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训练赛——康特勒琴、黑啤与罗宋汤（4）

Tips：在三校合并之初的全校表决中，高中的新名字除开最多同学支持的“长江”，“长城，黄河”也有相当数量的同学选择。

比赛日，长江校乐队演奏着《喀秋莎》，迎来了真理高中的野牛登陆舰。

透过余光，长江乐队成员苏静观察着正在列队走下舰船的真理高中友谊赛代表队：每个车组的前一两位，几乎都在左胸上佩戴着一枚五角星，一如“绿色人偶”套娃的装扮——每年的夏日集会活动里，真理高中的固定周边，除开各类能让人吃的忘乎所以的糖果和巧克力之外，最吸引人的就是设计成Q版真理学生外形的套娃——。

领队的灰发少女正在大声的用俄语整队，不过浓重的日式口音出卖了她的水平——比起其他人，她的左胸上多出了一枚战车外形的胸章。苏静很远就能分辨出，那并不是常见的苏式战车，而是某种方方正正的战车，但具体型号实在超出了苏静的视力。她还能看出，尽管列队踏步的整齐度比相对不高，但真理高中的学生们脸上都带着热情洋溢的自豪笑容。不论队列两旁长江高中新闻社的镜头是否对准，她们的笑容始终如一。

而这一点，就是苏静眼中，她们与之前传闻中的“绿色人偶”最大不同之处。

“绿色人偶”来源于真理高中战车道代表队广为人知的绰号“绿色人偶团”。在往年，说的是她们是一群穿着绿色校服，拿着强大装备，脑子里却是不知道是不是一团木头，所以只配被其他传统强队当做晋级大礼包的人偶。在真理高中夺冠之后，这个绰号的意味就变成了说真理高中学生是只会跟着喀秋莎队长和农娜副队长指挥棒起舞的人偶。在真理高中夺冠次年的半决赛被大洗击败后，这个绰号的知名度前所未有的提升。虽然并没有人敢当着库拉拉队长和安娜副队长面前提及这个绰号，但夺冠之后的真理高中学生团，把这个绰号当作称赞接受了下来，制作出了那套“绿色人偶”套娃。

看来，尽管战绩数字堪称惨烈，但战胜黑森峰的成就，确实改变了真理高中。

真理高中此次带来友谊赛的装备，除去大名鼎鼎的T-34-85和IS-2，不见了T-34-76；相比之下，几台造型奇特的战车更吸引着来迎接的长江同学们，它们的外侧都裹着一层帆布，完全无法辨认布下是什么。

众人左等右等，往年喀秋莎带队时必定第一个卸装的KV-2并没有出现。

“你好，库拉拉同学！”龚萍向安娜身前，带着与其他人不同的灰黑色军帽的金发少女伸出右手，“长江高中战车道代表队向您问好，以及感谢您给予我们的帮助。”

“援助长江的决定是真理高中最高学生团做出的，不必归功于我一个人。”库拉拉的话经由安娜翻译转给了长江的众人。

“以及，长江同学们对新装备的使用状况如何了？我非常期待各位将这些经典的装备用出与我们不同的战术风格。”库拉拉有些好奇地看向长江众人身后立正的车组。在战车队列里，她却并没有发现熟悉的深绿色，连T-34-76都未曾见到。

听到这句询问，长江学生会的同学们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事实上，安娜来学校之后的第二天，她们都收到了来自竺蕊的报告：在拆开检修一台T-34-76时,维修的同学在发动机的油道内发现了不少“奇妙”的堵塞物，有小纸团，有石块，甚至还有塑料袋。谨慎起见，竺蕊命令维修部对所有新坦克进行深度拆检，这也大大拖延了换装的进程。显然，比赛场或者训练场上，这类杂物绝不可能在自然状态下卷得这么深。

最后，龚萍还是微笑着开口：“啊，真理同志送来的装备还在整修中。所以我们这次带来的装备依旧是老长江们的比赛装备。” 库拉拉和安娜对视了一眼，似乎并不是很意外。龚萍的余光瞥了一眼安娜身后列队的战车和车组，心里默默回忆着IS-2在模拟器中展示的装甲模型和97式中战车的各类炮弹穿深。

似乎，需要用点特殊的方法了……龚萍的脑子里闪出她曾再录像中看见过的，一些类似飞车特技的画面。

“既然这样，不妨取消比赛，交换装备训练，让长江的同志们先增加一下对装备性能的体会？”库拉拉突然提出了另一个建议。她微笑的神态透露着令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于是，本来预想中的训练赛，就这样变成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联欢会。长江高中的同学们进入了T-34。而真理的同学们则走进了长江的比赛战车。那些在历史上被评价为“比垃圾更像垃圾”的小豆丁，曾被喀秋莎不屑一顾地称作“小菜包”。而打断真理高中的卫冕旅程的，就是这样的小菜包。没人知道，她们坐在这些战车的操控位上的时候想了些什么。只有那些幕布下的特殊战车，真理高中的哨兵们礼貌地拒绝了长江同学对它们的好奇心。

长江的赛前准备期，就这样结束了。

深夜，训练场上不时传来自行加练的引擎声和开炮声；后勤部灯火通明，同学们拿着扳

工具在整修状态的战车旁忙上忙下；学生会办公室里，干部们积极的做着沙盘推演；宿舍里，一位同学床头“为了胜利”的海报清晰可见。

与此同时……

“这次后，还是有部分同学坚持反对援助长江高中。”真理高中学院舰的某条主干道上，库拉拉将手里的调研报告交给了身后的安娜。“以及，长江的同学们似乎有察觉到我们内部的反对声音。”

“你提后备方案提的那么顺滑，不察觉才是有问题。”安娜一脸戏谑的表情看了一眼库拉拉，“不过交换训练你可没先给我说。”听着安娜的吐槽，库拉拉耸了耸肩：“毕竟上届全国赛的时候，我们就是输给了一帮小车。我实在想知道，她们坐在那些小豆丁里的时候，脑子究竟是....如何运转的。”库拉拉转了转食指。她们，自然指全国赛卫冕冠军大洗女子学园：用这些看上去比破烂更像破烂的东西，她们不仅在全国赛里一路过关斩将，在后来的无限轨道杯里，甚至再拿到了一次冠军。

她们走到了一台T-35战车装修成的便利店前，库拉拉掏钱，买了两杯热牛奶，把一杯递给了安娜。

“尽管动议通过了，但关于援助的问题，最高学生团还是有不少疑问。”库拉拉说回了先前的话题，“比如，我们究竟是在扩大T-34等苏系战车的知名度，还是在给自己培养劲敌。”尽管库拉拉在援助动议会上投了赞成票，并替安娜说出了一锤定音的讲话。但本质上，对于在真理之外再弄出“真理高中类似物”的战车道高校，对真理高中自己的影响究竟几何，她本人并没有像安娜那么乐观。

安娜在回答前，讲了一个故事。

“有一个东方寓言，说老虎为了练习本领拜猫为师。猫尽心尽意地给徒弟教学。当老虎自以为学到了全部本领，试图捕猎老师时，猫轻巧的跳上了树。原来它并没有把上树的看家本领教给老虎。”讲到这里，安娜顿了顿，“我确定，绝没有将上树的本事教给长江高中。”

“安娜·索菲娅·罗斯托娃同志。”库拉拉突然叫了安娜的全名，这一般代表着她说的话严肃到可以被记入学校的校志，“我需要提醒您，现实中，老虎是会上树的。”平常对于安娜引用寓言/谚语中的不合现实的奇妙比喻，库拉拉往往一笑而过，但此刻，库拉拉看向安娜的眼神，意味深长。

此刻，每一秒都仿佛一个永恒。

“我们的第一场对手是无尾熊之森高中。”不知过了多久，安娜开口，但并没有接话，“除去传统的AC-1和AC-4战车，她们此次还增加配备了‘萤火虫’。”

“好吧，去‘莫斯科’，和同志们讨论一下比赛方案。”库拉拉也知道，她刚才的暗示似乎有些过分了。

“来吧，让我们看看，没有喀秋莎在的真理，到底还是不是‘绿色人偶团’。”

“队长，‘黑森峰’重型分队，‘瓦尔基里’合成分队，‘暴风’合成分队，‘橡树’轻型分队已整备完毕，随时准备以最佳状态迎接比赛。”黑森峰战车道社团后勤部长莉莉对队长办公桌上正襟危坐的艾丽卡汇报之后，后退一步回到了队列。艾丽卡抬起头，与各营长对视了片刻。营长们的目光里看不出情感，但艾丽卡也知道，她们习惯了在命令面前隐藏疑问。

“上一届比赛和无限轨道杯的比赛结果证明，尽管黑森峰有最优秀的战车和车组，但各位，包括我在内，必须要摒弃‘只要踩紧油门，让炮弹从炮口里吐出来就行’，或者‘五成力就行了吧’的想法。对每个对手全力以赴，这才是黑森峰应有的战车道。这一届比赛，正是新黑森峰的开始。新黑森峰，将强力而灵敏地对每一个对手赢下胜利！……”

“……我希望各位放下顾虑，不要再躺在所谓‘十连优胜’的荣誉本上睡大觉。我们并不是背负着什么历史才去比赛，我们是为了我们自己的胜利去比赛的！”说完这些，艾丽卡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是！”这一次，分队长们回答的声音无比响亮。

对于艾丽卡，或者说对黑森峰而言，胜利是一颗挂在树上的苹果。西住真穗会给她们拿来一把高耸入云的梯子，她们只要跟着她向上爬。但现在，她们需要自己努力踮脚，跳高。

圣葛罗莉安娜高校训练场，一台十字军轻战车正挂着限速器在不大的训练场上驰骋。如果没有加上限速器，这一般会被同学们看作排解赛前紧张的方式。不过今天，十字军的车长笑容满面，她的红茶杯里没有洒出一滴液体。

“要是看到现在的队伍，大吉岭会怎么想……”橙黄白毫副队长的声音透过耳机，从吼叫的引擎中弱弱的传到蔷薇果队长耳朵里。

“在改编队伍的辩论和投票上，大吉岭的票是‘aye’哟~”蔷薇果颇为得意。虽然此前，蔷薇果在委员会内的战车道队伍编成的改编提案掀起了一阵风暴，甚至引得一众前队长和著名校友向校董会邮件轰炸，内容大都是对新队长‘背叛传统’的指责和对未来的担忧。但是大吉岭在关键时刻给出了赞成票，保障了改编的顺利进行。

“我没说编组的事情。你有给大吉岭看‘那个’吗？”橙黄白毫不依不饶。她说的，是在大规模改变高校的比赛装备之外，蔷薇果瞒过“圆桌会议”特地订购的另一项特殊工程。据她说，这是在得到某些情报后，“以防万一”的准备。

“啊，啊…‘那个’啊…”蔷薇果的声音突然犯了结巴，“只要用不到，她就看不到‘那个’，我也就不用给她说啦哈哈哈……”

“……”对蔷薇果先行动后报告的习惯，橙黄白毫也早已习惯了。

“各位！”桑达斯高中队长，兼职“雷电”中队头车车长的艾莉莎，正在面对着战备仓库内一眼望不到头的草绿涂装战车，反复模仿着凯伊前队长的语气向“队员”们做赛前训话的排演，“可恶…还是学不来。”艾莉莎双手抱头，颇有些丧气。

“报告队长。”仓库门口，后勤负责人琼的声音让艾莉莎吓了一跳，“‘天行者’中队的最后一批装备到了。”

这个消息仿佛一针猛药，一下子让艾莉莎的恢复了神采。

“即刻把它们加入比赛报名，换下旧装备。”“是。”琼转身离去。

“总有人说，桑达斯的姑娘们是只会开傻瓜谢尔曼的暴发户。”艾莉莎转向车库，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笑容。

“我们，走着瞧吧。”艾莉莎撸起袖子，向沉默的战车紧了紧肌肉。

“我们，能做到的！”

几天后，全新的长江高校代表队将踏上全国战车道大赛的征程。那时，前来送行的会有在三校合一过程中发挥过作用的前茉莉高校战车道社长代玉珍、前云麾高校战车道副社长杜日玥，还有数不清的前长江/茉莉/太行/云麾下战车道社团成员。在听说真理伸出援手、看到季前热身赛之后，大家对长江在新一届杯赛的表现都有了与以往完全不同的预期。

而此刻，消化剩余经验、整理新旧装备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几个疑问仍然高悬在长江高中学院舰上的夜空中：长江准备好了吗？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比赛方法吗？能超越长江往年的一轮游，乃至前身太行/云麾/茉莉三校的最好成绩（云麾的16强）吗？ 在战车道社团的众人中，有的人在疑问，有的人在思考，有的人准备行动。

一切的答案，只有到赛场上才能揭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