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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庄列选 • 第三翼(风我梦)

2023-07-06 15:14 作者:lainanyany  | 我要投稿

老庄列选 • 风解 一 知一路北游,来到玄水的上游,登览隐弅之山,刚好遇见了无为谓。知对无为谓说道:“我有话想问你,如何思虑才能知晓道?如何进退才能安于道?如何追寻才能得到道?”无为谓没有回答,并不是他不想回答,只是他无法回答。知没有得到答案,便沿路返回,经过白水的南面,登上狐阕之丘,恰好看到了狂屈。知以同样的三个问题请教狂屈。狂屈说道:“唉!我知道,可是当我想和你说的时候,却忘了我想要和你说的话。”知没有得到答案,返回的途中来到了黄帝的行宫。他拜见黄帝后,把他遇到无为谓和狂屈的事情告诉了黄帝,并以同样的问题询问黄帝。黄帝答道:“无所思虑便可知道;无所进退便可安道;无所追寻便可得道。” 知问黄帝道:“我和你知道,而无为谓和狂屈却不知道,如此,谁是谁非呢?”黄帝说道:“无为谓相同于道,狂屈相似于道,我和你终究无法接近于道。知者不言,言者不知,由此圣人行使的是无言的教诲。道无法被穷尽,德无法达到极至,仁可以去践行,义可以去成亏,礼是人与人的虚伪。所以说:“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礼,是忠信的缺失和祸乱的开端。知,是道的浮华和迷惑的开始。”(道如大海,不生不灭,不增不减;知识如波澜,彼此分别,是非对错。)由此来说:“对于知,人们在不断地学习中构建和累积它。而对于道,人们在不断地回忆中,逐渐抛弃所累积的知。弃之又弃,以至于无为之境,无所为而无所不为。” 今日你我既为万物中的一物,想要重新返回本真,那是很难的。能轻松做到的,也只有化人了。生,是死的同类;死,是生的开始,谁知其规律?生命是气的聚散,聚则为生,散则为死。如果死与生本是同类,是同一个东西的一体两面,我又有什么好忧惧的呢?万物浑沌一体,人们将所喜好称之为神奇,将所厌恶的称之为臭腐。神奇与臭腐本是一体,在意识的分别中产生,而随着道的周转反复,臭腐又化为神奇,而神奇又化为臭腐。所以说:“通天下之一气耳。” 圣人因此以一为贵。 知听后,对黄帝说道:“我问无为谓,无为谓不回应我,并不是不回应我,而是答案本不存在,无法回应我;我问狂屈,狂屈正想要告诉我却没有告诉我,并不是不告诉我,而是忘记了他所想要告诉我的;而今我问你,而你知道,如此,为什么还不能接近道呢?” 黄帝说道:“无为谓真的知道,因为他不知道;狂屈的答案类似于道,因为他知道却又忘记了他所知道的;我和你终究无法接近于道,因为我们有所知道。” 狂屈听说了知与黄帝的对话后,即认为黄帝所说的话是明智的。 老庄列选 • 风解 二 南郭子綦倚靠着几枕坐在席上,仰面朝天缓缓吐气,他懊恼沮丧的样子像是没有了老婆。站在一旁侍奉的颜成子游说道:“奇怪,固然可以使形体像枯木一样,而内心,也固然可以变得像完全熄灭的火灰(完全燃烧呈灰白色)一样吗?今日倚坐在此的人,不是昔日倚坐在此的人。”子綦说道:“偃,你问的不错。今天的我失去了我,你知道吗?你听过人籁(孔窍里发出的声音)却没有听过地籁,你听过地籁却没有听过天籁。”子游说道:“敢问其中的道理。”子綦说道:“你可曾听到过远方袭来的风声?大地吐气,称之为风。不吹则罢,一旦风起,则无所不入,万千孔窍随之愤怒呼號。高峻的山林,百围(围:两两臂合拢的长度)的大树,树身上难以计数的洞孔,像鼻子、像嘴巴、像耳朵、像方木(在立柱和横梁交接处,从柱顶探出的弓形肘木叫拱,拱与拱之间的方形垫木叫斗。)、像围栏、像石臼、像凹地、像水坑;你可曾看见过树杆摇动、枝叶飞舞?激昂声、炽烈声、怒喝声、吸气声、呼喊声、号哭声、回旋声、撕咬声,前声唱响还未停息,后声随即相和而来。清风徐徐,万物随之轻声吟和;暴风疾驰,万物随之高声唱和;狂风一旦停止,则万窍归于宁静。” 子游问道:“地籁即所谓岩穴孔窍,人籁则如同竹管笛箫,敢问何为天籁?”子綦说道:“风吹万窍,各有音声,而风本身又是什么声音呢?既然音声由风吹窍穴而生,而风接近于无形,没有所谓孔窍,也就没有声音可言。再者,如同生成一切事物的事物与它所生成的事物没有任何性质关联,生成一切声音的东西也与声音没有任何性质关联,如果生成一切事物的事物与它所生成的事物有性质上的相同,那么它依然可以被生成或分割,它就不能称之为生成一切事物的事物,因为它未必能生成 生成它的东西 。如果生成一切声音的东西还有声音,那么一定存在使它发出声音的东西,那么它便不能称之为生成一切声音的东西,因为它未必能生成 生成它的东西所能生成的声音。所以物物者非物,声声者无声,即天籁无声。”(风吹过木叶,嘶鸣以为我,木叶飘零后,原来我是风。) 老庄列选 • 风解 三 《黄帝书》上写道:“形动不生形而生影,声动不生声而生响,无动不生无而生有。”形物,终究会消逝。天地会消逝吗?会的,会与我所经历的一切的共同消逝。消逝之后是怎样的呢?我不知道。道趋向于终点却没有开始,向前转动却没有时间流逝。有生命的东西又重新归于没有生命,有形的东西又重新归于无形。没有生命的东西并不是本没有生命,无形的东西并不是本没有形态。生命,必然会走向死亡,亡者不得不亡,如同生者不得不生。至于想要永生不死,这是迷惑于数的分别(理论上永生是可行的,但永生会很无聊)。精神与天同类,骨骸与地同类。与天同类的东西纯净透明,随风飘散;与地同类的东西浑浊不明,随势流聚。当精神与躯体分离,各自回归本真,这其间的生命之气被称之为鬼。鬼即归,即回到一切归宿和原点。《黄帝书》上写道:“精神入其门,骨骸反其根,我,尚何存?” 老庄列选 • 风解 四 老成子跟随伊文先生学习幻化之术,三年间伊文先生都没有传授给老成子任何东西。于是老成子向伊文先生询问他有何过错并准备告别离去。 伊文先生向老成子拱手作礼,带他进入屋中,屏退左右后对他说道:“昔日老聃西去,回过头对我说道:“生生不息之气,形形不消之状,皆是幻化。造化之所始,阴阳之所变者,是所谓生,是所谓死。穷数达变,因形移易者,是所谓化,是所谓幻。造物者极尽巧妙,用功深不可测,所以其无穷无尽;万物流于浮华,用功表浅,所以其随起随灭。知道幻化与生死没什么不同,便可以学习幻化。我与你皆是幻化,如此,幻化这种事情还需要学吗?”老成子归家后,领悟伊文先生所说的话,深思三月,于是能存亡自在,反转四季。冬日惊雷,夏日生冰,飞禽走地,走兽飞行。他终身都没有著书立说,所以他的幻化之术未能传世。列子说道:“善于幻化的人,在无形中左右形势,不留痕迹,翻覆波澜,天火同人。五帝(黄帝、颛顼、帝喾、尧、舜)的德行,三王(禹﹑汤﹑姬发。)的功业,未必是尽智勇之力,或是借幻化而成,谁又能清楚的度量呢?” 老庄列选 • 我解 一 没有对彼物的感知则没有对自我的感知,没有对自我的认知则没有对彼物的求取。主观与客观密不可分,以至于不知道哪一方是哪一方的主宰(主观与客观是同一个东西的一体两面,产生于观察者的分别之中,两者同步运行,是一种前定的和谐,不存在谁支配谁)。即使有真正的主宰存在,作为观察者却无法察知其存在的迹象。万事万物的变化自有其周期规律,作为观察者却无法看到其有形的运行。道中有情,道中有信,却是非实在的存在。骨骼、九窍(两眼、两耳、两鼻孔、口、尿道和肛门)、六藏(心、肝、脾、肺、肾、命门),作为完整地存在,我与哪一部分的联系更紧密呢?还是都一并亲近呢?还是有所偏爱呢?如果都有所偏爱,作为主观一面的我与作为客观一面的形体,谁是主宰呢?二者之间是主人与奴仆的关系吗?主人与奴仆的关系还不足够统御吗?其次是君主与臣下之间的关系吗?其中必有真正的主宰存在。无论人们的看法是否能触及其本真,都对其本质毫无损益。 形体一旦形成,风也随之在孔窍间出入,意识由此苏醒,生命的旋律吹开序幕,故事上演,有限的生命在流动性的平衡中慢慢耗尽归于混沌。呼吸吐纳,生者与外物相爱相杀,相损相磨,如此终其一生,疲于应付,急于追逐,无法停息,走到最后所剩的只有经历和回忆,而就是这仅剩的经历和回忆,也会随着生命的旋律地停止而消散,不可悲吗?即使这副以形物定义的“我”会在混沌系统的周期性回归中再次出现,但也找不回曾经或未来的记忆了,由此不得不重蹈覆辙,也由此得以重见所爱。一生劳苦不息却未必能达到心中的乐园;疲惫不堪受人役使却不知道自己的归宿;陷入是非对错、圆缺得失、美丑好恶的意识分别之中,认为存在一个绝对正确的东西并认为自己就是它的占有者,以此互相伤害,甚至手沾鲜血;居于群马之上,生杀予夺,享受权力与欲望结合所带来的满足,取不足以奉有余,成为天下的大盗和箭靶;将小我的生命捧在手中,认为生命只有一次,小心呵护,生怕死得难看而惶恐不安,如此,这些人生不可悲吗?所谓的永生,即是梦境的无限延长,当生命经历了它所能经历的一切,多出的时间和重复的流程又有什么意思呢?当形体如泥土尘垢般崩陷迎来死亡,思想记忆也随之消散,这不是极大的悲哀吗?人,一定会死吗?难道只有我一人死去吗?会有不死的人存在吗? 老庄列选 • 梦解 一 瞿鹊子问長梧子道:“我曾经从诸位夫子的交谈中听到这样的言论:‘圣人不从事于世务,不谋取利益,不畏惧祸患,没有什么喜好,也无所问道,有言于无言之中,无言于有言之内,化游于形物尘垢之外,(在永恒之中走过永恒)。’孔丘认为这是轻率鲁莽,不着边际的空谈,而我,却认为这是巧妙高明的行迹。您以为如何呢?” 长梧子说道:“这些言论即使是黄帝听到,也会疑惑不解,何况是孔丘呢?你的路途才刚开始,现在想这些未免过早。如同看见鸡蛋便想要得到鸡,看见弹丸便想要得到烤猫头鹰肉。我试着为你随便说说,你就随便听听,如何?化人,倚靠着日月,挟持(胳膊夹着)着宇宙,与万物同步,心归于浑沌,彼此隶属相尊。众人劳苦不息,圣人愚笨浑然,掺杂古往今来万事万物之信息序列,搓揉成一份纯真。万物皆是如此,彼此相互蕴含。 你如何知道乐于生命不是一种迷失而不自知呢?你如何知道厌恶死亡不是 如同年少失家而不知归乡呢?郦姬,是丽戎国 艾地疆守官的女儿,后被晋国俘获,成为晋献公的妃子。她初被俘获时,涕泣沾襟,后来到了王的寝宫,与晋献公一起睡在方床上,一起享用着牛羊猪狗等肉类,郦姬便后悔当初那么伤心了。你如何知道那些死去的人不后悔临死时祈求活命的行为呢?梦中饮酒作乐的人,早上醒来不自觉流泪哭泣;梦中悲痛哭泣的人,早上醒来纵马驰骋搭弓狩猎。正在梦中,却不知道自己在梦中。梦之中又占其梦中之梦,醒来后才知道一切是梦。只有大梦觉醒方才知道一切是梦,而愚者在梦中自以为醒来,暗中窃喜,不免滑稽。 王者,牧者,诸位,一切本就如此吗!孔丘和你皆在梦中(梦与梦相互同步,如同浮在空中的无数泡沫,泡沫的表面反射和倒映着各自的景象,泡沫与泡沫的实时运动轨迹越相似,其各自倒映的景象变化越相似,如此,两个人的世界同步率越高,彼此的世界越接近;同步率越低,彼此的世界越来越割裂,我们之所以认为我们处在同一个世界,是因为彼此的世界在相互同步,参见双生子佯謬。),我与你说梦,同样是梦,这些话如此诡异。万世(一世三十年)之后,如果能遇到一位圣人知道我所说的这些话的意思,那也是如晨夕一样短暂美好,难得一遇的事情。 如果你我辩论,你辩赢了,我辩输了,那么你就是对的吗?我就是错的吗?如果我辩赢了,你辩输了,那么我就是对的吗?你就是错的吗?或许我们中一人对了,或许我们中一人错了;或许我们两人都错了,或许我们两人都对了。你我之间终究不能相互明了,而心如同深渊,深渊与深渊之间天然地存在这种彼此看不清楚的黑暗。让谁来判定对错呢?让与你观点相同的人来判定,既然已经与你观点相同,又如何能判定呢?让与我观点相同的人来判定,既然已经与我观点相同,又如何能判定吗?让与你我观点不同的人来判定,既然已经与你我观点不同,又如何能判定吗?让与你我观点相同的人来判定,既然已经与你我观点相同,又如何能判定吗?如此,你、我、他之间终究不能互相明了,还需要等其他什么人来判定吗? 既然是非争辩无法以一个绝对正确的标准去判定,那么只有以天地的分际去分别,以山脉的绵延去依循,由此终其天年。什么是和之以天倪呢?即:是不是,然不然。是如果是,则不同于是的不是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然如果然,则不然于然的不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忘记时间与分别,言说于无穷之境,所以化人归于无穷之境。 老庄列选 • 梦解 二 醒时有八种迹象,梦中有六种变化。什么是八种迹象?即原因之象、变为之象、得到之象、失去之象、悲哀之象、快乐之象、生存之象、死亡之象。如此八种迹象,是形物的交合连绵。什么是六种变化?即安然之梦、恐怖之梦、思念之梦、半睡半醒之梦、欣喜之梦、惊惧之梦。如此六种变化,是心神的叠加交涉。不明了感知变化的因由,事情来到时则疑惑其来龙去脉;明了感知变化的因由,事情来到时则明白其来龙去脉。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则无所惧怕。此副躯体所感知到的盈虚消息(基本粒子的本质是一种生灭变化,是一种信息的观察和解读。)连通天地,应和于万物。(万物不断分,分到不可分,不可分之处,原是一生灭。) 故,阴气强盛则梦见在洪水中步行过河,陷入恐惧;阳气强盛则梦见在大火中被焚烧;阴气与阳气皆盛,则梦见生死杀伐;吃的太饱则梦见给予;太饥饿则梦见索取。身体有浮虚之疾则梦见飘飞;身体有沉实之疾则梦见溺水。压着衣带睡觉则梦见蛇;鸟儿趁人睡觉时,飞来衔取头发则梦见飞翔;黑暗起势则梦见光明,将要生病则梦见饮食。饮酒者忧虑,歌舞者哭泣。列子说道:“心神相遇为梦,形物相接为事。日有所思则夜有所梦,神与形波荡。所以,心神凝聚则想梦自会消失。明了的知觉无需言语,坦然的睡梦无需通达,造化之物往来相接。古往的真人,其感知记忆随风消逝,睡觉时也无所可梦,难道是虚言吗?” 老庄列选 • 梦解 三 子祀、子舆、子犁、子来四人一起聊道:“谁能以无为头部,以生为脊椎,以死为屁股,谁知道生死存亡本是造化之气的不同部分?我便和他做朋友。”说完,四人相视而笑,心意相通,于是互相成为朋友。没过多久子舆得了重病,子祀前往探望。子舆躺在床上对子祀说道:“伟哉!造物者将让我变成一副拘挛不伸的样子吗!腰背弯曲,背上的腧穴(脏腑经络之气输注于体表的部位)随之弯曲,下巴藏在肚脐,两肩高过头顶,突起的脊骨如肉瘤般朝向上空。”子舆的阴阳之气虽然不和,心中却闲暇无事,说罢,他起身让子祀扶着他,偏偏跌跌地走到水井边。他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说道:“唉!造物者又要把我变成这副拘挛不伸的样子吗?” 子祀问道:“你厌恶你的这副样子吗?”子舆答道:“没有,我有什么好厌恶的呢?如果造物者将我的左臂化为鸡,我将用它来打鸣报晓;如果造物者将我的右臂化为弹弓,我便用它来打鸟烤了吃;如果造物者把我的屁股化为车轮,我将以心神为马,坐到车上,又何需双手驾车呢!况且,得者时也,失者顺也,安时而处顺,哀与乐不入于胸,这是古往今来在倒悬之困境中获得解脱的方法,而对于那些不能自我解脱的家伙,是被形物感知所束缚。形物的变化作为客观的一面受制于自然规律,而心神作为主观的一面同样循法于道的存在,形物与心神是道的一体两面,二者的变化由道衍生,有着超越时空的同步,是前定的和谐。心神同于道化入无穷,周流于混沌,言语则是一种延迟的解释,如此,心思想念不必为外物伤感,不必为己身忧愁,无知而无所不知,无思而无所不思。” 又过了一段时间,子来也生病了,呼吸急促,气息微弱,快要死的样子。子犁前往探病,只见子来的妻儿围在他的身边哭泣,子犁说道:“切!让开!怕什么?”子犁倚靠着门继续说道:“伟哉!造物者又将把你化为什么?又将把你送到何处?将把你化为鼠肝吗?将把你化为虫臂吗?”子来说道:“对于刚出生的生命而言,其父母、出生方位都是它的命。生,即势之变化。命,即势所不能及之势。阴阳之气对于人而言,不亚于父母,当阴阳之气失序消散,我也随之而亡,如果我还不接受这种变化,便是我不讲道理了,而造化又有何过错呢?造化以形体将我唤醒,以生存让我辛劳,以衰老使我更替,以死亡送我安息。所以,善于生的人,也善于死。今日大铁匠铸剑,一块铁踊跃欢呼道:‘我必将成为莫邪之剑!’大铁匠必定认为这是一块不祥之铁。而今日,如果有一个人发现自己承载于人形之中,就高兴地说到:‘我生为人了,我生为人了。’造化必定认为这是一个不祥之人。 今日以天地为大炉,以造化为大铁匠,何心、何处、何形、何境是我所不能游化出入的呢!忽然间睡去,惊觉中醒来。”(好烦,就让我快点睡去,快点醒来吧。) 老庄列选 • 梦解 四 颜回问仲尼道:“孟孙才的母亲死了,他哭泣却没流眼泪,内心也没有表现出悲伤,守丧期间不见他保持哀容。没有眼泪、悲情、哀容,他却被认为是整个鲁国最善于处理丧事的人。世上难道有这么多有名无实的人的吗?我感到奇怪。”仲尼说道:“孟孙氏的处丧已经尽善了,已经超出了世俗之礼。他想将这一切做到最简,却碍于人情未能做到,但已经是极简了。孟孙氏不知道为什么生,不知道为什么死,不知道什么是先,不知道什么是后,物化之后,依然在未知的物化之中,将要物化时,如何知道会不会物化?不再物化时,如何知道是否已经物化?我和你只是两个还未发现自己在梦中的梦中人。 人死之后,躯体腐烂,心神归于天籁;形体新旧更替,造化之风依然激荡起无数意识的旋律。孟孙氏明了了这一点,旁人哭泣他只是跟着哭泣,却并未陷入悲伤,只是不知道他的母亲将化去何处,而众人又如何知道他们各自将化去何处呢?梦见自己是一只鸟而划过长空,梦见自己是一条鱼而潜入深渊,不明了我所说的这些话的人,是醒来的人呢?还是梦中的人呢?造化所至,来不及谈笑。微笑予人,来不及恢复平静的容颜。在道的安排下化于此,化向彼,终究是在这寂寥浑然的觉梦之间往来无穷。觉未尝不是梦,梦未尝不是觉,归于混沌,也算是梦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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