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朵拉之心～Caucus Race 3～ 

若宫シノブ 著

The Story of Genuine Trust

ADORATION 完美的礼物〔4〕

7

他们两人来自同一个孤儿院，都是没有父母的孩子。

这个机构时常会有新的孩子进来，又先后分别去往新家。因此，虽然他俩在同一个孤儿院，但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非常短暂。同别的孩子在一起的时间，也有比他们俩彼此接触时间长的。

结果，伊维尔忘记了那个男孩，那个同他短短地一起生活过的男孩。

……直到最后一刻。

到了故事的高潮。

伊维尔侦探的精彩演绎终于使凶手陷入困境，这次警卫的子弹给了凶手致命的伤。而这就发生在老城，在一个衰败的、垃圾场似的小巷。

伊维尔走到那个躺在血泊中，生命悄然流逝的凶手面前。

然后，他向凶手说话。

凶手是个伪装的大师。那么，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摘下过黑色皮手套呢？这为追捕他的人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然后，伊维尔透露了他的推理：他相信凶手想被追捕和发现。

然而，凶手用嘶哑的笑声了否决侦探的推测。

“这不可能——”他说。

他说话时，凶手从血泊中抬起头来。

这是侦探和凶手第一次面对面。

然后，在他身上，伊维尔看到了……当年那个孤儿院里的男孩的影子，那个很久以前就分开的人。

 

这个男孩在孤儿院的时间很短。他的名字是阿隆德。

到这一步，伊维尔记起了一切。

他们年龄相近，经常在一起玩耍。有一次，伊维尔在老城的一家肉店帮忙，他第一次用工钱买了一双黑色皮手套……并给了阿隆德。

他告诉阿隆德，这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他说，不小心买了成人尺寸，自己不合手，所以就把它们送给他。然而，阿隆德也不例外，当他把手套戴在手上时，尺寸也错了。

阿隆德看起来有些烦恼，但伊维尔笑了，告诉他一旦长大了，就会适合的。

这是一个发生在遥远的夜晚的琐事。        

 

然后凶手留下了他最后的话：

“这很奇怪，不是吗？连我都不明白。我抛弃了一切，成了一个无所事事只会窃取生命的人。即便如此，即使我把所有东西都扔掉了，我也不能扔掉这些皮手套。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甚至不记得我是如何得到它的。”

凶手看着伊维尔，他的表情和那时一样年轻。

“啊，你是对的，侦探大师。我必须要你找到我。”

伊维尔跪在血泊中，把尸体抱在胸前，嚎啕大哭。

 

到这里故事就结束了。

在大杂烩街上，阳光一路照耀而下。

“……他们无处可去。”

他们从长街的一端走到另一端。

奥兹坐在路边破旧的长凳上；他的表情有点沮丧。

艾莉丝坐在奥兹旁边，舔着棒棒糖。那是奥兹给她买的，他为把她拖着到处乱转而感到内疚。

“我认为很容易找到一家卖皮手套的商店的。”

“想回那家店吗？”

艾莉丝的意思是二手服装店，在那里他们听到过对基尔巴特的侮辱。那可能是可能性最大的地方了。

即便如此，奥兹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绝对不行。我不能给基尔在那样的地方买的东西。”

说完，他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公开说他要给基尔巴特礼物。

他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不仅是基尔巴特：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连艾莉丝也没有

不过，虽然这一定是艾莉丝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但她并没有反应。也许他在睡梦中谈论黑色皮手套时，她就已经听过这些了。……或者，她也许只是不感兴趣，只想专注于吃她的糖果。

奥兹抓了抓脸，有点尴尬。他抬头看着倾斜的阳光，重复了自己的话：

“好吧，我把它们交给基尔……这就是计划。”

当他读完他从艾略特那里借来的书时，他的情绪和兴奋使他有了这个念头。

侦探伊维尔的黑手套给了阿隆德，而阿隆德成了谋杀者。他们的命运，在漫长的岁月之后，被童年的礼物联系在一起。

“这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我不小心买了成人尺寸，不合手。”

正如他读到的，奥兹觉得伊维尔只是说这些话，以掩盖他的害羞。

书中没有说明，但他认为伊维尔可能想用自己赚来的第一笔钱给某人买礼物。

然而，他不知道该给出什么样的理由，所以他会想出一个幼稚的、跛脚的借口。

在贵族社会，礼物是司空见惯的事，有时甚至被作为问候。除了在阿嵬茨的十年相隔外，奥兹每年都在基尔巴特生日那天送给他一件礼物。那些礼物不是随意的、问候式的礼物。它们背后都有着真情实感。

然而。

严格地说，礼物背后的支持来自贝萨流士家，而不是奥兹本人。奥兹从来没有给基尔巴特用他自己挣得的钱买过的东西。

读完这本书后，这开始让他觉得这有很大的不同。

“……呼。”

他靠在长凳上，稍稍叹了口气。

他感觉到被注视着，就瞥向坐在身旁的艾莉丝。她正看着他，棒棒糖还在她的嘴里。

他以为她一定是觉得无聊，疲倦，或是厌倦了被拖来拖去的，但情况似乎并非如此。

艾莉丝的眼睛像是在说“嗯？接下来呢？”

奥兹回头看了看街道两旁的建筑物。

然后，仿佛在自言自语，他喃喃地说：“这是有点远，但我们可以尝试去我听说的那个地方。”

刚才，在买棒棒糖的那个商店里当店员的年轻人告诉了他这件事。

奥兹曾问他，除了大杂烩街，还有哪个别的地方可能卖皮手套。年轻人告诉他，如果从街上向西走一小段，有一条小巷，在那里有着成排街头小贩。如果他们找遍了大杂烩街，却没有找到想要的那个东西，那么去那里是剩下的唯一可以尝试的事情。

……但是，青年压低声音警告他们：

那个带摊位的小巷靠近一个被称为旧城的“底层”的危险区域。

因此，年轻人告诉他们要确保远离那个区域。

没事的。我知道了……好。

打定主意后，奥兹从板凳上站起来，转向艾莉丝，并开口道：“我们走，艾莉丝。”

他们动身，并排走。他们听到商店里吆喝着招揽顾客，听到忙碌的人群发出嗡嗡声。在喧嚣中，奥兹突然听到了动物的咆哮——或者更确切地说，一个听起来像咆哮的人类声音——他朝那个方向看去。

他看到了一个大个子的背，那人的体重可能是奥兹的五六倍。大个子站在街的另一边，旁边是一辆堆满了货物的推车，他大喊大叫，近乎怒号。

一个棒棒糖躺在男人的脚边。它似乎破碎了一半，沾得满是灰尘。

艾莉丝见状哼了一声。

“这么大个子，食物掉了大惊小怪的。真是荒唐。”

奥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似乎记起一些事：

“嗯？但艾莉丝，如果一会儿，你的烤猪排掉在地上，你——”

“我会那么做。”

艾莉丝语气平淡，仿佛这是很自然的事。

这很有艾莉丝的风格，奥兹笑着说。他觉得仿佛紧张已经从他的肩头溜走。

他抬头看着天空。已经接近日落了。

他想起了留在潘朵拉总部的基尔巴特。他之前命令基尔巴特留在那里，他又在外面待得太晚。他的侍仆在任何的时候都是个忧心忡忡的人，可能正焦急地等待着他回去。

我很快就要回去的。——对不起，基尔！

与此同时，当主人这样向他道歉时，基尔巴特在……

“呃……唔。”

“你——你——，你刚刚跑近我，而我——我宝贵的的甜蜜的棒棒糖却被弄掉在地上！你打——打算怎么办吧？！

……目前在一辆推车后面，被大个子纠缠。

事情发生时，他看到奥兹和艾莉丝离开街道，向西走去，于是就匆匆地跟随他们。基尔巴特走得匆忙。旧城西部有一个很不太平的地区。如果奥兹和艾莉丝正朝它走去，他必须在他们进去之前就阻止他们。

想到这一点，他急忙从藏身处出来，撞到一个手里拿着棒棒糖的大个子。他被撞得飞起，最终落到推车后他在地上翻滚，他的背被撞到了。

当基尔巴特感到头晕目眩时，他把目光转向大个子的脚。他看见那个棒棒糖。棒棒糖被摔成了两半，正躺在鹅卵石地面上。

基尔巴特站起身。他很高，但一个粗厚的声音在他更上方咆哮着：“道歉，道歉！”

“——对不起，我很抱歉。用这些钱来再买另一个吧。”

他不得不快点赶上奥兹。

基尔巴特被那个念头催促得动起来，从钱包里拿出一些硬币，在经过大个子身边时，把它们拿出来给那个大个子。

然而，他的手被粗暴地打掉了。

硬币散落在鹅卵石地面上。

“这——这是什么态度，啊？！你真的有觉得对不起吗？！有吗？！”

基尔巴特的行为似乎让大个子怒火中烧。他想，即使他被责备了，也将陷入了一些麻烦之中。

“不管怎么说，你向我道歉干什么？！向棒棒糖——道歉！可怜的小东西，都打破了，还沾满了尘！跪下，跪在地上，眼睛里噙满泪水道歉！真抱歉，我可怜的棒棒糖——”

那人的声音很严肃，充满了愤怒，也充满了破碎的糖果的悲伤。

……这家伙怎么了？

一种惊讶的厌恶感正在基尔巴特的心中蔓延。

他知道他有过错，但大个子的语言已经到了荒唐的境地。

他没有时间浪费在冗长的交流上。他要跟丢奥兹了。

虽然他似乎表面上平静，但是在内里，基尔巴特的不耐烦已经充斥胸膛，思绪翻腾。

我必须赶快跟着奥兹。现在不是这样乱搞的时候。但这是我的错，他损失了他的棒棒糖，我需要道歉，让他原谅我……不，我确实道歉了，我说我会给他补偿，那么为什么会又这样呢？我必须赶快跟着他。我需要他原谅我。奥兹。棒棒糖。我必须跟着棒棒糖——等等，不，不，奥兹是棒棒糖——不，棒棒糖是奥兹，还是……不，不对！

我必须跟着奥兹！

基尔巴特咬紧牙关，低下了头。他鼓舞自己。

他目光锐利，直视那个人。

他严肃万分地说：

“我不会跪下，但我会再道歉一次。——‘棒棒糖，对不起！’”

就该这样做。他准备快点离开。

然而，对大个子来说这显然是不够的，他不会让基尔巴特轻易离开。他像一头狂暴的公牛一样咆哮着，挥舞着厚重的木头般的手臂，向基尔巴特冲了过去。基尔巴特有预料事情会变成这样，他轻巧地躲开手臂。

那个大个子却失去了平衡。

然后：

“自己用那些硬币给买一个新的，好吗？”

说着，基尔巴特从下面踢了那人的脚。

大个子移动的速度很快，却也只能跌落在鹅卵石地面上。他的后脑勺砸向破碎的糖果，把它彻底弄碎了。他痛苦地哭了起来。但基尔巴特已经把那个大个子抛之脑后。

他寻找奥兹，但是……

太迟了。奥兹和艾莉丝已经从街上消失了。

 

8

随着他离开大杂烩街，向西进发，城市景观逐渐改变。

独立房屋越来越少，街道两旁是普通的四五层的公寓楼。这里没有大的街道，只有在建筑之间复杂狭窄的小巷。

奥兹……你在哪里？！

基尔巴特在小巷间穿行，寻找奥兹和爱丽丝。离日落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夜晚就会很快到来。对贝萨流士家的子嗣奥兹来说，他从来没有过在没有侍仆陪同的情况下出去散步。

这个区域一片寂静。只有基尔巴特的脚步声在其间回荡。

“……？！”

他不知道走过了多少个拐角。又是一个拐角——基尔巴特停了下来，吓了一跳。

一个身影蜷缩在路边的地上。

那是个老人，裹着脏兮兮的衣服。基尔巴特走近时，重重地踏出脚步声，想要看看他的反应。但老人丝毫 没有动。有一瞬，他甚至怀疑那是不是一具尸体。但当走近时，他闻到了从老人身上飘来的酒的气味。

……哦。喝醉了吧？

这下放心了。基尔巴特蹲跪在老人面前。他把手放在老人的肩膀上，使劲地晃了一晃。即使他这样做，可能是浪费时间吧。

老人没有什么立即的反应，但当基尔巴特不断叫着“嘿！”，老人的嘴唇翕动，但他不能说清楚。基尔巴特也就不能弄清楚他说什么。

基尔巴特没有期待一场体面的谈话。老人的呼吸中发出酒的臭味使他怒气冲冲，他把脸靠近那人的耳朵，大声问：

“你在这附近见过一个孩子吗？！”

如果没有回应，他就打算立即离开了。问了这个问题后，基尔巴特已经开始站起来了。

然而：

“我看到了。”

一个嘶哑不稳的声音答复了。出乎意料的是，基尔巴特愣住了。

他抓住老人的手臂，正要匆忙地问他的下一个问题。

“一个穿着漂亮衣服的金发小子……被带走了……”

那是就奥兹！

情况不会更糟了。

基尔巴特放开了老人的胳膊，几乎像是要把他推开。

老人用那难以听得到的声音说出的名字，属于一个在老城臭名昭著的犯罪组织。

灰蛇是一个在底层的行动基地进行各种犯罪活动的组织。潘朵拉负责维护拉贝优的和平，在基尔巴特的记忆中，他们也在调查灰蛇。

如果他被那个组织的成员带走了……那么现在奥兹在底层。

奔跑行进中，基尔巴特想到一抹红色。爱丽丝应该和奥兹在一起，她到底在干什么？真是个愚蠢的贪吃鬼，但她应该至少做些什么保护奥兹……还是他们两个分开了？

考虑到爱丽丝的反复任性，这似乎是可能的。

老人的话听起来好像只是一个人被带走了。

“可恶！奥兹——！”

“这些不中用的家伙，他一定是贵族。”

“是的，一个蠢货。贵族家的乳臭未干的小孩，一个人在那样的地方胡闹……”

“别开玩笑了。老板要我们做什么？”

“狠狠的敲他家一笔。他家一定很难受吧，有这样一个白痴孩子。”

“嗯，多亏了这一点，我们才有得赚。还得感激他呢。”

“你说得对。唔？那金发小子现在做什么呢？”

“老板试图从他嘴里套出些什么，但他遇到了麻烦。显然，那孩子像河蚌一样紧闭着嘴。”

基尔巴特屏住呼吸在阴影中蹲下。

他仔细听着从大楼的后门传到他身边的谈话，离得不远，就在几米之外。说话的是灰蛇集团的两名成员。他们提到的“贵族小子”可能就是奥兹。

从他们说的话，基尔巴特确认奥兹仍然是安全的，这让他感到微微的放心。

然而，与此同时，他不能控制侮辱他的主人的愤怒。

他想站出来，毫不废话地痛打他们。但他压制了冲动。他得尽最大的努力行动才能救下奥兹。

奥兹是……和老板在一起？……也许在顶楼？

基尔巴特躲在那栋楼旁边的一个老旧的蓄水箱后面，抬头看着楼。他目前是在灰蛇用作总部的四层公寓的后面。

他先检查了前门，但前门被六个组织成员严密看守。这个数字不是问题，但是如果想让他们不发出警报，就很难打败他们。所有一楼的窗户都从里面牢牢地关上了。他决定，如果要渗透，那一定是从后门进去的。

有两个人站在后门。

只要他们给他一个机会，即使不用枪，他也可以在瞬间使他们丧失能力。

两位成员继续交谈。话题已经转移到猜想他们将得到的收入，以及将如何花掉。

欢快的笑声起来了。他们似乎很松懈疏忽。是时候动手了吗？基尔巴特正要从他躲藏之处往外看，这时……

“铛”的一声。

正当开始准备动身，基尔巴特的脚跟击中了地上的空酒瓶。

这吓了基尔巴特一大把，身子都僵直了。

——！

空瓶子滚走了，他匆忙地伸手去够，但为时已晚。瓶子击中了蓄水箱，突然发出巨响。他察觉到站在后门的组织成员戒备起来了。基尔巴特的脊背上生了冷汗。

“嘿，你刚才听到什么吗？”

“是的，在那边……是蓄水箱？”

基尔巴特能听到两个成员在说话。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别理它——我求你了！基尔巴特内心慌乱。

忽略它吧，他祈祷到。

“以防万一，我去看看。”其中一人说。

基尔巴特听到了有接近的脚步声。留在后门的人漫不经心地说：

“我打赌这是一只猫。就是只猫。我听说最近这里还有很多。”

一只猫。这真是一个仓促的决定。基尔巴特扯紧他的喉咙：“……喵——呜——”

这已经是给他留下了的最好的猫的印象了。他讨厌猫，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一天会来模仿它。

尽管是他自己的叫声，他也条件反射地突然起了轻微的鸡皮疙瘩。

然而，这招似乎奏效了：接近的脚步停止了，他听到一个声音说，“它的确就是一只猫。”这一会儿，基尔巴特终于感到些许宽慰。

然后。

“我喜欢猫。我家有三只。来啊，小猫咪，小猫咪。♪”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基尔巴特惊恐万分。

随着脚步声再次逼近，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或犹豫了。古语有云先发制人，基尔巴特从蓄水箱后面跳出来，始终盯着即将接近的那个组织成员。那名成员睁大了眼睛，刚准备准备大喊大叫，而在发出声音之前，基尔巴特就抢先说：

“对不起，我不是猫！”

基尔巴特的枪托一把砸在那个人的头上。发出一声闷响，该名男子就瘫倒了。这时，基尔巴特的目光已经锁定在后门了。

基尔巴特一定得要设法不被发现。而留在门口的那个人身形僵硬，一脸惊惶。基尔巴特不能让他提醒里面的其他人。他一下子冲向后门。正当那个男人大喊“你——？！”，太阳穴就被踢了一脚。

那人被撞在墙上，失去知觉地倒在地上。

里面的人……他们听到了吗？！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但在这种情况下，机不可失。

他走近后门，转动门把手。门没锁。他听了门后的声音，他确信他什么也听不见，就开了门。

门的另一边，一条昏暗的走廊往里伸展。一片静默。

得速战速决。

基尔巴特紧紧握住他的枪柄，像影子一样沿着走廊行进。

坚持住，奥兹！

灰蛇组织大本营的顶楼。

作为他们的行动基地，公寓的其他楼层有许多房间，但顶层似乎只是一个大房间。

基尔巴特站在巨大的双扇门前，看起来这就像是大厅的入口。在来到这里的路上，他遇到的组织成员还没来得及发出警报，就都被他解决了。那个在大门前站岗的人正躺在基尔巴特的脚边，昏迷不醒。

奥兹在门另一边。他的不安始终刺激着他，他告诉自己冷静下来，并用耳朵贴着门听。

他听到微弱的谈话声音。

“你认为也许这家伙是哑巴？无论你问他什么，他只是把你当作一个白痴。”

声音听起来很恼火。是老板的声音吗？

显然，被俘的奥兹对所有的问题都以沉默回答。

一阵嘈杂声从门传到基尔巴特耳中。

很显然，里面的人并不是只有老板和奥兹。十个人？……可能不完全是这样，但他猜测除了老板，还得有七八个组织成员。

我该怎么办？

他应该从前面冲锋，还是应该想出某种计划？就在基尔巴特在想这个……

“嘿。把你的刀给我。”

似乎是老板的声音。

“我敢打赌，如果我们切了他一根手指，他会说话的。来吧，把它给我！”

唔……？！

除非他做点什么，否则奥兹会失去一根手指。

瞬间，他想都没想就踢开大门。

他飞跃进房间，房间很大。正如基尔巴特所料，里面有一个人，似乎就是老板——拿着一把刀——还有手里拿着枪的组织成员。他们总共有八个人。

老板背对基尔巴特，被他的手下包围着站着。当大门砰的一声打开时，人们吓了一跳，脸都朝这边转过来。

然而，基尔巴特没有心思理会组织成员；他的眼睛直接看向老板的脚。

脚下躺着一个可怜的孩子，被用绳子捆了起来。那个孩子的脸没有朝着基尔巴特，他可以看到孩子的金发后脑勺。

基尔巴特疯狂地叫着他的名字：

“奥——”

孩子转过身，面朝他。

这……

“…………………………………………唔？你是谁？”

基尔巴特目瞪口呆。

起先，他真的不知道是谁躺在那里，但几秒钟后，他明白了。

地上的就是那个把鼻涕擦在外衣上的孩子，他是商业协会会长的唯一的儿子。

这……不是……奥兹？

他尽管还是自己，但看起来好像魂不守舍。

“……什么……入侵者？楼下的人在做什么？！”

老板转向基尔巴特，异常恼火。在愤怒的叫喊下，组织成员向基尔巴特开枪。

然而，基尔巴特甚至都没有看对准他身上的枪。他拼命地整理他的思维。

被抓的孩子不是奥兹。

现在，他想到了，那个老人始终的说是“漂亮衣服的金发小子”。他只是妄下结论。他开始厌恶自己。那么，近乎疯狂地跑来跑去都成了白白浪费？

……我在做什么？

他的肩膀垂下，长长而疲惫地叹了口气：“欸——。”

基尔巴特跳进房间，突然显得很泄气。老板好像认为基尔巴特在取笑他，他喊道：

“嘿，你这家伙！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我不知道你是来救人质还是怎么的，但你冲进灰蛇的总部，你最好相信你是不会走出去一步的了！抓住他！”

听老板的话，组织成员一个接一个地开枪。然而，他们中似乎没有一个人好好练习过瞄准。大部分的子弹都偏离了目标，基尔巴特稍微扭动身体躲开了朝他大致方向飞去的子弹，因此它们仅仅是擦过他的外套。

地板上的会长儿子正用圆圆的眼睛盯着他。

我在做什么？他又想了想。

基尔巴特对自己的愤怒和厌恶混在一起，变成了一种陌生的情绪，在他体内涌动。这时，组织成员们用尽了子弹，成群结队地朝他冲过来，大声咒骂他。

他们混乱地讲述着组织的传统和骄傲，但是……

而基尔巴特却想到：

啊，都是因为爱才会……

在他的脑袋里，像是有什么断掉了。

“你们这些人太令人困惑了——！”

他暴跳如雷，好像什么事都要拿他们出气。

当他狂暴时，一个想法突然出现在他的脑中：

奥兹不在这里……那样的话……

他在哪儿？

〔ADORATION～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