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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与制作人》第一季第17章 遗忘之外(文字版)

2023-01-29 19:40 作者:LYZZR-文字剧情  | 我要投稿

第17章 遗忘之外 ——“这个世界,你必须尽力地不停地跑,才能是你保持在原地。” 17-1 将明未明的天空,笼罩在阴云中的城市。天空上金色的光圈,就像雨滴的涟漪。我低下头,平静的水面下是绚烂色彩装点的广场。我看见了自己的身影逆着光,对着我露出了微笑。 昨晚宋医生的电话让我心神不宁,不论我再拨打多少次,总是无人接听,医院的电话也全是占线。 因为时间太晚,我只好安慰自己也许她正在忙,于是一大早我就急匆匆地坐上330路公交赶去医院。 清晨的车厢空空荡荡,因为流感的蔓延,路上的行人几乎没有。 司机似乎也十分不耐烦,猛烈的起步和刹车让不长的路程变得十分颠簸。 我坐在位子上,心里是忐忑的情绪。 一路飞驰,就在目的地的前一站,车停了。 这个时候,还会有人出门吗? 我好奇地向门口看去,一个背着长板戴着耳机的高大男生走了上来。 那双慵懒的眼睛与我有一瞬的视线交汇。 下一秒,他在我身边的位子坐下了。 车上这么多的位子,为什么要坐我边上呢? 我有些不解,下意识地往里面挪了一点。 那男生似乎毫不在意,他放下长板,竖在我们中间,翘着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插着耳机像是mp4的黑色方块。 我有些好奇,偷偷打量着那个方块。 与一般播放器不同的是它的底部多了两个半圈指针,金属的面板上还有不少划痕,看样子已经用了很久。 屏幕上播放着绿日乐队的老歌,Holiday。 安静的车厢里,即使隔着耳机我也能隐约听到激烈的音乐。 或许是投去了太多目光,他的眉毛微微挑高,眼神向我瞥来,歪起的一边嘴角似笑非笑。 ??:“想听?” 我:“不、不是。” 我有点尴尬,摆摆手,身体转向另一侧。 公车一路向前,速度似乎更快了。 突然,一个急速转弯,我的额头“咚”的一声撞上了那块长板。 下一秒,一只手已经牢牢地撑在板上,连带着我整个身体都被固定在原地。 那个男生依然稳稳地坐在位子上,眼睛眯成了烦躁的弧度。 ??:“喂,开慢点,听到没?” 冷酷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从他嘴里蹦出,完全不同于刚才的漫不经心,让人不禁一颤。 司机:“这是公交……” 司机回过头正想反驳,却被他那股极强压迫感吓到了,连连点头,放慢了速度。 男生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屑,然后拨了拨头发。 我:“那个,谢谢……” 一个玩味的眼神向我投来,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扬。 ??:“磕到我的长板了。” 我:“……” 他的语气带着一些戏谑,眼神毫不避讳地直视着我。 更加尴尬的气氛弥漫开来,我整个人都转向窗侧,只希望能够赶紧到站。 今天的这条路似乎格外漫长,我靠在玻璃窗上,一阵熟悉的刺痛感突然席卷了我的大脑。 白色的光消散后,我看到一个熟悉的十字路口,330路公交车突然失控,直直地撞上斑马线上的一名行人。 一个青年女子倒在血泊中,白色的文件从她的臂弯里掉出,散落一地。 她睁大的眼中,透露出不可置信。 那双眼从我的视线里消失,我猛地抬头看向窗外。沿着这条路开下去,转弯后很快就会到那个十字路口! 我的预知!再次出现了! 我:“停车!” 来不及思考,我腾地抓住栏杆站起身,对着司机高声喊道。 司机:“小姑娘,这可还没到站。” 司机大叔只是莫名其妙地瞟了我一眼,并没有当一回事。 我:“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了一件急事!它真的很重要!麻烦您靠边停一下!” 司机:“这不可能的!还有一会就到站了,你别捣乱!” 我:“可是……!” 眼看着车就要转弯,我惊慌地找不到任何可以说服司机的方法。 我急得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身旁的男生正双手抱在前胸,饶有兴致地看着我,那双眼一瞬间给我很熟悉的感觉。 他按了一下音量键,激烈的摇滚乐快要冲破耳机。 轰隆——车窗外的天空仿佛瞬息之间转为阴沉。 响雷伴随着银白的闪电横跨半边天空像要直劈地面,让人心惊地占据了整个视野。 几道闪电过后,暴雨也跟着铺天盖地地下了起来,一时间连窗外的景象都再看不清楚。 司机:“怎么突然下暴雨,天气预报说今天是大晴天啊……” 司机念叨着,降低车速将车暂时停靠到了路边。 司机:“这么大雨只怕开不了了,你们都快下车吧!” 我的心里一喜,迫不及待地下车冲进了雨幕里。 顾不上滂沱的大雨,我迈开步子不敢停下一秒,我的预知……千万不能再次成真! 强烈的不安在我心头跳动, 我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那个预知中的女人。 她撑着伞,踏上斑马线,一步一步,走得沉稳而矫健。 然后顺利穿过马路,转弯,离开。 未来被改变了! 一种难以想象的愉快占据了我的内心。 我被大雨淋得满身狼狈,却只想感谢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忽然,落在身上的雨滴停住了。 一把透明的雨伞撑开在我的头顶,雨滴不断砸在透明的伞面上,又四溅成透明的水花。 带着温度的伞柄被不由分说地塞进了我的手中,我转头,是刚在公交车上的男生。 觉察到我的视线,他只是略一抬眸,一股清淡的烟草气息萦绕。 我刚想说什么,他却已经转身迈开大步,黑色靴子踢开水花,溅落在他裤子上。 ??:“不用谢。” 带着些许懒散的声调,霸道地伴着漫天雨声撞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我不是要说谢谢啊……” 我无言看着远去的背影,只得被迫地接受了这个好意。 暴雨慢慢变小,直至停住。不久后,天际挂上了一轮不明显的彩虹,就像我经历的这一场奇迹。 带着这轻快的好心情, 我赶到了医院。 17-3 受流感病毒的影响,医院成了最高危的场所。 虽然病房里人满为患,但除了戴着口罩的几个病人和医生在走动外,整个门诊大厅里都空空落落的。 我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宋医生的诊室,房间门合着,只留下一条没关严的门缝。 我:“宋医生?” 我敲了几下门,却并没有人应答。 带着不好的预感,我推开了门,房间里并没有宋医生的身影。 椅背上随意搭着一件白大褂,桌上的茶水还剩半杯,电话的听筒吊在半空中,间隔着发出“嘟——”的声音。 一切都在告诉我,这个房间的主人离开得匆忙。 我疑惑地走出诊室, 找到了一名值班的医生。 我:“您好,请问宋医生今天有上班吗?” 医生:“你找宋医生有事?她近期都不在医院。” 我:“可是……我昨晚和她约好今天要过来,她是有什么急事吗? 医生:“那你来得不太巧,昨天半夜她和一名重度感染者一起被转移了。” 我:“转移?” 我愣住了,不安开始在心里蔓延,为什么这些事情都是发生在昨晚? 我:“那名重度感染者是一位年纪中等的建筑工人吗?” 医生:“这我不太清楚,只知道好像他昨晚突发了一些状况。” 我:“您知道宋医生被转移到哪儿去了吗?” 医生:“城东的第五医院,专门接收这次流感病毒的严重感染者。不过小姑娘,这种时候你可不要乱跑了。” 医生匆匆离开,我又回到了宋医生的诊室。 房间里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病例、书本、纸张……什么都没有,像被特意清理过了一样。 而住着那名建筑工人的重症病房,患者已经换成了一个小女孩。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宋医生会和那个人一起被转移? 而且还是在联系我之后,难道是她发现了什么? 我再次拨打宋医生的电话,这次却直接提示关机了。 整件事情疑云密布,我却隐隐有种预感,可能已经触碰到了真相的边缘。 这家接收重度感染者的五院位于城东,因为地理位置相对偏僻,现在整个处于被封锁的状态。 据我查找到的资料看,这家医院已经成立了十几年,却一直名声不显,连我也完全没有听说过。 我躲在树木的阴影里,观察着这座建在一座山坡的医院。 它的占地面积并不大,整座建筑只有地上五层和地下一层。 方方正正的外观看起来极其普通,甚至连里面也维持着多年前老式的结构。 在来之前,我就已经记下了整座医院的结构图,其中最让我怀疑的地方,是它最高层的那个大到不合理的资料室。 凭借着记者证通过了路上的隔离带,我穿上了准备好的白色大褂和口罩,紧捏着仿造的证件。 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我的心里满是七上八下的紧张情绪。 门口检查的人接过我的证件,只是略一确认就打开了门。 我急忙走了进去,心底却不由疑惑,为什么这么多看守的人,检查却这么松散。 医院里走廊上的人全都来去匆匆,或者目不斜视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没有人交谈、说话,甚至连脚步声都放得很轻,安静得不像一个医院。 走过门诊大厅,我假作不经意地透过每间病房门上的玻璃窗口往里观望。 不大的病房里只有一到两个床位,布置得与普通的医院并没有多大差别。 很快,我惊讶地发现走过的这十几间病房里,没有一个病人! 明明说这里接收了大量重症感染者,可为什么从进来到现在我没有看见一个病人? 极其容易进来的大门、病房里没有一个病人、安静的可怕…… 种种不合理的情况在我脑海里盘旋,好像快要形成一个可怕的推测—— 头顶的日光灯突然晃动,我的心怦怦直跳,加快的脚步变得有些虛软。 走上二楼,走廊上被林木挡住的窗户只透进些许黯淡的日光,一队人朝我迎面走了过来。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放轻变乱的呼吸,不快不慢地走过去,与这一队人擦肩而过。 我微低着头,看向前方的地面,用余光打量着他们每一个人。 突然,我在队伍的末尾看见了宋医生! 她的脸色苍白憔悴,看见我的瞬间眼中闪过震惊,随即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我险些没有控制住的惊喜。 下一秒,她不动声色地将眼神移开,只有嘴唇一张一合,无声地告诉我。 ——快走。 手心里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我强制自己目视前方,冷静地继续向前走。 到了转角的地方,我快速地回头看了一眼宋医生走远的身影。 只觉得心底潜藏的寒意像潮水一般,一波波地涨了上来,快要将我淹没。 经历了宋医生的警告,我不敢再随意走动。 我躲进了一间医生休息室,站在阴影里往窗外望,这个角度正对着医院的正门。 就在刚才的时间里,这所医院已经完全被封锁起来。 隐蔽处站着不少身份不明的人,他们的举止动作,并不像普通人。 我已经错过了从医院里逃出去的时机,也没有办法再去寻找宋医生。 现在我能做的只有等到天黑,在探查完那间资料室后,寻求机会脱身。 黑暗的房间里,几十个大小相同的屏幕布满了一整面墙,无声地、用冰冷的色调显示着这座医院发生的一切。 白光照亮了房间里唯一坐着的男人,和他眼镜后的双眼中倏然亮起的诡谲光芒。 17-5 我终于等到了天黑,期间休息室没有进来一个人。医院门口救护车来了几趟,载着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走廊上空无一人,我按捺住不安,沿着规划好的路线往上前进。 入夜之后的医院更加安静,只有中央空调细小持续的嗡嗡声。 有了裂痕的天花板上,惨白的日光灯偶尔闪动一下,每一次,都会让我的心也跟着跳动一下。 这次很顺利的,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一个人。 一层、两层……直至第五层,我都没有发现一个病人。 手心涔涔的汗已经浸湿了紧捏的衣角,我停在了走廊的尽头,那里只有一盏亮起的灯。 门前的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灰尘,看上去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这里。 自从来到五楼,我的心就再也没有放下过,此刻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我一点点推开门,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里十分明显。 我:“咳、咳。” 没有往里几步,我就被沉闷的空气呛住,哪怕隔着口罩也能闻到那股陈旧的气味。 这个档案室比我想象中还要大,上下两层全是紧密排布的书架,上面是满满的档案袋。在黑暗中显得阴森可怕。 我借着手机屏幕的光,沿着年份越过一个又一个放满档案袋的架子。奇怪的是,两年前开始,档案就全部消失了。 两年前……爸爸出车祸的年份,BALCK SWAN再次开始活动的年份…… 为什么这间名不见经传的医院会和这个特殊的年份有关系呢? 杂乱的信息在脑海里盘旋,我却理不出所以然。 在一堆薄厚不同的档案袋里,我看见了一个突兀的破旧笔记本。 鬼使神差的,我踮起脚取下了它。 它看上去已经经历了很长的年岁,棕色的皮质封面大片的脱裂,泛黄的纸张脆弱得只要用力就会破碎。 纸张上大部分手写的字迹都已经模糊不清,翻开最后一页,一句奇怪的话闯入了我的眼帘。 “当你看到一个被未知的光照亮的夜晚,就会知道这是他留给你们的暗示。” 这是什么意思? 我好像抓到了什么头绪,又觉得它只是荒诞无用的话语。 我用指腹轻轻滑过这行字,写它的人应该用了极大的力道,才在纸面上留下了这么深的凹痕。 拿出手机,我打算先将这一页拍下来,然后回家研究。 ??:“喂。” 寂静中突然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我一惊,猛地回头,只见二层的廊道,一个男人趴在半人高的栏杆上,冲我扬了扬下巴。 黑暗里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那头夺去我所有视线的张扬银发 Helios:“把那个本子给我。” 他的声调不高,却带着命令式的意味。 我:“你是谁?我为什么要给你?” 担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我压低了声音,但他并没有回答。 局外人的出现,更坚定了我赶快离开这里的念头。我低下头,迅速点开照相机,对着手中的页面按下了拍照。 “咔擦”。 感到不妙的瞬间,刺眼的白光已经晃花了我的眼睛。 心脏骤然停止了半拍,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完蛋了。 下一秒,头顶的灯光接二连三地亮起,连带着外面走廊,整个资料室里一片明亮。 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是潜伏已久,而我就是踏入局中的猎物。 越是紧张的关键时刻,我的脑袋越是懵,只是茫然地握着手机,不知所措。 我……我应该怎么办?! Helios:“站远点。” 冷不丁的声音,我猛地扭过头,就看见那个站在栏杆后的男人,手臂用力一撑—— 黑色的身影如同一阵旋风利落地翻过栏杆,从二层一跃而下。 恍然间他的身影仿佛和另一个人重合了,但那在灯光下有些晃眼的银发又打消了我的错觉。 我:“你……” 他落在我面前,黑色阴影遮住了下半边脸,只露出眉眼间凌厉冷漠的线条。 没有等我说完,他径自伸手抽走了我手中的笔记本,翻看了两页后合上。 Helios:“走。” 我:“等等,去哪里?” 我怔怔看着他的动作,虽然眼前的人一直态度不善,我却莫名觉得他并不会真正伤害到我。 Helios:“作为交换。” 他的一双眼冷漠又灰暗,偶尔有金色的锋芒闪过,才能让人感受到他的情绪。 没有过多的解释,他将我几步拉到资料室的一个角落。在这里,有一扇小门。 Helios:“从这里出去,这条路是安全的。” 简短说完这句,他就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身影,不知是从何而来的冲动,我伸出手想要去拉住他,却被侧身闪开。 我:“那你呢?” Helios:“别留着碍事儿。” 他毫不留情地丢下一句话,然后整个人已经绕过书架,不见了身影。 我:“谢谢。” 我小声地说了一句,然后朝着他指明的路用力往外跑。 17-6 手机的光在昏暗的通道里晃动,我沿着这条仅能两人同时通过的楼梯不断往下。 杂沓的脚步声似乎离我越来越远,空旷的通道里只有我的急促呼吸和剧烈心跳。 五层的距离并不远,前方如迷雾般的亮光离我越来越近,1F的标志就在眼前! 终于……到出口了! 喜悦涌入脑海,我不敢放慢步伐,越来越接近出口—— 刚才那双冷漠的眼睛在我眼前一闪而过,亮光瞬间熄灭,我只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出口站定。 糟糕! 我握紧拳头,没有过多思考, 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刚准备躲起来。 一个冰冷的硬物顶在了后脑勺上。 黑衣人:“你最好别乱动。” 那是一把枪。 微热的枪口让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似有若无的硝烟味。 我闭上眼,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你是谁?想干什么?” 我尽量让自己说得大声、严词厉色。 黑衣人:“跟我们走。” 我:“我的同伴很快会回来救我,你们最好放开我。” 黑衣人:“给我闭嘴!” 我的嘴巴被贴上胶布,无法出声。 一根黑色的布带蒙住了我的眼睛,眼前一片漆黑。 来自脑后的冰冷的触感更加鲜明,我只能随着身后人的动作往前走。 这个诡异的医院为什么会出现持枪的人?他们与BLACK SWAN有关系吗?刚才那个人到底是谁? 各种疑问在我的脑海中不停回转。 我感觉自己走过了一条长廊,然后是一股下降的失重感,持续了很长时间。 黑衣人:“走出去,快点!” 我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奇怪的消毒水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钻进了我的鼻腔里,还有些什么腐烂的气味,让人作呕。 明显比刚才降低不少的温度,空气里很干燥,是用来保存某些东西最好的环境。 一只手将我嘴上的胶布撕开,我疼得倒吸一口气。 “哒、哒、哒”细微又稳健的脚步在我四周响起,似乎带着一种危险的预谋。 我的下巴被毫无征兆地捏起,尖锐的骨节刺得我下巴生疼。 黑衣人:“笔记本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一声冷哼后,我整个人被他从地上拽起。 我被强制拉上了一张金属制造的台面,极低的温度让我背上的汗毛全都竖起来了。 细微的机械声响起,咔嗒一声,数道环扣将我整个人都固定在这张台面上。 未知的恐惧让我终于失去冷静,忘记了直指的枪口,用力挣扎了起来。 我:“你要做什么?!快放开我!放开我!” 但这挣扎却毫无用处,更多的环扣死死地将我束缚住,直到我再无法动弹分毫。 “滋——”一股极其强烈的恐惧瞬间冲入脑海,我的耳边似乎有钟声敲响。 一声一声,规律的,倒数着我的惊惧。 一个尖锐的物体刹那间刺入了我的手臂。 那是针头。 冰凉的液体灌入血管中,我的手无力地抽搐着。 我:“放开我……” 几秒后,血液开始从手臂上源源不断流出,我的四肢一点点冰冷起来。 虚弱的抵抗,恍惚的意识,我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一点点抽离身体。 心脏某处好像漏了一个口子,有什么一点一点漏出,剥离开长久的伪装,显露出原本的面目。 黑色的视野中我看到了似曾相识的一幕—— 白色的四壁,空空荡荡的实验室, 冰冷的手术台…… 还有,那个脸色痛苦的,熟悉的金发小男孩。 他的身边是安静的如同失去了意识的棕发女孩。 ……那是我? 我看着滴管里不停流动的鲜血,眼泪无声地滑落耳畔。 周棋洛…… 原来我们的生命,早已相连。 而此时此刻,你在哪里? 身体变得越来越冰凉,我不想看了,可却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手术成功了。 他的嘴唇张合,吐出冰冷的话。 小女孩的脸已经接近透明,而那个小男孩,缓缓张开了他蓝色的眼睛。 然后他伸出手,一点一点握紧了女孩垂下的手。 17-8 我不禁想起那个告别的黄昏,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他金色的眼眸和坚定的笑容。 周棋洛:“你会没事的,我说过,这一次我会成功,我会一直保护着你。薯片小姐,你要等着我哦。” 对不起,这次等不到你了…… 我像搁浅的鱼,无力地呼吸着最后的氧气。 这个时候,耳边响起的脚步声是那么真实,我漂浮的灵魂停在原地不肯离去。 一只温暖的手靠近了我冷得发僵的侧脸,成了这苍白记忆里唯一的眷恋。 我:“别走……” 绑住的黑布被解开,光芒又重回我的世界。我茫然睁开了眼,视野里有一张极近的脸,和一双熟悉的眼睛。 这瞬间,我仿佛看见那个我一直惦记的人,再次笑容满面地站在我的面前。 我仿佛又感受到他拥抱的温暖,和最后离开我时的那一份坚决。 这是我在梦中无数次见到的画面,我的英雄带着满身伤痕,站在明亮日光之下,告诉我—— 我回来了,薯片小姐。 我:“……周棋洛?” 我想要伸出手去触碰这双眼睛,但紧紧束缚着我的东西又将我拉回了现实。 Helios:“谁是周棋洛?” 眼前的人平淡地转开了眼,冷漠的神色直截了当地打破了我的错觉。 Helios:“吃了。” 我的嘴巴被塞入一颗胶囊,却不苦,还带着一丝甜味。 混沌的意识开始慢慢回到我的脑海。 然后他抬起手来,整个手术台都随着他的动作震动了一下。 几声巨响后,我的身体重回了自由。我艰难地坐起身,看向眼前的人。 巨大的顶灯将房间里照射得恍若白日,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站在那里,侧对着我。 他左手拿着一个银色金属箱,右手插在口袋里,看上去姿态轻松。 但紧抿起的双唇,和沉静观察四周的眼神显示出了他的警惕。 身上黑色的背心,勾勒出有劲的腰背线条。 裸露出的右臂上黑色的纹身刺着几个字母,黑色的工装裤搭着黑色皮靴。 是与周棋洛截然不同的装扮。 我:“你是……” Helios:“不管你想说什么,现在先闭嘴。” 他冷冷地扫了我一眼,然后眼神突然变得凌厉。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大力拉开,猝不及防间踉跄着险些摔倒在地。 在我刚站立的位置,金属的地面上留着两个弹孔。 Helios:“躲好,别碍事。” 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的我,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用极快的速度冲上前。 原本无人的墙角凭空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黑衣男人。 耳边是兵器相接时清脆的金属声,带着点点破碎的火星,我的视线很难捕捉到他们两人的动作。 突然,灯灭了。 黑衣人:“Helios,劝你放手,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Helios:“巧了,我偏要管。” 阴狠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冷笑,就像穷途末路的凶徒。 ??:“死人不该再出现,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 Helios:“知道太多也不该再出现。” 我:“啊!” 我没忍住惊呼一声, 一颗子弹击在我的身边,不知什么东西破裂的碎片砸在我的脚下。 下一秒,我被拉着撞进一个满是汗水的怀抱。 硬邦邦的胸膛撞得我的鼻尖生疼,我的眼前冒着金星,只能任由自己随着对方的动作不断地移动、旋转。 他的动作一点都不温柔,箍在肩上的手力道极大,丝毫没有留手。 我的手臂不小心撞上了一旁的灯架,但他也毫不在意,完全没有因此而放慢速度。 又一声肉体被狠狠撞上地面的声音,所有的动作终于停住了。他直接松开了手,任凭我腿软地滑坐在地上。 17-9 昏暗的应急灯亮起,我这才看清倒在地面的那个黑衣人,似乎已经没有了呼吸。 Helios:“拿着。” 他拿起被放在墙角的金属手提箱,扔进我的怀里,然后捡起一截断裂的电线,将那个黑衣人的四肢绑好。 我:“这是什么?” 手中的箱子不厚,也没有什么重量,但我记得在这个男人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并没有拿着。 Helios:“病毒。” 我:“什么?!”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直冷脸的男人嘴角扬起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Helios:“就是你想的那个。” 我:“这个……这真的是……” Helios:“千万拿稳了,不要脱手。要不然,我们都得死。” 他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情,可语气却更加嘲讽。 怀里的金属箱仿佛变成了一个炸弹,我手足无措,只好茫然地点点头。 我:“我肯定拿好……” Helios:“开玩笑。” 他双手一摊,语气平淡得更显得我的表现太过大惊小怪。 我:“玩、玩笑?” Helios:“你太容易上当了。” 怀里一轻,箱子已经被拿走。他走到墙边的屏幕上鼓捣了两分钟,严丝合缝的墙面上开启了一扇门。 Helios:“发什么呆,快走。” 他率先走进了门后的电梯,眼神示意我跟上。 我:“哦……哦。” 我愣愣地爬起来走进了电梯,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个看上去很普通的银色手提箱上。 门合上了,开始快速地上升。 屏幕上显示的-113m的数字迅速减小,让我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医院里,而是医院底下数百米的地底。 我的视线又回到了面前这个人的身上,他看着屏幕,似乎在专注地思考什么。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到了他的身上,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形象和气质,声音举止都不一样,但他却又那么像周棋洛。 世界上真的会存在两个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吗? 我:“周棋洛?” 我探着开口喊了他一声,他没有任何条件反射的迹象,只是将看着屏幕的目光移向了我。 我:“你是周棋洛吗?” Helios:“你还要喊错几次?” 他的语气淡淡的,没有不快,却让我瞬间有些难过。 我:“我……” 我看着他的神色,他脸上的每一根线条,明明那么相似,却又不一样。 我:“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我低下头,不想去看这张与周棋洛相似的脸上陌生的表情,心底的酸涩一点点地涌了上来。 电梯还在往上,上升到某一个高度时,周围突然响起了滴答声。 像持续不停走动的钟表,秒针一格格往前走动,时间一秒一分的前进。 我:“这是什么声音?” 我本能地感到不安,但男人只是皱起了眉,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终于,电梯回到了地面上。 门打开的瞬间,滴答的声音停住了,一声很长的尖锐的“滴——”响起。 我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声音,迈出去的脚步停在了原地,心脏也像是在瞬间停止了一般,等待着迎接爆炸声。 一秒,两秒,三秒……等待如此漫长,声音都停止了,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男人率先走出电梯,我也只得放下所有疑虑,快步跟上。 不知道我在地底的时间里,医院中发生了什么事,走廊里、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我们两人的脚步声。 我:“你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了吗?” Helios:“你不是都看到了?这间医院现在已经没有人了。” 我:“可是,为什么?” Helios:“你很快就知道了。” 并不打算过多的解释,男人一脚用力地踢开了锁上的大门。 走出医院的院子,外面步道上原先停着的车已经都不在了,只有树影稀疏落在红砖石地面,月色静谧,恍如隔世。 Helios:“现在赶快离开,之后不要再来这里。” 他指了一下往外的路,似乎不打算和我起离开。 我:“你呢?不和我一起离开吗?” Helios:“我还有事要做。” 我:“可是里面很危险……” Helios:“和你没关系。” 我下意识地拉住他的手腕,心底一片慌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举动,但却不想就这样放开。 我:“你是周棋洛吧?你是周棋洛……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不是你说让我等你回来吗?” 心底的酸楚和不解一股脑地全部被我说出了口。 Helios:“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那个人。” 手中拉住的手腕被直接挣脱,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终于忍不住滚落了下来。 男人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走进了医院的高墙里,消失不见。 黑暗笼罩的房间里,相同的几十个屏幕都播放着同一个画面。 巨大的爆炸,医院在数秒间塌落,火光四起,浓烟滚滚。 火光映红了坐在屏幕前男人的眼眸,他肆意地笑了起来,然后举步离开了这个房间。 17-11 走在回家的路上,冷静下来后,先前在慌乱中被忽略的东西一点点重新浮现。 Helios,这个我有些陌生的名字。 我不禁想起那些黑衣人称呼许墨的名字,Ares。 他也是BLACK SWAN的一员吗?那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家医院,为什么要救我? 他真的不是周棋洛吗?他为什么要回去医院? 心里的不安像逐渐扩大的阴影,让我的脚步渐渐变慢,然后停住。 我果然还是没有放弃他是周棋洛的这个想法。 即使他的严厉否定,即使他们没有一点是相同的。 可是每次看见他心里那股熟悉的感觉让我觉得,我的猜测没有那么荒唐。 只要想到这个可能性,我就无法再去思考其他东西。 沿着来时的路,我快步地往医院跑去。 我:“不行……我还是要问清楚……这次不能被他吓回来了……” 我加快脚步,眼看着快要跑到门口—— “轰”一声闷响,地动山摇。 剧烈地晃动让我一时都无法站立。 我:“怎么了?是地震吗?” 数秒间,脚下的地面裂开巨大的缝隙,医院在我眼前开始从底层整个塌落。 我:“周棋洛!!” 想到他可能还在医院,我整个大脑一片空白,无力去顾及自己的安危。 我:“周棋洛!你在哪儿?你在吗?” 从快要陷落的一楼门廊之中,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以最快的速度奔跑跳跃,从下落的石块上一跃而起,飞扑了出来。 他的身后,楼房在轰隆隆的巨响后数秒之中整层陷入了地底。 呆在原地的我不由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错看那个身影。 他在落地后利落地起身,几个大步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满身狼狈。 Helios:“你怎么在这里?!” 瞪大的眼里都是怒火,灰尘和细小的伤口在他的脸上清晰可见。 我:“我担心……” 我还没有说完,就被他一把拉住往外跑,然后塞进了一辆路旁的黑色越野车里。 车辆以最快的速度启动了,蛮横地碾过低矮的花坛,飞快地远离身后还在不断塌陷的地面。 等到终于离开了医院的范围,我回头看时,那个小山头已经矮下去了一半。 车停在路边,男人打开了车窗,夜里清冷的空气瞬间灌进了封闭的车厢。 我:“刚才为什么会突然爆炸?你没事吧?” Helios:“没什么,被摆了一道。” 他望着窗外的景象,脸色很难看。 很快,一辆辆警车、消防车与我们擦肩而过,往山上的医院开去。 身后熊熊燃烧的大火,即使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依旧能看到那肆虐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我看着男人的侧脸,他随着视线垂下的眼睫很长,眨眼时微微颤动,给人一种脆弱的错觉。 Helios:“别问。” 我张开嘴,还没有出声,就被他的话堵住了。 Helios:“我不想回答相同的问题。” 将那个问题憋回心中,我转口问了另一个问题。 我:“你是Helios?”  Helios:“你知道Helios的意思吗?” 那种带着讥诮的神色又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他忽然靠近,伸出左手按在车窗上,将我困在他的手臂和椅背间狭小的空间里。 他的双眼直直地打量着我,好像要从我的脸上看出任何哪怕一点的动摇,然后以此来让我远离他。 我:“我知道。” 我的嗓音发颤,呼吸间都是他身上淡淡的汗味混杂血腥的气味,不太好闻,却又让我不由想要靠近。 我:“那是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 Helios:“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他的瞳孔不自然地收缩了一下,然后收回手,语气淡淡的,仿佛刚才唐突的动作只是我的错觉。 我:“你……为什么要救我?” Helios:“顺手。” 他说得随便,好像笃定我就算不相信他这个理由也别无他法。 我想不明白,对我而言,危险只来自他可能所在的BLACK SWAN,他又为什么要救我? 我:“那我应该怎么叫你?” 他笑了一声,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派自在的模样。 Helios:“不需要。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他挑眉看向我,神色轻快了不少。但与他的表情不同,他说的话极为冷淡,让我的心也跟着一颤。 Helios:“这个给你。” 一道金色的弧线划过,我的掌心里多出了一把小小的弯刀。 Helios:“防身够了。” 我:“这是礼物吗?还是……” Helios:“用不上还我。” 我赶紧收起,藏在口袋里。 我:“谢谢……” Helios:“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回去。” 我:“不用了,我……” Helios:“快说。” 看着他不耐烦的表情,我思考了一下,将家附近小区的地址告诉了他。 他没有任何怀疑,直接发动了车。 果然……他不是周棋洛吗? 一时之间我们都没有再说话,车内陷入一片安宁的寂静中。 风从半开的车窗外灌进来,让我愈加清醒。 他身上的气息,清冷混杂着硝烟和淡淡血腥气,与记忆里那个甜甜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Helios:“你不要一直盯着我,影响我开车。” 他突然开口,被抓个正着的我连忙转开了视线,看着车前方的路面。 我:“你有了解过娱乐圈吗?你……周棋洛是个特别厉害的国际巨星。” Helios:“我不关注这些。” 我:“那你喜欢吃甜食吗?” Helios:“没有特别偏好,你是在做调查吗?” 他瞥了我一眼,语气里带着戏谑。 我:“你知道量子密钥传输吗?” Helios:“不知道。” 我:“就是计算机……” Helios:“我只用手枪。” 他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我的话,车内又陷入了一片安静。 我:“你的头发是什么时候染的?” Helios:“谁告诉你是染的?” 我:“不是吗?难道是……” 他的头发是纯粹的银白,不夹一丝杂色,在光下会有着淡淡的流光,非常漂亮。 既不像染出来的颜色,也不像因病所致。 Helios:“没有难道。不要想方设法试探了。” 他直接戳破了我的小心思。 Helios:“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如果你想继续这个话题,那就下车。” 车行驶进了隧道里,往来车辆巨大的声响很容易地就盖过了他的声音。 冷漠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 但我还是听清了。 17-13 我转头看向窗外,不想让坐在身边的人看见我泛红的眼眶。 手机振动声打破了车内的寂静,我连忙拿出手机,却是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 我:“喂,章叔叔?” 这是爸爸的老同学,恋语大学的生物学教授。自从爸爸去世后一直照顾着我,还将许墨引荐给了我。 他这几年一直在国外进行课题研究,我们也很久没有联系了,怎么会这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章辰西:“***,现在有空吗?” 我:“章叔叔您有事吗?” 章辰西:“我傍晚的时候刚回恋语市,你现在有空出来跟我见一面吗?” 我:“现在?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我正感到奇怪,就听见电话那边压低的声音传了过来。 章辰西:“跟你父亲有关的。” 我:“我爸爸?” 章辰西:“我发现了一样东西,可能和你父亲的死亡有关系。” 我:“什么?!”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点走音,让开车的人都跟着侧目。 没想到我一直找不到的爸爸死亡的线索,会在这时突然出现。 章辰西:“嗯,你过来一趟吧,我只放心亲手将东西交给你。” 挂断了电话,我再没有心绪去思考其他东西。看了下窗外,这里离章叔叔和我约好的地方很近了。 我:“麻烦你就送我到这里吧。”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询问,车靠边停住了。 我:“谢谢你。” 谢谢你救我,谢谢你送我回家。 不管你是不是周棋洛,都谢谢你。 尽管猜测他和BLACK SWAN有不可分割的关系,我也无法对他产生恶感。 也许是因为我没有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丝恶意。 Helios:“我说过了是顺手。” 男人依旧不在意地开口,他没有回头地摆了摆手,黑色的越野车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告别了女孩,Helios独自来到了一条幽暗的长巷。 阴影里的Helios脸上一片冷漠,眼中波澜不惊,比这照不见光的阴冷长巷还要冰冷。 哒,哒,哒。不疾不徐的脚步,从巷子深处传来。 Helios走下车,来到巷子的尽头,一辆门半开着的越野车随意地停在路边。 他掏出墨镜戴上,跃进车内。 ??:“你要的东西,帮你取回来了。” 一个盛满红色血液的试管掉入了Helios的手中。 Helios:“谢了。” 他沉思了一下,放进口袋里。 Helios:“Hades的计划怎么样了?” ??:“病毒已经完全爆发,归零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一周后第一例感染者即将进化。” Helios:“我知道了,继续监视Hades。” 说完这句话,他发动了车,如来时一般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的离开。 17-14 章叔叔和我约好的地方是一家咖啡店,它隐蔽在街角,已经有些年头。 虽然门上挂着“CLOSE”的木牌,但里面还有着灯光。 我推门进入,吧台里没有人,我转头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中年男人。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过章叔叔,他和以前没有多大变化,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脸上是温和的笑意。 章辰西:“***,说起来我们都两年多没见过了,最近还好吗?” 我:“嗯,不管是我还是公司都很好。” 章辰西:“抱歉,我一直在国外,没顾得上照顾你。” 我:“您不用这么说,之前节目的事情还是您的帮忙呢。” 没有多做寒暄,我就迫不及待地直入正题. 我:“章叔叔,你说的和我爸爸死亡有关的东西是什么?” 章辰西:“这件事我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告诉你……” 他有些犹豫,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面,表情看上去很严肃。 我:“不管是什么我都想知道,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章辰西:“我可以确定你爸爸的车祸不是意外。” 然后他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我的表情。 即使已经怀疑了无数次,可在亲耳听到的这一刻,我愣住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在心里蔓延开来。 爸爸的离开……不是意外的话,那是什么? 章辰西:“当年肇事司机和你爸一样当场死亡,警方也以他疲劳驾驶结案,但却一直有一个疑点。” 我:“是什么疑点?” 章辰西:“司机真正的死亡时间。我调查了很久,终于在最近拿到了足够的证据,它能证明司机的死亡时间比车祸发生的时间早40分钟。” 说着章叔叔递给我一份司机死亡证明的文件。 我的眼泪早已无声息滑落。 当所谓真相摆在眼前,两年内慢慢愈合的失去至亲之痛再次击打着我的心脏。 我以为我可以很坚强地面对,可是真的走不过去,这根刺一碰就疼。 黎明的微光洒在桌上,这么好的天气,我本应该和爸爸在一起…… 我紧紧捏着那份文件,上面准确的时间判定让我停不下抽泣。 到底是为什么?究竟有什么真相要被隐藏?! 章叔叔递过纸巾,伸手打算从我手里拿走文件。 手指不小心触碰的瞬间,恍惚间我看到章叔叔对我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心脏一阵收缩,下一秒画面就消失了。 我:“章叔叔,这份文件我可不可以,保留一段时间?我想要再调查一下。” 章辰西:“***,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我:“我……” 我张开口,不确定是不是要让章叔叔也被卷入 BLACK SWAN的阴谋之中。 章辰西:“***,看着我。” 我看向章叔叔,他摘下了眼镜,正和蔼地望着我。 我觉得这张没有戴眼镜的脸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店里暖黄色的灯光像在他的眼中漾开,一圈又一圈。 我渐渐松开手指,趴倒在桌上。 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过,无声无息。 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桌子上只剩下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17-16 我梦见一个黑色的湖,它宽广到没有边际,占据了整个世界。 一滴红色的水珠落了下去,在湖面荡开黑色的涟漪。 有瑟瑟的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还有几声熟悉的低吼……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早已不在咖啡厅,这是哪儿…… 天花板上巨大的环形吊灯散发着明亮的金色光芒,两侧古朴的书架从地面一直延伸到顶端,形成一道环形的书墙 我强撑着身体从地面上坐起来,就看到占据了一整面墙的落地窗,上面绘着圆和线条构成的图案。 两个熟悉的身影在我眼前。 怎么会是他们?! 我:“住手……快住手!” 站在阴影里的男人转过头来,金色的光照亮了他冷漠的表情,和一双仿佛漫透着寒冰的眼,令人颤栗不已。 他的右手扼着一个人的脖子,举高过了双眼。 被他用力扼住的人,面色惨白,神色惶恐,只能勉强发出不成话的声音。 章辰西:“救……救我……” 他濒死的神情让我心惊肉跳。 为什么那个男人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他……要杀死章叔叔?! 我顾不上思考其中的蹊跷,连忙从地上起身,快步跑过去。 我:“你在做什么?!快放手!” 我抓住了男人的手臂,一瞬间,仿佛有什么画面出现在眼前。 破碎的、混乱的,层层闪现,又瞬间消失,完全构不成完整的画面。 支离破碎的画面消散在眼中,这么近的距离,我没有错过男人眼中的复杂和我愣住时闪过的关切。 这个眼神我仿佛见过了无数次,却又仿佛从未见过。 然后他先一步转开眼,趁我分神,挟着章叔叔快步走向落地窗旁的一扇门。 一扇被分割成两半的门。 我快步追上—— 我:“你到底是谁?快放开章叔叔!” 他架在脖子的手臂收紧了一些,我不敢离得太近 Helios:“我有这么做的理由。现在离开这里,别让我亲自动手。” 他不再看我,而是转过头打量着那扇门。 我:“你放了他我就走!” 我看着他冷漠的不再闪着光的眼神,心脏像一点点被揪起。 我:“你不会这么做的……” Helios:“为什么不会?”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讥讽上扬的嘴角像在嘲笑我的天真。 Helios:“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对我抱有什么期待?” 我不停地摇着头,不想听到那些话。 我:“周棋洛不会这么做的……” 有什么东西在他毫无波澜的眼睛里闪过,这一滞的瞬间他手中的人奋力挣脱,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咳嗽声。 我:“章叔叔——” 话音还没落地,章叔叔就抬起头,用一种极其狠恶的眼神看向我! 一股急速的恐惧向我袭来,我踉跄着后退两步,一个冰冷的锐器已经从他手中抵在了我颈动脉上。 眼前男人的右拳已经握起,他的脸上满是惊慌和紧张,好像有什么面具正从他脸上一点一点掉落。 是认识以来,第一次看到这样真实的他。 章辰西:“别乱动,***。” 我听见往日温和亲切的声音,在我耳边冰冷地说出了这句话。 17-17 我:“……章叔叔,你在做什么?” 我的声音抖着,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到这一步。 章辰西:“***,你要知道,是我将Ares引荐给你的。” 他说Ares……他说Ares! 他嘴里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整颗心都急剧下坠。 眼前的男人看着我不语,他眼里闪动着太多的光,似乎有话要告诉我。 我看到他的拳头松开,手指一根根弯曲起来。 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里劈开,只是脖子上的锋利的刀片让我无法动弹。 章辰西:“明明手握着那么重要的东西,却又没有一点防备心。不管是你,还是你的父亲,都是那么天真。” 我眨了下眼睛,泪水从眼眶中落了下来。抵在脖子上的东西更用力了一点,没有给我留下任何余地。 我:“我爸爸的车祸不是意外,也是你编造的吗?” 章辰西:“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 我:“有!” 我几乎是哭着喊了出来,脖子上的利刃将皮肤瞬间划破。 我:“那是我爸爸!” 章辰西:“你们都太蠢了,不管是两年前,还是17年前。” 我:“你太卑鄙了!我不会原谅你……一次次地伤害他……” 我的手里紧紧捏着藏在口袋里那把金色的弯刀,颤抖不止。 Helios:“你想要什么?” 男人的语气有些急促和紧绷。 章辰西:“都已经站在这里了,你还不知道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吗?Helios,你回来的时间太好了。” 狂热的情绪不可控地出现在了我身后这个人的语气里,那么陌生。 章辰西:“我们已经取得了 Queen的基因,再加上病毒,人类的进化就要完成了!在新世界来临之前,我还需要最后的筹码。” Helios:“愚蠢。” 他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然后把目光转向了我。 弯曲的手指动了一下。 章辰西:“快!将通道的钥匙交给我!” Helios:“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锋芒不加掩饰地出现在他的眼中。 章辰西:“觉察到这一点,我用了二十年的时间,但幸好还不迟。不管 Hades还是Ares如何,最后的赢家都是我!” 说到这里他整个人都止不住地狂喜,手里的刀锋有瞬间离开了一点点我的脖子。 就是这个时候! 我颤抖着掏出弯刀,用力握住,咬紧牙关反手朝他胸口用力刺下。 他的手臂僵持在原地,我用尽所有力气挣脱蹲下—— Helios:“***,离开一米,闭上眼。” 下一秒,点点的金色慢慢染上他的瞳孔。 Helios:“我命令你——” !! 我的心脏仿佛在这瞬间停止了跳动,我紧闭着眼不敢睁开,害怕这一切都是幻觉。 更害怕……在这样的场合面对那个思念了许久的人。 明明刚刚还拦下他,还不信任他,还…… 我终于睁开眼,正对上一双金色的眼睛。纯粹强大,闪动着流光,在头顶金色的灯光下,更显得熠熠生辉。 我:“周……棋洛?周棋洛……周棋洛!!” 我的世界仿佛也明亮了起来,所有的谎言和否认都在这一秒破碎。 他真的是周棋洛!他没事!他回来了! 我傻傻地只知道望着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该做什么动作。 我:“你回来了……” 周棋洛:“是,我回来了。” 柔软而熟悉的语气,就像他从未远离。 没有说话,我伸出双臂紧紧地拥住了周棋洛。 他的身上是我不熟悉的气息,没有奶味、没有甜香、不够清新,但却依旧让我感到无比安心。 不管有怎样的改变,但他都是我的英雄。 他抬起的右手迟疑地碰了下我的肩头,然后下一秒,我被他用力地抱在怀里。 从他的双臂传来的力度,紧紧相拥,不再有任何距离感让我有快要室息的感觉。 慌乱不安的心在这一刻尘埃落定。 我知道,只要他在身边,我就不用再恐惧担心。 周棋洛:“***?” 我:“嗯?” 我从他的怀里抬起头,他金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我,深深的像要将我刻在眼里。 终于,他露出了一个明亮的、属于周棋洛的笑容。 心脏怦怦地跳动,我也想要将这个久违的笑容藏进心里。 周棋洛:“对不起。” 周棋洛笑着对我说,眼里微光闪过。 我摇了摇头,有很多很多的事想要告诉他,但在我开口之前,却发现自己无法再发出声音。 周棋洛:“我命令你。” 他的声音很轻,注视着我的眼中带看心疼,更多的却是另一种我看不懂的坚決。 事情又再一次重演,我睁大了眼,无法控制地流露出了绝望。 我好想开口问他一句“为什么”,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字一句的命令。 周棋洛:“……忘记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忘记我。记住,我只是 Helios。”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在慢慢消失、溃散,从我的记忆里点点地溜走,化作空白。 周棋洛的脸在我的视线里渐渐变得模糊,他的笑容、他的眼神、他的温暖,一点一点,化作水雾,从边缘消散。 我用尽力气想抓紧他的手臂,想更靠近他,但那也只是枉然。 漫天的碎片中,周棋洛沿着长长的阶梯一直往上走,金色光芒模糊了他周围的一切,让他的身形看起来如此孤独。 越往上、越靠近,他的身影越模糊,仿佛也被那光芒吞噬。 最后,他消失在一扇门中。 周棋洛…… 终于,我努力想要记住的这个名字,也化作了白色。 我的眼前,最终只剩下一片荒芜。 看着女孩在怀里安静地闭上了眼,周棋洛眼中的金色也消退了。 周棋洛:“抱歉……” 他再一次道歉,语气柔和,眼中却是散不去的阴影。 周棋洛:“你要追寻的真相我会替你寻找,但那些痛苦不要独自背负。我会回到你的身边,但不是现在。不要记住我不好的样子,在你眼里我永远都是周棋洛。我会去解决那些事情,然后我们很快就能回到以前了,这次一定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圆形的大厅内,巨大的落地窗上的图案如同流水般波动了一下,从顶上落下的金色的光也跟着消失了一瞬。 从刚才女孩闭眼起就散开一半的大门,缓缓关上了那黑暗的一侧,所有的呼救嚎叫都被吞没。 伴随着一声声叩击的响声,另一侧的大门一点点泄出白色的光。 银发的男人站在光芒之中,眼里的柔和在回眸的瞬间化作了冷漠。 ??:“Helios,欢迎归来。” 17-20 我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脸上湿漉漉的,睡着的那侧枕头也湿了很大一片。 心里像是缺失了什么东西,空落落的,让我有一瞬的茫然,然后是挥之不去的悲伤。 我记得昨天去医院找宋医生,然后医院爆炸崩塌,最后被那个黑衣人称作 Helios的男人送回了家。 他的长相与周棋洛很相似,却又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他。 没有任何头绪,我拿起床边昨天穿的外套,将口袋里装着的东西拿出来,指尖却碰到了一个有些硌人的东西。 我:“这是什么时候放在口袋里的?” 我的手心里躺着一颗小小的糖果,用漂亮的玻璃纸包裹着,在日光下变幻着颜色。 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放进口袋的,我剥开糖纸,将带着淡淡绿色的水果硬糖放进口里。 我:“是青苹果味” 甜甜的,感觉是周棋洛会喜欢的味道。 也许甜食真的能够给人带来好心情也说不定,我阴郁的心情也随着这颗小糖果而变得晴朗。 打开电视,新闻里依旧都是关于新型流感的内容。 但和之前不断报道的情势恶化不同,今天的报道却是那些感染者有了好转的迹象,连主持人的语气都轻快了不少。 报道中说,已经找到了控制流感病毒的方法,针对性疫苗的研究也取得了极大突破,预计在近期举办成果发布会。 受这个好消息的影响。原本被取消的一年一度的庆典活动也将照常举行。 我走到窗边,远处的城市广场早已经陷入一片花海和欢腾之中。 虽然游行的活动还没有正式拉开序幕,但庆典仿佛已经提前开始了。 即使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却好像也能够感受到人们心中的欢快,一举驱散了连日笼罩的阴云。 滋啦。放在桌上的日晷怀表转动了一格,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距上次和李泽言联系上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我连忙过去,拿起了桌上的怀表。 我:“李泽言?李泽言?呼叫李泽言?” 等了一会,我也没有听见李泽言的回复,只能失落地将它放回桌面。 我:“难道是我听错了吗?” 李泽言:“我在。” 这时,李泽言和以往一样低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 李泽言:“不想回答你。” 我似乎隔着时空,都能从他简短的回答里听出淡淡的嫌弃。 我:“你这几天还好吗?” 李泽言:“嗯,很好。” 没有丝毫意外的答案,好像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处境能让他为难到说出“不好”。 我:“今天新闻里说新型流感已经得到控制,原本被取消的庆典也会照常进行。我真的很久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好消息了!” 李泽言:“所以今天才这么高兴?” 我:“还有一件事,我昨天发现未来是能够改变的!“ 李泽言:“改变?” 李泽言这样意外的语气十分难得,让我跟着有了些成就感。 我将昨天早晨公交车临时靠停,让一个原本会在车祸中丧生的女子幸免于难的事完完整整地告诉了他。 李泽言:“你做到了。” 我:“是啊!当我看到她安全地过完马路的时候,真的特别开心!我以为我预见的东西真的无法去改变,但幸好,还有人告诉我是可以的。” 我的语气坚定了起来,心里的犹豫踌躇也烟消云散。 我:“现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也许在你回来之前,事情就都已经解决了呢!” 李泽言:“那样最好。” 似乎被我的情绪感染,李泽言声音里的情绪也跟着上扬了。 我:“你之前说的重要的事情已经确认了吗?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李泽言:“还需要一段时间。” 我:“还要那么久吗?那你在未来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李泽言:“当然,你以为我是你吗?” 我:“如果你再不回来我可都要忘记你长什么样子了!” 抛开心头的失落,我开玩笑地说道。 这次李泽言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回我一句“笨蛋”,他在沉默了片刻后,才回答了我。 李泽言:“你希望我回来吗?” 我:“我当然……” 还没等我回答,怀表突然又出现了干扰扭曲的杂音。 下一秒,手中的日晷怀表像不堪重负般,裂开了一道裂痕,横亘着整个表盘,我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李泽言?” 没有人回答。 我:“李泽言?你听得见吗?回答我。” 没有声音,也没有任何反应。 这个联系着我和身处未来的李泽言唯一的道具,此时就像一块再普通不过的怀表一样,静静躺在我的掌心。 就在一切都好转的时候,又突然出现的变故,再次给我明朗的心情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我当然希望你回来。” 我对着裂开的怀表说完了这句话,即使在另一端的李泽言可能无法听见。 将怀表用手帕包好放进随身的包里,我依旧心存饶幸。希望能再次通过它听到李泽言的声音。 当我做完这一切回过身时,刚才空白的桌面上,出现了一封白色的信函.就像它一开始就在那里一样 我:“谁?!” 我警惕地环视了一圈,没有人进入的痕迹。 我打开了信函,纯黑的信纸上只有一句简单的话:14:20,我会在人群聚集的中心送上我最真诚的祝福。 信函的落款不再是缩写的A,而是 Queen. 我:“Queen……” 这个在 BLACK SWAN的人口中一再对我称呼的词,究竟有什么含义?这封信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我:“人群聚集的地方……” 我望向窗外,远处的欢声笑语仿佛传进了耳中。 17-22 我来到庆典的现场,游行还未正式开始,但整条提前封锁的道路两旁已经挤满了围观的人群。 欢乐挥散了前一阵流感的阴影,我的视野里全是明快绚烂的色彩。 数万的群众走上了街头,一张张被阳光照亮的脸上都是绽开的笑容。 夹道的高楼上挂着条幅和气球,鲜花和彩带遍布每个角落,游行的花车已经在入口等待着庆典的开始。 我随着人流的前进的方向到了庆典的中心广场。这里已经搭好的一个主舞台,巨大的荧幕上放映着花车的影像 伴随着一声鸣响,游行开始了。远远的一阵接一阵的欢呼传来,但我却无法让自己真正融入这片欢快的氛围之中。 游行的花车最终都聚集到中心广场的四周,主持人已经在舞台上就位。 大屏幕上,直播的镜头慢慢扫过广场上的人群。突然,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居然是她。” 在十字路口被我改变了未来的女人,她看起来二十七八的模样,妆容得体,正优雅地一步步走上了舞台。 主持人:“现在让我们欢迎主办方代表吴女士作为嘉宾上台讲话!” 女子:“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大家下午好……” 女子站在数万人之中的舞台上依旧游刃有余,她的声音利落又不失柔和,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她身上。 没想到会这么巧合,我帮助的那个人居然是庆典的主办方之一。 我:“幸好她没有事……” 我站在人群中,喃喃自语。 女子:“随着恋语市多年稳健而快速的发展,我相信我们的未来会——” 激昂的声音戛然而止,我的心里也跟着一跳。 一秒、两秒、三秒……演讲却还是没有再继续。 站在高台上的女人低下了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群众A:“怎么了?” 群众B:“怎么不说话了?话筒没声音了吗?” 耳边的讨论声不绝,台上的女子终于抬起了头,直直对着镜头。 为了庆典而设立的大型屏幕上,她的脸被放大的无数倍,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清晰可见。 她僵硬地朝右歪了一下头,苍白的脸上表情逐渐扭曲。 无光的眼神看着镜头,像被什么拉扯着上扬的嘴角,露出了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她咧开了上扬到极致的嘴角,从她的口中,竟发出了男性尖锐的声音。 女子:“嗬、嗬……在最后时刻来临之前……尽情享受最后的狂欢吧!!” 疯狂刺耳的声音通过话筒和音响传遍了广场上的每一个角落,盖过了所有音乐、车鸣和人群的喧哗。 广场上在这一瞬陷入一片死寂,人们面面相觑,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好的预感像是灰色的藤蔓,在我的心上蔓延。 我:“对不起!麻烦让我过去一下!” 嗒。广场后钟楼上的分针走到了Ⅻ的位置。 我:“麻烦让一下!请让一下!” 我奋力地拨开一个又一个人,向舞台的方向前进。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我要阻止事情的发生! 女生:“啊——!!” 不知道哪个角落传来了一声高分贝的尖叫声,我抬头,屏幕上出现的画面让我停住了前行的动作。 从那张年轻秀丽的脸庞上、从她死气沉沉的眼中,溢出了两行鲜血。瞬间染上了她的嘴唇,染红了她白色的衬衫。 甚至她的脸上,还挂着那个诡异的微笑。 像终于失去操纵的人偶,她整个人往前倒去,带倒了身前的话筒架,落在地面发出沉重的声响。 “嘭”——提前设置好的彩带球在这一刻如约炸开,彩色的碎纸屑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落在倒在舞台上的女人凌乱的发上、身上。 远远的高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失去了呼吸。 围观群众:“死人啦!!” 惊恐的叫喊声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刚被按下暂停键般的场面瞬间混乱了起来。 人群终于在这一刻反应了过来,惶恐地四散而逃。 我呆呆地站在人群中间,向着舞台的方向,被人推操着快要站立不稳。 ??:“你以为自己成功改变了未来吗?” 一个声音穿透了所有嘈杂的声响,出现在我的耳边。 我:“谁?” 我回头,却没有看到任何人。人们只想着逃离这个可能存在未知危险的地方,没有一个人正看向我。 ??“你永远不会改变未来。” 我:“你到底是谁?!” 没有人回答我,我的身边只有逃窜的人群,如洪水般的脚步在天地间仿佛死神来临前的预告。 台上的女人依然躺在那儿,微笑着迎接了她本该早早面对的厄运。 更残酷的厄运。 我以为我改变了未来,但一切却还是以另一种途径重新来临。 我:“是我做错了吗……” 我像提线木偶随着人潮游走,离舞台越来越远。 不断有挣脱束缚的彩色气球飘上天空,如果看不见地面的混乱,一定会以为这是个最热闹的庆典吧? 就像它本来应该的那样。 忽然,一直推搡我的力道变小了,耳边惊慌恐惧的叫声逐渐消失。 我茫然地停在了原地,周围的人接二连三地昏迷倒地。 倾刻之间,整座广场上的人群如同潮水一般在我的视野中纷纷倒下,除了极少数人像我一样还站立着。 我:“这是……怎么回事?大家怎么了?” 一再来临的恐惧击溃了我的心理防线,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我只能拼命避开倒地的人往外跑,想要去寻求救援。 泪水顺着脸庞不断的落下,我却没有精力抹去。 “滴滴——”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急速响起。 模糊的视线里,一辆失控的观览车向我的方向冲撞而来,趴在方向盘上的司机早已失去了意识。 我停住了脚步。 周围都是倒下的人,我无处可逃。 17-23 我疲惫地闭上了双眼,但观览车却久久没有撞上来。 眼前出现无数闪白的画面,如同幻灯片一样闪烁放映,像要提醒我看到什么,却始终隔着一层白雾,看不真切。 这是我的预知吗? 就这样吧,在这样的预知里死去好像也没有那么抗拒…… 我真的不想再面对这些无法改变的残酷的未来了。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风,预料中的撞击没有到来。 在我的面前,观览车像被一阵看不见的力阻止在两米之外,再不能前进分毫。 车前方一个男人正歪歪斜斜地从地上爬起来,另外一个趴着的人也抽动了一下手臂,挣扎着想要起身。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随即,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我的脚腕。 !! 我用力地挣脱开,转过身,身后的人已经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的脸色泛着不自然的红色,双眼依旧闭着,却像被什么操纵着像我的方向一步一步迈了过来。 空中响起的轰鸣声从远处靠近,巨大的声响引起了所有没有失去意识的人的注意力。 我抬起头,看见高楼之间的天空上,出现了一架直升飞机。 它迅速地在我的视野里靠近、扩大,深绿色的迷彩外表和机身上红色的标志,引起了几声喜极的欢呼。 半空中,直升机的门开着。逆着光,一个穿着军装的人身体半蹲,一手抓着舱门,随时准备跃下。 像有心灵感应一般,我向他看去。 下一秒,我看到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如同最耀眼的恒星,执着而坚定。 我:“白起!” 你能听到吗?能看到吗?看到我再次因你出现而跳起的心。 胸腔里是巨大的喜悦,身边的危险都已经微不足道。 我看着高空之上,白起纵身一跃,从直升机上跳了下来。 他的距离越来越近,所有的风仿佛都自动围绕在他的身侧,化作看不见的羽翼。 带着一身肃杀的气息,他就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是第几次,他飞身在我面前降落? 数不清,真的数不清了。 可每一次,他都带着巨大的安定和温暖将我包围,将我原本已经打算放弃的生命再次牢牢抱紧。 他的眼睛明亮,有着温热的火光。 明明从上次他离开并没有过去很久,但却又像隔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原本爬起来围向我的人通通倒了下去,像被某种东西压制着,却还是挣扎着朝我的方向伸着手。 等我。 隔着倒地的人群,白起用眼神告诉我。 天空中的轰鸣声逐渐变大,数十架军用直升机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无数的特警队员从直升机上降落,就像是希望之光,他们顺从白起的指挥迅速地散开,解救着地面上的人群。 幸存者:“是军队——!!有军队来了!我们得救了!” 幸存者的欢呼汇成河流,在河流的中心,白起的身影伫立在那里,沉稳地指挥着一切,就像不会动摇的丰碑。 救援井然有序地展开,恋语市的常驻部队也进入了广场。两支队伍汇合,解救着面前末日来临一般的局面。 希望又重新出现在心中,我虚脱地坐在地面,直到一双黑色的皮靴停在我的眼前。 我:“不用了,我没事,坐一会就好了……” 以为还是救援的士兵,我抬起头,却撞上了白起看不出情绪的眼神。 白起站在我的面前,一身深色军装,手上带着黑色皮革手套,周身如同兵器一般肃杀的气息还未消失。 他前额的发梢上还残留着些许汗水,嘴唇紧抿着,看不出情绪。 在我的眼中,他明明和离开前没有什么变化,却让我觉得有些陌生。 我:“白起……” 话还没说完,鼻子就酸了。 白起:“嗯,是我。我先带你离开。” 我握上白起向我伸出的左手,然后被他揽进怀里。 无数的风围绕在我们周身,他的Evol似乎已经恢复了,甚至比过去更加强大。 看着他坚毅瘦削的侧脸,我有一瞬间的失神,伸出手碰到了白起的指尖。 眼前的画面出现一瞬后消失了,然后就是无尽的黑暗。除此之外,我感知不到任何东西。 我怔怔地看着白起,那浓重的黑暗仿佛还残留在我的视网膜上,让我久久无法挣脱。 这段时间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我:“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白起望了我一眼,短暂地沉了片刻,却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白起:“我去接受了治疗,还有其他的一些事现在暂时无法告诉你。” 他说得坦然,然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有许多话要告诉我。 白起:“你……还好吗?” 他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只是不停地点头。 我:“我、我很好,你不要担心……只是我很担心你,你就那么走了……” 白起:“我不会不告而别,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温柔的风擦去我的眼泪,我不禁破涕而笑。 白起握住我的手掌,不再松开。 半空中,白起回头望了一眼广场的某个方向。 随着他的视线,我只模糊地看见了一个人离开的背影融入了两栋高楼间夹巷的阴影中。 17-25 安然无恙地回到家中后,我悬着的一颗心才落回了原地。 白起告诉我,局势远比我想象中更加可怕,并且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扩散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白起:“短暂的潜伏期后,是更可怕的爆发。” 我突然想起那些意外的信件,为什么这些信对于事态的发展全然掌握? 看完信,白起的脸色变得越来越沉,透不出一丝阳光。 我:“怎么了?” 白起:“写信的人对你很了解。” 我点点头,可白起的下一句话却让我的心再次剧烈跳动起来。 白起:“不仅是行动,还有心理。这些信看起来是想让你情绪崩溃,但更像为了另外的目的。” 白起抬眸,牢牢地盯着我。 白起:“诱导和召唤。” 冷汗从我背上滑过,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让我惶恐。 白起:“待在家里,不要出去,我会保证这里的安全。” 我用力地点点头。 我:“嗯,你也是,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在离开前,白起派遣了两名队员负责保护我,同时以强硬的态度禁止我再插手这一次的事件。 躺在床上,在沉寂的黑暗中我再次想起了白起说的那推测—— 诱导和召唤。 诱导我去到那些地方?召唤我目睹自己的失败和无用?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昏昏沉沉中,我感觉到自己身边亮起了白色光芒,将我托起,漂浮在空中。 这……又是我的梦吗? 天旋地转中,我掉进了一个空旷的黑色房间里,里面什么都没有。 远处,出现了一点光。 我朝着光芒的方向前进,光的源头,是一面和我等高的镜子。它嵌在黑色的墙面间,看上去平平无奇。 我伸出手按在镜面上,黑色的光像水波一样漾开,原本空无一物的镜子里,出现了我的身影。 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笑,她也像我一样露出了笑容。 镜中影:“我终于见到你了。” 镜子里的我缓缓开口,声音轻柔。 我:“什么?” 我好奇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那是在这整片黑暗中更深的黑色。 纯黑的衣裙,棕色的头发,温柔的眼神没有一点敌意。 这是我吗? 我:“为什么要见我?” 镜中影:“最近真的很累吧,无力改变的预知,意外的背叛,失去的人……” 我:“你怎么知道的?” 镜中影:“因为我是你啊,你的所有想法我都知道,我都感同身受。只是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快告诉我!” 镜中影:“人类就要迎来终结了,所有你珍惜的留恋的,都会消失” 她用着轻而柔软的语气说着极为可怕的事,就像一片羽毛轻轻地落在了我的心上,带起了一阵涟漪。 我:“你说……什么?!” 镜中影:“如果是你,那这一切还可以获得拯救。” 我:“怎么拯救?” 镜中影:“那就是……牺性自我。” 我后退了一步。 我:“这太荒诞了……” 这个奇怪的梦境为什么还不结束? 镜中人的手穿过镜面,泛着白色光芒的左手拉住了我。 镜中影:“你以为事件总会解决,未来会像描绘出的那么美好吗?” 我:“我不想听!” 镜中影:“灾祸已经初见端倪,文明就要迎来终结。牺牲并不代表死亡,而是新生。” 我:“不,我听不懂……” 我还在无力地挣扎,却毫无用处。 镜中影:“这个世界,你必须尽力地不停地跑,才能使你保持在原地。而 Queen的基因就是进化的最后一片拼图。” 我:“Queen……” 镜中影:“Queen就是你,而你就是我。Queen的命运和责任,早已放在眼前。” 我茫然地看着那张靠近的脸,与我一模一样,可眼里却带着残酷。 镜中影:“也许所有你以为看不见的黑暗,只是被人挡在了光明之外。留给人类的时间已经很少了。是牺牲你,还是牺牲他们?” 说完这句话,镜中的倒影化作白光慢慢消散在了黑暗里。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为何出现在了大街上。 四下无人,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城市中间,就像身处一片荒芜的旷野。 流感病毒的完全爆发,全城半数人陷入了昏迷,剩下半数都在看不见希望的惶恐中度日。 当第一例死亡的病例出现在公众眼前时,发酵已久的病毒终于展现出了自己的獠牙。 随着昏迷的时间增加,感染者的生命气息逐渐变得虚弱。 没有人醒来,迎接他们的只有死亡。 沉重笼罩了这些毫无防备的普通人。 人们无能为力,只能痛诉着末日的来临,等待着不知什么时候降临到自己身上的审判。 如果李泽言告诉我的未来是好的…… 如果病毒销声匿迹,人们没有迎来灭亡,而是走向更美好的明天,那拯救这一切的关键是什么? 真的像梦中所说的,是我吗? 我好像看见自己身处高墙环绕的迷宫,我的面前有着无数的岔路,通向出口、未知,或是死局。 我想要寻求出路,却没有任何人能真正帮助我。 我打开手机,掠过一个又一个名字,拨出的电话久久无人接听。 突然,我想起还有一个地方,也许那里能告诉我最后的决定。 我向那个方向跑去,放在口袋里的日晷怀表停在了某个时间点上。 李泽言看着自己手中的日晷怀表上突然飞速转动的时间,最终停在了一个时间点上。 19:17。 李泽言:“难道还是无法改变吗?” 即使他极力抵抗,却还是不受控制被卷入了裂缝。 他闭上眼,在漫长的时间通道的尽头,是熟悉的气息。 “哐”,怀表的正中央裂开一道口子,指针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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