私犯充斥着黑巷，但这家著名的夜店只容纳精英，炼金男爵和他们的副手在这里接触潜在的客户和做事的跟班。
酒馆里，两个打手激烈地争吵起来，那个壮汉猛拍吧台，凶狠地发誓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而就在他们旁边，坐着一个瘦骨嶙峋的不起眼的人，他裹着一件特大号的斗篷和钢制千珏面具。一只带着粉蓝交间指甲的手从斗篷里伸了出来，把一根吸管塞进他的饮料里，默默地聆听着一切。
周围每个杀手、老板、阴谋家都在策划自己的计划，每一把刀刃都急欲伤人，每一双眼睛都在寻觅着交易的机会——或是打破交易的机会。
不过今晚，他们只有厄运（Jin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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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精致的威士忌酒杯在钢铁握手下裂成碎片。
“再 说 一 遍。”
穿着精致时装的线人手肘紧绷，畏缩着转动他的绿水晶义眼，眼睛直直往下盯着这间年迈的办公室的地板。
“她...她回来了...”
他的身子感到一阵不寒而栗，塞薇卡男爵发出那样的咆哮声往往意味着有人要丢掉小命了。
“我知道这听起来只是谣言，但是这有确凿的证据...”
塞薇卡的嘴唇抽动了一下，当这位魁梧的女人如同觉醒的饿虎一样在座位上直起身子时，告密者也以同样的幅度缩了下去。
“什么证据？”
他带着一副哀怨的表情，向身后瞥了一眼。“嗯...每个人的，老板，黑巷到处都是。从皮城交界处到污水坑底部都能看到，这就是他们在楼下谈论的一切——”
“那你为什么第一个把它带给我？”
“因...因为他...他们...嗯...他们都有点......”
塞薇卡轻弹打火机，桌上溢出了淡淡的橙色光芒，打开、关闭、打开。
“吓坏了，”她咕哝道，“杀人犯和男爵们变成了发抖的小孩，都被吓尿了，”她黑色的眼瞳紧紧盯着他的义眼，“就为了一个发疯的小女孩。”
打开、关闭、打开。
“...可悲。”
她挥挥手示意他离开，线人咽了一口口水，点了点头。但在他准备离开之前，他停了下来，抛开自己的安危转过身来。
“老...老大...”
塞薇卡的目光又回到他身上。
“嗯...那是真的吗？她发...发射了火箭？”
冷笑。“他们都这样说，”她说道，“但你才是线人，应该你告诉我才对。”
“然...然后一切...一切都是从她开始的，”他低声说，“一切的一切，血腥的桥梁暴动，塔利斯的公告，断绝关系的法律条文...血手之夜...都是她干的...”
“错了，”塞薇卡转过脸，眼神如欲瞪裂混凝土，“你要说的词应该是‘都是她的错’。”
线人盯着自己的脚下，“是...是的，当然，但是......但是如果没有那发火...火箭，我们可能不会...嗯，不会有一个祖安王国......”
塞薇卡的打火机又亮了起来。这一次，火焰一直燃烧着，照亮了她强健的棱角，如同一个阴森的恶魔，倒映在桌子上的碎玻璃中。
但那火光不是玻璃倒影中唯一可见的光芒。
“走。”
塞薇卡的不悦是一回事，但那句话中冰冷的寒意像一记重拳击中了线人。他把长袍紧紧地攥在手里，甚至没有问及自己的报酬就逃离了房间。
塞薇卡点燃了雪茄。
“不像你啊，怎么没有一出现就把一切搞得一团糟？”她咕哝着，“你的现场表演呢？”
当塞薇卡转身，金克丝的脸就在面前，从房檐上倒挂着下来。她的斗篷从肩膀滑落在桌子上，同时垂下的还有她那长长的辫子。
“在楼下呢，笨。”金克丝说道，“实际上，城里到处都是。别告诉我——你一直缩在这椅子里享受打盹的滋味？天哪，你错过了好多东西。”
金克丝笑得像个孩子。
“哒啦~塞薇卡！你是不是想说，金克丝，见到你真是一个惊喜！”
塞薇卡眯起眼睛，向女孩的脸上吐出一大团浓烟。当然，金克丝没有眨眼，她的眼睛在烟雾中像魔鬼一样发着光。但至少塞薇卡用烟味冲淡了一些火药、泡泡糖和机油的气味。
熟悉，太熟悉了。一个恐惧的孩童用胳膊搂着她的腿，一个女孩在她工作时从她肩上窥视捣乱挠痒痒，一个轻蔑的少女当着她的面反抗拒绝她的管教：“我不，食人魔阿姨，他说我可以做我喜欢的，你特么不是我妈妈！”
那些场景恍若隔世。那时希尔科将她们连结在了一起，组成了一个畸形的小家庭，带领她们——
但现在不是那时候了，塞薇卡不打算玩这个小家伙的游戏。她勉强笑了笑，“我应该印象深刻吗？”
金克丝哼了一声，双臂交叉在胸前，吊着房檐来回摆动。
“噗，如果我想给你留下深刻印象，我会炸掉更多东西，”她用孩子气的声音模仿塞薇卡的话，“你要找的词是......”她咧嘴一笑，“恼火。”
她的辫子在桌上蜿蜒盘绕，拂过塞薇卡最好的威士忌。
“你什么时候又出来晃荡了？”塞薇卡低声轻笑，“自从你在桥上炸了马可斯，我就没再见过你，有传言说你死在那里了。”
金克丝带着神秘的微笑，只是继续前后摇摆看着她。
‘你的眼睛是怎么了？微光应该不会像这样残留的啊’
但塞薇卡没有说出她的疑问，而是把它隐藏在嘲笑中。“你一点也没变，小矮子。”
“嗯，真的吗？但你可变老了，”金克丝指尖轻触桌面，推动自己的身体。“就像一个悲哀的老太婆。”
塞薇卡冷冷地笑了笑。她是老了，还多了一些伤疤，头发上也染上几抹银丝。她掌管一个崇尚暴力和无政府主义的新生国家已经一年了，这就是她得到的东西。
“管好你自己的烂摊子就行了。”塞薇卡坐了下来，抽了一大口雪茄。
金克丝的目光掠过她的手臂。新的设计，升级版本，但仍然是在肩膀上嵌入熟悉的小瓶，它闪闪的光芒与金克丝的眼珠交相辉映。
“啊呜，老阿姨站累了吗？真有趣，黑巷以前到处都是你的‘小果汁’，但这是我今晚看到的第一瓶微光，”金克丝的眼珠转了转，带着“担心”的表情，“怎么，你的宝贝不会用光了吗，不会吧？”
塞薇卡只是皱起眉头。
“认真的？是不是老辛吉德博士没有告诉你怎么做更多这些东西？”
金克丝的眼珠一直没有停歇下来，故作天真地在房间里四处张望。她看到了塞薇卡所做的所有改变，从曾经与他的二人空间中抹去了金克丝的存在痕迹，还有她留下的所有东西。
“难道你就不能找博士强迫他告诉你？毕竟你现在是...管这块地方的人？”
金克丝把目光重新投向塞薇卡，咧嘴笑了笑。
“——除非博士不想被找到，因为你不是管事人。”
“有趣的猜测，你最好小心别掉下来摔到你的头。”
“知道吗，现在大部分的闲聊废话都是关于我的，说我回来了有多酷什么什么的，但你知道我一直听到的最无聊的事是什么吗？祖安独立啦什么什么...是个国家啦什么什么...没有人能控制祖安啦什么什么。它被分成了各种小块的领土，男爵们就像分粪制度一样——”
“分封，”塞薇卡咬紧牙关，“分封，制度。”
“喔，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会管你叫陛下？”金克丝的摇摆变成了马戏团般的夸张动作，房檐随着她手臂的挥舞发出轻微的吱吱声，“尊敬的陛下，裂沟、黑巷和夹层的女王，污水坑公爵夫人，塞薇卡一世！”
塞薇卡哼了一声。“滚你的，小鬼。”
金克丝环顾着办公室。
“这地方真有点怀旧的味道，有那种‘最后一个忠实的守卫，最后一个守望的国王’的味道。与此同时那些新晋的炼金男爵就在外面为所欲为，对吧？”
金克丝的笑容慢慢变冷。
“可怜的塞薇卡，现在坐在大椅子上，仍然没有人尊重她。”
如果是其他人，塞薇卡可能会割破她的喉咙，让她在地上流血而死。但塞薇卡只是紧紧握住拳头，那握拳的嘎吱声二人都能听到。
“我留下来了。你TMD去哪了，金克丝？”
金克丝自己的眼神也不再戏谑了。
“哦，到处去去，去这儿去那儿。你知道的，做些事。”
“做些事。”
“是的，做些事。”
“比如像，”塞薇卡身体前倾，“炸毁了皮城议会，开始了TMD革命，金克丝？”
女孩的眼睛转向他处。
“也~~~~许吧。你这儿有泡泡糖吗？”
塞薇卡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没因为倒吊充血上头而晕过去。
“那枚火箭，是海克斯科技。”
金克丝热情地点点头。“杰斯除了那愚蠢的锤子之外的第一个武器化成果...”她咯咯地笑着在口袋里翻找，然后把一块不新鲜的饼干举到塞薇卡的面前。
“答对了！这是你应得的！”
塞薇卡的眼睛闪烁着某种东西，她挥手把它拍到一边。“还有你姐姐愚蠢的拳套。”
啊，就是这个，那种抽搐。她龇牙咧嘴的笑容消失了，紫色的眼瞳眯成了一条线。
“哦，对，”塞薇卡笑着说，“蔚。难道你不想关心关心她怎样了吗？还是你已经把她给忘了？”
金克丝的声音冷酷而刺耳。“哪里？”
塞薇卡当着女孩的面嘲笑她的反应。她的情绪可太TM好操控了。
“哦，在这儿你再也找不到她了，小鬼。除非她有案子要办，否则她永远不会踏入地下城一步了，”她用她沙哑的声音配上最棒的狠毒言辞，品味着这一刻，她等待了整整一年的报复时刻，“你想要你的婊子姐姐吗？你会在皮尔特沃夫找到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