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芬前线第二季》第一百零六章:无声无息
一八二五年十二月十四日，在圣彼得堡，由近卫军组成的十二月党人掀起了一场反对沙皇的民主起义，二百六十八后的当下，这个被称为马卡洛夫堡的地方，一些不忠于马卡洛夫的近卫军也想如法炮制，结果终是混杂着血水的黄粱一梦。
这些人空有一番热情却没有组织与长久而战的能力，大多数早已被杀、被捕而幸存者逃入了针叶林，在那里建立营地接受着一个'美国人'的领导，当局无心剿灭，放任这些人自生自灭。
对抗马卡洛夫，只是依靠一点勇气的话，还是过于愚蠢了，更不用提是在马卡洛夫堡这样的城市，针叶林营地维持着一些低量的蔬果种植，这种食物数量还并不能维持果腹，袭击一些军需车队成为了这个营地的日常工作。
对于生活在西伯利亚的俄罗斯人来说，这个'美国人'拥有更多他们渴望的另一边世界的故事，在maids弹头把一切全都毁坏之前，世界各地究竟什么样子，他们只能从几本脏兮兮的书卷里找到答案。
那是马卡洛夫所谓的为数不多的仁慈，这些书卷被这些人翻了很多次，纸页从夹缝中脱落又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把它们订了起来，那个'美国人'劝他们扔掉那些书，但这些近卫军恕难从命，尽管是她收留了这些人。
“太疯狂了，她让我们扔掉那些辛苦得来的书籍。”
“那不算书籍，季莫罗夫，只是由无数订书钉组成的黄纸。”
“那样，牺牲不就毫无意义了吗？”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
一个士兵从弯曲的四十发弹匣里扣出了一枚子弹，这是一枚毫无用处的子弹，但军工厂需要这么一个东西，放在弹匣最低处节省那点弹匣的装填消耗，“你看，你的步枪里有这种东西吗？”那个'美国人'摇摇头。
她的手里握着一个已经空的食物罐头，这便是ACR，她没有死，顽强的在针叶林和马卡洛夫堡之间周转求生，机体与武器却大不如初，ACR已经无法有效处理好模块系统的瘫痪，她放弃了，所幸关掉了那些感知。
“季莫罗夫……这美国人怎么像是快不行了一样。”
“不应该啊，她都在这里生活这么久……”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站着干什么，去收土豆！”
不务农是没办法获得一餐的，这是针叶林营地的规则，ACR教会了这些人基础耕作，因为精神状态有问题，她和病患免除务农要求，不过这一餐也是一言难尽，碾碎的土豆、菜汤、肉丁、糟糕的调味剂，在饭盒的一头堆成小山，另一边则是薄饼或劣米。
吃多了就容易生病，滋生的大都是发烧或腹泻，照这样下去迟早营地爆发大瘟疫，“当时逃来带的药，现在也不剩多少了。”负责集中药物管制的士兵在清单上划掉一个又一个的药物名字。
再这样下去……他把清单给每个人过目一遍，捉襟见肘的药物储备迟早用光，他们只能自想办法，不过，很快在马卡洛夫堡内，他们就能得到一批偷运出来的药物。
［马卡洛夫堡 军事医院一楼中央等候厅 凌5：00］
五月初，时值近卫军扩员，堆积于仓库的物资又添一笔，这些占全市人口可能不到1%的军队享受着40%的物资，每一名近卫军治疗，就要平摊到这些市民头上。
GSH-18和kord都决心为这座城市的民众做些什么，自上次OST-44全盘托出她的故事后，GSH-18彻底对自己所生活的城市不再抱有多少希望，马卡洛夫堡的'十二月党人'成为了GSH-18更愿意接触的对象，能否掀起风浪？她自己也不太在乎了。
kord则称呼她喜欢做梦，因为GSH-18像是个失去灵魂的人一样，所有的动作看起来像是预设好的，总要有个人看着她，kord胜任了这个位置，一旦过于危险，她就会把GSH-18从中拉出来脱离干系。
“OST-44的故事到底有什么让你这么疯狂？”
“我也不知道，或许死了就知道了。”
“怎么回事！小心我弹你脑壳！”
GSH-18指着自己的脑袋，对着kord做了个请的手势，嘴里叼着一块酱饼，她完全不把kord的话放在心上，双手正在破解电子收银的安全密码，这些钱可不属于这座医院。
密码不正确……提不出来钱，翻了多少个办公室就找到了一份密码本，金库、收银都不是的话，莫非是药柜吗？那好，如果能拿到药也总比无功而返好，kord挎着一个大包跟在GSH-18身后。
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摸黑在医院里找来找去，除了等候厅，她们哪都去不了，原因是没那么大的胆量，风险也不低，光控制掉等候厅的摄像头就让kord忙了很长一段时间，等候厅再往里的是受监护的负责人办公室。
不过不敢深入进发就肯定是拿不到那些储存在柜子里的药，kord推了GSH-18一下，“你不会不敢进去吧？”kord惊恐的看着GSH-18，GSH-18就算想挤出一个尴尬的微笑也挤不出来。
她也确实不敢进去，这医院里有什么还都不清楚呢，或许有些什么实验性改造人躲在一处角落等候她们二人，也可能是早已面目全非的冤魂关在附近的隔离室。
kord气的直敲GSH-18的头，一切都是空话，一条禁止通行的声明就把两个人吓成这样，这可要想好，如果赌错了，那可就是真正的被撕成碎片，北冰洋联盟的医院里最不缺的就是那些实验体。
“我带了手枪，kord你要一把吗？”
“好，不过你从哪里搞来的？”
“之前在沃姆扎，我的一箱预备手枪。”
GSH-18给了kord一支手枪，上面带着手电筒，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通往储药间的通道，储药间旁边是人体处置堆放室，可以通过一个厚的强化玻璃窥探里面的情况，门是完全上锁的。
虚惊一场，倒是可以走的稍微大胆一点，七点钟，这个医院就会来满军队的伤员，磨蹭太久可就什么成果都没有了，GSH-18靠近墙边没有完全贴上去，kord站在另一边。
“知道吗？kord，我们的记忆是有残缺的。”
“什么？”
“我也很惊讶，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我们的记忆被马卡洛夫篡改过。”
“那你能找到它们吗？”
GSH-18摇头，她找不到这种东西，马卡洛夫绝对不会把这种东西放在显而易见的地方，马卡洛夫敢让别人知道，就说明万事休矣，想要找到那些东西就算把联盟土地扒个遍都是找不到的，万一已经被销毁了……
不不不！GSH-18差点一头撞上堆放室的玻璃，那里面是进入休眠的改造人，它们依然痛苦的呻吟，像是诉说自己原本正常的躯体面目全非，或许是人类，或许是人形，现在剩下的就只有这些。
停电了？！GSH-18看着触摸屏上没有一点显示，电路被人为切断了，不止她们两个在对这所医院实行劫掠，别犹豫了，kord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端着挎包就冲进了药物储存室，没有电力供应，蛮力成为了打开一切的基础。
停电的杰作出自于那些反抗者之手，不过也谈不上是件好事，他们把自己围困在了医院的其余楼层，由于对医院了解程度低，他们近乎是在拆毁这座建筑，GSH-18盯着天花板，上面不断抖落下一些渣子。
“药拿好了，拉莎！我们走吧！”
“先找地方藏起来，外面这时候肯定都是一些军警。”
“这里哪有地方藏啊？”
“医院我熟悉，跟着我走就好了。”
［马卡洛夫堡国民军卫戍部 早 6：10］
这座城市的命运一直被掌握在几个军事力量领导者的手中，这是普遍的堡垒城市通常情况下的行政模式，马卡洛夫堡的国民军卫戍部日夜紧盯着藏匿着起义者的针叶林。
坚固的堡垒从内崩溃是真，可这位国民军卫戍司令明显不同于往昔，将重心从外向内快速的转变了，国民军，一支完全为抵御战线而创立的辅助军队，脱胎换骨的变成了镇压城市的军警力量。
在医院遇袭后的半个小时，国民军把这围的水泄不通，部分士兵冲进医院内接着就失去了讯息，起义者正在试图将医院变成战场，只需要封锁住几个通道，就能让国民军不敢冒然突入，进去再多也只是送死。
“让这些杂碎停止进攻吧，对方要是鱼死网破对谁都不好。”
“医院的数据清单已经出来了，那座医院里储存了数目不小的未清除改造体。”
“派突击队吧，把那座医院里所有的活物变成尸体就好。”
“那我们的伤员呢？”
OTS-14要求国民军不要在意这个事情，打击这个组织的人员远高于己方会受到什么样的损失，放任不管，终有一天会从针叶林出来的可就不是几个步兵那么简单了。
从接到命令在此任职起，OTS-14就力求将马卡洛夫堡打造成堡垒城市的标榜，让其成为北方边境最为稳定的后方，无论达成这一目标要付出何等代价，在北冰洋联盟的规章里，目标完成是第一位的。
OTS-14并不介意为国民军提供更多的武器，得到的越多，效率就会越高，不过国民军技不如人的方面依旧存在，起义者远比国民军更清楚手中武器的状态，OTS-14极有可能无功而返。
“突击队没有任何用处，派再多也是送死，您是清楚的。”
“我不认为那个医院里只有几个人，去看看有谁今天没有履行宵禁义务。”
“那基本这个城市没有人能做得到，所有市民都需要生存。”
“但卫戍部已经明确了宵禁令。”
无论卫戍司令部的人想争执多久，医院的战况依旧焦灼，ACR领导下的起义者爆发出了自己真正的能力，更优秀的适应力让他们无论什么武器都能发挥应有的效能，那些突击队队员却做不到这一点。
国民军终究依赖于武器的强度，随便攻击几个楼层就被陷阱扰的疲惫不堪，起义者们则搜略他们遗留的枪支，带不回营地的，就拿来对付医院里的另一些敌人，改造体。
“还有没有7.62的子弹了，我缺十发。”
“那就缺着用吧，都是5.45的，队里还有个用美国子弹的呢！”
“战斗步枪总应该有7.62吧。”
该说国民军的后勤糟糕透顶吗？一名起义军正在往半自动步枪里塞填从其它枪支上收集而来的子弹，ACR劝告那名士兵扔掉那支步枪，不过这位起义军还是有些不舍。
行动已经失败了，继续下去也仅剩下被围剿的风险，ACR必须计算出一条出逃的道路，这或许是她心智扭曲后第一次做出正常的选择，“所有人把收集来的药物分散给每个人身上，我们去一楼的中央厅，投掷闪光弹。”
二十人对整整一个城市的国民军部队……哗啦！一些改造体撞碎了玻璃，像僵尸一样扑向国民军，回应的是突击步枪集中火力打出的弹雨，更多的玻璃碎裂，顺势而入的是寒冷的风与雪花，已经多久没有感受过了……
孤独的度过事件日后的数十年，倒是把原本扭曲的心智'扯平'了，ACR望着逐渐变空的弹匣，她命令起义军士兵装上消音器，“这座建筑里会有人帮助我们的。”ACR望着外面越来越多的国民军，她知道自己是在豪赌。
［一楼中央厅 药物储备室］
GSH-18和kord正躲在密闭柜后的一处地道中，她们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很快就会被ACR找到，这是她一直不变的技能，场地音源塑形，许多人形在事件日后已经丧失了自己的能力，可ACR没有，她仍然保留着这个技能。
“拉莎，你不是说这个地方……”
“我也……这不可能啊，医院里最隐蔽的地方……”
“好了，两位，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你们是当地市民吧。”
“是的。”GSH-18把药袋往身后挪动了一下。
“那你们知道这个医院有什么地下通道吗？我们计划直接突袭出去。”
哈？突袭？GSH-18一听便明白了，这些人就是那些所谓的'十二月党人'，内心上肯定是不认同的，可这些面前的人已经是铁证如山，她的消息太慢了，新十二月党人失败的消息已有一个星期的余温。
kord搭不上话，她只是GSH-18的行动同伴，但她可不像GSH-18那样'久经沙场'，终有一日，kord会找回她的遗产，那些本该属于她的记忆，不过不是现在。
GSH-18答应起义者从医院下水道离开，不过这要看这些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那里会是令人最为作呕的地方，满是人造肢体与人形残骸的地方，GSH-18把这里作为紧急情况下的逃生通道。
kord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吐出来，ACR则对那些残躯颇有兴趣，它们在神经已经断开的情况下依然能动，同时也招来起义军士兵的疑惑，国民军庞大的数量是否来自于这些改造体并不好说，如果证据确凿，那就是活生生的人体实验。
“走过去的动作要快，这些尸骸可不会等我们太久。”
“它们还活着吗？”ACR掰开几处挡害的手臂。
“在进入这个大下水道之前都算活着。”
“你在这里工作过吗？”
“没有，别的地方工作过，你们不要掉队！”
尸体，留给OTS-14的全是国民军的尸体，马卡洛夫精心培育的近卫军名不虚传，不过OTS-14并不服气，这些突击队被造成伤亡的原因皆是陷阱与改造体的撕咬，起义者们在刻意规避突击队的进攻。
卫戍司令部的军官用纸笔评估着OTS-14的'杰作'，“别忘了，联盟还在与欧洲的国家开战呢。”参谋留下了一句不怀好意的话，OTS-14十分清楚，这是在讽刺她的无功而返，也确实不好交差。
针叶林，那些出征的士兵们带着药物而归，kord和GSH-18被请来为那些病员们治疗，营地的起义军喜极而泣，多日饱受病痛折磨于今日彻底结束，可这些人又营养不良，kord把包里能用来吃的东西几乎都发放给了那些病员。
“你们还要回去？”
“对，我们一会就走。”
“那些国民军会放过你们两个吗？”
“我们是大学生，有特赦令，你们不一样了。”
ACR搞不明白这个国家的运作，似乎是两个社会、两种法律、两种司法机构……只要是学生、军队、官员就拥有无尽特权，而工人、市民、警察、商贩……这一类更大数目的人员分食了其余社会结构。
GSH-18为一位病员服下药后，起身叫kord回马卡洛夫堡，ACR拦住了她们两个，“我派两个人带你们回去，有汽车的。”GSH-18拒绝了两个人的护送但收下了汽车，kord在看那些士兵继续吃那些糟糕的饭菜。
顶着风雪，ACR独自走进了针叶林的深处，她送走了GSH-18和kord，她并不信任这两个人，可起义军们选择让她们离开，这片林子成为了过去记忆的藏宝箱，已经没有什么遗物了，无声无息的离开这里吧。
深夜，ACR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写下了一封离别信，她独自去了波罗的海，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只要还待在这片冻土上一天，绝无自由可言，新十二月党人终究也是变成'理想'军阀，渐渐迷失在那片林中。
已经没有多余的道路了，每多走一步，另一种希望逐渐丧失，波罗的海到马卡洛夫堡针叶林，ACR记录着新的路程，在一张满是红色笔迹的地图上寻找新的落脚点，最终她选定在了一座港口附近，港口……海岸……船……ACR毫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一点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