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棒——只有两个人的警视厅特命系（相棒前传）第3话 1-6节
相棒——只有两个人的警视厅特命系
剧本/輿水泰弘 小说改编/碇卯人 翻译/火老板
（相棒前传）第3话 1-6节
本书是根据于2000年6月3日（第1话）、2001年1月27日（第2话）、2001年11月10日（第3话），在朝日电视台周六wide剧场播放的《相棒》的剧本改编的小说。因为是改编，所以跟电视剧有所出入，望悉知。
第三话 众神的巢穴
一
龟山薰正在家看电视。
府中的一家化学试剂工厂发生了一起大规模的爆炸事故。摄像机镜头一直对着被大火和浓烟包围着的工厂。宛如地狱般光景的背景下，很多人穿梭移动在三角架之间。正在灭火和救人的消防员，开始调查事故的警察，以及大量的记者队伍，现场非常的混乱。
薰的恋人，帝都新闻社会部的记者奥寺美和子也赶往了现场，现在大概正在采访吧。薰感觉事件记者①真是辛苦。他们必须赶到任何地方，然后写出报道。跟自己这种没正经活干，今天又准时下班的人可大不一样啊。薰一个人在起居室喝着咖啡，悠闲地休息着。
电视镜头切换，开始转播帝国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情况。伤员被送到了这家大型综合医院。医院里也极其混乱。
“化学试剂工厂爆炸事故的伤员在刚才被陆续送到了这里。”女报道员的声音很兴奋，脸也涨得通红。
救护车陆续到达，担架被抬了下来。救护员把担架运到了急救病房楼的外来玄关口。
“啊！又有一位被送过来了！”
报道员扯着嗓子，摄像机的镜头瞄准了那个担架。当看见躺在上面的男人的脸时，薰不禁把咖啡喷了出来。
——右京先生，为啥啊？
“因为爆炸而引发大火的工厂是三班倒的工作制度，所以在发生事故时，有两百多个操作员正在工作。之后应该也会有更多的伤员被送到……”
载着杉下右京的担架被送到了医院里。
他被卷进爆炸里了吗？
薰还没搞清楚就冲出了公寓，他联络了奥寺美和子和“花之里”的老板娘宫部玉纪，就急忙赶往帝国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了。
龟山薰大笑不止。
他正在右京住院的外科病房楼的病房里。美和子从爆炸现场出发，比薰先赶到医院，现在正困惑地看着薰和右京。
“什么啊，原来是阑尾炎啊。我还以为你被卷进爆炸事故了呢。啊啊，笑得肚子好痛。”
还没笑够的薰抱着肚子。看不下去的美和子责备道。
“肚子痛的可是右京先生吧！”
薰为了忍笑把嘴巴闭了起来，可是笑意从肚子里涌上来，实在忍不住。
“我得了阑尾炎有那么好笑吗？”
躺在床上的右京不开心地说。
“没，不好笑。这是我太担心的反作用……”
薰因为张开嘴说话，已经咽下肚子里的笑意又喷发出来。薰一个人在那边爆笑，美和子用胳膊肘子戳了他一下。
“你感觉怎么样啊？”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毕竟腹部上被切了一刀，肯定说不上感觉很好吧。”
右京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右京没有戴平常戴着的金属框眼镜，看起来稍微有点憔悴。
就在这时，满脸不安的玉纪赶到了。在这种时候也穿着和服啊，薰想着这些无所谓的东西。不管怎么样，薰如果不将视线从右京身上移开的话，他又要笑出来了。
“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玉纪很担心地问道，薰回答。
“是阑尾炎啦。”
“阑尾炎？”
“真是的，让人瞎起哄。”薰一边说，一边又想开始笑起来，右京用幽怨的眼神看向他。
“现在你才是那个在瞎起哄的人吧”
“对不起。”薰低下头，换了个话题，“但是住单人间真奢侈啊。”
“好像已经没有其他空的病房了。”
“啊，这样啊。因为那个事故大房间也都是人吧。但是，单人间果然还是很贵吧？”
看着薰不停地说着失礼的话，美和子插嘴道。
“好了，小薰。给我安静点。”
即使如此薰还是一个人朝气满满走到床边，欣赏窗外的景色。
“哇哦，视野真好。”
就在那个时候，窗外落下一个巨大的物体。
“看见了吗？”
薰的语调一下子认真起来。薰看到的事情太不可思议，以至于不向他人确认，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后右京冷静的回答让他确定了此事。
“我没戴眼镜所以我没什么自信确定，如果我眼睛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有人掉下来了。”
“不要啊！”
玉纪叫了起来。薰急忙打开窗，走出了阳台，然后向下望去。薰看见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趴着倒在地上。
“是人！是个男的！”
薰回到病房报告，右京在病床上挺起了上身。
“这医院真是不太平啊。”
注释：
①事件记者：常驻警视厅等地，主要采访刑事案件的记者的俗称。
二
薰下到了一楼，赶到了男人掉在的中庭。热衷于事件的美和子也紧随其后。中庭已经聚集了一些医生和护士，还有些病人，远远地围观着男人。薰报上自己是刑警的身份，很快开始了初期调查。
男人已经死了。薰在男人的西装口袋里找到了证明身份的证件。上面写着“帝国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第一外科 今井贞一”。薰叫了附近的一个医生，向他确认这具尸体是不是今井，医生回答说他就是今井。
美和子正在用随身携带的数码相机拍照时，巡逻车拉着警笛开到了医院。是医院所辖地府中南警署的刑警们来了。
一个年轻的警察走了过来。
“喂！你在那边干嘛？”
另一个中年刑警向美和子盘问道。
“你不能拍照！喂，你好碍事啊。你们谁啊？”
薰说了句“辛苦了”，边拿出了警察证。警视厅本部的警察证拥有在这世上压倒性的力量。很明显，比薰年纪还大的中年刑警态度马上变得温顺起来。
“看来他是这里的医生。这个给你。”
薰把从尸体口袋里没收来的钱包和身份证明给了年轻的刑警。
名叫井上的中年刑警仍然觉得有点想不通，“但是，为什么本部的人会在这里啊？”
“我只是碰巧在这里罢了。这人好像是从那边掉下来的。我们一起上去看看。”
屋顶相当的高。
“这里真高啊。”
年轻刑警把直接的感想说了出来。薰苦笑着说，“我觉得应该不会是不小心掉下去的吧。也没有争执的痕迹，看来也不像是被谁推下去的。”
“是自杀吗？”
井上刑警说道。
随着敲门声，右京病房的门被推开了。是右京手术的操刀医生鸿野麻奈美，还是三十岁都不到的年轻女医生。目光坚定的眼睛和纤巧的鼻子，形状漂亮的嘴唇，都恰到好处地放在她小巧的脸上，是个美女。因为职业的关系看起来没怎么化妆，整齐的短发与白衣非常相称，有着成熟审美的玉纪也对她抱有好感。
“感觉怎么样？”
麻奈美询问着病人的情况。
“托您的福。”
右京轻轻微笑道，玉纪站了起来行了一礼。
“医生，谢谢你。”
“不客气的。那么我先走了。”
女医生发现右京的术后恢复情况很顺利正准备走时，右京叫住了她。
“医生，下面相当吵啊。”
“是的。”
麻奈美的脸沉了下来。
“好像是哪位掉下去了。”
“是我们医局①的副教授。真的很抱歉，吵到你了。”
在医生和病人进行这样的对话时，薰和美和子回来了。薰被病房里出现的陌生美女吓了一跳，右京解释道。
“这是为我做手术的医生。”
“啊，这样啊。感谢您的照顾。他这岁数得阑尾炎很少见吧。还是在这种发生大事故最忙的时候，都没空收治他。真是的，不知道说是时机太坏，还是啥的。真的给您添大麻烦了。”
薰看见美女话就多得停不下来。
然后右京带着责备般地说，“龟山君，下面怎么样了？”
薰想起本来要告诉右京的事。
“啊啊，对了。去世的似乎是这里的医生。”
“是外科的副教授吧。”右京说出了刚入手的情报，然后向麻奈美问道。“麻烦能说一下副教授的名字吗？”
“今井。今井贞一。”
“是的是的，那个今井医生，好像是从屋顶上跳下来的。”
“跳下来的，也就是说是自杀吗？”
右京仔细地品味着薰的话，薰轻松地说道。
“八九不离十吧。”
疑心很重的右京对于薰那句轻易的回答很不爽。
“还有一二呢？”
“不，就是措辞而已。只能说很有可能是自杀的。”
右京向女医生问道。
“今井副教授有什么会让他去自杀的理由吗？”
“不知道啊。但是，两位的感觉好像刑警啊。”
麻奈美兴趣满满地听着右京和薰的对话，回答道，薰笑了。
“真是抱歉啊。不是像，我们就是刑警。”
“啊，这样啊。”
这似乎出乎了麻奈美的意料。她小张着嘴看着薰。那位有礼貌的病人也就算了，这个穿着飞行夹克和工作裤形象粗糙的男人也是刑警，看来真的是让她感到非常意外了。
就在此时敲门声响起，有个一眼看起来就是刑警的男人正在往里张望。
“打扰了。我是府中南警署的井上。”
“哦！怎么了？”
薰毫不拘谨地问道。
“我来报告一下，发现遗书了。”
“遗书？”
“是的，是在今井副教授桌子的抽屉里发现的。我拿给你。”
井上紧张地说着“就是这个”，一边把装在塑料袋里的一张纸片递了出去。薰拿了过来，然后边展示给右京看边念了出来。
“让我看看……‘我感受到了作为医生的极限。 再见。 今井贞一。’……怎么说呢？真是一封相当简洁的遗书啊。”
“而且是用文字处理机打的字。”
右京看起来很不满意的样子，相反的薰却很得意。
“既然遗书都出现了，那么留下一二的可能性也消失了，百分百是自杀了。”
注释：
①医局：指日本医学院校附属医院临床科室的医局，它是以教授，即科主任为核心，统一调配科室内医师工作、人事的组织机构。它是日本医学界独有的一个民间机构，它即等同于附属医院中的科室又有别于科室。（来源网络）
三
特命系在组织架构图上是属于生活安全部下的一个部门，但是说起来其实更像是个独立的机动部队一样的部门。虽然是直属部门，生活安全部的部长本人却几乎没有直接去打过招呼。最近因为楼层改造的关系，也最多只是接到暂时要他们转移到别的楼层去的命令罢了。
因此，特命系与生活安全部分开去了别的楼层。因为新办公室的窗户很窄，然后办公室里就有点暗。这样看起来就完全就是“陆地上的孤岛”了。
基本上没什么人会来拜访陆地上的孤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药物对策课的课长角田六郎会无拘无束地顺路过来。薰正独自看着昨晚帝国医科大学副教授跳楼自杀的报道时，今日依旧，黑框眼镜闪着光，角田进来了。
“闲吗？”
“托你的福。”
“你昨晚在跳楼自杀的现场吧。”
角田不知道是哪听说来的。
“嗯，是的。”
角田从薰手中把报纸抢了过来，在另一边的座位上擅自坐下，开始看报道。
“自杀什么的，真可惜啊。他为什么自杀啊？”
“他好像是感受到了自己作为医生的极限。”
“极限啊，我这样的人也时常感觉自己到了极限，在各种方面。”
感慨着的角田欣慰地想起了什么，薰点了根烟。吸了一大口然后吐了出来。
“还有一个说法，大概因为离婚吧。”
“呼。”
“也就是说陷入了如泥沼般的离婚闹剧吧。还发生了这种事情啊，他大概觉得太累了吧。”
“我虽然经常感觉累吧，但是就这点程度，我还不至于想去死。”
角田说这话好像还挺骄傲。
“你很闲吗？”
薰很直接地问角田，却被角田冷淡回应道。
“没。反正没你闲。”
“也是。”
“顺带问一句，他是得了阑尾炎？”
角田示意着没人的右京的位子问道。放着电脑的大桌子旁有个衣帽架，像是被遗忘的礼帽孤零零地挂在上面。
“是啊。阑尾炎。很好笑吧。”
“没有吧，这有什么好笑的。”
“是吗？很好笑啊。他那样的人得阑尾炎诶。”
薰正在笑话上司的不幸时，背后响起了耳熟的声音。
“特命系的龟山！”
这种像是看不起特命系似的，而且特地用这种叫法叫他名字的，除了搜查一课的伊丹宪一以外没有别人了。打架找上门就奉陪到底是薰的主义。
“听好了，别让我说那么多遍。别每次都给我名字前面加个特命系，你个混蛋。”
“呼，这就是新的特命系办公室啊。啊，真是让我一顿好找。真是像往常一样，还是那么阴暗。”
“你有什么事？”
伊丹好像很在意角田在办公室。
“早上好。药物对策课的课长怎么会混在特命系？”
“哪混着了！”
薰逼问伊丹，但是角田后面那句话让薰泄了气。
“反正就是在这里打发时间而已啦。”
“说是打发时间也太过分了吧。”薰向角田抗议，然后转向伊丹，“我问你有什么事呢！”
“这是在搞什么鬼呢？有验尸报告寄到你这儿。就是昨天那个跳楼自杀的医生的。”
薰皱着眉头想，事情搞得麻烦了。
“是送到搜查一课了吗？”
“你不会说自己是搜查一课的吧？”
“别瞎说。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那为什么这种东西会送到我们那儿？”
“是对方擅自误会的吧。我以前好歹也是搜查一课的嘛。”
“你为什么问他们要这个东西？自杀有什么疑点吗？”
“跟你没关系。”
“不会吧，这不是自杀吗？”
角田示意了一下报纸上的报道，问薰。
“不，就是自杀。报纸上不是写着嘛，是吧。”
“问你也问不出个什么东西。”
伊丹说。
“你说什么？”
“反正你就是个跑腿的。注意到疑点的人肯定不是你，是那个怪人警部大人吧。听好了，像你这样的人怎样都不可能学的像警部大人那样的。懂吗？”
“我学谁了啊……”
“杉下右京是人才的坟墓，在他下面工作的人都离开了警视厅。高层是想舍弃你所以才把你调到这里的，用你那不聪明的脑子想想也能明白吧。你反正就是个弃子，别忘了！”
伊丹愤然离开了办公室，角田立马讽刺道。
“你们关系没变，还是那么好啊。”
帝国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外科病房楼的病房里，杉下右京正向奥寺美和子道谢。
“真是麻烦你了，非常抱歉。”
“没什么，小事一桩。”
虽然美和子之前通过薰知道了右京的一些事，但是这是第一次右京直接拜托她做事。右京拜托美和子，让她把昨晚拍的今井医生的尸体照片给他看看。美和子对右京要看照片这件事完全没有异议。
说起来，美和子感觉右京的好奇心比传闻里的还要强。对于好奇心，美和子还是有自信的，但是还是比不过这个特命系的怪人。即使是在手术的第二天，右京就到处开始调查，确实令人吃惊。今井的死大概是有什么疑点吧。
“玉纪小姐说昨晚你应该一直在现场拍了照片，她一直关注着你那边的情况。”
右京拿起了眼镜，边擦着镜片，边向阳台示意。
“我觉得这能成独家，所以本能地按下了快门，虽然被警察骂了。还好有小薰在，我好像被误会成警视厅的人了。”
右京的床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右京一边启动电脑边说，“有这些照片真的不胜感激。虽然从龟山君那边听了大概的现场情况，但是总感觉还是不得要领。”
“啊，真是抱歉，那么不可靠。“
美和子感觉像是自己被训了一样。右京从美和子那里拿来了存储卡，将卡插进了电脑。
“真是越来越方便了。只要用这东西就能把照片收集在里面了。”
右京缓缓地将眼镜带上，开始看电脑屏幕。右京脸对着电脑没转头，“你不跟龟山君结婚吗？”
“诶？你说什么？这么突然。”
“你们都住在一起了，难道不是以结婚为前提在交往吗？”
美和子拍的照片有四张。趴着死亡的今井的全身照两张，上半身和下半身的特写分别有一张。右京按照顺序仔细地看着。
在此期间跟美和子的对话仍在继续。
“你很在意这个吗？”
“没有，我倒不是很在意，但是玉纪小姐，她常常很在意。”
“玉纪小姐吗？”
“她说明明是很般配的一对，为什么就不结婚呢？”
“这样吗？我们很般配吗？但是我们交往时间实在太长了，这种也有想过吧。怎么说呢，就是已经没什么新鲜感了吧，也可能是已经错过时机了吧……”
美和子抬起眼睛时，右京正很认真地盯着电脑画面。
“怎么了吗？”
“断了呢。”
“什么？”
“裤子上的裤袢。”
右京为了让美和子方便看电脑液晶屏，他把电脑转向了美和子。第四张的下半身照片的一部分被放大了。
“看，就在这边。”右京指着今井的腰部。“这边弹上来了呢。是断了呢。”
“啊，真的！”
“这是为什么呢？”
美和子很纳闷。两人正在看着照片时，薰正好来了。
“早上好。嗯？你在干嘛？”
“早上好。”右京说。
“昨晚的照片啊。”美和子说。
“照片？啊啊，这个啊。”
薰也看了一眼电脑。
“你又来笑话我了吗？”
右京无奈地说，薰像是充满歉意般地从口袋里取出了文件。
“昨天真的非常抱歉。今天我是拿这个来的。”
“啊，今井副教授的验尸报告啊。真的不胜感激。”右京马上粗略地看了一下，“检测出有安眠药啊。”
“这点果然很让人在意吧？我也很在意。虽然是微量但是还是检测出来了。验尸报告上令人在意的地方就只有这里了。”
“关于这一点，所辖警署没有调查吗？”
“是吧，我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就太不仔细了。所以我问了一下所辖警署。”
右京表现出了一点惊讶。
“像你这样的人，这样已经算是准备得很周全了。然后结果是什么？”
薰用煞有其事的口吻说道，“关于这个嘛，安眠药是今井副教授的常备药。”
“为什么？”
美和子不满地说。
“说是有失眠症。”薰安抚着美和子般地说道，然后转向右京，“他好像是个很神经质的人。因为离婚啊还有其他什么的，肯定睡不着吧。所以就检测出有微量的安眠药也是正常的。果然就是自杀吧。”
右京抓住了薰刚才的台词不放。
“你刚才说什么？”
“诶？我说果然就是自杀吧。”
“不是，这之前。”
“这之前？嗯，我说啥了？”
薰向美和子寻求帮助，美和子马上就回答。
“是说神经质吗？”
“就是这个。”右京的眼睛在放光，“神经质的人会穿这种裤子吗？”
“啊，这样啊！”
美和子大大地点头。跟不上话题的薰嘟囔了一句。
“这种裤子是哪种？”
美和子边把照片给薰看，边说明今井副教授裤袢断了的事情。
“这难道不是偶然吗？”
“但是还是很奇怪。”不是右京而是美和子越说越起劲，“因为今井副教授昨天正准备要去札幌开学会啊。外出去的服装不会穿这种裤子吧。而且神经质的人的话，就更加不会穿了。”
“虽然这么说也有道理……”
看着赌气的薰，右京笑了。
四
第二天，龟山薰拜访了府中南警署。薰是去借今井案子的相关搜查资料还有遗留物之类的东西的。
今井不是自杀的，薰认为这个想法是右京想太多了。但是，不管怎么样都要去警视厅，反正又没其他事情可做。比起一个人关在那个阴暗的办公室，还不如到外面活动活动才比较符合薰的性子。
“这是全部了吗？”
薰确认了一下，然后井上刑警吃惊地问。
“诶？不是自杀吗？”
“我也觉得是自杀啊，但是有人有别的想法啊。反正就再去调查一下吧。那么这些我就借走了哦。“
“签个名行吗？”
年轻的刑警递出了出借簿。
“好的，签在这里是吧。”
薰欣然允诺并签上名时，响起了令他不快的声音。
“特命系的龟山！”
伊丹出现在所辖警署了。
“干嘛啊你？你来这干什么？”
“这是我想问你的吧。你这什么？”
伊丹盯上了薰要借的证物。
“跟你没关系。让开！”
突然的骚动让警署内的气氛紧张起来。刑警和制服警察①们的视线一起向这边聚集。井上刑警上前阻止。
“喂喂！你谁啊？”
“我是搜查一课的伊丹。”
伊丹亮出了他的警察证，井上僵住了。
“糟了。”
年轻警察害怕出丑的声音被薰听到了。即使都有警视厅本部的头衔在，特命系和搜查一课的威慑力还是有所不同的。在所辖警署的署员们面前，特命系是不可能赢得了搜查一课的。
“这个借您。”
伊丹从薰手上把证物一把夺了过来。
“有劳了。请在这里签字。”
年轻刑警满眼憧憬。连措辞都跟薰说话的时候不一样。
“龟山，你稍微明白点自己的立场吧！敢轻举妄动的话，可不仅仅只是被流放而已了！”
在帝国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露天咖啡馆，薰正生着气。
一想起府中南警署发生的事情就让他火大。难得又有个案子，却被搜查一课的伊丹像鬣狗一样咬住不放。薰虽然还没那么确定这是他杀案，搜查一课开始调查的话，这看来大概也并不是很糟糕吧。
伊丹那种明明是鬣狗却把自己当狮子的傲慢态度让薰很不爽。没有比在所辖警署的署员面前被本部的刑警愚弄更加难看的事了。
更让薰生气的是右京的态度。那个装模作样的上司居然说要他别管伊丹他们了。
自己好不容易仔细调查了一番终于摸到了点门路，怎么可能放弃啊。薰问右京功劳被抢走了你不甘心吗，右京的回答却出人意料。右京是这么说的——假设你立功了，我们也是不会被表扬的。如果你是为了立功被表扬的话，劝你还是别继续参与这个案子了。反正最后都是徒劳。
“真是的，别说这种像世外高人一样的话啊。”
薰不服地自言自语时，鸿野麻奈美从对面走来。认出了美女医生，薰满脸发光。
“又来探病啊？真是热心。”
麻奈美走近薰的桌子，坦率地搭话。
“没有，现在没这么悠闲啦。”制造完话题的契机后，薰放低声音。
“接下来的话请你保密哦，今井副教授的自杀有问题。”
“真的吗？”
麻奈美在薰面前坐了下来。这似乎顺利引起了她的兴趣。
“我就是打个比方，对今井副教授怀恨在心的人，有吗？”
麻奈美一副稍微思考了一下的表情，“比起找恨他的人，还是找不恨他的人更难。我也很讨厌他。”
“诶？”
听到意想不到的回答，薰不禁将身子往后仰。
麻奈美接近薰的脸说道。
“这些也请保密哦。”
差不多可以下床了的右京开始独自到处打探。从上厕所回来的路上顺路去了趟护士站，然后跟护士们聊了会儿，然后跟长期住院的病人们谈天，打听医院里的传闻。散步的时候顺便也去了今井医生坠地的地方，医生跳下来的屋顶上也上去看了看。
即便如此，右京只有在查房的时候会乖乖地呆在病房。但是这对于右京来说也是一种收集情报的机会。
护士长大谷房子长得又高大又结实，是个值得信赖的老手。房子来给右京测体温时，右京赶紧开始套话。
“去世的今井副教授，风评相当差啊。”
“诶？”
“大家对他好像有很多不满的地方。”
“你到处在打听这种事情吗？”
房子惊讶地把手放在了嘴上。
“没，就是散步的时候顺便。护士长小姐感觉今井副教授怎么样呢？”
房子完全无视了右京的提问。
“你一直在散步肚子一定饿了吧？但是请再忍耐一下。后天就可以喝米汤了。”
“那么，太宰医生又是一位怎样的人呢？”
这样就气馁的话就不是右京了。右京换了个问题。
“什么？”
“跟今井医生一样，他是第一外科的副教授吧。”
“是个很棒的医生。我们这里的医生都很优秀。”
房子严肃地说。
“太宰医生是在跟今井医生争夺教授之位吧？”
房子脸色没变，说了一句“请保重”就出了病房。右京想，护士长是个相当厉害的强敌。
就在此时，伊丹在医院的玄关前等着某个人。他在等的人的名字叫太宰谦介，是跟今井争夺教授之位的人。有辆车开进停车场，一个短发，看起来很刚强的男人下了车。伊丹之前认过照片，他就是目标人物没错。
伊丹向他走近，表明了自己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刑警身份。
“有什么事吗？”
太宰眼神充满戒备。
“我想问一点关于今井副教授那件事的相关问题。听说您跟去世的今井医生，在教授竞选中相互竞争是吗？”
像是听到了令人不快的坏话一般，太宰甩下伊丹急急走向研究楼。
“医生！”
伊丹追了上去。太宰边走边露出了不快的神情。
“今井和我，确实都是下届教授的候补。”
“但是，今井医生去世了。也就是说，教授竞选这下对医生您是相当有利的。难道不是吗？还有前天晚上八点左右，医生您在哪？”
太宰停住了脚步，抬起头望向病房楼。
“我在屋顶上。”
“你说什么？”
享受着伊丹疑惑的反应，医生指着屋顶。
“那边。”
“你在屋顶上做什么？”
“把今井推下去了……你很期待我这样回答吧？无聊！我很忙，你请回吧。”
太宰这么说着，疾步向前走了。知道被耍了的伊丹脸色都变了。
太宰阻止了想跟在他后面进入建筑物的刑警。
“你不认识这个吗？”
牌子上写着“研究楼与附属医院以外的无关者严禁入内”。伊丹极其不痛快。
注释：
①刑警和制服警察：原文是“刑事”和“制服警官”。 “刑事”在日本一般是指穿着自己的衣服进行犯罪调查和逮捕的警察，是一个俗称。（来源维基百科）相对的就是穿着制服的制服警察了。
五
几天后，右京出院了。白色长袖衬衫搭配优雅的领带，裤背带吊着折痕整齐的裤子，恢复成平常样子的右京正在病房里整理行李。
薰也来帮忙了，但是右京一个人麻利地整理着，薰只能跟右京聊天了。
“好像有关于太宰医生杀了今井医生的传闻传开了。”
“那个传闻我也听说过了。好像是有关教授竞选的传闻。”
右京没有停下手头上的活，附和着薰。
“因为太宰和今井两位副教授好像是下届教授的候补。这两人是同届竞争对手的关系。”
“你是说杀掉对手这种武断的想法吗？”
“今井医生死了，最直接的受益者是太宰医生。因为能成为教授的只有一个人，没当上的人，只能去别的医院，或者自己开诊所，或者做万年副教授……这点跟政府机关的精英们是一样的。越往上走同届就越来越少，就像生存游戏一样。”
右京收拾完东西，拿起了西装上衣，“教授竞选快开始了，奇怪的传闻就会满天飞，还到处充斥着匿名信之类的东西。”
“右京先生你也在到处打探吧。”
“因为住院的时候很闲。”
“也是，不过回去上班也一样很闲……但是太好了。顺利地放出了屁①，恭喜你出院！”
薰还特地拍手，右京也配合薰，弯腰说道。
“非常感谢你特地来看我。”
两人出了病房走在走廊上时，一白衣集团浩浩荡荡向这边走来。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医生带头，共有二十多人左右。右京看到里面有太宰副教授，鸿野医生，大谷护士长等眼熟的人。这是连大名队伍都比得过的教授查房的光景。白衣集团无声行进时的威压令人感觉很不舒服。
薰很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感想。
“教授查房啊。虽然之前听说过，这真是难以接近的感觉啊。”
“是的。”
像是目送大人的庶民一般，两人在旁避开，等着这支队伍通过。但此时，有人阻止了这个团队前进。五六个强壮的男人挡住了白衣集团的去路。
“诶？这不是伊丹嘛。”
如薰所说，男人们是搜查一课的刑警们。被挡住去路的白衣群中，太宰上前说道。
“你们干嘛？太无礼了吧！”
“彼此彼此。我可不是个被耍了还能闭嘴的人。请问能稍微聊几句吗？”
伊丹死死地盯着太宰。
“如你所见，现在我们正在查房。你们到时候再来吧。”
太宰想控制住事态的发展，提出了建议。但是刑警们却寸步不移。带头的像是教授的五十岁左右的男人问太宰。
“他们这群人是谁？”
副教授在左思右想时，伊丹亮出了警察证表明了身份。
“我们是这种人。”
“警察？”
教授的表情立马变得不高兴了。然后像是表达自己的不满一般瞪着太宰。
“太宰医生，就是稍微问几句。不可以吗？”
太宰也不能继续浪费时间了。
“我懂了。等会儿你们到我的办公室来吧。这样行吗？”
“好的，非常感谢。您一开始就这么做的话，我们也不用这么大阵仗了。那么，之后请多关照。”
伊丹像是获胜般骄傲地说着，然后让开了路，查房继续。薰感受到白衣集团形成的气氛比之前还要沉重。
“那个混蛋干嘛啊，弄这么难看的阵仗。搞得像黑社会似的。”
薰在寻求右京的赞同，但是右京却回应了他其他内容。
“机会难得，我们等会儿也去太宰医生的办公室打扰一下吧。”
“诶？”
“我也想问太宰医生一些问题。他既然预约到了，我们就省事了。就这样决定了，我们在医院转转吧，顺便打发打发时间。”
薰知道自己是根本不可能改变好奇心旺盛的上司的心情的。
“好的，就这么干吧。”
两人走向等候室，有个小女孩跑了过来。护士边叫着“小千惠，等等”边追了过来。
千惠绕到了薰的背后紧紧抓住了薰的腰。“叔叔救我！”
薰笑着问追上来的护士。
“在医院玩捉迷藏啊？”
“真抱歉。这孩子，瞎起哄，老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千惠边做着鬼脸边反驳道。
“我没撒谎！我真的看见了！之前从屋顶上掉下去的医生，其实在里面的房间死掉了。”
少女的一句话点燃了右京的好奇心。他们得到了护士的谅解，准备带少女去露天咖啡厅稍微问点话。千惠本来就想说想得不得了，一个水果巴菲就让七岁的千惠把事情全都告诉了他们。
爆炸事故发生的日子，千惠从病房跑出来去急救病房楼看看情况。来了好多救护车，医院里变得乱七八糟的，让她变得焦躁不安。但是，混乱的救急病房楼里也没有陪孩子玩的大人。千惠觉得无聊回病房的时候，路上听到了“哔哔”的声音。她走进传出声音的房间，没有开灯的医疗处理室里放着一个担架。走进发现声音是从担架上的床单下传出来的。她把床单掀开，今井医生死在那里。
芭菲沾满了千惠嘴的周围，她这么说着。
“‘哔哔’的声音是传呼机发出的吗？”
把千惠送到病房之后，两人回到露天咖啡厅开始讨论新获得的情报。
“就是传呼机吧。因为医院里禁止使用手机，医生们是通过传呼机互相联络的。”
薰探出身子，低声说道。
“我有件事忘说了，有个关于传呼机的情报。”
“是什么？”
薰确信自己已经顺利引起了右京的兴趣，于是说道。
“昨天我去了一下今井副教授的公寓。向那边的住户打听了一下，得到了些有趣的内容。”
“那是？”
“爆炸事故那晚的八点左右，从今井副教授的屋子里出来了一个可疑的人。而且说是那个人的传呼机一边响着，那个人一边慌慌张张跑出去的。”
“确定那不是今井副教授吧？”
“是的，根据目击者所说，虽然没看清背影，但是看起来更年轻，而且跟今井副教授的感觉完全不同。”
右京扶额思考。
“八点左右的话，是我刚刚被运到医院的时候。当时急救病房楼都手忙脚乱的。那时是这家医院的医生们传呼机响得最厉害的时候。”
“也就是说，从今井副教授的屋子里出来的可疑人物也是这家医院的医生咯？”
“很有可能。然后今井副教授的传呼机也响了。今井副教授在从屋顶上掉下来前，已经在哪个房间里死掉了。”
薰要求暂停。
“那个时候应该还没死吧。你看了验尸报告吧？”
“用准确的表达方式的话……应该是让七岁的孩子看起来，今井像死了一样吧。”
薰很在意右京故弄玄虚的说话方式。
“像死了一样？”
“也就是说，睡着了。不，正确的说是，让他睡着了。八九不离十了，这是他杀。”
“我想问一下，剩下的一二呢？”
“当然只是措辞而已。”
“你不知廉耻地来这干嘛？”
伊丹到太宰的办公室，看见先来的特命系两人时，声音吵闹起来。但是之后太宰就来了，伊丹只能先收住怒火。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
“抱歉来迟了。”太宰朝着自己的桌子，一下坐到了椅子上，然后转向了刑警们那边。“想问就赶紧问吧，我没什么空。”
太宰像是在宣布主导权还是在自己手上一样，伊丹开始问。
“我们对今井副教授的自杀抱有疑问。也就是说，他的死不是事故。我们认为他是被什么人杀害的。”
太宰的回应很冷静。
“你们想怎么认为都随便。”
“但是医院里，有传闻说是医生你杀了今井副教授的。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嘛。”
“总之我们想问一下那天晚上，医生你在哪？”
太宰有点吞吞吐吐。
“park view 旅馆。”
“旅馆？”
“我跟女人在一起。当然是情人。问一下旅馆就行了。或者我把她的联络方式告诉你们也行。当然是要在保密为前提下去调查。”
太宰放开话般地供述让伊丹败兴。于是右京发问了。
“请问八点左右您在哪？”
“我一直在旅馆的房间里。好像是刚吃完饭没多久。在外面见女人是相当冒险的。对于教授竞选来说，这种丑闻是最可怕的。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忍不住去见女人。人类这种生物真是罪业深重啊。”
太宰自嘲般地笑了。
“那时，医生你的传呼机响了吗？”
“没响。我把传呼机关机了。当时即便只是开着电视机也好，我就能去帮那个爆炸事故急救的忙了。”
太宰的脸上浮现了后悔的表情。
注释：
①阑尾炎放屁说明胃肠道功能已经恢复了
六
特命系的两个人去了死掉的今井副教授的家里。听说从这屋子里出来了一个可疑的男子，右京就说一定要去调查一下。
全地板的两室一厅一厨，家具和日用器具之类的也没有很豪华。即使是医生，大学附属医院的副教授也就只有这样了，薰想着。
右京一边在房子里到处看，一边说。
“遗书是用文字处理机很容易就能打出来，内容也非常暧昧。”
“果然那封遗书是伪造的吧？”
“可能性很大。不管怎么说那个晚上，从这个房子出来的男子，我觉得他掌握了这个案子的关键。”
“这个男的到底在房间里干了什么？”
薰期待地看着上司的脸，右京的回答却很冷淡。
“要是知道这种事的话就省事了。”
“也是哦。但是也没有特别令人在意的地方。”
右京没有回应薰，薰想着怎么了回头看见右京按下了电脑的电源开关。
“这电脑里可能会有什么提示吧。”
右京一脸认真地看着显示屏。薰到现在还是很不擅长用电脑。
“怎么了吗？”
“是空的。”
“空的？”
“里面没数据了。被删掉了。看，按哪儿都没反应。”
右京在键盘上按来按去，显示屏上却没有变化，只显示着错误信息。
“那个可疑的人，把数据全都删掉了是吗？”
“很可能就是这样。”
“是要偷里面的数据吗……”
看不懂错误信息的薰，胡乱推测了一下。
“不，如果只是想偷数据的话，没必要把电脑中的数据全都删掉。”
乱猜的果然不对。
“或许是里面有什么被人看见就不好的东西吧？”
“这种想法是比较可能的。”
薰看向墙壁上挂着的日历，向右京搭话。
“哇哦，能这样做的也只有神经质又认真的人了。这种我是真的学不来。”
这次右京却反问。
“什么？”
“不是，那个，你看他行程写得密密麻麻的呢。啊，果然去札幌的学会也在他的计划中。但是却在出发当日死了。”
薰顺着日历看下去时，发现不可思议的地方。
“诶？”
“怎么了？”
“你看，到学会开始的的日子还有三天，第一天是在19号。但是今井副教授却是在17号就准备出发了。为什么要这么早就出发啊。去札幌的话，18号出发时间也很充足，最迟的话，坐早上的班次，19号出发都来得及。难道他在札幌有女人吗？真是的，医生都这样啊……”
“原来如此，确实有点奇怪啊。”
右京的瞳孔在镜片后闪闪发光。
右京和薰去警视厅的保管库进行调查工作。准备将伊丹在府中南警署从薰手上夺来的今井的遗留物再检查一遍。
“右京先生，找到了，是这个吗？”
薰把装在塑料袋里的纸片拿给上司。这是一张上面写着日期10月17日的特急列车“北斗星”的车票。这辆车是17号傍晚从上野出发，第二天上午到达札幌的很有人气的卧铺特急。
伊丹听说特命系的两人在调查证物，来抗议了。
“喂，你们随随便便地在干嘛？”
“跟你没关系。用你那不聪明的脑子自己去想想吧！”
“非常感谢。这些很值得参考。”
比起薰的挑衅，右京那貌似恭维心实轻蔑态度更让伊丹生气。
“等等，警部大人，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在调查。那么，告辞了。”
“我说啊，到底是谁命令……”
伊丹的话被薰打断。
“你独占的搜查资料和遗留物，记得好好保管。打扰了啊。”
薰追上快步走着的右京，回头看了看说。
“搜查一课也终于开始干事了嘛。”
“他们有他们的做法。让他们去吧。”
薰把话题转回刚才的车票。
“今井副教授是打算做火车去札幌的吧。”
“所以他必须早早地在17号就出发了。”
“但是为什么啊？去札幌的话一般是坐飞机去的吧。”
“到底为什么呢？”右京突然站住，竖起了食指，“啊，或许今井副教授是铁道粉丝呢？”
“原来如此，那样他做卧铺列车去也可以理解了。”
薰觉得这个理由可以接受时，右京撤回了之前的话。
“但是，我觉得不是。如果是铁道粉丝的话，家里一般应该会装饰着模型或者车票之类的东西。今井副教授的家里没有那些东西。而且也没有发现他有铁道相关的藏书。”
薰想嘲讽一下坏心眼的上司，“你还特地去检查了书架啊？”
“那当然，你当时在看哪儿呢？”
被右京泰然地回击，薰无地自容。
“如果不是铁道粉丝的话，那是为什么呢？”
“我们却确认一下吧。”
两人再次回到了帝国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在外科病房楼的第一外科医局里，右京运气很好，抓到了鸿野麻奈美医生就立刻开始说明关于车票的事。
“特地坐火车去札幌是不是很奇怪？”
薰问出这个问题时，女医生像是解开一道简单算术题一样立刻回答。
“因为今井副教授讨厌坐飞机。”
“讨厌坐飞机？是因为怕坐飞机吗？”
“我觉得是这样的。去九州的学会也是坐的火车，海外的话就尽量不去。”
右京将麻奈美的话换了个说法。
“也就是说，他是讨厌高的地方是吗？”
“大概是的吧。”
薰继续换说法。
“恐高症？”
“是的。”
薰把脸转向右京，“有恐高症的人，应该不会从屋顶上跳楼吧？”
“不会自己跳下去的吧。”
就在此时内线电话响了。拿起听筒的麻奈美声音紧迫起来，回答道，“我知道了，马上过去。”就把电话挂了。
“不好意思，病人的情况突然恶化了，失礼了。”
女医生神情突然严肃，立刻出了办公室。
杉下右京在下班路上经常顺路去“花之里”。单身男子顺路去了熟悉的小料理屋，夹点小菜，喝点小酒来代替晚饭。这光景本身是没什么不可思议的。而且老板娘还是适合穿和服的单身美女就更加好了。
但是右京的情况稍有点不同。“花之里”的老板娘宫部玉纪是他的前妻。一般人是不会经常去已经离婚了的老婆的店的——薰一开始确实是很惊讶，现在却什么都不说了。因为右京和玉纪的关系实在是太自然了，于是薰改变了想法。
自己的行为在别人看来稍微有点奇怪。虽然右京也有这种感觉，但是他让自己尽量不去想它。即使想了，也不会改，也不想改。
今晚右京终于在隔了好久没去的“花之里”的吧台上喝上酒了。在习惯了的位子喝着已经习惯了的酒却感觉很特别。右京认真品酒时，玉纪坐到了他旁边的位子上。
“别喝太多哦。”
“我知道。”
“你刚出院没多久。”
“你好唠叨。”
如果让别的客人看到的话，会觉得这两人的关系并不是客人和老板娘。虽然他们确实就是客人和老板娘的关系。
“阑尾炎啊。”
玉纪深深地感慨了一下。
“什么？”
“确实你得阑尾炎的话，就很好笑。就像龟山先生说的一样。”
玉纪开心地笑了。右京却有点生气，“很好笑吗？”
“很好笑啊。”
“你是不是笑得太过了。皱纹会变多的。”
玉纪震惊于右京的俏皮话。
“啊呀，吓我一跳。”
“什么？”
“你这种人竟然会说这种话了吗？是受到了龟山先生效果吗？”
“那是什么？”
“你跟龟山先生一起开始工作后，好像有点变了。”
右京没有理解，喝了口酒。
“你是说我受了龟山君的影响吗？”
“嗯。”
玉纪点点头。
“那么我得阑尾炎也是因为龟山君的关系咯？”
“你又开始了。真是不坦率。”
“你能不能去那边？我都走神了。”
右京说得无情，玉纪却一点都不在意。玉纪察觉到右京大概想独自思考会儿吧，说着“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如玉纪所推测的，右京开始独自整理脑中的情报。今井为什么会被人弄睡着了，有恐高症却为什么会从屋顶上掉下来，还有就是，为什么裤子的裤袢断了。右京来回想着这些问题时，拨开脑中迷雾的一束光线突然射了下来。右京必须尽早去确认一下了。
“我稍微出去一下。”
右京突然站了起来。于是玉纪叫住了他。
“啊，等一下。你又是去医院吗？”
“是的。”
“我看你最近一直往医院跑，所以带上这个吧。因为不能用手机，用上这个就能找到你。”
右京将玉纪给的传呼机小心地放进口袋，立刻起身离开了“花之里”。
龟山薰坐在车里前面的右侧，但是并不是他来开车①。握着这辆进口车的方向盘的人是鸿野麻奈美。
薰的性子是不会将满脸不安的女性放着不管的。更不用说对方是个美女了。接到内线电话时满脸紧张的女医生，对于薰来说是不可能无视的。所以薰和右京分开了，他等着麻奈美回来。没过多久麻奈美丧着气回来了。看见她一脸沮丧，薰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输了吗……”
在副驾驶席上薰嘟囔着。麻奈美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挡风玻璃的前面，点头了。
“是的，病人的死是医生的败北。作为医生，不管怎么样都会这么去想。所以会去实行没有意义的延命措施。病人呼吸停止对于我们来说是很恐怖的。所以哪怕是一会儿都会想让病人继续喘息下去。但是，这到底是否是在为病人着想呢？我一直在和这个问题作斗争。”
女医生端正的脸稍微有点扭曲了。
“医生的工作真的是难以想象啊。”
“感觉能抓住杀害今井副教授的凶手吗？”
“肯定的。一定会抓到的。”
薰在自己的心中坚决地发誓。没过多久麻奈美开着的进口车就到了薰的公寓。“真的很感谢你。让你绕路了。”
薰向麻奈美道谢。
“好了，”麻奈美脸上浮起了笑容，“距离越长越我飙车就飚得越爽。”
“飙车？”
“开车不知不觉就会加速。因为工作积累了各种压力变多，我大概就是想把那些都‘啪’地发泄出来吧？”
麻奈美说出了一番真心话后，薰目送着麻奈美把车开走了。但是，薰没有回到近在眼前的公寓。因为右京打电话来把薰叫了过去。美和子在电线杆的阴影处看着他，薰却似乎没发现。
注释：
①日本本土产的车驾驶席在右侧。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