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小说《灰猎》翻译（第九章）
“看来我们马上就要到可恶的加姆了，”斯万低头看向棋盘。
“你怎么又想通了？”拉格纳考虑着他的下一步棋。埃纳尔的手停在他的龙头船上，准备向前吃掉拉格纳最前面的兵。他真的会落入这么明显的陷阱吗？这个年轻人的棋艺比他看起来更高，但还是比不上特瓦尔德和拉格纳。“你这星期都在唠叨这件事。”
斯万眯起眼睛。“你干嘛不跳过那个兵把后面三个棋子吃掉呢？”他无心地问埃纳尔。
“我们在下象棋，不是跳棋，”埃纳尔抽回手，皱眉想起来。
“我在芬里斯的部落从没下过象棋。跳棋才是男人的游戏。”
“有意思，”拉格纳说。“我觉得那是给理解不了象棋的莽汉准备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觉得我们快到加姆了？”
“我和船员聊过了。”
“我们都聊过。他们知道的比我们多不了多少。”
“没开玩笑，”斯万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有人知道的比其他人多。就和我们一样。”
“那你一定也知道，我们里有些人知道的没其他人多，甚至连个转得起来的脑子都没有。”
埃纳尔不安地看着两人的互动，他真的以为他们会打起来。他还是太嫩了，拉格纳想。在芬里斯上，要是两个部落的战士像他和斯万那样说话，过一会儿二人就该决斗了。埃纳尔还没意识到斗嘴和下棋一样是消磨时间的办法。
“你该专心下棋，”拉格纳提议到。“你已经被吃了一个要塞和一个兵了。”
拉格纳看向斯万，他看起来就像刚吞了只鸟的猫一样高兴。“那你和谁聊了？”
“导航者学徒崔蒙特。”
“他可不是她的学徒。首先，他是我们舰队的，是芬里斯人。再说，他没有第三只眼。“
“所以呢？
“我有时在想教学机器放到你脑子里的东西是不是又漏出来了，但后来我又想起来了，要把知识装进去，你首先得有个脑子才行。“
“你还真他娘的是个人才。要是你劳烦听完我讲的话，你就能听到我说不管他是谁，他都知道在发生什么。他总是在指挥甲板。他能听见探测器操作员的第一手报告，他告诉我说我们已经从混沌舰队里开出一条路，几小时内就会到达加姆的轨道。所以他们两小时前打开了大引擎。“
拉格纳想着斯万的话。它们听着出人意料地合理。又或者只是他自己想要相信。
和连队里的其他人一样，拉格纳待在船上已经有点待烦了。在和变种人刺激的战斗之后的这几天有些平淡无味。
“我在今天吃早餐的时候听到了些有趣的事情，“埃纳尔说。他的手又放到了龙头船上面。拉格纳不敢相信他还是没看出那明显的陷阱。
“你要跳过那个兵吗？“斯万问。
“你听到了什么？“拉格纳岔开话题问。
“我听说头狼送了二十四个野狼作为侍卫给导航者家族作为她服务的报酬。“
“什么？“拉格纳差点笑了出来。这个故事太离谱了。没有头狼会做这种事的。哪怕是他这么提一下就会有人叛乱的。斯万真的笑了出来。
埃纳尔抬头看向他。
“看来斯提尔或者其他什么人又骗到你们了，“拉格纳说。
“又？“他问。
“上次他和你说所有血爪都必须给资历高出一年以上的野狼打磨盔甲。“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用吗？“
斯万哼了一声。“拉格纳还说我笨呢。“
“不不不——你就是笨。但你是从什么地方听到这侍卫和导航者的屁话的？“
“是斯万的那个朋友崔蒙特说的。“
“我可没说过他是我朋友。“
“他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每次一个新头狼被选中，他就必须送两打野狼给贝利萨琉家族以偿还什么古老的债务。“
“这不可能，“拉格纳说。
“是真的，“士官哈肯大步走进房间。”至少部分是真的。“
“怎么会这样？“
“和其他所有人一样，我们战团需要导航者引导我们的船穿过非物质宇宙。要是没有他们，我们就只能盲跳。“
他停了一下让大家理解他的话。所有人都知道那代表着什么。盲目跳进亚空间会有很大可能再也出不来。只有导航者有能力引导船只穿过虚空，安全地到达对岸。但就算他们有时也会犯错。教学机器在拉格纳的脑中放进了这个知识，但他从没有认真考虑过后果。他仅仅是假设导航者就和船员一样世代宣誓向战团效忠的。现在想来让他看清了他的错误。
他回顾了教学引擎放在他脑中的知识。和星际战士一样，导航者是特别的，他们的源头可以追溯到帝国成立之前。他们拥有不同寻常的天赋——他们的灵能天赋——只有他们能够拥有。帝皇和他的原体们也拥有那种天赋，但原体们很早之前就消失了，帝皇也被囚禁在了他的维生王座上。事实上，导航者控制着帝国一切的商业和军事交通。要是他们没有被分成几个几乎敌对的家族，他们会成为人类雄霸一方的势力。
这个想法让拉格纳感到了深深的不安。星际战士固然强大，但要是战团无法随心所欲地旅行也就没有意义。拉格纳现在才明白，手里没有刀枪也能拥有权力。
导航者宗族对太空航行的垄断让他们得到了许多行星总督都无法想象的财富和权力。他们确保了没有他们，整个帝国，甚至包括阿斯塔特修士，都会失去力量。
“头狼真的给导航者送人祭了吗，“拉格纳问。
“当然没有，“哈肯轻蔑地说。”这样愚蠢的话不应从野狼口里说出。这个故事古老又复杂，最初甚至能追溯到帝国创立之前。我们与贝利萨琉导航者家族的契约是由鲁斯本人签订……“
“是契约，“斯万说，他的语气证明他和拉格纳一样觉得这样就好理解多了。
“没错。我们之间有种联系。他们帮助我们的舰船在星间航行。我们作为回报，为贝利萨琉家族的成员提供保镖。“
这听起来就公平了。无论导航者提供的服务是多么的无价珍宝，星际战士的保护肯定能够付清。
“导航者宣誓如同效忠他们的头领一样效忠头狼。而野狼们在服役期间如同效忠自己的领袖般效忠家族成员，如有需要付出生命也在所不辞。“
“这事儿可没人和我们说过，“斯万嘟囔道。
“当然，要是罗根 格里姆纳觉得需要和一个血爪讨论战团运作的方方面面的话，他会来找你的，“哈肯挖苦道。
“我觉得斯万的意思是教学引擎没有教过我们这些，“拉格纳想要把斯万拉出窘境。斯万的表情告诉拉格纳他一点都没往这方面想，但还是闭上了嘴。哈肯看向他。
“那些机器很古老，没有人，就算是钢铁祭祀们，也无法完全理解它们的工作原理。它们是为了教授星际战士最需要知道的知识而设计的。它们没法给你提供战团历史的所有细节。就连斯万空空的大脑袋也装不下那么多故事。有时候记录还会有空缺；知识的传授并不完美。所以我这样的人在这里，教给你们机器教不会的东西。“
拉格纳想了一会儿。他能明白士官话里的意思。更多的是，他能看出他曾经没有想过的问题。要不是到了最后一刻，他没法知道机器有没有漏过什么重要的信息。他没有能力知道缺了什么。他又怎么能呢？他知道的大多数事情都来自机器。
哈肯的鼻翼张开。他好像又读出了拉格纳的想法。
拉格纳想，要是他能活到哈肯那么老，他会不会也能像士官一样仅凭气味就准确地判断出战友的心情和想法？或许哈肯的能力并非仅仅源自感官，而是岁月和智慧的结晶。
“有时知识就在那里，“哈肯说，”但这比起吟游者诉说的史诗更像是图书馆中存放的卷轴。要是你不去读卷轴，又怎么能知道它的内容呢？有时知识的传输过程出了错，会让你在想起它之前沉寂许多年。大脑就是如此的精妙。“
“斯万的脑子肯定是这样，”拉格纳说，但看到士官的表情后，后悔自己把话说得太实在了。哈肯今天出奇地健谈，和他往常的沉稳完全不同。
“别聊我的脑子和这些机器的事儿了。这些被送去导航者那里的英雄是怎么被选中的？”
“要是你需要知道，肯定会明白的，”哈肯说。
“你的意思是你也不知道？”
哈肯耸耸肩。“谁说他们是英雄了？”
斯万安静地想了一会儿。拉格纳想要再问一个问题，但埃纳尔在这时落下了棋子，问了一个他的问题。
“我们什么时候能降落到加姆？”
“我们现在已经进入了世界的轨道，要是你往窗外看看就能知道了，”士官说。“我估计还有几小时吧。头狼不会把收复鲁斯之矛和解救神殿的时间浪费掉。我们也必须去回收我们兄弟的基因种子。”
“我们兄弟的基因种子？”斯万插嘴道。
“对，你不会以为我们会让我们在芬里斯外最神圣的神殿无人把守吧？”
“我认为野狼的数量已经太少了，”拉格纳尖锐地说。“比起看守神殿，帝皇肯定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们完成。”
“这里有一个基地，拉格纳。一个补给点。一个中转站。加姆是一个重要的交通枢纽和交易路线。我们能在这里修复我们的船只，让我们的部队休养生息。指挥这里的是我的一位老战友，约根 白鬃。”
拉格纳能从士官的语气里听出他觉得这位老友已经不在人世了。
“要是他死了，我们一定为他报仇，”斯万说。
“没错，我们会的，”士官阴郁地说。拉格纳看向士官。他有些奇怪。他的情绪低落。那些厄运驱使人们走向无法避免的末日的故事出现在他的脑中。他颤抖了一下，希望这不会是真的。
大门打开。莫格利姆 银舌站在门外。他的声音安静但充满权威。“拉格纳，跟我来。狼主想要和你说话。”
拉格纳跟着吟游者走过星舰的金属走廊，不知道要发生什么。莫格利姆面无表情，他什么也猜不到。在他想说话的时候，歌手就让他噤声，不过他的动作并不粗鲁，而像是正陷入沉思的样子。要是他是个血爪，拉格纳可能会抗议，但这个人是狼卫之一，他可不想贸然打断他的思绪。
他希望这不会是什么坏事。或许贝瑞克 雷拳的虚荣无法容忍拉格纳在混沌战舰上和他说话的口气。或许他是来报仇的。拉格纳想要把这个愚蠢的想法放到一边。贝瑞克这么伟大的战士和一个血爪战斗没有任何荣耀可言，而且狼主也只在很少的场合才会和他的同伴嬉闹。这个想法根本是无稽之谈。
但是，他还是很紧张。血爪被叫去和狼主谈话可不是每天都会发生的。或许他是想要奖励拉格纳。或许是要让他晋升为灰猎。拉格纳的心在想到这点的时候跳了起来。要是这样，在他所知的范围内，他就会是世代中晋升最快，最年轻的血爪了。
但他立刻就开始否决这个想法了。他的年轻正是让这件事不太有可能的原因。他何德何能，可以受到这种优待？
他们穿过两个船员军官，他们精致的灰色制服上钉着雷拳和狼头的标记。二人漠然地回应敬礼继续前进。拉格纳发现他走到了船上自己从没来过的地方，这里是连队领袖和他的狼卫的房间。
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了——或许他的懦弱被发现了？或许他在钻进塌方的洞时的犹豫被狼主注意到了。或许他要因这缺陷受罚，被嘲笑，或者……他告诉自己这太荒谬了。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无论贝瑞克 雷拳想要做什么，很快他就清楚了。他只需要在等一会儿就明白了。
他们走进一条狭长的走廊，狼卫的战士们在这里修缮着他们的终结者盔甲。拉格纳希望莫格利姆能停一会儿，让他欣赏一下这些古老珍贵的遗物。这是他离终结者盔甲最近的一次。和所有年轻的太空野狼一样，拉格纳期待着有一天能够穿上这身盔甲。只有优中选优，狼主部队中最受信任的战士才能够到达这种高度。
但现在，拉格纳只能快速瞥一眼这套盔甲，比普通星际战士的甲壳甲要大出不少，为之供能的是最高效的液压系统，上面搭载着最重型的武器。
拉格纳闻到了远古陶钢和上万年的技术沉淀。他感觉到了一股近乎压倒性的力量。纯粹的尊敬油然而生。
他现在突然想到或许诗人带他走到这里是接到了命令。毕竟，贝瑞克是一个喜欢显摆的人，也能够安排这种场面来达到适当的效果。拉格纳又一次告诫自己在胡思乱想。贝瑞克是狼主；他不需要做任何事来让一个地位低下的血爪刮目相看。拉格纳想着这些。或许这是真的，但贝瑞克也是一个伟大的领袖，会尽很大的努力来保证他部队的忠诚和尊敬。或许这一切都在展示出他对细节的看重。
拉格纳迫使自己放松。他想着为什么是他被选中，而不是斯万或者其他人。或许他并不是特别的。或许贝瑞克在单独评判他们每个人。他一开始感觉到了失望，随后放松下来。他有些想要被区别出来，在他猎群的同伴间出类拔萃。好了，现在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无能为力了。事情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了。
他们走进另一间大房间。这里的装潢很明显华丽了许多。墙上镶着木板；巨大的装饰性木廊柱支撑着天花板。房间的一角燃着火，或者说是火焰的全息影像。房间中间放着一面大桌，周围摆放着实木的椅子。一桶麦酒立在房间一角。墙上挂着许多斑驳的旗帜，那些是在数百个世界上的众多战斗中得到的荣誉。这些军旗是这座大厅与芬里斯岛屿上某些富有领主的大厅的唯一分别。
贝瑞克 雷拳端坐在房间尽头高台上的巨大王座上。他旁边站着米卡尔 石印和另一位狼卫。贝瑞克雄狮般的脑袋支在他硕大的金属义手上。他在拉格纳进门时抬起头。
“欢迎，拉格纳 黑鬃，”他说。“我们早该说说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