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猫（十三）

师生恋？

我脑子中并没有这样的概念，同性恋倒是有些了解。我在脑子里构思了一下，一个中年猥琐大叔和一个小女生卿卿我我，在众人面前拉拉扯扯，搂搂抱抱。路过的人看到只是一声声的唏嘘，对这种现象嗤之以鼻，然后回到胡同口和邻居开始传“好白菜都让猪拱了呀”这样的话。

我尽量压制住我的想法，不让它流露出来。

“哦，倒是第一次听说，说来听听。”

“其实并没有什么，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

“如何喜欢上他的？”

“那有什么如何，就是心动了。就和喜欢一个普通的男孩一样，看到了，然后心动了，从此以后就日思夜想，连做梦都是他。”

“可有什么实质性进展？”

“什么意思？表白去吗？我可没傻到那种地步，我还是比较理性的，做什么事都要考虑一下后果，如果对我不利，当然不会去做。不过……”她的话就像流水，从横断山脉飞驰而下，然后突然间被三峡大坝拦住了，“这种滋味真是不好受。每次上课只是远远看着，就连话也搭不上一句。这可比起喜欢一个普通的同学要困难得多，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坏掉了呀。”

“听起来是挺麻烦的一件事。”我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比血腥玛丽还要残忍。”

“就是，比血腥玛丽还要残忍！”

“那就尽量控制住自己，比如说什么注意力转移，或者说是写在本子上什么的。或许会有一点用吧。”

“没有用的，没有用的。”她大幅度地晃头，“如果这样容易的话，那我早就办到了。你可知道，爱这个东西，是没有办法由自己掌控的。”

我倒是真不理解，出生的时候没有带来，后天也没有学得。我不觉爱情是一个特殊的一个东西，爱情就像一支笔，想写什么，在哪里写，都是自己可以决定的，不论是画画还是写文章，反正都是自由的。爱情就是喜欢做就去做了，然后不顾一切变得开心。

“你是不是没有经历过，怎么说也有三十多岁了吧，没有恋爱过？”

“很正常吧。这又不是人生必需的东西。”

她表示不屑：“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爱情可是必不可少的，少了爱情，人生可真是单调乏味。真是想不到你是怎么活过这三十年的——”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三十岁。”

“猜的呀。”

“随便猜别人的年龄不太好吧！”

“那是西方的规定吧！再说了，就算是在西方，也是女性，你一个老叔叔，还在意这些东西。我知道你是为什么没有爱情啦。哈哈哈。”女孩开始拿我取笑。

我听她叫我“叔叔”，而且前面还加上了一个“老”字，真是不可理喻。“我才二十多。”

“多多少？是这么一点点吗？”她把两臂伸展开，好像抱住了一个大球一样，然后用长长的尾音吧“点点”足足说了有十秒。然后又哈哈大笑起来。

“这可不好笑。我不过就是长得比较老一些罢了，不过脸还算是帅气吧。”一个星期没有刮胡子的我，说话也变得没有底气了。

“帅气说不上，反正是个看不腻的脸，怎么说呢……”她摸着辫子好像在思考什么，“我挺喜欢的。”

“这句话我听的还算是舒服。”我往后仰了一下，“言归正传吧。你的老师，那个你喜欢的老师，怎么样呢？”

“帅气当然是不用说的，性格也十分开朗， 手指长长的，白净的衬衫，还有领带，拿粉笔时的小手指弯曲的弧度……反正哪里都是完美无缺的。”

“年龄呢？”

“当然没有你显老。二十五岁零三个月，还有一个月零五天就是他的生日。”

“这些没用的记得还真是清楚。不过我说一句，我二十三，比他年轻。”

“但是如果不去了解你，谁知道你是三十几岁的大叔。”

“打住！”

“打住。”她把嘴用右手轻轻挡住。“爱情呀！真是让人心烦！怎么办呢？啊啊啊——”

她开始大幅度的晃动手臂，就像一个大猩猩，如果更形象地去形容的话，应该是藏戏里面的巫师。

仪式结束。

“哎，大叔。”

“叫哥哥吧”

“老大哥，帮帮忙。”

“怎么帮？替你心烦？我可没有那个能力。”

“不是不是，帮我一件事。”

我似乎明白她在讲什么了，大概了解她的意思了，“帮你表白？间接表白？”

“聪明绝顶！”

“以什么身份？”

“我爸爸。”她一字一顿地对我说。

“不行不行，我年龄不符。”我果断拒绝。

“外貌相符呀！”

“免谈。”我气急败坏，感觉这是对我的侮辱，身为一个男人，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这样说，我是不能忍的。

“那你想好。后果自负。”

我根本不理会她，开始喝我的血腥玛丽。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拿好，有困难叫我。”她放在桌子上一张纸条，邪魅的一笑，“你一定会找我的。结完账了。我走了。”她把头伸到我这里，然后轻声对我说。

呵，我需要你的帮助，真是可笑，你是什么人。真是个狂妄的女孩。

咚——

门被一下子关上了，那咕咚的声音，瞬间被四面的墙壁吸收进去了，房间好像被施了法，突然间换了一种风格。我四下张望，房间在视觉上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内心深处，好像一下子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一个地方。我放下酒杯，抿了一下嘴。

现在，整个房间就我一个人了。