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沙漠绿洲
离地穴前的小溪的干涸,已经有十天了。
看着逐渐消失的水流过的痕迹,以及几乎将那狭窄河道掩埋的黄沙,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在数百年前,这个星球还是一片生机勃勃,可是不知为何,现在却变成了一颗极度缺水、黄沙漫天的星球——数百年前的历史,都被记录在了一些部落残存的被称为“书籍”的东西。顺带一提,书籍上的被叫做“英文”的东西,是我花了整整六年才自学清楚的,部落中的人也许会一点,不过仅限于口头交流的程度——几乎所有人都从事着捕猎或者在因为那小溪的些许流水而滋养出的绿洲里耕耘的工作,对书籍中记载的过去实在是没有任何好奇与了解的兴趣。而最近,因为小溪的干涸,绿洲已经在逐渐被黄沙侵蚀。
正当我面对地穴窗外的黄沙焦躁不安不知所措时,门忽然打开了——进来的人浑身被一层黄沙所掩盖。这几天水和食物都很缺乏,部落里的人为了节省体力都去睡了,只有我在地穴的门厅等待
她的归来——我连忙起身迎接。
我的姐姐莎——也是部落年轻的首领,兜帽下那张美丽而坚毅的脸庞,此刻却对我轻轻摇摇头。
作为父母在十六年前在沙漠中远出狩猎偶然发现的走失的孩童,因为父母的恻隐之情而被带回了部落,之后迅速成长为一名出色的猎手。虽然她和我并无血缘关系,也仅大我一岁,不过父母依然让我叫她姐姐。刚开始我在小时候还有所不情愿,尤其是感觉父母似乎对她有些偏爱而忽视我的时候,不过稍大一些自从见识她远超我的狩猎技巧,以及在六年前父母消失之后当年年仅十四的她挑起部落首领的重担,带领大家在愈发恶劣的黄沙之中获取足够食物生存下来之后,我对她就只有像对亲姐姐一样的喜爱。
说来奇怪,作为部落里前任首领——也是最强悍的沙漠猎人夫妇的儿子,我的狩猎技巧却是仅仅达到部落男人的平均水准——还是在莎不计我小时候对她的不满,手把手教我的情况下,我才掌握了一些基本的射箭、用刀的技巧,不至于在外出时面对凶恶的沙漠狼束手无策。虽然我小时候非常笨拙,不过莎每次外出捕猎都会带上我,教我如何捕捉沙漠兔子、用刀和狼周旋——就算到现在,我偶尔出去捕猎,也一定是被莎叫上。在父母消失之后,我和莎相依为命,越来越彼此信赖,想必父母如果某天回来也会非常欣慰吧。
不过对于部落仓库中那些被称为“书籍”的东西,我独有研究,曾经在看过一些书籍之后做了一些陷阱捕捉猎物。父母也似乎默认了这一点,于是我便很少参与狩猎或者耕种,转而在父母的密友
的教导——同时也是部落最厉害的工匠的指点下阅读那些书籍和研究先祖遗留下来的工具,进而制作一些简易的适于捕猎和耕作的器具。
“还是没有找到任何水源的踪迹,是吗?”我忍不住问道,虽然似乎已经提前知道了答案。
“今天走的比之前还要远,多亏你上次在我们那堆库存里面发现的叫做指南针的东西,我大概沿着河道走了三小时左右,水像是忽然断了一样,往前都只有被黄沙掩埋得几乎看不到踪迹的河道。”
一阵沉默,水是这里最宝贵的资源,因为十天的断水,整个一百来人的部落,目前的存水大概只有不到五吨——按一个人一天五升算,也撑不过十天。
莎放下背上的沉重弓箭和短剑,坐到我对面,“我今天走了三小时,沙漠里的猎物也比之前少了很多,河边是一个兔子洞也看不到了,连沙漠狼的声音也没听到。”
沙漠兔——一种小型猎物,我们都这么叫——是我们最喜欢的肉类食物,肉嫩,在一个兔子洞可以抓到一窝,而沙漠狼——以兔子为食,同时也是我们在缺乏食物时的应急食品——因为狩猎它们极为困难,除了莎这样的百发百中的猎手,其他人和沙漠狼的对决都很难占上风。走出去了三
小时,但是连猎物的踪迹都没有:缺水让我们的食物也濒临短缺。
一阵沉默,我和莎的眼神对上,最后我还是先开了口。
“六年之前也是一个月的大旱缺水,后来爸妈出去找水,他们再没回来,不过之后倒是忽然下了几场大雨,地穴前的小溪也有水了。”
“我刚刚也在想这件事,你觉得,爸妈找到水了吗?”作为部落年轻的首领,保证整个部落的生存这个重担,落在我二十岁的姐姐身上,显得过于沉重了,“爸妈去哪里找水了,锐,你知道吗?他们从来没和我提起过。”
“他们也没和我说过,只说他们找到水就会回来,不过我大概有个头绪了。”我拿出几本笔记,“这大概是很久以前部落先人还在大规模使用文字时的记录,上面记载了一些从两百年前开始的大事件。我最近发现有一个很新的折痕,留下折痕的那一页似乎是一幅手绘的地图,上面某个地点被
画了几道圈,然后标注了很简单的三个字:“水,危险”。我把笔记拿给莎看。
“锐,你知道我看不懂字。”莎笑笑,把笔记推给了我,“讲一讲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折痕看上去很新,不像那些放了几十年的陈旧书页上面的痕迹,我怀疑是父母留下的,上面
写的是水的意思。不过还写了似乎是危险的意思。”我向莎解释道,听到了水这个字,莎顿时有了精神,“从地图的方位来看,就在我们门口的河道上游,可是很远很远。”
莎陷入了沉思,一言不发。太阳从沙漠的西侧落下了,周遭只有刺耳的呼呼风声。
“有多远?我今天走了三个多小时,也丝毫不见一滴水。”
“我今天仔细看了一下画的地图,如果没有错的话,沿着河道走大约是六十千米,全速前进大概要
十二个小时。”
十二个小时,这已经超出了我们狩猎的极限活动时间,沙漠的夜晚充满凶险和未知,我们的活动范围一般仅限于地穴附近三个小时左右的步行路程,必须得赶在天黑前回去。如果相信这个地图,也就意味着我们至少需要花两天的时间,还得在沙漠找个地方过一晚。其中的危险,我想莎也能预见到。
“明天似乎不是大晴天,比较适合在外面活动。”莎看了一眼地穴的窗外,确实,今天的月亮若隐若现,笼罩在厚厚的云层中,明天看上去像是个温度不太高的阴天。
感觉到莎的想法,我也站起身,“我和你一起去,我最近在仓库中找到了一件武器,也许能派上用场。”
“武器?”对于只用刀和弓箭的我们来说,实在很难想象还有什么可以称作是“武器”的东西,莎略显惊讶。
我从腰间皮包中取出一个东西,“在先人的记载里,他们管这叫手枪。似乎只需要装上子弹扣一下这个开关,就能远程攻击敌人。”
“我怎么不知道这种东西啊?”莎脸上充满疑惑,半信半疑的样子。
“我昨天才发现相关的记载,在此之前我在仓库里面看到过这个东西,却也不知道是什么。我想,
我们的祖先既然拥有那么辉煌的历史,大概也是有些厉害的武器的。”
确实,和我想的一样,虽然不知道这叫做手枪的东西有多久的历史,不过当我按照书籍上的记载插入叫做“弹夹”的夹子,再打开保险栓和莎一起走出地穴尝试使用这手枪后,发现它出乎意料的能用。在一声巨大的声响之后,我击穿了二十米远不知谁插在沙地的几块木板。
莎印象很深刻,“看起来这玩意比弓箭厉害多了。我们还有别的武器吗?”
“那本书上记载了很多似乎是先人使用的武器,各种各样叫做枪的东西,手榴弹,炸弹,都比我们的弓箭和刀好用。”可惜,那些存放了很多祖先留下来的物品的仓库里面,只有这一把手枪而已。
“你还是别去吧,教我怎么用就好,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还需要有人能带着他们活下去,作为爸妈的孩子,你就是这个人。”莎犹豫再三,终于还是说出了口,看得出她内心在做着心理斗争。
“那么作为爸妈的孩子,我也有义务在部落有危难时挺身而出。”我早已下定了决心,这几天我几乎闭门不出,研究那些书本、记录,就是为了寻找一切能带来水的可能。不过在莎的再三请求之下,我教会了她怎么使用手枪,并且惊讶地看到她用起手枪就像使用弓箭一样,百步穿杨。
莎沉思良久,最后轻轻点了点头,“那快去休息吧,明早得在太阳起来之前出门,这样也许还能在太阳落山时到达目的地。”我和她都知道,这一趟未知的狩猎,不知道潜伏有多少危险,不过我们谁也没提。
因为缺水,基本的清洁也很难做到,再加上对明天未知的隐隐担忧,蓬头垢面地在吊床上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我终于失眠了,一个人走出了地穴——不过没睡的也不止我一个人。那座离地穴
不远,此刻映照着洁白月光的沙丘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莎,看来她也无心睡眠。我走到她身边坐下,“姐姐,父母不在的这几年,你就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是啊,这几年,自从父母再也没回来之后,莎一个人实在是承担了太多。
“锐——我——”,莎忽然抱住我,泪如雨下。我笨拙地试着回应,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啊。
如果是在数百年前,书中所描述的世界里,莎不知道会有多么精彩的生活——而不是日复一日的狩猎,为了如何养活部落这一百多人而发愁。平时的她,总是坚强、冷静,今天大概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原来也有柔弱的一面。尤其是,不知道明天将要面对怎样的未来。
我只能静静地抱着莎。月光洒在她身上,将她的一头秀发染成银色——平日的她,美丽的面庞和秀发都隐藏在了猎人的兜帽之下,比起一个女孩,她更像是一个身手敏捷的猎手。今晚,莎原来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我们就这么静静地拥抱着,不知过了多久,莎松开了双手。
“早点休息吧,明天很早就要动身呢。”莎轻声说道。
我轻轻抱了抱了莎,作为回应。
第二天天不亮,把一切事务都安排妥当并告知部落的其他人我们的打算之后,我们就动身出发了。正要出门,莎忽然想起了什么。 转身回了她的房间,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倒三角和圆形的吊坠。“这是我的幸运符,”莎朝我笑笑。
以前也听莎说起过,毕竟她外出打猎从来没有落下这个吊坠,听我父母说,这是当时捡到莎她就戴在身上的。“正是戴着它,我才被爸妈找到,不然我就死在沙漠里了。”莎有一次和我说道。
等到我们第二次来到地穴门口时,我们忽然被父母昔日的密友,也是我的师傅李叫住了:“我和你们一起去吧。你们的父母六年之前也去了你们想去的地方,作为他们的朋友,我实在对他们放心不下。况且,你们父母走之前让我照顾好你们,就这么让你们两个小孩子出去找水,我也过意不去。”
莎点点头,无需多言。父母在部落中的威望使得六年之后大家也还铭记着他们,特别是他们走之后降雨缓解干旱的事情,使许多人都相信他们真的找到了水源。作为父母的挚友,想去寻找他们的心情,恐怕不比我们想去寻找父母的心情差多少。
我们在沙漠中行走着,不需要标识,因为尚未完全消失的河道就是我们的路,只需要不断往上游
走寻找水源就好了。昨天晚上我对天气的预测没有错,今天是个多云的天气,太阳不是很大,所+以中午也不需要停下来躲避阳光直射。我们走了四小时、六小时、八小时,河床还是干涸的,而且也见不到任何生物活动的痕迹——不管是之前最常见的沙漠兔,还是凶狠的沙漠狼。
大概走了十二个小时,天色逐渐变暗,我们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网状的东西,绵延不绝,将沙漠的一边和另一边隔绝开,也隔绝了河床。在另一边,依稀可见远处的河床在晚霞的映照下泛着光,似乎有水的存在。在我们这边,网下有很多沙漠兔的尸体,有少数看上去很新鲜,但是大多数都只剩白骨——这些我们看来弥足珍贵的肉,被这么随意的弃置在沙漠之中,我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看向莎,她小声自言自语:“要是我们还有这么多肉。。。”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我的师傅李忽然转头向我问道。
“我在书里也没见过,为什么有人在沙漠中立这么大的网,是为了捕猎吗?”
“这可能是书中所谓的‘电网’。虽然你可能从来没有接触过‘电’。据书中记载,接触电网可以瞬间杀死一个人,这么多兔子,说明电网有可能正在使用,不过,”李从背包中翻了半天,掏出一副很厚的手套和类似剪刀的东西,“我从仓库里面那些很久没用的工具箱里面带来了这些东西,应该可以开一个口子把它破坏掉。”说着,李戴上了手套,开始破坏这网,不过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夜色逐渐降临,李终于把这网打开了一个大洞,他试着钻过去,似乎没什么发生。于是他接着往前走,我们也在后面跟上,不过李嘱咐我们和他保持一定距离而且尽量小声,说是不知道刚刚那个网可能有什么机关,我们保持一定距离比较好,就这么走了十分钟,前面有一面巨大的墙忽隐忽现,越来越近,一道细细的水流从墙上的一个大洞流出来,到下面的河道中,形成了我们刚刚看到的水洼,还有一些大洞,可是里面并没有水流出来。我忽然反应过来,在书中似乎有记载,这个隔断水流的墙——水库,如果我的猜测没错,另一面就是不知道有多深多广的水,从这墙上的洞往下流——也就是说,这堵墙拦住了大部分的水。
“要是有办法把这堵墙打开就好了,我敢肯定,后面一定有许多水。”我悄声对莎说道。
可莎一动不动,眼睛直直地看着旁边地上的某处——我看过去,看到一柄刀埋在沙地里——那柄刀我终身难忘,是父母以前打猎一定会带在身上,刀柄上刻着我和莎两人名字的打猎刀。莎走过去取出刀默默地递给了我,完全没错,上面刻着我和莎的名字,也就是说,父母曾经来过这里。我和莎急切地在这里挖掘试图找到更多父母留下的痕迹。
可是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和我使用手枪相似的声响,之后前面已经走远的李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我和莎连忙趴下身子,慢慢移动到了附近一个沙坑里面。本能的反应告诉我们前面有危险。我们不断前移,直到李和我们相距不到十五米的位置。
一阵局促的脚步声,从前面那堵黑色的大墙里面忽然出来两个人,朝地上一动不动的李走了过去。我和莎沿着沙坑边缘偷偷地朝李爬了过去。
那两个人在李身边观察了一阵,戳了李几下,可是他还是一动不动——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想起昨天用手枪轻易打穿了木板的情景,李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过了一会,他们似乎产生了某些争执,因为只有几米的距离,我们能听到他们的一些谈话,比如:“电网被破坏了,我们怎么交差,要不就说是野生动物。”之类的。不过另一个人似乎非常不赞同,说惹上了大麻烦。
忽然,我的注意力被他们身上的一个东西吸引,只要有了那个,说不定就能打开这堵巨大的锁住水的墙——那个我在书上看到的,和手枪在一页的以前人类制造的灵巧强力爆炸物——手雷。
我把我的发现和莎说了一下,莎眉头紧皱,似乎思索了一下。这时,那两个人拿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色小盒子,对着那小盒子说话,说请派人来调查。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从他们说的话能够感觉到,一会大概还有人会过来,如果我们要采取什么行动的话,越早越好。
半分钟的沉默,我和莎都一动不动。腰间挂着手枪的地方忽然被扯了一下,莎对我做出一个“嘘”的手势之后,在我还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就跳了出去,随着“呯”的一声,和我们间隔十米左右的两人中的一人倒下了。莎以长年在沙漠狩猎锻炼出的灵巧和敏捷,在另一个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冲到了他面前,看上去准备直接去抢他的手雷,可是就在这时——
周围忽然出来一群穿着一样制服的人,将莎和那个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人包围在里面。莎急中生智,直接索性用手枪对着那个人,把那个人架在自己身前。很多道强光忽然亮起,将莎团团围困住。而我躲在沙坑里面,借着夜色的掩护,虽然很近,可是周围的人似乎没注意到我的存在。
“你想要什么,入侵者?”将莎团团围住的人群中有个看上去像是个头的穿着不一样衣服的人开了口。
“水。”莎简单地回应。
“哈哈哈,在绿洲外流浪的低等人也配拥有水?”这人的笑声非常刺耳,不过一瞬间他的笑声停了,死死地看向莎,“你为什么会有那吊坠?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莎低头看了一眼,冷冷的说,“我从小就带在身上的。”语气坚定而不容置疑。
周围那群人有了一阵小小的骚动,窃窃私语。那个领头的来回打量莎和她的吊坠,表情有些难以置信,最后终于开了口。
“我相信你,毕竟低等人不可能有机会来到绿洲。这么说你曾经是我们这里的人。我给你一个弃暗投明的机会,放下武器,加入我们。”
大概僵持了三十秒,莎用左手取下了自己的吊坠,同时她的手枪似乎垂了下来,有一瞬间,我看到那个领头的人嘴角扬起一丝狡猾的笑容——
可是,莎忽然将吊坠用力一扔,同时从她面前人质的腰间用力一拽,扯下来手榴弹扔向我这边
——那些围上来的人都纷纷趴下,不过他们显然估计错了莎的意图。我忽然腾地站起,接住莎扔过来的手榴弹,按照书中所说的方法拉开拉环——希望这手榴弹和我想象的运作方式一样——然后扔向另一个长得和出水口一样但是并没有水从中涌出来的黑色大洞——如果我想的没错,把这里炸开,水就会流出来。那些人似乎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响声,莎和她面前的人质倒地了,我顾不得其他,飞奔向莎,剧烈的响声再度响起,我的腹部、腿部顿时剧痛无比,倒在了距离莎一米左右的位置。
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动,手榴弹炸裂了,而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巨大的磅礴的水声,我终于看到了,那梦寐以求的,似乎无穷无尽的水从大概数十米的地方向我的方向涌出来。那个洞里某种拦住水的装置似乎被破坏了。围住莎的人顿时四散而逃,可是最靠近那堵墙的人已经被水吞噬了。
我用尽全力爬到莎的身边,最后的触觉是,莎轻轻抓住了我的手——
记忆最后被冰凉的、雪白的水花湮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