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隐》（十四）

       南关

       黑色的骑军正在进城。他们仍旧寂静无声，仿佛在悼念牺牲的袍泽，又似乎今天的血战不曾发生过。这些噩梦一般的军人从来如此，他们沉默寡言，仿佛一群只会冒死陷阵的人偶。

       墨清弦卸下贴身的黑色甲胄，东海铸造的铁甲上至少有十余处破损。旁边玫瑰色长发的少女守在那里，手里把玩着一枚甩手箭。

       两人脸色都相当差。

       章楚楚忽然向南方望去。夕阳把如血的光辉洒在大地上，似乎一时间掩盖了关外尸山血河的惨状。天边，一只赤红的火鸟沐着暮光飞来，静悄悄地，不为人所注意。

       “刚想问阿绫这些畜生是怎么回事。”她说，“真运气。”

        她站起来，伸出右手，火鸟舒展双翼，轻轻巧巧地滑翔到她的掌心。“楚楚，墨姐，我是阿绫。”它张开火焰的喙，口吐人言，“我在行族领地里面发现有行族人操控魍魉。现在还不清楚这是不是广泛行为，但至少行族人已经在试着控制魍魉了。而且就我的战斗过程来看，被控制的魍魉，依旧强大。我继续探查。”

        “行族人在控制魍魉……”章楚楚喃喃自语。

        身旁墨清弦默不作声地站起来，疾步走进城楼。章楚楚狠狠地掷出那枚甩手箭，大踏步地紧跟在墨清弦身后。她身后火焰的飞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将自身燃成一团烈火，随后绚丽地逝去。

       极北，雪山

       “暖和多了。”星尘裹紧长衫。

       “丝毫没有人性。”她背后的黑色方盒子传出声音。

      “哦？”在远离机关的雪山，星尘似乎不再有不适感，“这么冷的地方，当然要想办法取暖啊。”

       “所以你就拿我的太虚取暖？”

       “反正你也不是人，冷点热点有什么关系。” 她嘴角泛起笑意。

       “我说枢也是会冷的啊！”

       “冻得死吗？”

       “我……”

       “死不了就忍着。”

      “天隐历任门主里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跟枢说话的。”摩柯笑。

       “你是枢，又不是禹。”星尘耸肩。

       雪山里一片寂静。

       在远处，而又不太远的地方……

       随着少女吐出那个字眼，似乎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又似乎一切照旧。银色的长铗还是静静地躺着，千年前的人却早已不在了，他把剑放在这里随后转身消逝，留下剑，静静地面对千年的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