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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下去的理由1》:你以为来到了外星球,没人能理解你经受的痛苦

2020-11-18 23:51 作者:工作脑细胞  | 我要投稿

☆畅销全球33个国家,英国报业巨头《星期日泰晤士报》非虚构类畅销书排行榜No.1,连续46周稳居英国图书畅销榜前10名,英国最大连锁书店水石书店年度选书,入选《娱乐周刊》2016年必读书目。作者马特·海格曾站在悬崖边企图自杀,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在这本书中,他以惊人的准确度再现了与抑郁相伴的种种亲身感受。但这本书非关死亡,而是关于如何在失去一切之后绝地逆转,度过人生的艰难时期;如何在走出困境之后成为更好的自己,更用力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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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难过的朋友读一读,真的会感到被抚慰:

 1.你以为来到了外星球,没人能理解你经受的痛苦。但实际上,他们理解。你觉得他们不理解,是因为你唯一的参照点是自己。你从未经受过这种痛苦,滑入深渊的冲击令你胆战心惊。

然而,还有其他人来过这里。在那片黑暗之中,有上千万人与你同行。

2.你已经有自杀的想法了,情况不会变得更糟了以后只会有上坡路。

3.你恨自己。这是因为你敏感。估计每个人都会找到恨自己的理由,如果他们想得跟你一样多的话其实我们每个人全都是混蛋,也都是美妙的天使。

4.你有一个标签,“抑郁症”,那又如何?其实如果问对了专业人士,每个人都会有一个标签。

5.你觉得一切都将变得更糟,但这种感觉只是你的症状。

6.头脑有它自己的天气系统。虽然你现在身处龙卷风之中,但龙卷风的能量最终会被耗尽的。坚持住。

7.无视偏见。每一种疾病都曾招来偏见。我们害怕得病,于是恐惧滋生偏见。比如,脊髓灰质炎曾被错误地指为穷人才会患的疾病。而抑郁症常被人认为是一种“软弱”或性格缺陷。

8.没有什么会一成不变。现在这种痛苦不会永远持续。如果痛苦告诉你它会持续,是它在撒谎。其实痛苦是一笔债,可以用时间偿清。

9.头脑会变。性格会变。我在《人类》中写过:“你的头脑是一个星系,黑暗比光明多,但光明是值得等待的,所以不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即使黑暗是全部。要知道生命不是静止的,时间也是空间,你在时间的星系中移动,等待那恒星。”

10.有一天,你会体验到与这痛苦相等的喜悦。听海滩男孩的歌曲,你会流下欢欣的泪。你会俯身凝视怀里婴儿酣睡的脸,你会结识很多好朋友,你会品尝从没吃过的美食,你会在高处俯览美景,不去考虑从这里掉下去摔死的可能性。还有很多书你没有读过,它们会让你更充实。你会吃着超大份爆米花看很多电影。你会跳舞、大笑、沿着河岸跑步、聊天到深夜、笑到肚子疼。生活在等待着你。虽然你现在被短暂地困在这里,但世界哪儿都不去。如果可以,坚持下去。活着总是值得的。

 

【1】前言

13年前我绝对想不到会有今天。那时我都快死了,快疯了。我怎么可能活到今天?撑过下个10分钟都困难。我绝对不相信我会健康、自信到将它以这种方式书写下来。抑郁症的一个典型症状是看不到希望。你没有未来。隧道尽头没有光,好像两端都被堵上了,而你被困其中,如果我早一点知道我的未来要比我先前经历的一切光明得多,那隧道一端早就会被炸得粉碎,我就能看见光了。这本书的存在证明了抑郁症会撒谎,抑郁症会使你有错误的想法。但抑郁症本身并不是一个谎言。它是我所经历过的最真实的事情。当然,它是无形的。

 

对其他人来说,它似乎无足挂齿。你头脑里着了火,但没人能看见火焰。因为抑郁症在很大程度上是无形的、神秘的,所以很容易滋生偏见。偏见对于抑郁症患者尤其残忍,因为偏见影响思想,而抑郁症是思想的疾病。当你抑郁时,你会感到孤独,你觉得没有人经历着你正在经历的一切。你如此害怕露出一点点疯狂,于是你把一切痛苦闷在心里。你如此害怕人们会越来越疏远你,于是你闭上嘴,不吐露一个字。这太可惜了,谈论它是有益的。文字(口头文字或书而文字)是我们跟世界连接的纽带,谈论它可以帮助我们

 

我对此深信不疑。因为在某种意义上,正是阅读和写作使我从黑暗中获得救赎。自从我意识到抑郁症会撒谎,我就想写一本书分享我的经历,直面抑郁症和焦虑症。这本书有两个意图,是弱化关于抑郁症的偏见,还有一个或许有点不切实际的野心一一试图说服人们,当你身处深渊底部时,永远都不会有清晰的视野。我写下这本书,是因为陈词滥调最真实,时间会疗愈,隧道尽头真的有光,乌云背后也总有一线曙光。文字有时候可以让你自由。

 

 

【2】我死去的那一天

我还记得我死去的那一天。最初只是一个念头,我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一秒钟后,我的头脑里出现一种奇怪的感觉,后脑勺靠近脖子的地方,也就是小脑的部位,出现了某种生理活动。强烈的脉动、颤抖,好像有一只蝴蝶被困在里面,还带有刺痛感。当时我不了解抑郁症和焦虑症会导致这些奇怪的生理反应,我只以为我快死了。我的心脏不行了,我不行了,我急速下沉,坠入一个让人窒息的幽闭空间。等我再过上一点能称得上“半正常"的生活,已经是一年多以后了。

 

那天之前,我对抑郁症一无所知,我只知道妈妈在我出生后有过短暂的抑郁症,我的曾祖母是自杀死的。这应该算有家族史吧,但我以前没太当回事。那年我二十四岁,住在西班牙伊比萨岛安静、美丽的一角。在九月的短短两周中,我就不得不返回伦敦,返回现实世界,与六年的学生生涯和暑期工作告别。我已经拖延了太久,不愿真正步入成年,这个问题像乌云一样一直悬在我头顶,现在它终于化为暴雨,浇在我身上

 

头脑最怪异的地方是,即使里面惊涛骇浪,外表也可以风平浪静,除你之外其他人根本看不出来。你的瞳孔可能放大,说话可能前言不搭后语,皮肤可能在流汗,但全世界都对你的痛苦视而不见。正如那栋别墅里没有人知道我的感觉,不知道我身处地狱,也不理解为什么死亡对我那么有吸引力。我躺在床上三天三夜。但是没有睡觉。女友安德莉亚定时送些水或水果给我,我却吃不下。

 

为什么抑郁症很难被人理解它是隐形的。它不是“感到有点难过"。“抑郁症"这个名称不准确,它让我想到瘪了的车胎,被刺穿了,不能动了。或许去掉焦虑的抑郁症是这种感觉,但交织着恐惧的抑郁症根本不是这样。(诗人梅丽莎.布罗德有一次发推特:是哪个傻子叫它“抑郁症"?怎么不叫“我的胸腔挤满了蝙蝠,而且我看见一个鬼影"?)病情最糟糕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绝望地想;我宁愿得任何别的病,宁愿受任何身体上的病痛就,因为头脑是无限的,它的折磨也是没有尽头的你可以在患抑郁症的同时快乐着。就像你可以是一个清醒的酗酒者。

 

它并不总是有一个明显的病因。它能“感染"百万富翁,婚姻幸福人士,刚被升职的人,会跳踢踏舞、玩扑克牌魔术、弹吉他的人,毛孔紧致的人,散发着快乐的人一一一总之外表看起来毫无理由会抑郁的人。它是神秘的,甚至饱受抑郁折磨的人也无法多了解它一分。

 

美景阳光炙热地烤着。空气中是松树和海的味道。大海就在那里,就在悬崖下边。悬崖边缘离我不远,没有多少步,我想不超过二十步。我唯一的计划,是朝那个方向走二十一步。“我想死。我脚边有一只蜥蜴。一只活蜥蜴。我突然感觉到它在评判我。蜥蜴这种东西很奇妙,它轻易不死。它是幸存者。你切掉它的尾巴,它就长回一条尾巴。它不会因为这件事闷闷不乐、变忧郁。无论环境多残酷、多不友好,它都能继续生活。我想,非常非常想,成为一只蜥蜴。

 

在我身后是一栋别墅,那是我住过最好的地方。在我面前,是我见过的最绝美的风景。波光粼粼的地中海,像极了一张绿松石色的桌布,上面缀着星星点点的钻石。大海被一圈几近白色的海滩和雄壮的石灰岩悬岸镶了边。此情此景,几乎满足了所有人对美的定义。然而这星球上最美的风景,却无法阻止我想自杀的念头。一年多前,念文学硕士期间,我读了很多米歇尔,福柯的作品,基本上读完了《疯癫与文明》。

 

他认为疯癫应当被允许存在,一个恐惧、压抑的社会把任何与众不同的人宣判为有病。但我现在的状况是真的病了,不是拥有癫狂的念头,不是有点古怪。不是读点博尔赫斯、抽根烟斗或幻想出巨型的巧克力棒的事。这是痛,我以前都还好,现在突然不好了,我真的不好,我病了,至于是社会还是科学的错,并不重要。我就是不能,做不到,忍受这种感觉多一秒钟,我必须结束自己.

 

我都计划好了。女友在别墅里,毫无察觉,以为我只是出门透透风。我开始走,数着走了几步,但我数着数着就忘了,脑子一片空白。“不要临阵退缩。"我告诉自己。或者我以为我告诉自己。我终于走到悬崖边缘。再走一步,这种感觉就可以从此停止。这个选择简单得可笑,向前一步,抑或是活着的痛苦。听我说如果你以为一个抑郁的人想要的是快乐,你错了他们根本不关心什么快乐,那太奢侈他们只想脱离痛苦他们想从着火的脑袋里逃出来,因为在那里,各种想法燃烧着、烟熏着.像各种旧物被纵了火.他们只想正常.如果正常是不可能的,那就清空自己.而我清空自己的唯一方式是停止活着。一减一等于零.

 

但实际上,走出那最后一步并不容易。抑郁这事很离奇,即使你有很多自杀的念头,对死亡的恐惧却与常人无异。唯一的区别是活着的痛苦大大增加了。所以当你听说某个人自杀了,你要了解,死对他来说并不是不可怕了。死不是一种道德意义上的“选择”。追究其道德意义,就是误解。

 

我站了许久。召唤死的勇气,又召唤活的勇气。生存,还是毁灭。此刻此地,死亡是这么近。多一盎司的恐惧,天平就会向那一边倾斜。也许在另一个宇宙里,我走出了那一步。但在这里我没有。

 

我有妈妈、爸爸、妹妹和女友。那是四个爱我的人。这个时刻,我疯狂地想,要是没有他们就好了。一个也没有,就我自己。爱把我困在了这里。他们根本不知道我的感觉,我的脑袋里是什么样。如果他们能钻进我脑袋里待十分钟,他们就会说,“好吧,行,真的,你应该跳下去。上帝啊,你不应该承受这么多痛苦啊。跳吧,闭上眼,跳就是了。如果你身上着了火,我可以拿块毯子给你扑火。但你着的火是看不见的。我们无能为力。所以跳下去吧。或者给我把枪,我帮你解决。安乐死。

 

我着的火是肉眼看不见的。抑郁者的痛苦是别人看不见的。老实说,我也害怕。万一我没死呢?万一我只是瘫痪了,然后不能动弹,永远被困在那个状态呢?我想生命总是在给我们不死的理由,只要我们竖起耳朵用力听。这些理由可能来自过去一一养育我们的父母·或者朋友、爱人;也可能来自未来一一一我们将切断的种种可能性于是,我没有死。我转身而向别墅,呕吐了一地。

 

【3】药片

我一连几天没怎么吃饭。我没留意到饥饿,因为身体和头脑里充斥着疯狂的东西。安德莉亚说我需要吃饭。她跑到冰箱处取出一盒西班牙凉菜汤。“喝点这个,"她说着拧开盖子,把盒子递给我。我吸了一口。凉菜汤入口的瞬间,我才意识到我有多饿,于是我又咽下更多。我大概喝了有半盒,然后跑到外面又吐了。说实话,因喝西班牙凉菜汤而呕吐也许不能被看作生病的确切标志,但安德莉亚不愿冒险。

 

“哦,上帝,”她说,“我们现在就走。“去哪?”我说。“医疗中心。“他们会让我吃药,”我说,“我不能吃药。“你需要吃药。你现在的状况已经不允许你不吃药了。我们现在就去好吧?”这里我加了个问号,不过我并不真的确定那是。我记不清我是怎么回答的,但我清楚地记得我们去了医疗中心,而且我拿到了药。医生检查我的手。我的双手发抖。

 

【4】杀手

今天,在包括英国和美国在内的很多地区,自杀己成为生命的头号杀手,占死亡人数的1%。世界卫生组织统计的数据显示,因自杀死亡的人数超过因胃癌、肝硬化、结肠癌、乳腺癌和阿尔茨海默症死亡的人数。自杀者通常是抑郁症患者,可以说抑郁症己成为地球上最致命的疾病之一。抑郁症杀死的人超过其他暴力形式(如战争、恐怖主义、家庭暴力、人身攻击和持枪袭击)致死人数的总和。抑郁症是一种恶疾,它用一种与其他疾病都不一样的方式促使人自杀。但人们依然不认为抑郁症真的有那么严重。如果他们这样认为了,就不会说那些话了

 

像这样的话,人们只会对抑郁症患者说

“好了,我知道你得了肺结核,但幸好不是更严重的病啊,至少不会死人啊。

“你觉得你为什么得了胃癌啊?"

“是的,我知道,得了结肠癌很痛苦,但你试试跟一个得了结肠癌的人生活在一起,嘘,简直是噩梦。

“你说你得了阿尔茨海默症?快跟我说说,我也一直有这个病”

“哦,前列腺炎啊。加油,想开点,不要这么敏感。”

“是是,你的腿断了,但你一直去想也没用,不如转移下注意力。”

“好的,行了,你的降落伞也许真的出问题了,不过别泄气啊。”

 

【5】无作用安慰剂

药物之所以对我不起作用,我想有一部分责任在我自己。在《坏科学》里,本.戈德契指出:“你是一个安慰剂反应者。你的身体哄骗你的大脑,你是不可信的。"事实确实如此,而且倒过来也成立,大脑也哄骗身体。情况最糟的日子里,抑郁症和惊恐症形影不离,24小时伴随我,我恐惧一切,甚至害怕自己的影子。如果我注视某个物体太久(鞋子、坐垫、云),我会发现其中藏着恶意,某种邪恶势力,如果是在过去更迷信的时代,我会以为我看见了魔鬼。而我最惧怕的是药物或任何可以改变我大脑状态的东西(酒精、失眠、突然的消息,甚至一条短信)。

 

后来,焦虑症发作得不那么严重时,我通常喜欢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那种软软、暖暖的醉意很舒服,即便第二天一定有宿醉反应。开完重要会议,我会独自去酒吧,喝一下午酒,几乎错过最后一班回家的列车。然而1999年,我离这种相对正常的精神障碍已经很远了。

 

很奇怪的是,在我最需要缓解痛苦的日子里,我井不愿意主动干涉我的大脑。不是因为我不想好转,而是因为我不相信会好转,甚至感觉有可能变得更糟。我害怕变得更糟,药物对我不起作用,我想是由于反安慰剂效应。吃下一片安定,我会立刻惊恐发作,在我感觉到药效的一刻,我的惊恐就急剧增加,即使是好的药效。几个月后,当我开始服用圣约翰草时,类似的情况发生了,甚至服用布洛芬也是如此。所以安定不应该对此负全责,它远远不是最猛的药物。

 

【6】扔掉雨伞,直面风雨

药物是一个极具吸引力的概念,对于抑郁症患者、制药公司甚至全社会都是如此。它强调了一种“一切问题都可以通过消费来解决"的理念(被无数电视广告强行灌输给我们);它鼓励了一种“别废话,喝药就好”的态度它制造了一种“自我”和“他者”之间的鸿沟,在那里每个人都可以自由地表现非理性,用米歇尔福柯的话说,这个社会正在阄割我们,要求我们正常,即使它是令我们变疯的原因.但我依旧很害怕抗抑郁药物和抗焦虑药物。再说它们的名字一一一氟西汀,文拉法辛,普萘洛尔,唑匹可隆一一一听上去就像科幻片里的坏人。

 

在我吃过的药里,唯一能让我感觉好一点的药是安眠药。我只吃过一包,是在西班牙买的,那里的药剂师穿着令人放心的白大褂,说话像医生。那个药叫多米迪那。它没有帮助我睡眠,但我醒着的时候不那么恐慌了。我知道这种药是很容易上瘾的,不吃药的恐惧很快就会压倒吃药的恐惧。

 

“他不像生病的样子。”朋友脸上闪烁着亮粉,大概是前一夜派对的残留。“很抱歉,”我虚弱地说,真希望我得的病看起来更明显一些罪恶感像锤子般砸在我身上。我又吃了一片安眠药,还吃了下午要服用的安定。然后我们赶赴机场。派对生活结束了。吃了安定和安眠药,我不会有任何“病好了点"的感觉,还是一样难受。药物能做的,只是制造出一点距离。安眠药迫使我的大脑稍微慢下来,但我知道这根本没用。就像多年后,我又开始喝酒了,常常借酒缓解低度焦虑,但我知道第二天焦虑还会在那等着我,外加宿醉反应。

 

我不愿站出来反对一切药物,因为我知道有些药物对有些人是有疗效的。有时候,它们可以麻痹痛苦,使真正的疗愈工作得以开始。有时候,它们是长期治疗方案的一部分。许多人离不开药物。但对我来说,自从安定让我惊恐发作,我就一直害怕吃药,从没吃过任何抗抑郁的药(治疗焦虑症、惊恐发作的药还吃)

 

我很高兴我的自我修复没有依赖药物的帮助。在没有“麻醉剂"的情况下,我不得不实实在在地经历那些痛苦,这意味着我充分熟悉我的痛苦,对脑海中的任何细微起伏都十分警觉。不过我也会想,要是我没那么害怕吃药,痛苦就会减轻了。那种冷酷无情的、持续的痛苦,一想到它就让我呼吸不畅,心脏悸动。我记得坐在汽车后座,巨大的恐惧快要将我吞噬,我想站起来,头触到车顶,我想爬出自己的身体,想挣脱我的皮肤,我的脑海中天旋地转。

 

要是一片药能让我免除那种恐惧就好了,我会吃的。如果有什么东西能减轻我精神上的极度痛苦,也许我会更容易痊愈,但不吃药让我变得与自己非常合拍,我明确地知道哪些能帮助我(锻炼、阳光、睡觉、情感激烈的交谈等),不吃药带给我的警觉最终帮助我重获新生。

 

如果我吃了药,那种药物带来的麻木感和不真实感也许会让我康复起来更加艰难。《深渊》一书的作者,进化心理学家乔纳森,罗滕伯格教授在2014年写的一段话,出乎意料地令人安慰:怎样更好地应对抑郁症?没有神奇药丸。治疗慢性痛症让我们明白,其实我们很难推翻那些身体和头脑的固有反应,相反,我们必须跟随情绪的线索,关注低落情绪产生的根源一一一过度工作、过少睡眠的生活习惯。我们需要更丰富的描述情绪的语汇,并有意识地寻找中断低落情绪的工具,制止它转变为更长期、更严重的情绪低落状态。这些工具包括改变我们的思维方式,改变我们的周遭事件、情感关系、身体状况(通过锻炼、冥想或饮食)。

 

【7】生活

吞下第一片安定之前七个月,我来到伦敦市中心的一家职业中介机构。“你想做什么工作?"中介代理问我。她的脸长而严肃,像复活节岛上的石像。“我不知道。“你认为你适合做销售人员吗?"“或许吧。"我撒谎。我有点宿醉未醒。(我们的住处挨着一个酒吧,三品脱淡啤酒是我每晚的惯例)我压根不知道我想做什么工作,但我相当确定其中没有销售人员。“讲实话,你的简历有点混乱。不过现在是四月,不是毕业季。我们应该能给你找到一份工作。她是对的。在一系列灾难性的面试之后,我在克罗伊登市的《媒体报》找到一份卖广告版而的工作。我的主管伊恩是个澳大利亚人,他向我解释销售的基本原理。

 

其实我和伊恩相处得不算好。没错,他邀我加入“男孩们的午餐",喝杯啤酒,打打台球。但其间他们一直说下流笑话,聊足球,辱骂各自的女友,我对这些深恶痛绝。13岁以来,我是第一次感觉自己这样格格不入。我和安德莉亚的计划是,把生计安排妥当,这样夏天我们就不需要再去伊比萨了。但某天午休时间,我感觉全身漫过一阵强烈的阴郁,好像乌云浮在我的灵魂上空。我再也无法忍受给不想听我电话的人打电话了。所以我离职了,就那么走出来了。我是个失败者,半途而废的人。我一事无成,未来毫无希望。我正滑下深渊,即将不幸变为抑郁症的猎物。但我并未意识到这一点,或者我并不在意。我只想着逃离。

 

【8】未曾兑现的希望

我的父母在机场接我们。他们站在那里,看起来疲惫、开心、担忧集于一身。我们拥抱,开车回家。我好些了。我好些了。我把魔鬼留在了地中海,现在我好多了。我还在吃安眠药和安定,但其实我不需要吃它们,我只需要家,需要爸爸妈妈。是的,我好些了。我还有点神经紧张,但我好多了。我好多了。

 

“我们很担心你。"妈妈说,紧接着又用另外87种稍有不同的表达方式重复着她的担心。妈妈回过头,微笑地看着坐在后座的我。她的笑容带一点苦相,眼角挂着泪,无神采。我感觉到了来自妈妈的负担,作为一个出了毛病的儿子的负担,被爱的负担,作为失望的负担,作为一个未曾妥善兑现的希望的负担。但是一一一我好些了,有点神经紧张,但这情有可原。我好些了,真的。我还可能成为希望。说不定我会活到97岁。没准我会是个律师、脑外科医生、登山运动员、戏剧导演。我还年轻,还有时间,还有时间。

 

我记得,我们四个人在厨房餐桌上吃了饭,我没说太多话,但说的话足以证明我挺好的,没发疯,没抑郁。我挺好的。我没疯。我没抑郁。我记得那天我们吃的是鱼肉馅饼,应该是我父母特意为我做的疗愈食物,我吃得很舒服。我坐在餐桌前吃着鱼肉馅饼。时间是晚上十点半。我走到楼下的卫生间,拉了一下灯绳,灯亮了。楼下的卫生间是深粉色的。小便完,我冲了马桶,注意到脑海中正在发生改变,阴云压下来,我的心理世界光影变幻。我好些了。我好些了。不论我在心里强调多少遍,只要一个怀疑就能颠覆一切。只要有一滴墨水掉进一杯清水,就会污染整杯水,所以一旦我意识到自己还没完全康复,就会觉得自己还是病得非常严重。

 

【9】龙卷风

怀疑像燕子,它们一个跟随一个,成群飞行。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盯着自己的脸直到感觉那不是我的脸。我回到餐桌前坐下,没有向任何人透露我的感觉。照实讲出来只会让状况变得更糟糕,假装正常才会让我感觉舒服一点。我选择假装正常。“哦,时间不早了,"妈妈急切地说,“我明天还得早起去学校“你去睡吧。"我说。“是啊,你上楼睡吧,玛丽,"安德莉亚说,“我们自己铺床就行了。“他卧室有一张单人床,地板上还有一个床垫,愿意的话,你们今天晚上可以睡我们的大床。"爸爸说。“没关系,”我说,“这样就可以的。

 

上楼前,爸爸紧紧抓了一下我的肩膀,“你回来就好。“嗯,回家挺好。我不想哭。因为其一,我不想让他看见我哭;其二,如果哭了我会感觉更糟。所以我没哭。我睡觉了。第二天我睡醒,果然,抑郁和焦虑两个都在。人们把抑郁症描述为一种重量,的确如此。它既可以是一种真实的物理重量,又可以是一种比喻意义上的情感重量。但我不认为重量这个词能最贴切地描述我的感觉。当我躺在那里,躺在地板床垫上,我感觉自己被困在龙卷风里。

 

在抑郁症里加入焦虑症,有点像在酒里加入可卡因。它给你的全部感觉按了快进键。如果你只是单纯的抑郁症,你会感觉大脑像陷入沼泽,失去动力,迟缓不动。但如果加入了焦虑症,你身陷的沼泽中还会出现漩涡。泥水中的怪物像变异的鳄鱼一样以最快速度不停游动。你一刻都不能放松,每一秒都处在崩溃的边缘,你绝望地试图浮出水面、呼吸空气一一那些对你来说如此奢侈,对岸上的人来说却唾手可得的空气。

 

只要你清醒着,就没有一秒钟可以跳出这种恐惧。这一点都不夸张。你渴求有一秒,哪怕有一秒可以不处于恐惧之中,但那一秒从未到来。这种病不是某个身体部位的病,若是那样,你可以跳出去,不去想它。如果你背疼,你可以说“我的背痛让我难受死了"。在这种情况下,疼痛和自我是可以分离开的,疼痛是某个他者,它袭击、烦扰,甚至吞噬着自我,但它不是自我本身而对于抑郁症和焦虑症来说,疼痛不再是某个你可以去“想”的东西,因为它就是你的想法本身。你的背只是你的一部分,而你的想法是你的全部。如果你的屁股疼,一坐下来就会更疼。同样的,如果你的脑袋“疼”,一思考也会更“疼”,而且这种疼痛不像屁股痛那样,站立起来就能得到缓解,往往这种感觉本身就是个假象。

 

【10】糟糕日子银行

当你极度抑郁或者焦虑时(走不出家门,下不了沙发,满脑子都被抑郁占据),那种痛苦是难以忍受的。糟糕的日子是分级别的,并不是同等程度的糟糕。那些极其糟糕的日子,虽然很恐怖、很难熬过去,但日后却可以派上用场。你把它们存起来,建立一个糟糕日子银行。那个你不得不从超市逃跑的日子,那个你抑郁到动不了舌头的日子,那个你让父母流泪的日子,那个你差点自尽的日子。等到你遇到下一个糟糕的日子,你就可以说,好吧,今天是够糟糕的,但之前还有过比这更糟的日子啊。即使今天就是你经历过最糟的日子,至少你知道银行还在那里,你至少存了一笔。

 

【11】事实

当你被困在一个让人感觉如此不真实的病症里时,你会寻找任何能给你一点方位感的东西。我对知识如饥似渴。对事实如饥似渴,我疯狂地搜寻它们,就像在大海中寻找救生圈一样,但数据是微妙狡诈的。发生在头脑里的事情常常被隐藏。当我第一次发病时,我花了很大精力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般来说,如果你不告诉别人你很痛苦,别人是不会知道的。而抑郁症患者通常不愿意倾诉,尤其是男性(后文会详述)。从过去到现在,关于抑郁症的事实一直在改变,可以说全部的概念和术语都发生了变化。抑郁症过去不叫抑郁症,叫作精神忧郁症。过去患这个病的人比现在要少得多。但是果真如此吗?还是如今人们更坦诚了?不管怎样,这里列出了一些目前我们知道的事实。自杀是35岁以下男性的头号死因。

 

世界各地的自杀率千差万别。例如,如果你生活在格陵兰岛,你自杀的可能性就是希腊人的28倍。每年有100万人自杀成功。1000万、2000万人自杀未遂。全球范围内,男性自杀率是女性的4倍多。抑郁症事实每5人中有1人会遭遇抑郁症。(当然遭遇心理疾病的人比这个比例史高。)全球范围内,抗抑郁药物的销量持续上涨。冰岛销量最高,然后依次是澳大利亚、加拿大、丹麦、瑞典、葡萄牙和英国。遭遇过严重抑郁症的女性是男性的2倍。

 

【12】头倚着窗

我独自一个人待在父母的卧室。安德莉亚应该在楼下吧。反正她不在我身边。我站在窗前,头倚着玻璃。此时焦虑隐去,只有抑郁症单独存在。那是十月,最伤感的季节。父母家外面的街道是人们入城的常用路径,人行道上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其中有的我认识或见过,是童年的熟人。我的童年在6年前正式宣告结束,尽管它可能根本没有结束。

 

在你最低潮的时候,你会错误地想象,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体验过如此糟糕的感觉。我祈祷自己变成那些行人中的一员,任何一个都行一一一88岁的,8岁的,那个女人,那个男人,哪怕是变成他们的狗都行。我渴望用他们的意识过活。我再也无法忍受这残酷的、一刻不停的自我折磨,那感觉就像我眼见着周围到处都是冰块,却只能将自己的手放在滚烫的炉子上。这种永远找不到精神安宁的感觉令我筋疲力尽。这种每个积极的念头都胎死腹中的感觉令我痛不欲生。我哭了。

 

我从来不是那种害怕流泪的男人。然而奇怪的是,虽然抑郁症让我的情绪变得非常糟糕,但并没有让我经常哭泣。我想那是因为我感受到的东西有一种超现实的特质。因为那种距离感。眼泪是一种语言,而我感觉所有语言都离我很遥远。眼泪没我的份。眼泪是在炼狱里流的,等你已经到了地狱,流泪就太迟了,眼泪在流出之前就被烧干了。而此刻,它们来了,但仍然不是那种一般意义上的眼泪。

 

它们不是眼眶分泌的,而是来自身体深处,我的胃正在剧烈地颤抖着,就像眼泪正在从肠道中涌出一样,眼泪像决堤一样来势汹涌,不可阻挡。这时爸爸走进屋,他看着我,表情困惑,虽然这一切太熟悉,因为妈妈患过产后抑郁症。他向我走来,看着我的脸,眼泪是可以传染的,他的眼眶开始发红,湿润了。我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见他流泪是什么时候。他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抱住我,我感受到爸爸的爱,我想尽可能多地获取他的爱,我需要这份爱。

 

“对不起,”我说。“没事的,"他轻声说,“你能做到的,加油,你能振作起来的,马特,你必须振作起来。我的爸爸不是一个严父。他温柔、体贴、智慧,却并不具各看穿我内心的神奇能力。当然,他说得都对,我也不奢望他能说什么别的话,但他不知道他的话听起来有多么难。振作起来。没人知道这有多难。人们从外表看你,只能看见你的身体外形,看见你是原子和分子的统一体,没人能看出,你的内心就像经历过宇宙大爆炸一样,自我意识化成了碎片,散落在无边的黑暗宇宙里。“我会努力的,爸爸,我会努力。这是他想听到的话,所以我说给他听。然后我又望向窗外

 

【13】相当正常的童年

心理疾病是突然发生的,还是潜藏己久的,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研究,几乎一半的心理障碍在14岁前就有端倪。我24岁发病时,感觉这个病很陌生、很突然。我有一个相当正常、普通的童年。但我倒是也从未认为自己非常正常。(有感觉自己非常正常的人吗?)我时常焦虑。

 

一个有代表性的记忆是,10岁的我站在台阶上,哭着问保姆,我能不能跟她待在一起直到爸爸妈妈回来。她很善良,让我跟她坐在一起。我很喜欢她。她穿着宽松的T恤,身上有一种香草的气味。她的名字叫珍妮。大约十年之后,这个住在街北边的保姆珍妮变成了珍妮.萨维尔,一位以画大幅裸体女人像而闻名的年轻英国艺术家“你觉得他们会很快到家吗?”“会的,”珍妮耐心地说,“当然会了。只有几英里远,不算远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但他们也有可能已经被抢劫、杀死,或者被狗吃掉了。当然,他们并没有。在特伦特河畔纽瓦克,很少有居民在周六夜晚被狗吃掉。他们最终安全到家了。然而在整个童年,这样的恐惧我经历了一次又一次,我在无意中教会自己如何焦虑。在一个有着无限可能性的世界里,痛苦、失去、生离死别的可能性也是无限的。恐惧滋生着想象,想象又滋生着恐惧,周而复始,直到把自己逼疯。

 

还有一件事,有点不寻常,但仍旧在正常范围之内。那年我13岁,学校操场上,我和一个朋友走到一些同年级的女生们旁边,坐了下来。其中一个女生,我暗恋的女生,看了看我,然后朝她的朋友们做了个感到恶心的表情。她当时说的话,直到26年后写这本书时,我依然清楚记得。她说:“呃,我不想要那人坐我旁边,他脸上有蜘蛛腿。”在我恨不得钻到地缝里的时候,她继续解释说:“他脸上的痦子上长了毛,看起来像蜘蛛啊。

 

那天下午5点左右,我冲进家里的卫生间,用爸爸的剃须刀剃掉了痦子上的毛。我恨自己的脸。我恨脸上这两个大痦子。我拿起我的牙刷,把牙刷头按进左脸颊,就在最大痦子的正上方。我紧闭上眼,使劲摩擦。我一直擦,一直擦,直到有血滴到水槽里,直到我的脸带着热和痛开始颤抖。妈妈走进来,看见我在流血。“马特,你的脸怎么啦?”

 

我用卫生纸捂住还在流血的伤疤,小声咕哝着事情经过。那个晚上我睡不着觉。贴着巨大膏药的左脸颊阵阵作痛。但这不是我睡不着觉的原因。我在想,在学校里怎么解释我的大膏药。我在想象另一个空间,在那里我已经死了,那个女孩听说我死了,罪恶感让她哭个不停。这是一种想要自杀的念头,但这么想能让我感到宽慰。

 

童年眨眼就过去了。我还是很焦虑。我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和“左倾"、中产阶级的父母生活在一个“右倾"、工人阶级的小城市。16岁时,我因在商店偷窃被拘留(偷了洗发水和巧克力棒),在警察局待了一个下午。不过那得归咎于青春期的愚蠢和合群欲望,和抑郁症无关。我玩滑板很差劲,成绩不好不坏,留着不对称的头发,一直保持着处子之身,像中了中世纪的诅咒。一个很普通的孩子。我不是个很合群的人。遇到他人,我的自我就会被瓦解。

 

保罗,商店偷窃案中我的同伙,在我父母家的客厅坐着。自从毕业之后,我好多年没见他了。对我来说,就像已经过了一个世纪。他看着我,似乎我还是过去的我。他怎么能看不出我的变化“周六晚上你想出来玩吗?来吧,老兄,看在旧交情的份上这个主意太荒谬了。我只要走出家门就会感到无限的恐惧。“我不能。“怎么了?”“我不舒服。头疼,没精神。“所以你需要出来玩一晚上。如果你没精神,让安德莉亚也一起来。来吧,老兄。“保罗,你不明白.我被困在一所监狱里。很多年前,因巧克力棒被关进拘留所几小时后,我得了一种“被锁恐惧症",害怕被锁在某个地方。我之前从来没有意识到,人还可以被锁在自己的思想里。“要像个男人,”我这样告诉自己。虽然我从来都不擅长这个

 

【14】男孩不哭

我想说一说男人。男性自杀人数远高于女性。在英国,前者是后者的3倍,希腊是6倍,美国是4倍。这是世界各国的普遍状况。世界卫生组织的调查数据显示,女性自杀人数大于男性的国家和地区仅有中国大陆和中国香港。在其他任何国家,皆为男性自杀人数居多。这个情况让人匪夷所思,因为每一项官方研究都表明,女性抑郁症患者人数是男性的两倍。如果男性显然比女性更容易自杀,而自杀又是抑郁症的症状之一,那为什么患抑郁症的女性比男性多呢?换句话说,为什么男性患抑郁症比女性更加致命呢?自杀率随时代、国度、性别的不同而有所变化,这一事实表明,自杀这件事受很多因素影响。

 

就拿英国举例。1981年,英国有2466名女性自杀。30年后,这一数字变成了1391,几乎减半。男性的对应数字分别是4129名和4590名。也就是说,1981年,英国国家统计局记录伊始,虽然男性自杀人数高于女性,但只是1.9倍,而30年后变成了3.5倍。为什么有这么多男性自杀?怎么回事?常见的答案是,男性通常把心理疾病看作一种弱点,不愿寻求帮助。大家经常说男孩不哭,但其实这是句假话,男孩也哭,我就哭,而且经常哭。(今天下午我就哭了,在看《少年时代》的时候。)男孩,或者说男人,也的确会自杀。在《白噪音》里,唐.德里罗笔下忧心忡忡的叙述者杰克.格拉迪尼,被男子气概这一概念折磨,苦恼着怎么能让自己阳刚起来。

 

一个不会修水龙头的男人,还有谁比他更没用吗?没用至极,白活一场,白长了男人的基因。”假如坏了的不是水龙头,而是人脑呢?一个担心男子气概遭到破坏的男人可能会认为,他应该靠自己修理好自己的头脑,利用现代社会“白噪音"里的片刻安静,或许再借助一些酒精。如果你患有心理疾病,别担心,你属于一个非常庞大并且不断扩张的群体。从古至今,许多最伟大、最坚强的人都深受抑郁症折磨。这个群体包括政治家、宇航员、诗人、画家、哲学家、科学家、数学家(数学家尤其多)、演员、拳击手、和平主义者、战争领袖以及10亿与抑郁症抗争的普通人。

 

得了抑郁症,跟得了癌症、心血管疾病或出了车祸是一个性质,丝毫不会影响你的男人特质、女人特质或人性。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做呢?交谈。倾听。鼓励交谈。鼓励倾听。让交谈的内容越来越丰富。留意那些想要加入谈话的人们。反复告诉自己,抑郁症不是某个你“不敢承认"的东西,不需要你自惭形秽,它是一种人类经验,是男孩、女孩、男人、女人、年轻人、老人、黑人、白人、同性恋、异性恋、富人、穷人共有的体验。抑郁症不等于你,它仅仅是某个发生在你身上的东西,某个可以被交谈所缓解的东西。文字,安慰,支持。我花了十年,才敢也才能公开、得体地对读者谈论我的经历。我很快发现交谈本身就是一种治疗。交谈所在之处,就有希望。

 


《活下去的理由1》:你以为来到了外星球,没人能理解你经受的痛苦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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