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游记(4):教堂、滨江站与烈士纪念馆

做完核酸,我来到哈尔滨医大二院对面的基督教堂。如果说索菲亚教堂成了“建筑艺术馆”,哈尔滨基督教堂保留了宗教功能。正值讲经,我害怕贸然入内会打扰信众,在门口犹豫许久,直到看到一些游客进去,才步入大门,向管理人员说明来由。

走上俄式风格水磨石铺的楼梯,我摘下帽子,跟着管理员进入一个房间。房间的一角摆着钢琴,几位信众坐在金属座椅上。因为疫情,位于主楼的大堂采取了限流措施,部分信众和游客被引流来讲堂附楼的唱诗室旁听。
海尔电视荧屏上,说着东北普通话的主持人微笑而不失庄重的布道:“......耶稣告诉马太,做事不能以自我为中心,否则就会迷失自己,违背了’服侍’本意。”
隔壁的老太太在黑皮笔记本上做着笔记,默诵“阿门”。电视机下的年轻人刷着手机,自顾自地活在他的“精神世界”。
据说基督教在中国的信徒已经过亿,在全球更加惊人。人们信仰的原因,既包括基督教体系中存在的逻辑与哲理,也包括它能够在历史长河中不断的丰富自我,不被世人抛弃。人生在世,我们要向宗教学习,帮助那些不甘迷途的羔羊。
离开教堂,向今天第二个目的地滨江站走去。过马路时,浮岛地面上能看到黑龙江省的青铜浮雕。省内主要城市和山川河流用凸面雕刻,与黑色的平原形成鲜明对比。青铜浮雕的旁边是一条黑色的巨龙雕塑,象征跌宕后的东北腾飞。经过风吹日晒和人来人往,浮雕更显出东北大地的沧桑。


马路对面,是哈尔滨卷烟厂。卷烟厂没有像无线电器材厂,沦为 “时代的眼泪”, 反而在新世纪兴旺发达,扩建起厂房。大门后方,“哈尔滨卷烟厂”六个大字在空中走廊的玻璃上闪闪发光。
走过居民区,穿过高架,来到哈尔滨滨江火车站。这里始建于1930年,是当年的“满铁”与苏联争夺东北铁路路权的产物。时光流逝,强权不再。作为文物保护单位的滨江站,现状也不容乐观。车站一隅成了物流集散地,大货车摩肩接踵,空气中不时弥漫着令人不悦的气味。在荒芜的滨江站广场,一派后人类时代的景象。石凳被昔日装点门面的植物掩盖,后者将绿意延伸到极限。

隔着铁丝网瞻仰这座黄白相间、具有俄式风情的车站,我暗暗祈祷,期待它早日得到应有的维护。别像老济南站那样,消失在时代洪流中。


离开滨江站,乘公共汽车到民益街,再步行去东北烈士纪念馆。历史上它作为准图书馆启用,“九一八”事变后由伪满当局霸占,成为令人不寒而栗的“哈尔滨警察厅”。东北光复后,经过东北局批准,“东北烈士纪念馆”在原“哈尔滨警察厅”的基础上破茧而出。

馆内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在抗日战争时期为保家卫国英勇战斗、乃至献出生命的东北志士。他们或是清华大学的高材生,或是来自乡野的儿童团员,以及义薄云天的国际友人。面对日本法西斯“以东北为跳板,灭亡中国”的迷梦,他们用钢枪、铁拳和智谋发出反抗的呐喊。历经14载鏖战,东北三省最终胜利,迎来曙光。

在赵一曼女士浮雕前,我心潮澎湃。那份敬仰,不仅来自小学时代的课本记忆,更因为她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在押往珠河(今属尚志)的列车上,赵一曼给久未谋面的幼子写下最后的话:“母亲对于你没有能尽到教育的责任,实在是遗憾的事情。母亲因为坚决地做了反满抗日的斗争,今天已经到了牺牲的前夕了。希望你,宁儿啊!赶快成人,来安慰你地下的母亲!在你长大成人之后,希望不要忘记你的母亲是为国而牺牲的!”
“宁儿”全名叫陈掖贤,是赵女士的儿子。他在长大后试图走出母亲的光环,却人生跌宕,于1982年8月15日离世。地下有情,希望他们母子相见,再续人间。
离开东北烈士纪念馆,回程途径哈尔滨第三中学,它在大革命时代曾经叫做“普育中学”,是青年组织的联络站。走在长廊上,中式建筑的雕梁画栋让我叹为观止。

没有美感的房子,好比全国各地的高铁站。非常规整,功能齐全,却毫无新意与个性,与流水线产品何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